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鬼走阳-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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击力打在了盾牌上，音整个人都被这股力量带了出去，再一次狠狠地摔在了泥泞的土地之上。

　　　　“站起来！再来。”石黎勋眼神无情，命令他的奴隶站起来。

　　　　音躺在地上，觉得全身都要散架了，自己真的没有再站起来的力量，还是校尉官的帮助之下，他才勉强立在原地。

　　　　“啧”石黎勋看着音微微颤颤，盾牌都举不起来的样子，摇了摇头，“你还差很远！”于是上去继续一脚，这一脚不同之前温柔，石黎勋直接踢踏了音手里的盾牌，连着他的手骨也断了。音整儿飞出去十步有余，死了一样躺在地上。

　　　　“不用你们救”石黎勋冰冷的话语传入音的耳朵，“把他抬走就好！”

　　　　“是！来人，抬走他！”

　　　　音感到有人将他抬了起来，两眼一黑失去了知觉。

　　　　……

　　　　混乱的梦境里交织着火焰与死亡。大火焚烧了一切的过往种种，他自小长大的凤翔城，他亲密的朋友与最爱的亲人，他当年尊贵华丽的身份；冰冷的利刃则划开了他的生活，他父亲的喉咙，他与过去的风光完全断裂，从王子变作奴隶……

　　　　亲证的死亡，就如同毒蛇一样缠绕在他的心口，复仇的欲望是他苟活的全部意义，昏迷之中的他没有忘记自己生存下去的动了，所以在高烧与伤口的折磨之中，他活了下来。

　　　　音迷迷糊糊之中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软塌之上，身上盖着柔软的毯子，满耳夏虫嘶鸣，原来是朝向院落的障子门大开着，还可以看到院子里面，水流淙淙的从假山上流淌下来。

　　　　“你醒了？”石黎勋跪在他手边，“我在帮你换药，你不要动。”

　　　　“主人？！我——”音刚要起来就被石黎勋拿手压了回去，“说了，不要动。”

　　　　“你很特别，受了这么重的伤都没有死。”看他老实了，石黎勋才这么说起话来，“为什么，乌鸦不找上你？”

　　　　“……奴……小奴不知。”音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侧头却看到了石黎勋随身携带的精美匕首，一个念头闪电一样的闪上他的心头。

　　　　“算了，说了你也不懂。”石黎勋并没有发现音的异样，继续给他换药，“总之，你没死就好。”

　　　　那一刻，石黎勋十三年来的脸上若有若无的展现出了笑意。

　　　　“嗯”音悄悄地用手指抽出了匕首，应和了一会儿，见石黎勋没有察觉到，眼神里突然流出骇然的杀意。

　　　　冒着寒光的匕首抵在石黎勋的脖子上，音看着眼前的仇人，胸膛上下起伏着，“还有什么遗言么？”

　　　　“音？你在干什么？石黎勋感受到了兵器上传来的那股仇恨也不敢乱动，只能用带着质疑的眼神问道：“是因为我差点打死你么？”

　　　　“哼哼”音冷冷笑了起来，“肮脏卑贱的鞑子，没有我李家你们只配在塞外吃霜！”

　　　　利刃浅浅地刺入了石黎勋的皮肉，音在用力一些就可以划开他的气管。

　　　　“我，叫李垚。”音的眼睛里渐渐充满了血丝，因为愤怒而鼓起，“我父亲潞王李从珂，最后一个活着逃出凤翔城的儿子！”

　　　　一只响尾羽剑，啾的一声从院落某处袭来，划破了李垚的脸，差点取了他的性命，惊慌间，石黎勋也瞅准时机一把推开李垚，闪躲到一旁。

　　　　“可恶——”李垚以为院落之中有石黎勋的保镖存在，自觉事情败露，夺门而出想要逃跑。

　　　　石黎勋自己府上并没有几个家仆，这些天来李垚也早就熟悉了府中布局，不一会儿自己就逃到了院落边缘，准备跳墙离开。

　　　　就在这时，房檐上观望良久的黑衣人忽然发难，从上面踹下了李垚，走到他身边一脚接着一脚，踢打起了他柔软的肚皮。黑衣人本就带着杀心来踢他的，没几下，李垚就开始口吐鲜血。黑衣人揪住他的头发将他抵在墙上，明晃晃的刀放在李垚面前，说道：“石黎勋，你还有什么遗言么？”

　　　　“？”带着疑问，李垚艰难地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原来穿着石黎勋常穿的锦貂，从刚才的情况，这蒙面的黑衣人应该错认了主仆关系。

　　　　“咳咳，没有想到啊。”李垚苦笑起来，闭上眼准备等死。

　　　　自己万万没有想到会最后做了石黎勋的替死鬼来。

　　　　随着一声的惨叫，滚烫的鲜血洒在了李垚的脸上……

　　　　青锋滑落，不沾一滴血液，蒙面的黑影人惊叫着看着他被斩断的右手，痛苦地在地上滚做一团。

　　　　石黎勋手持宝剑，厌恶地踩住了刺客的脑袋，“是石重贵派你来的吧……”

　　　　刺客在石黎勋脚下不能动弹，突然口吐白沫抽出了起来，一眨眼的功夫就失了气息，死掉了。

　　　　“啧啧”石黎勋踢开了死尸，立即检查起李垚的伤口来。

　　　　“你是故意的？让我当你的替死鬼？”

　　　　石黎勋不言语，默默背上他往石府家医的府邸走去，“我府里没有大夫，我得带你到卢大夫那里才能救你。”

　　　　“我不要！”李垚挣扎着从他背上滚落到地上，破口骂道，“你们就是石家假仁假义的狗！我李垚宁可死也不要被你救！”因为情绪激动，李垚口里吐出了更多的血。

　　　　石黎勋再次把他背在后背，“你原来有名字，在我身旁如此隐忍，就是想杀我是么？呵呵，但是别忘了，你现在是我的奴隶，不论你以前叫什么，你现在就叫音。而且，如果想杀我，那请你先留着这条难命！”

　　　　因为没有力气，剧痛之中的李垚再次昏迷了过去。

特别篇：人骨菩萨（）　
李音手里的宝剑断成几截，自己也在佛光的镇压下，全身上下使不出半点的鬼力来。

　　　　“阿弥陀佛，李施主。”和尚身上的黑炭随风飘零，他走到李音身边，将禅杖放在他的胸口之上，用力向下一杵。

　　　　“呃——”李音闷哼一声，整个人被和尚穿透，而且还被他挑了起来。

　　　　“和尚！要杀要剐你明着来，大不了就是湮灭，你可别想从我这里再问出什么！”即使是这样的处境，李音也毫不低头，大声呵斥着和尚。

　　　　“不不不，李施主，贫僧说过，贫僧的目标是你要押送的一干恶鬼，而你……就是与之交换的筹码。”

　　　　李音双手拿住了禅杖“你别做梦了，他们不会的！”

　　　　“是么？可你以为贫僧为什么要先引你过来？贫僧早听说过了，李施主威望在外，手下城隍、法曹无人不加以崇敬，拿你的命来换九百恶鬼，怕是酆都天子也会答应的吧。”

　　　　又是一群黑衣人不知道从哪里围了上来，把李音捆住，从禅杖上“取”了下来。

　　　　和尚转过头，不再看李音，独自吩咐了一声，“我们走……”

　　　　李音的灵魂从未感受过如此痛楚，万万没有料到这和尚身上的禅力居然是真正的慈悲法力，而且这股力量现在正在他的体内肆意冲撞，几乎要把他整个人击垮。

　　　　现在李音被和尚的手下们五花大绑，丢在地上，由一根绳子一路拖行，样子狼狈不堪。

　　　　“李施主，贫僧还有些问题，不知当讲不当讲？”和尚手持禅杖一人领在队伍前头，头也不回的问道，“李施主据我所知，您当年也属恶鬼，为何今日是阴天子下的官吏呢？这对您有何等好处？众所周知，阴天子早已不是当年的天子；地府也不是当年的地府了……”

　　　　李音这时候的肉身早就被销毁，全是上下变成了纯粹的幽蓝色透明的灵魂状态，透过去，可以看到一团金灿灿的佛力正在其中上下翻腾，几次都像是要撑爆李音一样。

　　　　就在这样的折磨之下李音咬紧了牙，“与你何干，哈哈，如果真的要讲为什么，那我就是痛恨你们这样的，邪魔……歪道……”佛力一下撞到他的胸口，让他差点魂飞魄散。

　　　　“……”和尚停下了脚步“我们血法宗从来不是邪魔歪道，而是给众生平等与解脱啊，轮回难道不是上天对生灵万物最大的折磨与惩罚么？”

　　　　东方的山林里一只公鸡报晓，霎时间万千公鸡随之响应，满山遍野的音浪一阵一阵卷向天空，打仗一般的仗势从山后头一直袭来，隐隐之中，还可以感受到恶犬们冰冷的杀意与低咆。

　　　　和尚手下的恶鬼们率先受不了了，许多恶鬼出于本能的蜷缩在地上，害怕地发抖。

　　　　“嗯？”和尚地面上传来的那一阵骚动，暗暗笑了一声，身影一动消失在了李音的视线里。

　　　　“喔喔！”一只骏马大小的红冠子黄羽大公鸡，挺着胸脯飞到山头，向天空一声长鸣，后山头的铁鸡恶狗们也像是受到指令一样，纷纷冲破牢笼，漫山遍野的一齐往这边奔来。

　　　　“李大人！”别桥判官在鸡背上看到了那边的李音，脚下一催，公鸡便扑腾起翅膀，一路飞来。

　　　　“黄鹰，我们一起解决掉他们！”半空中判官便从公鸡身上跳了下来，刚落地，便抽出一支判官笔，以墨作刃，一下给一只老鼠精开了瓢。

　　　　判官手里不闲着，看四周又有妖精围上来，怀里拿出一把令牌，暴雨梨花一样朝四周撒下，这些令牌都是城隍庙里受了香火，可斩妖驱魔，木头的材质撞在妖精身上，就像是锋利无比的钢铁一样，使得这些围上来的妖精个个骨肉分离，血流成河。

　　　　而且别桥判官的那只公鸡也是鸡中王者的存在，在判官跳下来之后真就和老鹰一样在空中盘旋起来，眼睛紧紧盯住下方战事，一旦发现谁要偷袭，便立即尖叫着俯冲下来，用金黄的铁钩爪子、铁喙，抓爆或者啄爆他们。

　　　　光凭他们两个，这十几号恶鬼、妖精就无法招架，再加上山后的铁鸡、恶犬们突破牢笼即将赶到，刺客们只能一路丢盔卸甲地开始逃跑。

　　　　“咯咯。”公鸡像是在笑一样，一爪把一只变作原型的黄鼠狼拍到，好一阵调戏之后才把它整个吞下肚子，抖了抖羽毛，引来周边小铁鸡们的好一阵羡慕。

　　　　“李大人！你还——”别桥判官看刺客们都跑了个干净，并没有继续追击而是径直走到李音身旁，却看到了他现在的模样。

　　　　“我……我还好，和……和尚还……”李音想要提醒判官还有危险，可判官却制止住了他。

　　　　“李大人您放心，我们发现了受伤的夜叉们，我们也知道了这里发生的事情，所以弟兄们都做好了完全的防备工作，而且老王老朱他们已经和酆都取得联系了，不一会儿城里的支援就会过来。”

　　　　判官透过李音透明的身子看到了里面翻动的金黄色的力量，“大人您忍住了，我现在把它取出来。”

　　　　“别！”李音却一把扯住了判官的手说道，“我现在肉身俱毁，要不是这种疼痛持续，恐怕早就神智不清，而且……”李音顿了顿，“我以前是恶鬼，你应该知道的……我不敢保证我会不会……”

　　　　“哎呀，你在说什么胡话！”判官取出一只令牌，直接划开了李音的胸膛，把手伸了进去，准备强行取出来，“你再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判官的手刚刚碰到那团能量，就直觉炽热难当的灼烧感，蔓延了他的全身，甚至连自己香灰造出的肉身都开始剥落下一块又一块来。

　　　　“啊——呃，李大人你忍忍，我马上把它给拔出来！”判官忍不住地嚎了一声，两手一齐发力，眼看那团力量就要被取出来。

　　　　“阿弥陀佛。”和尚闪身出现在判官身后，“贫僧的这团法力可不会伤到李施主。”

　　　　“小心！”这声惊呼只在李音心里响起，并没有能够真的喊出来。

　　　　乌金禅杖上铜环一阵摇晃作响，禅杖杵穿了判官的胸膛。

　　　　“呃……”判官裂开的胸口的那只禅杖，眼色一凛，双手死死抓住，嘴里喊了一声，“黄鹰！”

　　　　公鸡知道自家主人生死在此，立起了血红色的冠子向和尚扑去。

　　　　只是，一团烈火已经从禅杖上熊熊燃起，把判官整个烧成了火人。和尚举起禅杖向后一甩，把禅杖上的判官甩出来，砸在了奔袭过来的公鸡身上。

　　　　“咯咯”为了不伤害到判官，公鸡侧过身用翅膀接住了全身带火的判官，自己则摔倒在地，连忙抬起头来，它就看到那和尚正举着禅杖，腾跃在空中。

　　　　啪——带着粘稠液体特有的响声，原来铁样的喙被砸的粉碎抛到一旁，带血的禅杖离开了公鸡的头颅，公鸡再无活力，只能神经性地抽搐着，判官身上的火也点燃了公鸡原来的油亮羽毛，一股股的烟与焦臭味儿从那边升起……

特别篇：人骨镰刀（）　
判官的神魂在烈火中变作灿烂的火花，尽管他努力挣扎，却只能像杀戮里绽放的花朵一样，更添了一层血色的诗意……

　　　　李音将一切看在眼里，千百年来，从未有过的感觉慢慢填满了他的胸膛——愤怒、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