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纨夫驯养记-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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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如此,赵晗不由无奈苦笑,自古帝王心思最难测,只是灌酒还算是好的了。

    最冤枉是方泓墨了,莫名被灌酒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她屏退小厮,从霜过去关上房门。她走回床旁,略带羞涩地叫了声:“相公……”这一声叫完,脸就红了几分。

    方泓墨却一动不动。

    “泓墨?泓墨……”她又试着叫了几声,他仍是没有反应,想是又睡过去了。

    赵晗朝从露招招手,她扳着肩,从露扶着脚,两人合力把他翻过身来。见他脸色绯红,额上有细密汗珠,不由担心他饮酒过量伤身,急忙低声吩咐从露去取早就备好的醒酒汤来,一面替他解下腰间玉带,将衣袍宽解。

    从霜绞了块热帕子递来,她接过帕子叠成方块,轻轻在他脸上擦拭,眼光便自然地落在他脸上。

    他额头光洁,眉毛笔直浓密,大概是现在不舒服的缘故,眉头微锁,紧闭的双眸下,两道好看的睫毛又密又长,微微卷翘,因着酒气滋润,双唇显得比平时更为红润鲜明。

    这么近这么细地瞧他还是头一次,赵晗不由害臊地想到这已经是自己男人了,羞涩中带着一丝喜悦,细细地替他把汗珠都擦去了,再换块温热干净的帕子重新替他擦脸。

    从露端来了醒酒汤。赵晗轻推他肩膀,温言劝道:“泓墨,先起来喝碗醒酒汤吧,莫要早上起来头疼了。”

    方泓墨眉头皱了皱,却只翻了个身,面朝里睡了。

    赵晗没应付过这种情景,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定神略微想了想后低声吩咐:“你们先下去吧,醒酒汤温在炉子上备用。”若是他半夜醒了,随时可以喝。

    从露从霜退出房间。

    赵晗自己对镜卸了妆容,放下满头乌发,慢慢梳通了,挽了个松松的发髻,缓步走到床边,看了看床上背对自己的人,极低地叹了口气,合衣躺在他身边。

    方泓墨背对赵晗,听见那声叹息,又察觉到她躺了上来,双眸便睁开了,只是眸子里乌沉沉的没什么光彩。

    酒是早先就醒了,思绪却混乱得比酒醉更甚。

    三天前得知父亲逝世的消息后,他便立即出发,连夜赶回淮京城,半道上却遇劫匪,本可花钱消灾,对方收了银钱后却狰狞一笑,明晃晃的刀光一闪即逝,胸腹剧痛难当,眼前昏黑一片,只听见方元的惊呼声渐弱……

    再醒来,却是在宾客满座的喜宴上了!疑似幻梦却是真,自己竟回到了新婚当日?

    他无法再面对一众亲友,借口酒醉头痛离开喜宴,在后院里找了个清净处,拉着小厮方元,本想问个清楚,但问下来的结果更让他混乱,他的新婚妻子竟是弟妇赵晗而非赵采嫣,娶了赵采嫣的却是泓砚。

    若说过去的两年全是虚幻梦境,利刃入腹的痛楚尤为真切,兄弟阋墙时的争吵恍如昨日,父母亲痛心地训斥言犹在耳,哪里会有如此真实的梦境?

    可是若说前事是真,他又是怎么回到新婚当日的?且如今事态,根本与他记忆中发生过的事背道而驰!

    方泓墨想得头痛欲裂都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

    另一名小厮急匆匆找了过来:“少爷,老爷夫人到处找你呢。侯爷一家要回去了。”

    方泓墨沉着脸道:“就说我醉得不省人事了,无法相送。”

    小厮不敢多言,匆匆离开去回报。

    身边的方元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少爷,夜深了,既然那边喜宴也结束了,少夫人一定等得心焦了。”

    方泓墨却仍在原地沉默地坐了许久。

    方元虽然觉得少爷今日言行很奇怪,却也只敢在心里悄悄疑惑,少爷之前不是很高兴这桩婚事的么?怎么突然就变得毫不在意新娶的夫人了呢?

    “扶我回去。”夜色中终于响起方泓墨冷淡的声音。

    “是,少爷。”方元答应着。

    方泓墨将胳膊搭在方元肩上,快到朝岚居时,脚步变得踉跄,大半体重都压在方元身上。方元只道少爷酒劲儿又上了头,用力扶持着将他送回新房外。少夫人问他怎么回事时,他也只说了太子殿下灌酒之事。

    ·隔阂·

    天还未亮的时候,赵晗醒了过来,一睁眼发现身边是空荡荡的,一扬手瞧见大红的衣袖,原来自己身上还穿着喜服,立时回想起昨夜的事,心中涩涩的也不知什么滋味。

    她转头瞧见窗前站着的那道人影,在窗口暗淡朦胧的光线中,就像一道孤寂的剪影,不由一愣:“你醒了?”边说边从床上坐起,“可有什么宿醉不舒服的地方吗?”

    她心中隐隐含着期待,他可会解释昨晚之事?

    然而方泓墨望着窗外,并未回头,亦无回答。

    赵晗下了床,赤足伸进绣鞋里,只觉薄薄的鞋底触脚冰凉。她点亮红烛,缓步走到他身侧,凝视着他如刀削般挺俊的侧脸线条,他却如石头雕成的一般不为所动。

    昨日拜堂时他还冲着她笑,到了今日,他竟连看都不愿看她一眼了。

    她思来想去,没发觉自己有做错过什么,难道是因为太子灌他酒,让他误会了什么吗?又或是救方萱的事情在酒席间被拆穿了,他生气自己没有早说破吗?可万一要不是,她贸贸然解释起来,岂不是更横生事端?

    思忖成熟后她说道:“泓墨,你我已是夫妻,除却父母兄弟,是这世上最亲密无间的人,本该夫妻同心,共同进退,你若是对我有何不满,自可坦然相告,若是我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也要先要知道了才能改啊。”

    方泓墨惊讶地看了她一眼,弟妹是这样能言善辩的女子吗?记得她向来沉默寡言,虽说接触只浮于表面,毕竟同住在一个大宅里,经常能在母亲处遇到她,能看出她生性十分内向沉静。

    赵晗却为之一怔,他看她的这一眼,并非生气怨怪,竟然就如从来都未认识过她一般。

    “泓墨?你到底为何事所扰?”

    方泓墨自己都不知道这算是怎么一回事,又要怎么和她解释?明明是自己弟妇的女子,却成了妻子,要他怎么对待她?

    他只能沉默以对,转身离开窗前,脱下喜袍,换上件深青色暗纹长袍,叫丫鬟进来伺候梳洗。

    从露低眉垂首地进来的时候,偷偷瞄了眼仍穿着大红喜袍站在房间中央的赵晗,鲜红的衣裳衬得她脸庞雪白,彷如面无血色。

    ·

    将近五更时分,要去给公婆敬茶了。

    赵晗用热水洗了脸,换一身衣裳,出房间见方泓墨坐在外间厅里。他见她出来,便站了起来。两人默默无语地出了朝岚居的门,他比她稍稍快了那么半步。

    从露吩咐婆子赶紧把一个朱漆描金的大箱子抬出去跟上,里面都是给婆家人准备的女红与礼物。

    走到半道上赵晗听见有人叫:“大哥大嫂。”回头见方泓砚与采嫣并肩而来,两人容光焕发,神情亲昵,脸带笑意。她便站住脚,等着他们走近。

    “大哥大嫂早安。”赵采嫣站定后,浅笑着向方泓墨与赵晗行礼,身体侧转一个微妙的角度,偏向方泓墨的那一侧。

    方泓墨本来冷淡的脸色显出几分沉郁。赵晗看出采嫣的小动作却懒得点破,礼貌地微笑着向他们点点头:“二弟、弟妹。”

    赵采嫣瞧见方泓墨竟与赵晗一起走,不由暗暗愤懑,怎么轮到赵晗的时候,方泓墨就不会抛下她自说自话地走了呢?居然大清早地陪她过来一起敬茶?

    方泓砚见采嫣的脸色不太自然,只道她叫惯了赵晗妹妹,如今却要尊她为长嫂,有些不习惯,便牵起她的手以示安慰。

    采嫣含羞对他笑了笑,将手抽回去了,悄声嗔道:“大哥大嫂都在呢……”说着话又快速地瞥了赵晗与方泓墨一眼。

    赵晗只做没看见他俩秀恩爱,淡淡说了声:“走吧,别耽误了时辰。”

    方泓墨衣袖下的手不由攥紧成拳,听见赵晗那句走吧,才骤然松了双拳,转身大步而行。

    赵晗没想到他突然走得那么快,只能加快步子跟上他,但到底步子比他小许多,没几步已经被他落在身后。她追赶他追得匆忙,没顾到地上一块青砖有些凸起,脚尖绊到青砖,低低惊呼一声就往前踉跄摔倒。

    方泓墨听见那声惊呼,本能回身,伸臂接住了她。

    赵晗扑在他怀里,鼻间闻到一缕干净冷冽的淡香。

    此刻情景,恍如旧日重现,只是如今心境却全然不同了,她扶住他双臂站直,低低说了声:“多谢。”

    方泓墨微微愣怔,为何他觉得此情此景仿佛经历过呢,她那声“多谢”的语调听起来也似曾相闻。

    明明没有发生过的事。

    赵晗已经放开他双臂,往前走了。

    他收回心神,几步赶上她,只不过这次没走得那么快,放慢了步伐,与她并肩而行。

    很快到了四宜居外,赵晗做了几个深呼吸,调整情绪,好教自己笑得自然些。里面都是以后要长久相处的长辈亲戚,此时就算情绪再差也不能流露出来,别人如何能体会你的心情之差是为何原因,只能看到你摆脸色罢了。

    进入正堂候了一会儿,方永康和夫人韩氏进来了。

    赵晗赵采嫣急忙行礼问安。

    方泓墨瞧见母亲进来时手里竟然牵着方萱,不由吃了一惊,他这六妹不是在他婚前已经早夭了吗?不禁惊喜地唤了声:“六妹……?”

    方萱瞧见他,一边笑一边稚气地叫了声:“大哥。”接着就撒开韩氏的手,朝着他跑过来。

    方泓墨只觉这是自昨日以来发生的所有异常诡秘之事中,唯一让人感到欣慰和欢喜的事了,他的小妹妹竟然好好地活下来了!

    可与此同时,在他心底又隐隐约约有个念头,仿佛觉得六妹本就没有早逝,一直健健康康地活着……

    他快步上前,伸出双臂去迎她,方萱却从他身边跑过,径直扑进了他身侧女子的怀抱:“姐姐!”

    方泓墨意外至极,回头仔细看了眼赵晗,她不是才刚进门吗,什么时候六妹与她这么亲近了?不对,她应该早就见过六妹……

    赵晗亲亲热热地抱起方萱,笑着道:“好几个月没抱过你了,可又重了呢。”

    韩氏不由笑嗔:“萱姐儿,这时候该改口叫嫂嫂不能叫姐姐啦。”

    赵晗看着方萱,粉嫩水灵的小脸,那对乌溜溜的大眼睛眯了一半,朝着自己甜甜地笑,心情好转不少,转向韩氏道:“萱姐儿年纪小,一时改不了口也不妨事的,瞧着她又长高了一些,不知儿媳替她做的鞋会不会小了呢。”

    “她虽长了些个子,鞋的大小倒是没变多少。”韩氏说着又看向另一边,堂上两个儿媳,她不能冷落了另一个,便笑吟吟地转眼看向一旁站着的采嫣。

    赵采嫣见婆婆望过来,就微笑着说道:“母亲,儿媳给萱姐儿准备的鞋偏大些,就是备着她再长大些也能穿。”

    韩氏含笑点头:“你是个心灵手巧的,泓砚能娶到你真是他的福气。”心底却有点瞧不上她故意和赵晗别苗头的举动,赵晗刚说了怕鞋不够大,她就来句准备了稍大的鞋,是怕她年纪大了眼拙,看不出来哪个更贤惠手巧么?只是一个小小细节,已见高下。

    这么说了一会儿话,方家其他人都陆续到齐了。方永康与韩氏坐上主位,便有丫鬟端上一个雕漆牡丹花盘,里头摆着两盏汝窑青瓷茶碗。

    长媳先行,赵晗上前端了一盏,屈膝跪下,将茶碗举过头顶:“请父亲用茶。”

    方永康接过茶碗,望着跪在下首的赵晗颇为感慨。泓墨太过不肖,昨晚竟醉得连亲家也不相送。韩氏为他亲事操碎了心,才终于找了这么个儿媳,虽是庶女出身,毕竟是侯府出来的,瞧着言行举止倒是沉稳妥当,只望泓墨成婚后能就此收心,变得懂事些罢。

    他掀开茶碗盖,象征性地喝了一口,将茶碗放到一边:“起来吧。”身后丫鬟用托盘奉上一只雕花木盒。

    “谢父亲。”赵晗双手接过公公的改口礼,再交予从霜。从露则快手快脚地从箱子里取出一双绣云纹乌缎软靴与一座碧玉雕成的金蟾摆件。

    金蟾三足,背负北斗七星,嘴衔两串铜钱,头顶太极两仪,乃是预示招财进宝的风水法器。方永康瞧着这座金蟾果然欢喜,连连点头,命人先收起来,稍后就找合适地方摆起来。

    赵晗又敬茶给韩氏:“母亲请用茶。”

    韩氏早就相看过这个儿媳,本就是中意了才会娶回家门的,便喜欢地接过茶碗喝了一口,给了她一对绞丝金镯,一匹红缎。

    从露从箱中取了一只绣玉兰花枕头,并一对翡翠玉镯送给方夫人。这一对翡翠玉镯乃是双色的,翡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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