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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公子-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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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冥公子说到这句话的时候,我不得不相当仔细地朝他看上一眼。

    要说这个男人最让人觉得神奇的地方,恐怕就是这一点了,他到底是怎么在短短离开阎王井的这么些天里,掌握并牢牢记住那么多距离他上千年之久的东西的?竟然连枪和□□都知道,那给他一本百科全书,是不是秒速就能记住了?

    也难怪能在阎王井以骷髅之身存活千年,所谓基因创造传奇么……

    “你又在神游些什么?”见我半天对着他的脸发愣,冥公子侧眸朝我瞥了一眼,挑眉问道。

    他把车停在一个既能不被人发现,又能清楚看到旅店此刻周遭状况的位置,这地方能很直观地看到救护车和警车先后到了旅店门口后,那些警员和护理员的具体举动,甚至还能清清楚楚听到第一眼见到小道士的伤口时,一名护理员惊恐无比的尖叫。

    如今护理员们刚对伤者实施完抢救,正匆匆将他俩往救护车上抬,我朝那方向看了阵,然后道:“我在想,既然老道早就死了,他徒弟的伤也重得显然根本没法走路,那为什么他们还能好好的走到这个旅店来,还能吃东西……”

    “因为遭遇太突然,所以他们还都没有那个意识。”

    “是说他们在还没意识到自己死了的时候,就已经死了么?”

    “对。”

    “……怎么会这么快?我觉得那个老道士看起来还挺有点本事的,他不是都能看出你不是活人么……”说到这里,猛想起他为了对付冥公子,结果却误将桃木剑刺进了舟羽身体时的情形,我没能再说下去。

    冥公子觉察出我的异样,看了看我,道:“这老道在同行中算是有些修为,但碰上的那样东西看来是他毕生中从未遇到过的,所以可能连被害的知觉都没有,就死在了那个东西的手中。”

    “是么……说起来,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鬼娃娃么?”

    我这话令他闷闷一笑。

    “你笑什么,难道不是?”

    “还记得我对你说过么,它是个不阴不阳的东西。意思就是,它原是件阴气很重的妖物,但因某种巧合同人结合在了一起,所以后来变得既非阴,也非阳,堪称是个怪物。”

    “是什么样的巧合?”

    “我猜,可能源自一场车祸。至少发生在三十年前的一起车祸,一个面貌美丽的女人在这场车祸中不幸身亡,死得很惨,身首分离,并且身体被碾得粉碎。这让她怨气冲天,导致大量怨念集中在头部无法散去,使得魂魄不得安宁。但刚巧当时,那只娃娃就在她身边,所以一则娃娃需要她的样貌和她身上的怨气,二则她需要娃娃的身体,就这么一拍即合,两者合到了一起。”

    “这样啊……”

    “当然,再往深了猜的话,那场车祸很可能就是因这娃娃而起。”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东西一旦成精,就开始同活物一样,有了自己的想法和个性。或许那女人的面貌是这娃娃所期望长成的模样,但娃娃的构造造成了这个期望的局限,所以它简单的脑子给它做出了最简单的决定,利用车祸杀了这个女人,夺取她的样貌。而它没料到,女人死后会产生出那样强大的怨气,这让它再次动了心思,想着靠同那女人死后怨气冲天的强烈执念,能让它变得强大,所以即便这么做会让它背上风险,它仍是选择了这种可让它在短短时间内一蹴而就的方法。”

    “这么说,那个货车司机在半路上碰到的车祸,应该就跟那个女人的遭遇差不多了?都是这个娃娃搞的鬼。”

    “没错。不过对于货车司机,它便纯粹是为了吸取他的阳气,以达成自己修炼的目的。并且在司机之前,它可能已经靠这方始蛊惑并杀害了无数个人,所以刚才你也瞧见了,这娃娃几乎已经快要完整炼出它自己真正的形体,到那个时候,若再结合血棺的力量,只怕即便遭遇天雷,也很难再对它造成致命的伤害,后患无穷。”

    “所以那三个道士很容易就被它害了……”

    “对。不过,也是道士们的欲心作祟。如能秉承出家人洁身自好,德高望重的品格,又怎会惹上这种东西,并轻易被它给害死,你说是么。”

    “欲心?”

    “那种东西害人通常只靠两种方式,遇到女人,它附入她们的身,借此消融她们体内阴髓;遇到男人,则伏上他们身,以此吸取他们体内阳元。又恰逢血棺的作用,使它添了嗜血的本能,所以三人的遭遇格外凄惨。一路上,尽管早已魂魄脱离躯体,却还在那儿无知无觉地行走着,只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真正的行尸走肉,以至待到总算有所觉察,还以为是大梦一场。”

    说罢,他扫了我一眼,挑了挑眉:“你脸红什么?”

    “没什么。”其实是觉得有点尴尬。这些从他嘴里听到的害人方式,再加上脑子里随即出来的联想,不尴尬是不可能的。“不过,这种方式听上去好像跟狐狸精一样了。”

    “是么。”他笑笑,一副‘就知晓你会这么说’的神情:“大凡说到这种,总让人联想到狐狸精,其实对他们不太公平,那种妖精自视甚高,怎么会看得上这种修炼方式,至多只是占人便宜而已。”

    “你说得好像真的有这种妖精一样。”

    “都已经见过刚才那种东西,还有什么是不可能存在的?”

    这话倒也确实。

    原本连世上有鬼都觉得不可能,但现如今掰掰指头算算这些天同鬼遭遇的次数,只怕一只手都数不过来,那还不包括我眼睛里这位雪菩萨,以及相柳这位说不上到底是神还是怪的人物。

    尽管如此,还是忍不住反驳了句:“那外星人呢。”

    “这个么,”他正要回答,却因为旅店门口那些警察押着面色赤红,正不知为了什么而大喊大叫的舟老板出来,而住了口。

    “啊,他们出来了……”见状我不由朝前靠了靠,“应该都发现墙壁里那具尸体了吧,这该是特大刑事案了吧……这么多年总算可以昭雪了,可怜她在墙里封了那么久,都还不知道到底是谁。”

    “未必。”

    “……你说什么?”简单两个字令我怔了怔。

    “你我能见到的,那些人可能都瞧不见,所以别指望这案件能昭雪。”

    “为什么??”

    他这话无法不令我感到奇怪。

    若是鬼魂,瞧不见也就算了,为什么一具明明已经暴露在外的尸体,他会说那些警察也瞧不见?”

    但沉默下来后再仔细朝那方向看了阵,我发现那些警察果然没有发现墙壁里那具尸体,不然他们早派法医上去了不是么,而且由始至终,他们都只针对地上老道士那具尸体,在向舟老板不断提着问题。

    不过,显然问了半天,他们都没从舟老板嘴里问出些有用的东西来,因为无论他们怎么耐着性子问,舟老板都只顾扭头朝着自己旅店方向指指点点,一边唾沫横飞地对着那些警察大喊大叫着,像是极力在同他们争辩些什么。

    “他怎么了……”这让我不由问了句。

    “显而易见,旅店和旅店里的人并不打算让这案子付出水面,所以不会让他开口,也不会容许他离开。”

    “为什么?”

    “因为墙壁里封着的那具尸体,是舟老板的女儿。”

    “你怎么知道的?”

    “她的母亲,也就是那个游荡在旅店里的聻,亲口告诉我的。”

    “那这姑娘为什么会被封在二楼墙壁里?她爸爸又为什么说她是自杀的,还总是口口声声说是舟羽害死了她??难道……”

    想说难道是舟羽把她活活封死在那堵墙里,但转念一想,这怎么可能。

    所以再次沉默下来,我抬眼看向冥公子。

    而他则目不转睛望着旅店外那个激动无比的舟老板,嘴角勾着一丝意味深长的冷笑:“因为那是一种对罪恶感的潜意识抵抗行为。”

    “什么罪恶感?”

    “亲手将自己女儿活埋在墙壁里的罪恶感。”

第83章 血棺二十() 
二十。

    大丫儿是舟老板的女儿。

    跟舟羽一样,她其实也不是舟老板亲生的,她跟着母亲阿芳一起到舟老板家时已经八岁。这就很容易弄明白了,为什么阿芳这么漂亮文静的一个女人,会嫁给舟老板这么个既没文化脾气又躁,长得凶神恶煞般一个糙汉子。

    她没得选择。没有工作,未婚先孕,身体不好,还有个拖油瓶女儿。在这种偏僻的小地方,生活堪称举步维艰。所以一有人求婚,家里人自然是迫不及待就把她们母女俩送了来,而且对象好歹还是个开旅店的老板,有这么一个名头,甭管这旅馆有多小有多破,都是没什么关系的。

    阿芳跟舟老板是在医院里认识的。

    那时她在医院配中药,舟老板则是去探病,看她身体孱弱颤颤巍巍提着一大包药慢腾腾往车站走,心生怜悯,当时探病也不探了,自告奋勇替她把药提到车站,还一路把她送回了家。

    所以阿芳觉得,最初时候她大概是爱舟老板的吧,就跟一片飘来荡去的浮萍一样,好容易找到一块强壮的芦苇荡可以依靠,顿觉松了口气,况且他对这个并非他亲生的女儿也一直都不错。

    所以日子似乎颇为明朗起来,尽管有时舟老板强烈的欲口望让她有点难以忍受。

    她试着拿‘男人这样热情是因为爱’这一说法,来消化这一困境,但时间越长,却越发难以忍受起来,长年的贫血状态让她很难对房口事产生兴趣,而舟老板对她身体的索口求却像一头越来越饥口渴的野兽一样,永远剧烈,永远无法满足。

    总算熬到阿芳怀孕时,她想,这下总算好了,她总算可以不再受到那样频繁的折磨了。

    但她没有想到,这对一个欲口望强烈的男人来说根本不起任何约束作用。

    在艰难地熬过最初几个月的危险期后,一到胎儿的稳定期,他就迫不及待将阿芳压口倒在床上索取了大半夜,直到积蓄了几个月的精力尽数耗尽,才松开阿芳,自己倒在一旁鼾声如雷地睡去。

    阿芳说,那个时候她几乎动了杀掉他的念头。

    只觉得这男人每一分,每一毫,都是让她深恶痛绝的,他进口入她身体的时候她只想呕吐,她知道无论自己以后生不生下这个孩子,她都没办法再跟这个野兽一样的男人继续生活下去。

    所以她慢慢等,慢慢熬,在一次次被男人不管不顾地奸口污,一次一次难以忍受地把自己锁在厕所里痛哭和呕吐之后,舟羽出生了。

    这对阿芳来说,好似老天在她绝望得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生命里,悄悄点亮了一盏灯。

    虽然灯光只有豆那么点大,但那刻起她平静了下来。

    她觉得自己似乎又看到了能跟那男人继续生活下去的希望,因为老天给了她一个这样生活下去的莫大的意义。

    但后来才知道,那不是希望,是老天爷跟她开的一个残忍无比的玩笑。

    舟羽出生还没过百天,突然感染了非常严重的肺炎,夭折了。

    而他感染肺炎的原因,却是因为一天夜里舟老板在强迫阿芳满足他欲口望时,嫌他哭声太吵,所以把他放在了厕所里。

    厕所又冷又潮,半夜里阿芳忍着全身的剧痛匆匆把舟羽抱出来时,小孩子冻得脸都发紫了。当天就高烧不停,等送去医院抢救,哪里还来得及。

    这打击让阿芳一度得了失心疯。

    每次只要舟老板一靠近,就歇斯底里地对他又踢又咬,这段时间舟老板终于没再碰她,实质上也是对她丧失了胃口,因为那个时候她老了很多,身体也因为拒绝洗梳而脏到无可救药。

    不知是否因此,她得到了老天爷的一丝怜悯,就在每人认为她还能恢复健康的时候,有一天她突然发现自己孩子回来了,那个还没满百天就离她而去的小舟羽,竟然回来了。

    和过去一样,躺在他的小床上,挥舞着小手,开开心心地看着她。

    甚至他还能说话。

    为什么一个不满百天的婴儿会说话?阿芳那时竟没有为此产生过一丝怀疑,只觉得自己快要乐疯了,在这个小孩子张开嘴奶声奶气地叫她妈妈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就像一盆行将枯萎的植物被瞬间浇灌了救命的水,重新又活了过来。

    大丫儿也很高兴。

    虽然最初她对弟弟的死而复生感到非常惊诧,但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对于一个十岁出头的孩子来说,接受的原因很单纯,因为弟弟一回来,她的妈妈马上就恢复健康了,而妈妈恢复健康,她就再也不用整天担惊受怕,怕自己有一天会彻底地失去自己的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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