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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谍-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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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参谋。”马啸天经过怀瑾时打了声招呼。

    “马署长,请借一步说话。”怀瑾道。

    马啸天犹豫了一下,这便将手中所押之人移交给黑衣特务,跟随怀瑾走到一边。

    “今天审讯室满了,不知马署长押的这是什么人,是不是可以转移到警察局去审讯。”

    “这个,”马啸天拿拇指往身后押着的人戳了一戳,“可是青统司的人,一直混在训练处,今天刚被我揪出来。审讯室怎么会满了?出什么事了?”

    “美国古董商的事,押了几十口人在审讯,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

    “……那行吧,我再想办法。”马啸天挠了挠头,犹犹豫豫。

    怀瑾点了点头便转身走了,青统司,训练处,她在心里仔细搜索,渝陪方面的卧底她并不是个个都知道,但这个人她似乎有些印象,若说是在军事训练处任职的,那么她看着面熟也很正常,可此人是怎样被发现的?他究竟又知道多少?

    进到审讯室之前,董知瑜和其他人都被分隔开安排到一个个小房间里,审问由几处同时进行,第一轮只是大致筛选,将没有问题的人排除掉,说是如此,然而排除嫌疑岂是那么简单,此事非同小可,汪兆明是本着宁可错杀一千的态度。

    “董翻译,你是否接触过古董明细和古董商名单?”

    “是,接触过。”董知瑜坐在一张没有靠背的凳子上,目光澄澈地看着眼前审讯她的几个人。

    “知不知道,你的嫌疑最大?”这句话他们几乎和所有受审者都说过。

    “什么嫌疑?”

    “还挺会装!渝陪和安平报道的,都是你接触过的,说吧,你到底是哪一边的?”

    “什么?”董知瑜这一惊倒不假,安平??这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这么说,赤空组织也得到了她的情报?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那边审讯的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对方的惊愕看着却是真实,要么她确实不知情,要么她太会装。

    “董翻译,让我们提醒你一下,上个礼拜五,你去机要处查看了古董清单,礼拜六你拿到外交部提供给你的一份古董商名册,当晚你就将这些情报汇报给了你的组织,第二天,也就是前天,如你所愿,消息便铺天盖地,收音机、报纸,到处都是,可以说你做得比较成功,恭喜你,但不幸的是,我们终究还是抓到了你。”

    “胡说!我这两日病了没有上班,就连你说的这些什么报纸我都不知道,还说什么汇报情报,请你们回去跟沪都特工总部查一查,看看我是谁介绍到玄武来的,到时别怪我没提醒。”一口气急急说完,忍不住咳了起来,这倒不是装的。

    那边怀瑾来到军事训练处,正好叶铭添从里面走了出来,见到她,还没开口,对方便问道:“董翻译在隔壁接受审讯,你可知道?”

    “什么??”叶铭添的疑虑胜过惊骇,“为什么受审讯?”

    “你先别急,听说是古董商的事情,所有接触过这事情的人都被带去例行审问,相信会没事的。”

    “就在隔壁审讯室吗?”叶铭添已做好拔腿就走的架势。

    “是,你先耐心等待,这个时候,就算去了也无济于事。”怀瑾这话不知是在劝叶铭添,还是说给自己听。“对了,训练处是不是刚被带走一个青统司的卧底?是谁?”

    叶铭添还在刚才的情绪中没有走出来,半天才反应出怀瑾的问题,“哦,陆中宁,说起来您可能有印象,当初在江湾时和我们一起的,皖系杂牌军出身,被我们吸收过来的。”

    怀瑾一时有些懵住,若是在江湾训练团时此人就在身边,那么今日看着面熟也在常理之中,可这并不重要,让她懵住的是,叶铭添提到了“皖系”二字,自从那日从光佐处离开遇见那个五短身材的人,“皖系”一词便像幽灵一样在她的梦境里出没徘徊,而经叶铭添之口一说出,便觉像是被人拿捏了穴道,她要将这所有的事情好好想个通彻才行。

    刚刚过了中午,傅秋生便来到楼下,这个时候,夜金陵只在雅座供应咖啡和热茶,和晚上的经营项目十分不同。

    汪伪那边的动静他早已知晓,如果不出所料,怀瑾任何时候都会过来,告诉他进展状况。

    果然,一辆军绿色吉普映在玻璃门外,车上走下的女子帽檐压得很低,只看见一段直挺的鼻梁和两片将喜忧隐埋得干干净净的唇。待她走近,在傅秋生对面坐下,脱去帽子,这才看见层层叠叠的眸色中那掩不住的一丝扰乱。

    傅秋生慢悠悠地给她沏了一杯清茶,“怎么样?”

    “如我们所料,嫌疑重点就在那张古董清单,和报导出来的一字不差,若是能证明她只短暂接触过清单,问题应该不大。”

    傅秋生点了点头,随即又道:“段老板回电了。”

    怀瑾心下一惊,料到是自己要求将董知瑜撤走的事情,忽然有丝莫名的紧张,抬眼望向对方。

    “没有批准,”傅秋生呷了口茶。

    不知为何,怀瑾自觉自己的心竟倏地放下了,有种侥幸的喜悦,悄悄漾满全身,下一刻她便觉疑惑起来,不懂段雨农的决定,更不懂自己的反应。

    傅秋生见她眼中瞬息万变,捉摸不清,便又接着道:“他说眼下正是排查古董案的时候,她又是嫌疑人之一,无论找什么理由让她走都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架势,何况段老板说了,能力她是有的,只是年轻冲动了些,需要扶持。”

    怀瑾没有作声,从一开始,她就有种上面硬把这个女孩子塞过来的感觉,她是从来不赞成给自己找什么“马前卒”的,在她看来,这只是无谓的牺牲,但从古董商一事来看,这个女孩确实有些常人没有的技能,倒是可以派上用场。

    傅秋生清了清嗓子,他今天对怀瑾撒了个小谎,怀瑾的要求他确实上报给了段雨农。

第一二六章 徐根宝() 
那米黄格纹的旗袍看着熟悉得很,徐根宝心中“咯噔”一下,很快,那边的声音也传了过来,却是女子的呼喊:“救命啊!……畜生!”夹杂在其中的,还有几个晦国兵的淫笑。

    周小姐!徐根宝脑子里“轰”的一声,下意识地猛踩刹车,车熄火了,他赶紧重新发动了起来,朝着事发地开去。

    “滴——滴——”徐根宝按了按喇叭,他希望这些人能够就此散去。

    那日从影佐处出门,遇到那个五短身材的人,他是皖系出身,这一点怀瑾确信无疑,今日马啸天押着的这个青统司卧底陆中宁,叶铭添说他也是皖系杂牌军出身,并且还是她亲自编排给伪军的,她有一种强烈的直觉,这两人之间必有牵连,而她现在要做的,便是求证。若是果真如她所想,她便要亲手将五短身材送上黄泉。

    陆中宁所属编制她已打听清楚,跟档案室要来所有杂牌军背景资料也不过是掩人耳目,她抽出陆所在的那个师团名册,人员已经被稍稍打散,将相关的其他两个团名册也抽出来,取出放大镜一一核对。

    刚脱离险境,董知瑜心中对马修是有丝感激的,然而此刻她却没有工夫和这两个男人啰嗦,她迫切地想搞清楚,她给玄统司的情报是怎样传给安平方面的。

    “我真的很累,想回家歇着,请你们二位都不要跟随好吗?”

    “……我送你回家吧。”叶铭添觉得对方拿自己和马修同等对待,心里颇觉不适。

    “不用。”董知瑜说着便拦下了一辆黄包车,一边用英文和马修谢过。

    马修本欲继续纠缠,看见董知瑜将叶铭添回绝得干干脆脆,料想她此刻必然也不会理睬自己,何况叶铭添在他面前已失了面子,这便咧开嘴,“不用谢,我自会找到你。”

    董知瑜不知觉拧起了眉,这马修的行踪确实有些诡异,他为什么不跟着那几个古董商人回美国?今天又是怎么找上门的?黄包车夫一路小跑了起来,掀起一阵尘沙。

    车在夜金陵门前停了下来,已近黄昏,店里将夜场的布景更换得差不多了。傅秋生一眼便看见董知瑜进了店,有些惊愕,这么快便放了她,未免太顺利了。

    这会儿客人很少,两人照例假模假样地寒暄了一番。

    “脱离危险了吗?”

    “应该没问题了,”董知瑜将马修的出现简单说了说。

    傅秋生想着下午怀瑾的分析,略一沉吟,觉得问题应该不大。

    “今天审讯时,我听说安平和我们同时报道了我的情报?”

    “没错,我们同时将情报传给了赤空党。”

    “怎么传的?”

    傅秋生皱起了眉头,“‘阙’自有她的渠道。知瑜,好奇心太强不好,你今天刚刚脱离险境,按理说都不该过来,以后不该问的不该做的你要克制住自己,”再次压低嗓子,“慰安妇的事情你把‘阙’也牵连了,她自请了处分,你也差点被调离,以后不要再发生类似的事情了!”

    董知瑜愣了一愣,被傅秋生教训是她早料到的,一个成熟的情报人员确实不该问出“怎么传的”这种话,然而为了得到组织的一点点线索,她宁愿被人看作不成熟不懂事,可怀瑾居然自请了处分,自己也差点被调离……

    “是她帮我说情的吗?”

    傅秋生略一思虑,他觉得不能让董知瑜有着她在这里受保护和包庇的感觉,虽然自己和段雨农汇报时确是尽量说得很轻。

    “不是。是她提出要调你走的,段老板念在你这次提供情报有功,再多给你一次机会。”

    董知瑜沉默了,心头有种莫名的失落,她居然这么决然地打报告让自己走人,没有一丝的迟疑,那天在下关,当自己从土坑里抬起头看到她端着机枪的身影时,心头就有种异样的温暖,之后的种种,自己虽身体和情绪都不适,但心底深处是觉得与她有着那么一丝暖暖的牵连,至于前天晚上怀瑾的冷淡,她想应该是身份和性格使然,就连今天在丁家桥和怀瑾的两次擦身而过,她也直觉到了对方的紧张和牵挂……可如今,知道她竟这么干脆地把事情做绝,董知瑜突然意识到自己是会错了意,自作多情了,而这“情”字,她并未多想,友情、战友之情,样样成立。她有种自尊破碎的无地自容,甚至有点鄙视起自己来。

    一连查看了三个团的名册,一开始只查尉级以上军官,并未出现她脑中的名字,干脆从士兵查起,挨个查阅了将近五千个密密麻麻的名字,找到两个重名的,再调档案,年龄、经历都不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干脆调出所有收编的杂牌军师团名册,在当时有大约两万人,怀瑾捏了捏额头,也许先前一直盯着名册不曾休息,有种恶心的感觉。

    黄昏了,大家都陆续下了班,她拧开灯,走到窗前,点着一支烟。她并不常抽烟,只在过度疲劳或紧张时才会用它提神。

    烟丝轻轻袅袅,她的脑中突然浮现出董知瑜轻轻拧起的眉,想她也是个执着的女子,可她执着的是些什么?她为什么冒着生命危险替玄统司做事?当初傅秋生跟自己说,“歌”是个追求成就的进步女性,然而这段时间接触下来,她觉得对方所执着追求的倒不像是个人成就,民族危亡和同胞疾苦在她心中似乎重过一切。而自己,又是为何替玄统司卖命?不过也是救国救民的理想,以及养父自小灌输给自己的信仰教义,山河不可破,要抗争、要统一、要坚守三生主义,如此,才能让后代子孙有风骨节操地生活下去。

    烟已燃尽,走回办公桌前,一万多个名字今天是看不完了,让秘书将档案暂时收走,这便走了出去。

    车徐徐地前进,离夜金陵不远,一袭熟悉的身影跃入眼帘,白天如此折腾,她竟然还在街上走着,怀瑾靠边停下。

    董知瑜也远远看到她的车,迎了上去。

    “你……没事吧?”怀瑾的眼中本有丝柔柔的关切,让清洌的声音隐去一半,再让帽檐隐去另一小半。

    “我很好,”哪有什么关切,一定又是错觉,看她站得那样笔直端秀,冷冷的鼻梁、冷冷的唇,错觉!董知瑜差点甩一甩头,将那点错觉甩开,“我有两件事情想问你。”

    怀瑾稍稍挑起侧眉,“说吧。”

    “第一,我的情报是怎么泄给赤空党的?”

    “你要搞明白两件事,首先,这不是你的情报,这是玄武国的情报;其次,轮不到你来质问我。”

    “好,即便这两点我都清楚明白了,请问,这情报是怎么传到赤空党那里的?”

    “你为什么要知道?”

    “我是玄统司的人,有责任排除一切怀疑。”

    “你怀疑我?”怀瑾几乎莞尔,“我有我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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