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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妾-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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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至她伸手一拽,露出面容来,红衣绿袖才同时一讶:“翁主?!”“速随我回长阳。”谨淑翁主紧蹙着秀眉,睇一眼二人的怔然,紧抿的朱唇轻启,“君侯入狱了。他着人递了信出来,怕陛下为给他脱罪将驱逐聿郸的事情安到你们头上。”

    二人一嚇,绿袖愕然:“驱逐聿郸?!”

    红衣同样愕然:“将军入狱?!”

    “马上跟我回竹韵馆。”谨淑翁主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叫来随从,“把人都叫出来,东西先不必收拾了。”

    这么急……

    红衣头中发木,听着马车行驶中的辘辘声,不言不语。

    连日来的风波也太多,而且这和她先前所历过的事都不同:从前,孤儿的事、缕词的事、淮乡楼的事……都不过是她在其中格外恐惧,事后才知其实一直有人在其中斡旋,趋利避害。

    可这回……

    席临川竟然入了狱!

    他是战功显赫的少年将军、皇帝亲封的冠军侯……

    红衣直想得失了神,也无法想象一夕间如何会出现这样骤然的起落,更脑补不出……亲历其中的那个人,心中该是怎样的阴霾。

    “翁主……”红衣轻轻唤了一声,谨淑翁主回过头来,她道,“翁主去见过将军么?”

    谨淑翁主摇一摇头:“没有。总共不过两三个时辰而已,还没来得及。”

    “哦……”红衣轻应一声,心中思忖着,犹豫不已地又道,“那……将军递出来的那封信,我可以看看么?”

    谨淑翁主眉心稍蹙,神色复杂地端详她一会儿,从袖中将那信取了出来。

    并没有信封,只一张信纸而已。

    红衣强沉了气,竭力平静地将信打开。字迹映入眼帘的同时,心中皱紧。

    这字……

    她对他的字迹并不算熟悉,唯一一次深刻写的印象,应该就是他上一战时从战场上写了封信给她,嘱咐她务必好好保管腰牌。

    但是……她清楚地记得,他的字很好看,间架结构中显得气势十足,又透出几许凌厉、亦能嗅到些许傲气。

    眼前的自己并不是这样。

    寥寥数字而已,凌乱不堪的散落纸上。执笔之人似乎被抽干了力气,笔画末梢带出的毛躁看上去极具不安。

    前面原该是还有两行字,好像是写完又被划掉了,有一处甚至被墨汁浸破了一些。

    最后留下的、让她们得以看到的那句是……

    “劳翁主护红衣周全,勿让陛下迁怒。临川拜谢。”

第73章 劫后() 
此后的四五日,红衣只觉过得一片混沌。

    日日被“圈”在竹韵馆里,没有人同她们说现下的情况如何,而若她主动去问,谨淑翁主也并不会多说什么。

    最初两日,还能安慰自己说:反正她左右不了什么,安安心心过自己的日子便是。而后就叫来乐工,备曲练舞。

    从《佳人曲》到《相和歌》,从《楚腰》到《踏歌》……

    一连两日,红衣除却吃饭睡觉,就都在练舞。挥汗如雨中,当真能暂且不想其他杂事,身心皆投入到舞中。

    然则自第三日起,这招不管用了。

    练舞时开始走神,已足够熟练的动作便如同下意识里做出来的一般,虽然流畅得很,却少了神韵;本就不那么熟练的动作,则就添了“卡壳”的时候,时常会顿上短一瞬,想到下一个动作后,再继续下去。

    绿袖在旁托着下巴看着,虽知她有心事,也不好劝什么。

    她自己则有些恼火,着恼于现下的状态,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她和席临川并没有那么深的情分!

    红衣一遍又一遍地跟自己强调这话,但这恼人的状态仍旧没有好转。

    “劳翁主护红衣周全,勿让红衣迁怒。临川拜谢。”——这张纸已被她展开、轻读、又叠好很多次了,有时是有意的,有时是无意的。不知不觉中,纸上的一笔一划都已烂熟于心,好像纹在了脑子里一样,时常冷不丁地显现出来。

    罢了,到底是不希望席临川死的。

    红衣泄气地这样想着,喃喃自语:“他是个好人,很多人都不希望他死,一定不止我一个。”

    指尖却又不自觉地触上腰间细着的香囊,上面绣着的丝线凉意微微的,在心头轻轻一拂。

    。

    牢房里烛火明亮,席临川咬紧牙关,倾身一躺,后肩狠撞在木桌角上。桌角尖锐,硌得肩头筋骨俱一搐,他猛一吸凉气,额上一阵冷汗。

    禁军都尉府忒不给面子。

    他初下诏狱的那天,狱卒上前便要拿铁锁把他扣上。彼时他也满心的火,又清楚这些规矩都非必需,便觉是成心找茬。

    几句争辩之后,别的狱卒也围过来。这些禁军毕竟都是有些功夫的,二话不说就动了手。几番抵挡之后,只闻肩头“喀拉——”一声,全身脱力,虽是当即忍住了没喊出来,却分明感觉到衣衫湿了一层。

    肩头筋骨多少伤了,牢中寒气又重,入夜后一阵阵往体内窜着。翌日一早,右臂酸痛得几乎提不起来。

    又过了一天,这酸痛就发展到了扰乱神智的地步。

    他可身在诏狱,接下来事情会如何发展尚还不知,眼下不是能任由着他疼糊涂的时候。万一说错了什么,给她惹麻烦怎么办?

    这“以暴制暴”的法子,暂时缓解酸痛倒是很管用。

    。

    城中对于“骠骑将军突遭牢狱之灾”的事越议论越热闹的时候,边关再度燃了烽火。

    此番传回消息的方式和从前不太一样。这一次,是恰好有禁军经过遭赫契人侵袭的村子,抵抗之后直接加急赶回长阳。

    骏马在夕阳下驰过街道,百姓们连忙避让后抬眼望去,清楚地看到每个禁军的衣衫上都沾着血迹。

    竹韵馆中,顿时炸了。

    “大人……”谨淑翁主紧追着亲自到来的指挥使,强撑着气势道,“大人不能无缘无故从我这里带人走,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

    指挥使脚下未停:“所以先前,臣也不曾从翁主这里直接带人走。”他说着稍一偏首,手下立刻奉上一物,他将那明黄的帛卷塞道谨淑翁主手里,“这回是圣旨。”

    谨淑翁主的面色当即变得惨白,望着手里的卷轴滞住,一时竟连步子也挪不开了。

    。

    这气势汹汹的架势,自然把红衣吓得够呛。

    全身一切能使得上劲的地方都挣扎个不停,又哪里拗得过这些禁军,被半拖半架着出了竹韵馆的大门,二话不说往马车里一塞,接着跟上来两个禁军,分坐在车帘两侧,让她完全没得跑。

    马车驶入皇城,在皇宫门口停下,红衣被“拎”下了车。

    战战兢兢地被“押”进宫,红衣上下左右打量个不停,心里越来越怕。

    席临川怎么了……

    这句担忧在她心里荡了个来回,待得察觉后,又咬着牙深呼吸道:“担心担心自己吧!”

    宣室殿前的长阶映入眼中,与宫殿搭在一起,宏伟雄壮。红衣紧抿着嘴唇没让自己就此被吓得哭出来,双腿发软地一步步往长阶上走。

    殿中安静沉肃,龙涎香的气息缓缓地溢着,在人心头平添了一份压力。

    根本用不着谁再来吓她,原本架着她的两个禁军一松手,她就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朝着数步外正坐于案前看书的人一拜:“陛下圣安……”

    “来了?”皇帝随口一问,下一句话还没说出来,就听寝殿一怒气冲冲地声音吼进了正殿:“你们吓唬她干什么!”

    “……”皇帝微有愠色地一挑眉头看过去,红衣心头一紧蓦地抬头也看过去……

    短短一瞬,二人就都把目光强拧回了原来看的地方。

    红衣心中乱跳满脸通红,低头跪伏着,都还是觉得很难为情——席临川只着中裤鞋袜,上身□□着,肌肉曲线被毫无心理准备地她看了个清楚!

    红衣和地面亲密接触着,表情拧了又拧,居然、居然有点想……再看一眼……

    他对此全无察觉,复上前一步,冲着两个禁军又呛了一句:“吓她干什么!”

    “去把衣服穿上!”皇帝忍无可忍地喝了一声,席临川这才一怔,嘴角轻搐了搐,闷声转身,回去拿衣服。

    听得闲散步声传来,红衣终于忍不住,偷偷地、偷偷地抬眸瞧了一眼,他赤|裸的脊背撞入她眼中,而后她怔然看见,他右肩上一片青紫交映,足有两个巴掌大。

    。

    皇帝没再说话,低头继续看手上的书。有宫娥静静地上了前,扶着她站起来,又扶她去旁边落座。

    茶水端上来,是清香淡雅的花茶。红衣却没心思去品这难得一见的“宣室殿特供茶水”,红晕从双颊一直蔓延到耳根,越刻意地不去想就越能一遍遍看到席临川方才的样子。

    好讨厌啊……

    若不是皇帝就在面前,红衣必要把这哭笑不得的心情喊出来,憋在心里实在太……太难受了!

    片刻后,席临川再度从寝殿里走了出来。

    脚下步子散漫,手上还在系着腰带,若非目光中仍含着惯有的凌意,这个样子简直像是个……

    纨绔子弟。

    他踱到红衣手边案桌另一旁的席上坐下,一睇那两个还杵在殿里的禁军,满是愠色,不依不饶:“你们就这么帮我请人?”

    “行了!”皇帝喝住他,挥手让那两个禁军出去,又道,“你方才自己阴着脸说要见她,不怪禁军误会。”

    “见风使舵!”席临川咬咬牙,扫一眼皇帝的神色,忍了未消的余怒。

    余光微瞥,他终于注意到了红衣面红耳赤的样子。

    “……”席临川面色白了白,稍一回思,大致猜到了她为何如此,碍着皇帝的面又不便同她说什么,尴尬地一声咳后,彻底安静。

    “人你见着了,放心了?”皇帝淡言道,“回去歇着,三日后来廷议。”

    “诺。”席临川闷闷一应,禁不住地又睇了红衣一眼。

    “御医每天会去你府上两次。”皇帝又说,席临川一怔,即道:“不用!”

    皇帝眉头一皱:“就这么定了。”

    “……诺。”

    红衣在旁坐着,静听着耳边的一问一答,舒缓开心中的羞赧。过了一会儿,她可算面色正常了,席临川也恰好起身告退。

    她随着他一并站起身,屈膝一福,侧眸瞥见他长揖时右臂分明有些克制不住的轻颤,收回目光默了一默,跟着他一同往外退。

    踏出殿门,席临川深吸一口气,似乎心情转瞬好了。

    “将军……”她轻声一唤,见他转过头来,又因方才所见有点别扭起来,呢喃道,“将军,您……”

    席临川面色微僵:“我方才不是有意的……”

    实在是因为在诏狱里吃了亏心里不痛快,再一看她怕成那样就知是他们又“不客气”来着。心头怒火一窜,他无暇多想,扔下正给他看伤的御医就理论去了,压根没意识到自己……

    半裸来着……

    红衣本就羞怯极了,原有意将这话题绕过去,谁知他一语就点在了这事上。缓了许久才褪去的红晕一下又冲上来,她黛眉一拧:“我没想说这个……”

    “……哦。”席临川尴尬着,感觉到身后冷风“飕飕”一吹。

    “我是想问……”她抿一抿唇,关心表达得十分含蓄,“陛下差御医去席府,是为……将军肩头的伤么?”

    他眸色一凌,而后眼眸微眯,认真地打量她一会儿:“你多看了……”

    红衣一愣:“啊?”

    “你多看了一眼。”他的笑容显然不善,吁着气幽幽道,“要不然你怎么知道我肩头有伤的?”

    ……!!!

    红衣当即想从这长阶上滚下去摔死自己,抬眸狠一瞪他,冷着脸气鼓鼓地往下走,心里直呼:“好烦!!!”

第74章 隐现() 
出了宫,听席临川慢慢说清了近来的事情,红衣才全然放下心来。

    他擅自驱逐聿郸的事犯了大忌、引得群臣不满要求严惩。聿郸回到赫契后,此事亦在赫契引起了轩然大波。汗王盛怒之下再度进犯大夏泄愤,孰料所侵之地恰好戒备森严、又正有禁军经过,硬生生抵御住了。

    “愤”没泄成,倒是再度挑起了战事。

    有战事的时候,便是用将之际。席临川战绩如何人尽皆知,在这紧要关头上,先前拖了多日的事自然而然地被一笔勾销,听闻皇帝在群臣面前说得明白:“非要求朕严惩骠骑将军的,替他打胜仗去。”

    永延殿里当场就安静了。

    。

    三日之后,一众将领在宣室殿一齐议了事;五日后,大军启程,直奔赫契而去。

    那天,在将领们出城的同时,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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