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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门当铺-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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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角落里,黎塘静静地站着,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听在耳里。
万物相生相克,而这傅书朗或许就是秋倌的那个劫,跨不跨得过去,就只有看秋倌自己的造化了。
只是黎塘奇怪,傅书朗躲了秋倌这么久,今晚为什么会一个人出现在这里的?
戏台子上,秋倌深情唱着,就好像化作了那个杜丽娘一样,每一句都是由心而出。
就这样,秋倌唱了一遍又一遍的杜丽娘,却都只为台下的那一个人,而那一个人究竟有没有为他有过一丝的心动,他却不得而知。
“好了,别唱了!”傅书朗也不知道哪来的火气,突然就站了起来,就差没跳上台子来揪秋倌的戏服,“我走了,这戏,日后再听。”
日后再来听
他上次也是这么说的,可秋倌却再也没有等到他。
“等等!等我唱完这一曲!”
秋倌急着挽留,却只看见傅书朗径直离开的背影,情急之下,从台上跳了下来。
傅书朗哪知道,于秋倌而言,没有日后了,过了今天,就再也不能为他唱曲了。
今后,戏台子上还会有很多的“杜丽娘”,却再也不会有他秋倌了。
“就等我唱完这一曲,就这一曲!秋倌发誓,从今往后,秋倌再也不纠缠傅少爷,这还不行吗?”
秋倌从台上跳下来的时候,扭折了腿,只有坐倒在地,近乎哀求地喊着那个人影。
傅书朗咬了咬牙,眉间的沟壑越来越深,只回头看了一眼秋倌:“秋倌老板,就算再多几曲,我也不可能留下来。”
终是没有一丝留恋地离开了梨花苑,只留下秋倌坐在空荡荡的戏园子里,哭花了精心绘的脸。
“回去吧?”
黎塘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秋倌身后,隐隐叹了一口气,眼底透着一抹悲悯。
秋倌深吸了一口气,已经没有力气追究黎塘为什么会在这里了,只是望着空无一人的前方:“让我一个人静静。”(。)
第一百七十章 曲终人散()
傅书朗还是走了,没有听完秋倌的最后一曲,也没有一丝的留恋,或许他以为秋倌还会像从前那样,好好的,唱着戏,过着任性自我的生活。
可他不知道,不会了这世上还会有千千万万的“杜丽娘”,却唯独再也不会有他秋倌了。
秋倌呆呆地坐在地上,不管不顾那条扭折的腿,目光含着泪,盯着傅书朗离开的方向,没了,什么都没了,再有没有以后了。
“回去吧?”
黎塘站在秋倌的身后,隐隐叹了一口气,眼底有一抹悲悯闪现。
“让我一个人静静。”
秋倌已经没有力气再去管黎塘为什么会在这了,他现在心如死灰,只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戏台子两侧伴奏的人皆是面面相觑了一番,有些不知所措,最终却也只是相互摇了摇头,起身离开。
所有的人都走了,曲终人散,原来就是这样的寂寞。
外边的天色悄然破晓,东方的天际显露出一大片的鱼肚白,浅黛色的空中还嵌着几颗残星,似是不舍离开。
秋倌一身戏服,拖着扭折了的腿,脸上的妆早就花得不成样子,轻轻推开门,清晨的空气里带着一丝丝凉意和清新。
夜里原来是下过雨的,地上还是湿的。
雨水涤尽了尘污,将院中的花香在微湿的空气中渲染开来,随着风儿的飘逸,钻进了每一个呼吸的毛孔里。
秋倌深吸了一口气,朦胧的意识刹那间清醒过来,他抬起袖子来,轻轻歪着身子,在院子里,咿咿呀呀,颤着嗓子,噙着泪水,轻唱着昨夜没有唱完的曲儿,只可惜,傅书朗这辈子都听不见了。
渐渐地,又飘起了细雨丝,淅淅沥沥,烟雨朦胧,成为了秋倌最后一场戏的背景。
“后悔吗?”
一个女声从他的背后传来,再抬头看时,头顶被一把油纸伞遮挡。
秋倌苦笑着摇了摇头:“后悔?是挺后悔的,后悔当年不知好歹,后悔这么长时间来的执迷不悟,可唯独昨儿晚上,我不后悔。他来了,不是吗?”
“可你要走了。”莫念凝于心不忍,秀眉低垂,“我再问你一遍,值得吗?”
这时候,秋倌突然沉默了,他用他的一切,换取见傅书朗一面的机会,可傅书朗呢?连他最后的一场戏都不愿意听完。
值吗?
他也不知道了。
或许是不值得吧可他并不后悔,那就够了。
“莫小姐,我还有一个请求。”秋倌仰着头,看着油纸伞,与打在上面,出细细的声响,“这最后一程,就让我自个儿去走吧,就不麻烦你了。”
直到现在,秋倌还是放心不下黎塘和莫念凝,他明白的,再冷漠的人,心里也会有柔软的一块。黎塘看上去不近人情,可其实比谁都要心软,要是让黎塘知道,秋倌的死跟莫念凝有关,恐怕那两人会越行越远。
这是秋倌从一开始就不愿意看到的。
有一个爱自己,又深得自己心意的人,已经是不易,何苦若即若离地折磨自己?
“没关系。”莫念凝当然知道秋倌的心意,可她也唯有苦笑,“就算没有你,他也不会原谅我。因果循环,这都是我的报应。”
这会儿黎塘并不在梨花苑内,天没亮就出去了,也不知道是去干什么的,只知道是朝着码头方向去的。
秋倌张了张嘴,没有说话,他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自己都弄不懂感情这档子事,还有什么资格去劝别人的?
清晨的梨花苑,就已经醒了,一大批孩子在练功场里多少年如一日地连着基本功,这里面不乏天赋异禀的,却也有很多一辈子都没办法成角儿的。
命啊命!
秋倌摇着头,心里呢喃着,歪着身子,瘸着条腿,双手垂在身侧,长长的水袖被地上的雨水浸湿。
清晨的人不多,可秋倌这么穿着诡异地出去,依旧引起了不小的反响,更有不少的人认出了他就是梨花苑的名角儿——秋倌。
一时间,有疑惑的,有嘲笑的,却都是在猜测,秋倌是不是被靠山给推了,所以才这么失魂落魄。
夜城有一座大桥,桥底下是涌动的江水,秋倌静静地坐在那,望着底下的汹涌,来往的行人无不侧目。
这样一个身着戏服戏子,在烟雨蒙蒙的清晨,坐在江边上,任谁都会觉得奇怪。
“秋倌?你是秋倌吧?”
不知道谁先喊了出来,顿时间,多少人都围了过来,叽叽喳喳,吵闹个不停,可秋倌就好像充耳不闻一般,望着东方的旭日缓缓升起。
想不到,临了临了,还能看见一回太阳雨。
“秋倌老板,你快下来吧,小心别掉下去了!”
“诶诶,你管他,说不定就是来寻死的!”
不知道谁把他在这里的事传了回去,穆楼、黎塘、钦司,梨花苑几位有些名气的角儿,这会儿都到了。可天亮了,这最后一面也见着了,他也该走了。
“秋倌!你这又是的什么疯?!快下来!”穆楼死沉着张脸,出来就是一阵骂,他就知道,昨晚师傅不让他们出门,肯定是出事了,可究竟是什么事,会把秋倌逼到绝路上来?
秋倌远远地望着:“师哥,你回去吧,带上钦司和浅生,伺候好师傅他老人家,我是没那个福分了”
“说什么傻话?!”穆楼听见秋倌那一声“师哥”时,浑身一颤,忽然间,就好像是看见了而是那个缠着他要吃糖葫芦的师弟,“听话,跟师哥回去,有什么事,我们一道解决。”
穆楼的声音有些颤抖,不知道他自己有没有现,他的眼眶是湿润的。
“是啊,有什么,我们一起解决,千万不要干傻事啊!你想想师傅,他老人家该多伤心?”钦司也一同出来劝着,平日里,他跟秋倌并没有太深的交情,却没想到,秋倌到这时候,心里还能想到他。
就在秋倌跟穆楼和钦司交谈的空档,黎塘已经悄然靠了过去,就差几步了,就差那么几步,他就能把秋倌拉下来。(。)
第一百七十一章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
“浅生!你别过来!”就在还差那么几步的时候,秋倌突然拔尖了嗓子,喊了一声,“你要真是为我好,就别管我。回去,你们都回去,这世上没有秋倌了。”
“我不回去。”黎塘依旧在人群中缓缓往前,“你不是要教我唱青衣吗?不还要带我去喝花酒吗?你都忘了?”
秋倌瞪大了眼睛,目光有些茫茫然,原来,他还有这么多事没有做完。
所有人都不敢再大声说话了,让开了道,窃窃私语。
在距离秋倌还有几人的距离时,黎塘不再往前,生怕惊到秋倌,伸出了手:“跟我回去,我会帮你。”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很想救秋倌,却总有一种使不上劲的无力感。
穆楼和钦司站得远远的,手心皆是捏了一把汗。
回去?
他也想回去啊,可是回不去了。
摇了摇头,秋倌的声音低低地,似呢喃,似叹息:“你帮不了我,谁也帮不了我是我自己造的孽”
“什么?”
秋倌摇了摇头,朝着黎塘最后一笑,扭头便跳了下去。
“秋倌!”
“啊呀,救人呐!”
“有人跳江了,快救人啊!”
此起彼伏的叫声,夹杂在滚滚的江水声中,黎塘跟秋倌只差了一拳的距离,如果他反应能再快一些,如果他从昨天就一直看着秋倌,或许秋倌就不会有事。
姗姗来迟的赵班主正巧看见了秋倌落入江中的一瞬间,急火攻心,一时间晕死了过去,穆楼和钦司手忙脚乱,又只能忙将赵班主送走。
秋倌终是跳下去了,黎塘伏在江边的大桥上久久不能动,双拳暗暗握紧,他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次了,他所在乎的人,他一个都留不住,二十年前是,二十年后的今天同样也是。
眼前只剩下汹涌的江水,再也没有半点秋倌的影子。
一缕白色的光从江底升起,袅袅地往着某个方向飘飞,除了黎塘,再没有人看得见。
这是秋倌的魂魄?
其实此时,黎塘已经猜到了大半,秋倌难道是跟灵魂当铺签订了协议,所以死后灵魂会被回收?可是,他不肯这么相信,因为知道于秋倌而言,所知道唯一跟灵魂当铺有关的人,只有莫念凝。
雨丝朦朦胧胧的,像是在眼前蒙了一层白纱,黎塘亲眼看着一个撑了油纸伞的女人,站在桥尾,将秋倌的魂魄尽数收下,知道这一刻,他才不得不相信这个事实。
油纸伞轻轻移开,熟悉了二十年的脸陡然出现在面前,两个人隔着桥的两侧相望,谁也不靠近,谁也不说话。
黎塘什么都没有表示,只是冷冷地盯着她,眼底的情绪有些复杂,看不透,读不懂,莫念凝张了张嘴,不知道还能用什么去解释,更不知道自己此刻该站在什么样的立场上去。
还没有来得及说一句话,视线就被一辆车给挡住,再看的时候,黎塘就已经不见了。
她想,她这次可能是真的找不回黎塘了。
可她又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曾经唾手可得的时候,不就是她自己推开的吗?现在又何必惺惺作态,伤感再也不愿回来的黎塘?
指尖隐隐还闪着温润柔和的光芒,举着油纸伞的手突然失力一般,伞从手中滑落,在一边滚了两下,才停下,来来往往都人与车辆,呼叫声、汽笛声全都夹杂在一起,这个世界是喧闹的,从来就不是平静的。
细雨微凉,蒙蒙地扑在脸上,她深吸了一口气,望着东边升起的太阳,小小的,阳光穿过空气中的雨珠,落在这混乱的大桥上,却似乎带不来一丝的暖意。
秋倌这一回,是真的解脱了,可他的结束,却是很多人痛苦的开始。
“你说什么?!”天宏酒楼里,傅书朗拍案而起,朝着面前坐着的这个人怒瞪着眼睛,声音里是不可掩藏的怒火和颤抖,“这不可能!”
段淮宁不愠不火,又肯定了一遍:“是真的。”
“这怎么可能?”傅书朗突然深吸了一口气,颓然地垂下了肩膀,重重坐下,眼神里依旧是不敢相信的色彩。
怎么会?
明明昨天晚上还好好的,还在给他唱杜丽娘的秋倌,怎么就突然跳江了呢?怎么会?
现在想起来,傅书朗才发现昨儿自己是有多绝情,真真不是个东西,难道说,真是他逼死了秋倌?
秋倌我可是一点儿都不喜欢杜丽娘。
杜丽娘不是死于爱情被破坏,而是死于对爱情的徒然渴望。就像我一样,岂不是太过可悲?
等等!等我唱完这一曲!
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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