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空间-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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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我年纪还小，若是留在老家，绝对是必死无疑，无奈之下，我也只得跟着无数流民一起往那些大城走去，希望能找到一条生路吧！”

　　　　“也不知是我的运气不错，还是父母在天上庇佑，原本数万流民，到了杭州城下，只剩下不到一万多人了，而我一个十岁小童，竟在这一路上撑了过来！”

　　　　“只是我一个小孩子，又不似那些壮年流民有一把子力气，当时除了放牛，又有什么长处了？即便是进了杭州城内，又有什么生路可言呢？”

　　　　“无奈之下，我也只得做了乞丐啦！”

　　　　“沐兄弟能在如此艰险的境地下挣扎求生，实在是了不起，只是……”鹧鸪儿先是竖起了大拇指，随后又无奈道：“你说了这么久，还没说到桂花糕的事儿呢。”

　　　　“别急，别急，马上就说到啦。”沐云乐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道：“我说话有些啰嗦了，还请诸位再耐心听听。”

　　　　“原本一开始的时候，城内居民看我年幼可怜，总会大发善心，给我扔几个馒头充饥，因此除了没地方睡觉，我倒也不至于饿死……”

　　　　“只是谁也没能想到，那一年的江南水患持续了整整半年之久，不知有多少百姓流离失所，成了无根无底的难民，杭州作为江南首屈一指的大城，自然有无数流民想要来此地讨一个生路啦！”

　　　　“于是城内城外的难民越来越多，前两个月还好，到了水患肆虐最厉害的那几天，整个杭州城下几乎围满了黑压压的人群，那景象，简直是人间炼狱啊！”

　　　　“这其中自然也有不少和我并无一技之长的难民，只得伸手要饭，成了乞丐，乞丐一多，杭州的大老爷们就算再怎么大发善心，也不可能把自己的家底都掏出来行善积德吧？于是乎我能乞讨到的饭食越来越少，只怕是离饿死不远了。”

　　　　“我还记得最饿的那一天，那会儿已到了深秋季节，加之我整整三天没吃上一口东西，整个人又冷又饿，几乎是一躺下，便再也起不来啦。”

　　　　“于是我也只得用意志强撑着，在路上走着，时不时地在一户人家门前停下，试着敲一敲门，看看能否讨些饭食，只是不出意料，果然是一无所获。”

　　　　沐云乐此时停了停，往江无定的方向投出了一道复杂的目光：“这一走，不知不觉便到了江府门前……”

　　　　“原来如此！”

　　　　叶小虫听到此处，跳将起来，拳头重重一挥，脸上闪着自信的笑容，说道：“若我猜得不错，你走到了江府门前，敲开了大门，江府主见你可怜，于是动了恻隐之心，给了你救命的一顿饭！甚至，甚至……还送了你一些盘缠，后来你因缘际会，投入了玄木谷门下学艺，数年后终于练成了惊人武功，听闻你师兄要来取江府主性命，感念于那一饭之恩，于是千里驰援，便是要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啦！”

　　　　江无定此时的脸上也混杂着恍然大悟和一丝不信任的神色，捻须言道：“若真是如此……”

　　　　“自然不是。”岂知沐云乐斩钉截铁地否认了叶小虫这一番推测，而是接着道：“那日我确实敲开了江府大门，只是开门的管家并没有如同叶兄弟猜的那般给我施舍饭食，反而用扫帚将我打了出去！”

　　　　叶小虫：“……”

　　　　江无定：“……”

　　　　厅内群雄：“……”

　　　　“那……那你又是为何要来江府助拳？”叶小虫被呛得咳嗽了好几下，方才缓了过来，疑惑道。

　　　　这时沐云乐的脸上也闪过了茫然的神色，迟疑道：“我也不知是否算我冥冥之中命不该绝，就在我满心绝望之时，却听到了一个稚嫩的女声……”

　　　　“‘这是谁做的桂花糕？呸，太难吃了吧！真是给风云客栈百年的老招牌丢脸！’这便是那女孩的原话啦。”

　　　　“我那时正倚在江府墙根上，冷不防听到这句话，还以为自己饿久了出现幻觉……哪知这句话刚刚说完，便看到有一绸缎袋子越过江府的高墙飞了出来，正好落到了我的脚边！”

　　　　“我打开袋子一看，竟是好几块还有些温热的桂花糕！”

　　　　鹧鸪儿听到此处，目瞪口呆，结结巴巴道：“难道是……难道是……”

　　　　“不错！我本身也不相信这世间竟有这么巧的事情，只是，只是……说起来，你应当也算是我半个救命恩人呢！”

　　　　沐云乐苦笑道：“那被丢出江府的半份桂花糕，只怕便是七八年前江府主爱女江梦，因嫌弃难吃而扔出江府，令鹧鸪儿兄弟你受到责罚的那半份啦！”

114。紫砂壶与桂花糕（十六）（）　
当听完了沐云乐的一番讲述之后，整个会客大厅都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安静之中。

　　　　突然，安静的大厅里发出了响亮的拍手声，群雄循声望去，发现林沛筠正一脸感慨，使劲地拍着手，赞叹道：“区区半份桂花糕，原本只是江府主女儿的无心插柳，想不到竟让沐兄弟念念不忘近十年，这才是真正的‘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啊！”

　　　　林沛筠这话说完，原本就没多少声音的会客厅中，更安静了……

　　　　顾凡耷拉着眼，看着一脸激赏的林沛筠，心里也忍不住想要吐槽：你不会真的信了吧？

　　　　“简直是一派胡言！”丐帮帮主柯伏虎此时终于从这诡秘的安静中挣脱出来，冲着一脸无辜的沐云乐咆哮道：“你以为咱们武林各大门派的掌门、长老，都是随你戏耍的傻瓜吗？”

　　　　“且不论你当年是否真的当过小乞丐，光是想想七八年前的那件事——你当时正好倚在了江府高墙外、江梦正好吃到了一份难吃的桂花糕、她正好把剩下的半份扔出了江府、那被扔出去的半份桂花糕正好落在了你的脚下、你后来正好又被玄木老人收作弟子、七八年后你师兄正好要来杀江府主……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真的这么巧啦，这世上竟会有人因为正巧在人家门前捡到了半份桂花糕，就把这家人当成了救命恩人，数年后竟拼着和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兄决裂的风险，去上赶着报恩？”

　　　　“你当我们都是三岁小儿吗？！”

　　　　柯伏虎的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沐云乐脸上了，可沐云乐却只是苦着脸，讷讷不能言，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咳……柯帮主稍安勿躁，让我来说一句公道话吧。”顾凡轻咳一声，正准备为沐云乐说几句话……

　　　　“闭嘴！我看你们和李玄就是一伙的，还敢在此妖言惑众，看叫花子我将你拿下！”柯伏虎二话不说，就准备撸起袖管拿下顾凡。

　　　　这臭要饭的！

　　　　顾凡握紧了拳头，知道在此时此地动手绝没有半分好处，于是还是忍了下来，将目光投向一众队友——只见鲁西法正皱眉沉思，不知在想着什么；叶小虫一脸茫然地和顾凡四目相对，显然连什么状况都没搞清；再看了林沛筠对沐云乐深信不疑的样子，恐怕也没什么解决目前僵局的好办法……

　　　　可恶！关键时刻一个都靠不住！表哥还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眼见着柯伏虎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古真人和方公公等人竟没一个上前阻拦的，显然是更偏向于柯伏虎刚刚的质疑了。

　　　　不是吧……难道真的要被当成间谍抓起来啦！顾凡心中绝望，只是事到如今，他能靠的也只有自己了！

　　　　等等……

　　　　靠自己？

　　　　没错！就靠自己！

　　　　顾凡终于想到了什么，眼神一呆，轰！思维再一次升高……

　　　　……

　　　　“又回来了。”顾凡看着眼前的三排书架，满意地自言自语道。

　　　　没错，如今形势严峻，顾凡所能依赖的两大智囊肖子涵、肖子凡统统不见踪影，可是自己的“思维房间”还在啊！

　　　　反正外面和里面的时间流速不同，聪明人临场一秒钟能想到的办法，我在这里花一个小时总没问题吧！抱着这样的决心，顾凡盘膝坐在了房间的正中央，低头开始苦思冥想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顾凡霍然起身，眼睛中蕴藏着自信的光芒，步履坚定地推开了思维房间的大门……

　　　　当顾凡离开自己的思维房间，原本空空荡荡的地板上陡然聚集起一个不断旋转的气旋，最终凝聚成身着黑袍的肖子凡，冲着顾凡刚刚离开的方向嘿嘿直笑……

　　　　……

　　　　意识回归身体，顾凡打了个冷战，他受到的第一个消息竟然是系统提示。

　　　　【系统提示：经过不懈锻炼，您的基本智力提升2点，目前为14点。】

　　　　咦？我的智力属性怎么莫名其妙的提升了……

　　　　顾凡来不及仔细探究自己的属性为什么突然提升，发现面前的柯伏虎仍然保持着之前撸起袖子的模样，正朝自己走过来。

　　　　好，先解决这个搅屎棍再说！顾凡眼神一凝，突然毫无征兆地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柯伏虎显然被顾凡突兀的笑声吓住了，一时间驻足不前：“你……你笑什么！”

　　　　我笑什么？当然是拖延时间啦！先以大笑打乱你的节奏，顺便在心里打好腹稿，确定下一步的策略……顾凡心里如是想到。

　　　　当然，这只是他心里的真实想法，自然不能够老老实实告诉柯伏虎了，于是顾凡停住了笑声，眯眼道：“我笑厅中英雄豪杰无数，几乎小半个江湖，竟没发现柯帮主的狼子野心啊！”

　　　　“哈？”

　　　　不仅仅是柯伏虎本人，几乎会客厅所有人都被顾凡这句神转折搞得有些懵了。

　　　　“你什么意思？”柯伏虎显然没想到顾凡会倒打一耙，惊声道。

　　　　“我什么意思？哼哼……”顾凡冷笑道：“我倒想问问柯帮主又是什么意思了？为何从一开始便如此针对我等一心想要为江府助拳，防止武林生灵涂炭的有志之士呢！”

　　　　“呸！你们也有脸称什么有志之士？”柯伏虎啐了一口，嘲讽道：“我看是李玄一方派过来的细作吧！”

　　　　“哦？细作。”顾凡丝毫不受柯伏虎的影响，反而淡然道：“柯帮主稍安勿躁，让在下为在座的各位理一理整件事情的脉络。”

　　　　“不错！如果按照柯帮主的说法，李玄为了万无一失，派出了自己的师弟前来卧底，所谓的刺杀也不过是为了洗脱嫌疑的逢场作戏，就连我们几人方才同李玄的周旋苦战，亦不过是事先便安排好的话本套路罢了！这种可能不但是有的，而且极大！恐怕在座的诸位，有不少人便是这么想的吧！”

　　　　“可是有没有一种可能，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沐兄弟所说的，全都是事实，他确实就是因为半份桂花糕，冒着不惜与师兄决裂的风险，驰援江府呢？”

　　　　厅中群雄面面相觑，最终还是古真人越众而出，轻声道：“沐少侠所言，尽管太过巧合，但世事无常，谁也不能否认真的有这么一种可能……但也只是‘可能’而已。”

　　　　“也就是说，确实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可能，沐兄弟所言非虚了？”顾凡的嘴角泛起一丝令柯伏虎有些心惊肉跳的笑容：“既然如此，我们不妨顺着这种可能性，来推演一番柯帮主方才的所作所为吧！”

115。紫砂壶与桂花糕（十七）（）　
假如沐兄弟所说的话都是真的，那么他便可以算是江府一方的铁杆支持者啦！”顾凡面对各大门派高手质疑的目光，丝毫不惧，侃侃而谈：“我们暂且将沐兄弟算作是正义的代表，而跳出来质疑沐兄弟的柯帮主，自然便可以看成是邪魔外道啦！”

　　　　“放你妈的屁！”柯伏虎听到此处，早已出离愤怒，破口大骂。

　　　　“柯帮主稍安勿躁。”顾凡笑眯眯地回道：“我也只是假设了一种极小的可能性罢了，所谓正邪，亦不过是一个代号罢了，您又何必介怀？”

　　　　柯伏虎却完全没能听进顾凡的解释，反而摆开拳势便要动手，只是他刚刚踏前一步，却被一只布满皱纹的大手一把拦住，将其拽了回来，柯伏虎转头一看，竟是古真人：“柯帮主不妨听顾少侠分说一番，清者自清。”

　　　　柯伏虎本欲挣脱古真人的大手，奈何二人武功实乃云泥之别，挣扎了一会儿，柯伏虎见事不可为，也只得作罢。

　　　　“多谢古真人。”顾凡拱了拱手，笑道：“若真如我所假设的那般，沐兄弟一心只为保护江府主，那么急于搬掉他这个绊脚石的柯帮主，其动机，只怕便值得商榷一二了吧！”

　　　　鲁西法此时已经从呆滞状态恢复了过来，此时听了顾凡的分析，有些恍然：“顾凡这是要给柯伏虎下绊子啦。”

　　　　“什么绊子？”叶小虫凑近了鲁西法，好奇道。

　　　　“嘿，有罪推定……”鲁西法低声说了一句，便不再言语了，留下丈二摸不着头脑的叶小虫一脸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