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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妾-第1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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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降临,众人落座。一阵如风卷黄沙般的箫音散去后,台上烛光点亮,一袭绿色曲裾的舞姬显出身形,容颜姣好、身材曼妙,水袖挥洒出的动作与乐曲一样透出几许悲凉意味。

    再一声钟磬声鸣,展平的纱帐后,另一舞者的剪影映入众人眼中。

    是男子的装束,再定睛看一看,则能辨出是穿着曳撒。纱帐后呈现了一场以一敌多厮杀,那舞蹈编排得巧妙极了,动作虽丰富、充满美感却不失英气,即便一眼看上去便会让人觉得“打架不可能这样打”,但又并不显得滑稽可笑,反倒紧张感十足。

    而那纱帐前绿衣女子的舞也还继续着,隔着一道纱帐,堪堪与帐后那人营造出一番“想见而不能见”的凄苍感。

    一只鹰隼自帐后飞出,自众宾客头顶上盘旋而过,引得一阵惊呼。

    它落在绿意女子腕上,女子舞步后撤,将鹰隼贴在脸旁,似是说了些什么,手上一扬,又将鹰隼撒了出去。

    再一圈盘旋,鹰隼落回帐后那“男子”肩头……

    正凝神欣赏着舞蹈的霍予祚终于忍不住了,手中酒盏在案上磕了一磕,慵懒地埋怨:“跟我借宽云原来是为干这个,胆子够大的。”

    席临川与霍予祉听言一笑,谁也未理他。

    却听得他又说一句:“后面假装是我的那个,还那么……阴柔。”

    多新鲜!那是个姑娘!

    二人只好继续不理他,品着美酒看着歌舞,心中自言自语着:看准王子妃跳舞的机会可是不多。

    。

    相较于剧情完整、氛围塑造得宜的第一幕,第二幕则显得太过简短了些,看上去就像设计者故意不上心,给众人个过渡而已。

    故事倒也瞧明白了,讲的该是前阵子涉安侯入狱的事。在场众人倒是这才知道,其中竟还有侯夫人只身赶赴长阳求情的一出,一时也引来一阵唏嘘感叹。更有人赞这异域风情的曲子谱得好,曲调婉转悠扬又夹杂几分神秘,似能将人心勾到那茫茫草原上去,看看“风吹草低”后有没有牛羊。

    第三幕很快开始。

    正品着酒和霍予祉闲谈的席临川陡觉肩上被人一拍,险些将酒洒了,自是立刻怒瞪罪魁祸首。

    却见霍予祚神色滞住,全然不理他的愠意,伸手指向那作为舞台的湖中水榭……

    眼底一阵,席临川惊喜交集:她竟真的亲自上阵了!

    大红的舞服在金黄的烛光下色泽耀眼,那水袖比寻常的舞服水袖长了许多,不知她练了多久才能将这样的水袖挥舞自如。

    旋转间水袖盘绕,将她纤瘦的身子圈在其中,扬起的裙摆又为这亮眼的一幕加了一笔,他惊然看着,只觉得……

    只觉得这许多时候都或娇弱、或犯傻的姑娘,此时和大气磅礴的乐曲融为一体。起舞间谨肃得有些沉冷的面容恰到好处,让他们离得这么远都能感觉到她彼时的心绪。

    水袖上扬、挥起、在身后华丽落地,不疾不徐的动作寻不出半点纰漏,她下颌轻扬,淡看着一众宾客,竟很有点睥睨众生的冷傲之感。

    静了一瞬的曲声再起,转瞬间又是水袖裙摆齐扬,这一次的旋转更快了许多,满眼的红色直让人眼花缭乱,她的身形除却旋转却还有复杂变换,或倾或仰、或进或退,与众宾客隔

    耳闻两边都是倒吸冷气的声音,席临川却连呼吸也窒住了,发怔地望了舞台半天,才道出一句:“这真是……”

    却连用什么词合适都不知道了。

    “惊为……”

    “……天人。”

    霍予祉和霍予祚喉中微噎,兄弟二人配合着,才终于带着惊讶把这四个字说完。

    而后,霍予祉讶然看向席临川:“我现在知道将军说对了。”

    “……什么?”席临川微愣。

    “她是不一定吃你安排的那一套的……你是谁都没用。”

    “……”席临川心里愈发没底了。

    原是他忐忑之下与他们说过这般担忧,他觉得她惯有自己的想法,现下她怎么想的他并拿不准。彼时,他们只笑他太患得患失,霍予祉的原话是:“好歹是堂堂骠骑将军,连赫契的姑娘私底下都拿你当传奇说着,你和她共处了这么久,反倒担心她仍不肯当你妻子?”

    这番话,本也一度算给了他颗定心丸了。他心存自信又不失小心地安排好了接下来的每一步,结果……

    现在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这位扭头过来浇冷水了!

    “……世子殿下。”席临川面色微白地睇向他,牙关一咬,“殿下若是想临阵脱逃……”

    “……没有。”霍予祉一声干笑,思了一思,抬眸看向霍予祚,“帮忙查看?”

    霍予祚一点头:“我先去西市。”

    话音未落,骤觉案几一晃,席临川已然撑身离开,一壁向外走着一壁向二人道:“我直接去城外,城中便有劳二位!”

    “客气。”二人各自饮尽盏中美酒,放下酒盏,也起身离去。

第138章 连环() 
没有见到想象中可能出现的“趁演出谢幕当众求婚”的场面,红衣松一口气之余又禁不住更悬了心。

    两相矛盾的心情各有理由,松一口气是因为那种当面告别、借旁人施压的做法实在是她所讨厌的,再度提心吊胆则是因为没有这一出,她就更加摸不清席临川到底是什么打算了。

    回到小间中在婢子的服侍下卸妆、更衣,红衣静等了半刻工夫,却不见席临川来接她。

    又过一会儿,却是绿袖来叩了门,她回头间见绿袖一笑:“将军让婢子留了话,说他先走了。”

    ……走了?!

    她首次登台演出,他不来庆贺一下也就算了,还提前走了?!

    顿时心中冒火,未待红衣出言,绿袖却又道:“还另留了一句话,说你今晚的舞着实惊艳,他看了那么多精致的乐舞,都没有比你那个更棒的。”

    ……这还差不多。

    罢了,放过他了。兴许他是这几日当真政务繁忙,实在累得熬不住了呢。

    红衣撇撇嘴,一语不发地倒了杯花茶来喝,看看也已褪下绿色舞服、换了家常的杏色中袖曲裾的绿袖,问她:“你今晚住在竹韵馆还是回敦义坊去?”

    “敦义坊。”绿袖一笑,提步进了屋来,拎了拎手中提着的东西,加重了语中的抑扬顿挫,“将军让我帮他办件事——带你去得到这花灯的地方。”

    红衣一怔,带着点惊疑视线下移,这才注意到她手中拎着的那盏花灯。

    这是她并不陌生的东西。竹韵馆首演那天恰是上元节,是以演出结束后,他就带她去了灯会。那天他揽着她,硬生生用明显动了手脚的羽箭做到了箭无虚发,拿了两盏她喜欢的花灯回去。

    但是那日的事情实际上并不让她开心,后来又有阳信公主出来横插了一杠子。二人一度闹崩,这花灯自也被她抛在脑后,搁置了许久未提——她甚至连这花灯是被她拎去了当时在敦义坊的住处、还是被他带回了席府都不记得。

    眼下他突然做了这样的安排……

    红衣蹙一蹙眉头,迟疑道:“我累了……”

    “离得又不远。”绿袖抿笑指一指外面,“我着人套好了马车,一起去看看吧。你都这么多天没回过席府了,兴许他想做些什么呢。”

    这哪是“兴许他想做些什么”,他明摆着就是有安排在。

    红衣心下矛盾着,一边消不去那份赌气的心思,一边又有一缕好奇使劲牵引着,让她觉得很想看看这到底是什么安排——若不弄明白,她可能会憋闷好久。

    于是就这么心情纠结地跟着绿袖出了竹韵馆。相较于她的神色恹恹,绿袖看上去心情明快极了,她也就不好再显出那样的不快反带低绿袖的情绪。上了马车,直奔西市而去。

    正值夜晚人人得闲时,大夏又没有宵禁,集市中虽远不及灯会那日的沸腾,但也称得上热闹了。

    两个姑娘在人群中左拐右拐,红衣原还担心自己路痴找不到,绿袖却显然将路记得很熟了。

    很快寻得那日的摊子,仍是那天的摊主,但是不见花灯,商品已换做了女儿家日常所用的绦绳腰饰。

    红衣驻足望向绿袖,绿袖却没有上前待她开口的意思。笑吟吟地将手中花灯递过来,红衣轻一咬唇,举步上前:“打扰了,请问……”

    她还未问出口,对方的目光已落在她手中的花灯上,遂了然笑起,拱手道:“骠骑将军差人留了这个给姑娘。”

    一只墨绿色的荷包递过来,荷包上绣着简单的竹纹,下面缀着褐色的流苏。

    这是她上元那日作为“还礼”回赠给席临川的。

    心中微微悸动,她克制着心绪将荷包接了过来。已经过了这么久了,这荷包却还是崭新的样子,可见保存得小心。

    打开荷包上紧系的系绳,挑开包口瞅了一瞅,里面只有一张折了两折的纸笺。

    红衣把纸笺抽出来、展开,上面龙飞凤舞的,总共就四个字:大将军府。

    搞什么鬼!!!

    这里离大将军府……很远的啊!!!

    心里一阵近乎咆哮的腹诽后,她将纸笺装回了荷包里,耐着性子想眼前的商贩道了谢,气鼓鼓地往集市外走。

    回到马车上,绿袖二话不说便吩咐去大将军府,红衣抬手一挡她的话,向车夫喝道:“不去!回竹韵馆!”

    “……喏。”绿袖忍着笑递了张纸条过来,红衣瞪她一眼,压着火打开,上面的字迹依旧熟悉,比方才写“大将军府”的感觉看上去温和了一些。

    “猜你会生气。但此事实在耽搁不得,如若不去,只好等到来年我带你去珺山了。”

    恍惚中毫无压力地脑补了他噙笑含歉的神色,红衣面色一沉,虽不知这是什么事竟如此讲究“时机”,还是一喟,向车夫道:“去大将军府。”

    马车自街道上疾驰而过。红衣因为演出的疲乏和席临川这出让人着急的安排而窝火难免,愈想愈不高兴,绿袖在她环膝的手背上一拍:“别不高兴了。要我说,公子一准儿不会让你失望,你且耐着性子瞧瞧就是,我听予祚说,他费了不少心力安排呢。”

    马车缓缓停稳,红衣探头看了一看,已到大将军府了。

    几是在她下车的同时,府门便打了开来。小厮利索地迎出门外请二人进去,另有人去请敏言长公主。

    红衣在正厅中等了一小会人,敏言长公主就到了,不待她行下礼去便伸手搀住她,微一笑,侧头吩咐婢子上酒。

    ……上酒?!

    红衣很纳闷为什么大将军府里待客竟是用酒而非用茶。

    “你猜这酒是哪里来的?”敏言长公主接过酒盏递给她,又拉着她一并落座。红衣看着盏中色泽漂亮的紫色摇摇头:“不知道。”

    “是临川在珺山种的葡萄酿的酒。”长公主抿起笑容,目光落在婢子刚放下的琉璃碗上,拿起银匙从琉璃碗中舀了两块冰搁进她的酒盏里,“他说他从前跟你提过,但后来碰上杀手行刺,也就没管这事。这回的是今年刚酿出来的——他要我着意跟你解释一句,不是非要在你忙了一天后扰你休息,只是这酒实在讲究。”

    “讲究?”红衣凝睇着酒杯,手中晃了一晃。两颗冰块在杯中一碰又向两侧分开,隔着瓷盏,依稀能觉出手上的温度愈发低了。

    “这不是长阳常见的酒,算是珺山那边百姓的绝技。开窖后的头四十九天,酒味会一天比一天甘甜,第四十九天最是清甜沁人。从第五十天开始则慢慢变酸、味道也会越来越重……”

    敏言长公主一壁说着,一壁自己也倒了一杯来:“其实他们都喜欢味道重的,往年都是过了五十天才往长阳送。临川觉得你许会喜欢清甜些的,就特意递了话,让那边今年务必开窖就送过来。”

    结果……大概也是凑巧了,她前些日子因为他在婚事上的态度不明而赌了气,索性一连数日不回府、严正表明自己的不满。倒弄得这些加急送到的酒“尴尬”了,他着人和她提了两回她都没理。

    “今天是第四十九天。”敏言长公主抿着酒笑看向她,“你尝尝看。”

    红衣撇撇嘴,终是依言抿了一口。

    轻一吸气间,酒香沁满口鼻,果是没有半分的酸涩辛辣之感,柔柔和和地蕴了满口。

    琼浆自嗓中滑过,被冰过后的清凉之感愈发分明,彷如清泉流过心间,缓缓入腹,又有一阵并不灼烧的浅浅暖意。

    “嗯……其实他接下来还有别的安排,但他也拿不准你打不打算接着往下看,所以……”敏言长公主稍沉口气,“有的话他让我提前跟你说了。”

    红衣神色微凝,目光从酒盏移向敏言长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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