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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谍-第1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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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自然不是这个意思…… ”缪虎干笑,也不好再推,“那您也注意身体,在下……去和上面汇报一声。”说完便招呼两个手下退出了。
偌大的刑讯室空了。怀瑾将炭炉搬至石床边,又将自己身上的毛衣、外套悉数脱下,盖在董知瑜身上。
她确实不能带她逃走,起码这个夜里做不到,国防部里里外外都有重兵把守,她伸出手颤颤地轻抚她的脸,却烫得她愕地缩了回来。
眼下最重要的是,请好好地醒过来,好吗?
她起身去盥洗室拿了条毛巾,拿凉水浸了,回来轻轻覆在董知瑜额头上。石床边有了些温度,她又脱下董知瑜的鞋袜,将它们放在炭炉边烤着,拿手搓着那双冰冷的脚。
还有大约两个钟头,那卷录音带就会到头。她将那双冰冷的脚放进衬衫里,贴着自己的身体。
瑜儿,我的瑜儿,我对不起你……
答应我,好好睡一觉,然后好好醒过来,只要你醒过来,只要你好好活下去,我就有办法救你出去。
磁带“嗞嗞”地转着,她连哭都无法尽兴。
毛巾翻了个面,脚稍稍回了温,她复又用手细细搓着。
鞋袜干了,热烘烘的,怀瑾给她仔细穿上,手触到棉裤的裤脚,迟疑了一下,终还是忍不住慢慢卷了上去……
腿上的伤不多,噬咬的伤痕狱医简单消了毒,怀瑾的手抖了起来,伸向上衣,又缩了回来,眼睛看不清了,被泪水迷住。
手抖得像筛子,再去抚她的脸,消炎针和退烧针慢慢起了作用,皮肤凉了一些,她抓起毛巾,抓起剩下的小半瓶酒。
深夜的盥洗室阴戚戚的,关上门,她这才敢隐忍着痛哭,“瑜儿……瑜儿啊……”细细碎碎小声唤着,却说不出别的话来。
剩下的酒都灌了下去,瓶子在洗手台碎成废渣,她捡起一片尖利的,将衬衫脱下一半,露出一截修长的手臂。
毛巾咬在嘴里,两夜,瑜儿在这里受了两夜的罪,她抬手,在上臂刻了下去。
一个叉代表一夜。
瑜儿,我要带你出去,你多留一夜,我就多作个记号,我若救不出你,她将利器移至胸口,我若救不出你,就在这儿。她惨淡地笑了。
墙上的钟敲响了,四点,怀瑾已端坐在石床边。录音带快停了,很快值班的警卫就会来换上新的。
钟声将床上的人从睡梦中敲醒了,怀瑾跪下身,握住她的手。
那双眸像是在和梦魇作垂死挣扎,几经努力,这才睁了开来,怀瑾将手指放在唇边,示意她噤声。
董知瑜看着她,回忆着,眼波一闪,泪涌了上来。怀瑾捧着她的手,放在唇边疼惜地轻吻着。
桌台上发出“咔”的一声,磁带终于到头了。
泪滚在她的手上。
“疼吗?”怀瑾轻声问。
床上的人使劲摇着头。
“瑜儿,我们有大约十分钟的时间,他们很快就会来换录音带。”
“怀瑾……”她的声音轻得像耳语,“别为难自己,杀了我,杀了我吧。”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怒来,“你听着,我要你,活着出去。”
董知瑜眸中温柔起来,像在安慰眼前人,抚平她的怒,她翻开手,手心躺着那只白玉小羊,红绳被血浸过,变了色。
“你瞧,我怕他们弄坏她,一进来就把她攥在手里,你替我保管着,好不好?”
怀瑾恸哭出声,使劲摇头,“不好,那年你把她还我,后来我又给你戴上,你保证过,再也不摘下来……”
董知瑜抬手轻轻擦了她的泪,又捉过她的手,“等我出去了,你再给我,我护她护得好辛苦。”说着,便将她戴在了怀瑾的手腕上。
“瑾,”她要把事情都交代了似的,“王家村……我等你的那个草垛子里,还藏着我给你的一首诗,也不知还在不在了,你要是找到,可别笑话我。”
怀瑾摇着头,我怎么会笑话你?喉咙哽着,说不出话。
又想起什么,从外衣口袋里摸出一只干瘪的栗子,“这个,是我那天要交给你的。”说着,把它放在了董知瑜的手心。
董知瑜看着它,眼中闪着泪花,轻轻呢喃:“金水的栗子,可甜了。”
怀瑾抓住她的手,抓得紧了,董知瑜下意识拧起了眉峰。
“瑜儿,我要问你一件事,你一定要告诉我,只有这个办法才能救你。”
董知瑜静静地看着她。
“缪虎口中那个赤空党,是谁?我要找他,我有办法的,你相信我。”
董知瑜愣了一愣,摇了摇头。
“瑜儿,告诉我,一定告诉我!”怀瑾眼中流出火来,“没有时间了。”
空气凝固着,这几秒的对峙,长过了几个光年似的。
“任——之——行。”董知瑜轻声耳语。
像是一道闪电打在怀瑾身上,这么多年,身边的这些人,竟全是赤空党的卧底。
门口传来脚步声,怀瑾迅速对她使了个眼色,“继续昏迷,等你再醒来……装疯卖傻吧。”
董知瑜点了点头。
怀瑾俯身给了她一个吻,匆匆却温柔。
作者有话要说: 上章评论里有小可爱提醒我说,如果真让老鼠上身了,这篇文的味道就变了。
我不信。
第259章 第二五三章 猫()
又疯了一个女赤空。
缪虎的打手都觉得愁苦得很; 人若是清楚的,他们还有的发挥; 发挥得还能有乐趣; 人一旦疯了,真是好好的人玩不过疯子,活人玩不过死人。
一个小时了; 董知瑜就只吵着要只猫,她要吞下一只猫,去捉她身体里的大老鼠。
威胁、哄骗都没用,董知瑜; 你交代还有谁是赤空党; 交代了; 把猫都给你捉来。没用。
吵累了; 她便缩在一角,安安静静的,呆滞着眼神。
怀瑾唇色发灰,手臂上的伤口只是简单拿布裹着,许是发炎了,一连几天的超负荷运转让她失去了抵抗力。可越是疼痛她就越舒服。
缪虎狞笑一声; “给她弄只猫来。”
怀瑾冷不防吐了出来,胃里没有食物,一口黄的绿的,胆破了。
“哎哟怀参谋!”缪虎吓了一跳,再往下也不知讲什么为好。
有人递上水来; 怀瑾就着喝了两口,刚落进肚子就又吐了出来。她摆了摆手,“没事。”
猫送来了,不知哪儿找来的一只长毛白猫,像是哪家跑丢的。往董知瑜身上一放,她也不犹豫,一口咬下去……
猫惊了,“嗷呜”一声扑跳起来,在董知瑜耳边抓出一道血印,一时场面大乱。
“够了!”怀瑾厉喝一声,猛地站起身来。
人、畜生,都愣了一愣。董知瑜抬头看她,嘴唇粘着白的猫毛,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
“够了…… 她疯了,我们也跟着疯吗?”她的脸煞白了,眉间拧了起来,“让狱医给她打针狂犬疫苗,目前的症状观察一天看有没有好转,这期间不要再刺激她……”话没说完,身子向前倒去。
再醒来时在一个快速移动的物体上,周遭坐着两个穿白大褂的人,还好,还没到医院。
“送我回家。”她说得斩钉截铁。
“怀参谋,您……”
“送我回家!”她不等护士讲完,一把拔下手上的针管。他们应该还没看到自己左臂的伤。
手摸到腰间,摸到了枪柄,“这是命令。”
缪虎假模假样地来过了,一半做样子,一半探虚实。傅秋生也来了。
“老傅,去找找我原先的那个私人医生,任之行,看他还在不在,他最了解我的身体。”
傅秋生见她也愿意见医生,心里总算安慰,二话没说,便出去找人了。
任之行是晚上八点多到的,怀瑾倒舒了口气,他还没有因为董知瑜被捕而逃走,否则自己真是没有办法了。
傅秋生要陪着,怀瑾让他先回去,傅秋生想着也许看病过程中有什么不便,就说晚些再过来。
任之行心中有些异样,从傅秋生找到自己,再到怀瑾一心支走傅秋生,他有种隐隐的预感,这是否和董知瑜有关,毕竟他知道怀瑾现在审着董知瑜。
“怀参谋,许久没见了,谢谢您还记得我。”他打开药箱,一件一件在桌上码开来。
“谢谢任大夫愿意过来。”怀瑾微阖着眼睛,她不知道任之行是否愿意主动提起董知瑜。
“什么话,医者行医,天经地义。来,我们先量一量体温,”任之行甩好了体温计,递给怀瑾,“怀参谋身体有外伤吗?”
怀瑾顿了顿,“没有。”
一时沉默,两人的心都提在嗓子眼,不知对方下一句是不是要造次起来。
“我真庆幸,你没有走。”还是她先了。
任之行手上一滞,接着笑了笑,“我是有同行去了南岛。”
怀瑾浮上一丝苦涩的笑,“你们的纪律就那么严,你的同志落难,你当真没有什么要问我、要求我的?”
任之行戴上听诊器,示意怀瑾坐好。
“任大夫,我的肺腑,你不用这个就听得见。今天我本担心找不到你,知瑜落难,我以为你可能会走。”
任之行顿了顿,摘下听诊器,“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救她,但需要你从中斡旋。”
任之行不作声,但看得出他在做激烈的内心斗争,他这样的人,喜形是不会露于言表的。
“任大夫,我知道你现在会有疑虑,会为难,但我想说的是,她很危险,我和你没有时间互相猜测较劲,你必须在今晚做好决定,并且我希望你的决定是与我合作。”
“是她让你找我的?”
“是我自己决定找你。当年我被晦国人软禁,在紫金山养伤,她能找你去给我治疗,后来我再想想,你的身份并不难猜。只是我一直搞不懂,这么多天了,你们那边毫无动静,你们是打算……放弃她了吗?”
“她和我不是一条线上的,所以也许有行动,但并不是我执行,至于我,说实话得知这个消息我很着急,我甚至……我甚至想过找你,但……”
“但你有你的纪律,我理解,”怀瑾咳了起来,“任大夫,她为了保护你,吃了很大苦头,我希望你能不遗余力地救她。”
“保护我?”
“缪虎知道你的存在。当初特派员被捕后你作为甄别董知瑜的‘老相识’,是被那个潜伏在安平的卧底汇报给了缪虎的,他想让董知瑜说出你的名字,但她挺住了,没有供出你。现在她挺过了严酷的刑罚,下一步我会把她转到死囚监狱。”
任之行的拳头紧紧攥着,此刻他推倒了那道最为严密的自控之墙,眼中泛起泪来,“小董……”他说不出什么了,当初走上这条路,他就知道将来会有一天,要么别人为自己而死,要么自己为别人而亡,可等这一天来了,等自己亲耳听见相熟的同志怎样拼了命地保护自己,却还是不能承受。
他振作起精神,怀瑾说得没错,时间很珍贵了,“你已经投诚了我们,可以这么理解吗?”
怀瑾一心在救董知瑜这桩事上,冷不防被这么一问,眼中的光黯淡下去,“这些都不重要,任大夫,先救出她,好吗?”
任之行想了想,点了点头,“我们是要劫狱吗?”
“不,我想过,劫狱本就很难,要劫她更难,上峰让我审她,本就是拿我做劫材,无论我将她送到哪里,他们都会格外关注。”
任之行叹了口气,“你的事我大概都了解了。”
怀瑾没有多问,料到是任之行在政府里有下线。早在自己当年调离玄武前,就和养父进谏,赤空的谍报组织是一张无形的、疏而不漏的网。
“我想来想去,救她只有一个法子,并且是一个让贵党一石二鸟的法子。”
任之行皱了皱眉,对她用“贵党”这个词感到一丝不适,自己先前的问题,仿佛这才真正被回答了。
怀瑾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也直觉是这个词造成的影响,她略微停顿,又决定将它抛之脑后,刚才自己的回答是真心的,这个时候,这是个不重要的问题,只要救出她,先救出她吧。
“任大夫,下面我要告诉你的,是党国的机密,请你们利用好它。”
接着她把叶铭添怎样破产,怎样偷了绝密文件跑到赤区打算投诚的事情一五一十都讲与任之行听。
“这个叶铭添我知道,不就是当年你派给小董的那个假对象吗?”
“确实是他,这就是他对我、对知瑜的恨意所在……任大夫,现在我们一心摆出和谈姿势,尽力阻止战火往南蔓延,社会各界乃至国际舆论给我们的压力都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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