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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室重生记-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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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明微告辞,敏妃自用过晚膳,斜倚在美人靠上,一下一下抚着甲套发呆。

    近侍春苓递上一杯热茶,见敏妃接下摩挲着杯沿儿,便道:“娘娘忧心些什么?”

    敏妃歪了歪身子,一手枕在颈后,玩笑似的道:“你说,倘若叫皇上见了她,会否瞧上她?”

    春苓摇摇头,“天心难测,奴婢却说不准,不过有一条,凭她如何才貌双全,到底是罪臣李鸿慈的女儿,就这一点,恐就难入皇上的眼了。”

    敏妃道:“若除开她身世这一条呢?”

    春苓道:“李姑娘性情到底太过孤高,皇上也未必喜欢。像昔年回部进贡番邦公主,那样的绝色,咱们圣上不是眼皮也没眨一下么。”

    敏妃淡笑摇头:“可见你不知人,我只告诉你,皇上若见了她,一准儿,她就出不得宫门了。”

    “奴婢这就不解了。”

    敏妃笑笑,没答言,春苓恍然有些领会,但觉稍冷,取了毯子给她搭上,试探着道:“娘娘是在忧心引狼入室?”

    “引狼入室?”敏妃忍俊,“这词儿用的不好,她总不会是狼心狗肺恩将仇报的人。不过你说的也没错,总归我是担心了。”她微微叹了口气。

    春苓道:“娘娘担心什么,纵皇上瞧上她,她一个罪臣之女也当不得一宫主位,既是咱们长春宫出来的,少不得要依附娘娘,于咱们总是无害。”

    敏妃道:“我先时也这样想,只是……”她讥哂一笑,只觉那想法未免太过荒唐,因摇了摇头,“是我多心了,万事随缘,咱们皇上可不是昏庸无度的人,何况还有个厉害主母,要闹心,也是永寿宫去闹吧。”

    此一桩按下不表,次日一早,敏妃请了李明微来,说了授业一事,议定了课程,下午便行开堂授课,头一遭讲书便叫李明微心力交瘁。

    怡宁格格乖巧聪慧,李明微教她从不费力,可三公主是个胡搅蛮缠的主儿,一时头晕一时口渴,搅得人一句话要分三次说。

    李明微从没遇见过这样难缠的小孩子,两天下来即头昏脑胀。幸而第三天太后回宫,敏妃领了她去慈宁宫,她才得以松了口气。

    永寿宫几乎空了,丫鬟太监也没留几个,李明微难得悠闲的临窗发会儿呆。她本该考虑很多,然而时下心乱,却什么都不愿去想,就静静的对着暗沉沉的天空发呆。

    “叩叩叩……”

    房门不期然的想了三声,她打开门,是敏妃指来跟去咸福宫跑腿照料的小太监孙长海,手脚利索的打千儿行礼,低着声道:“请姑娘安,襄郡王叫奴才给您捎个信儿,请姑娘出宫一叙。”

    襄郡王说过会寻机联络,今日太后赏宴,恰是时机,李明微一顿,问他:“去哪里?”

    “藏书楼南有一处僻静之所,奴才领姑娘过去,若被人瞧见,可托借书之由,奴才在咸福宫等着姑娘。”

    咸福宫空着,只辟了两间屋子做授课书房之用,除定时洒扫,平日少有人来往,李明微点点头,借故去了书房,又跟他出了咸福宫。藏书楼在咸福宫西北,靠近顺贞门,说是藏书楼,因附近多改做值房下处,故早已弃之不用,其间藏书了了,不过宫人惯叫它藏书楼罢了。一路走的隐蔽,七拐八拐之间,早已不知方向,唯紧紧跟在他身后。许久才见得一座杂草丛生,甚是荒凉的院子,孙长海推门请她进去。

    李明微看了眼朱漆脱落的大门,生了锈的铜钉,缓缓迈步进去。

    陈旧的大门吱嘎一声合上,她抬起头,看见一个石青马褂的背影,面色一下子就冷了下去,嘲讽道:“我竟不知蒙大人这样好的本事,连内庭都能插得进手,若皇帝知晓他用的是这样的看门狗,不知会作何感想。”

    她驻足一哂,“蒙大人当我是你的提线木偶么?”提步欲走,却听蒙立道:“你知敏妃将你召入宫中是何用意?你当只是叫你进宫稍避再送你出宫么?你……”

    “我自然知我已回不得郡王府。”李明微冷冷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回头看他,“我也知我剩下的路只有指婚或被皇帝留用,坏就坏在我肚子里有块肉,使得前者是死路,后者也是死路,可纵然如此,又干卿何事?难不成大人是想大义灭亲,给我一把红花,叫这孩子死的干净?”

    蒙立瞳孔一缩,眼中怒意隐忍。

    “怎么?大人舍不得?”李明微心底一阵畅快,更去戳他心肺,“是我忘了,蒙大人将将才没了两个儿子。”

    “李明微!”蒙立切齿挤出三个字,手上青筋暴起,强忍着才没落到她身上,咬牙道:“我自问对得起你,那日不过酒后失手打你一巴掌,你就恨我到如斯地步,一而再再而三的往我心口上戳?”

    一巴掌?李明微冷笑,前世夺子之恨,威逼之苦,她焉能不好好偿还于他。他也知痛,那便好好尝尝她尝过的痛!

    然而蒙立终不理解她满腔恨意到底从何而来,他只记得那日他饮酒消愁,李明微比平日里还冷了三分,冷得透到了骨子里,非无一言安慰,反而冷言相向,他停杯不饮,而她看着他目光轻蔑。他受够了她那样的眼神,狠狠甩了她一个耳光离去。其后他有意冷她几日,就换来了她出走的消息,他晓得她心高气傲,却绝没料到再见成仇。

    在襄王府逼她,是他余怒未消,又气她投靠襄王。而今她深宫之中,进退维谷,他实是要伸手帮她,在他尚且忍受着丧子之痛之际分心于她,不想却有了这样一个结果。他看了眼她,目光里染了一丝失望,转身就走。

    李明微亦没想到他就这样轻易的离去,她做好了他会使尽手段逼迫于她的准备,针锋相对。然而没用,她忘了这一世的蒙立尚未站在她对立面,他们不是敌对的关系,他也没有起心争夺那未出世的孩子。此时的蒙立,犹是对她怀有一分怜惜。

    暗沉沉的天空迫得人心生压抑,她怔怔呆了片刻,猛地推门而出。

    孙长海正忐忑不安的站在门前,一眼看见她,慌忙避开了眼神,不敢与她对视,咬了咬嘴,也说不出话来。

    她望着他站定不动,孙长海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一下下磕头,“姑娘饶命。”

    李明微俯视他,声音清淡,“他给了你什么好处?”

    孙长海趴在她脚下,惶然开口:“奴才母亲病重,蒙大人给了奴才十两银子延医。”

    她垂眸看他一眼,自袖中抽出一张银票丢在他脸上,扬长而去。

    三百两,孙长海一愣,满心羞愧几乎将自己淹死。

    天边阴云翻滚,第一声春雷乍响,轰隆隆的四处翻滚,眼见得就要大雨滂沱。他一路小跑着追上前去,跟在李明微后面道:“眼见要下雨,前头是藏书楼,姑娘你躲一躲,奴才去找把伞来……”

    李明微恍若未闻,犹是原本的步调往前走,一步步不紧不慢。阴风大作,呼啸着穿过长长的甬道,天色以人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暗沉下去,孙长海长跨一步迈到她面前,跪地相阻,“小人有愧,再不敢欺瞒姑娘,求您再给小的一次机会!”

    李明微终于随他进了藏书楼,将将进门大雨即瓢泼而至,孙长海磕了个头,“奴才去后头看看有没有伞。”知李明微不会理他,自便去了。

    李明微看了眼那冒雨而出的身影,冷冷的转过了身,未防一般没有明火,外面天阴,里头更是黑暗,一排排书架只看得一个个高大而暗沉的影子,加上少有人至的缘故,透着一股阴冷之意。

    一般女子见此情景大都已心生胆怯,可李明微是个胆大的,即便她重生一遭,仍是信奉“子不语怪力乱神”之辈,因寻着左方透过的微光慢慢往深处走,约走过了四五排书架,才见有一扇窗,她顺着书架走过去,凑着窗口透出的微光拣出两本书来,一瞧俱是《女戒》、《内训》之类,不由哼笑一声,重放回去,却不意自书架与书的缝隙之间,瞧见一截石青的马蹄袖,袖口是考究的云锦,有着精细的盘金刺绣。

68。止水微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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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为防盗章  仿佛响晴的天里陡然炸开个霹雳; 神魂都炸出了躯壳。乐…文…太皇太后的动作竟这样快; 他懵了一会儿,一气儿踢翻了几个桌椅。哐啷倒地的巨响之中,他脑子里只一遍又一遍回响着李明微临行前郑重又郑重的嘱咐:“万一宫中有什么变故,我只求王爷帮我一事; 您什么也不要说; 只叫蒙大人,也什么都不要说。剩下的; 您容我自行应对。您万不要犯傻; 若不然,”她加重了语气,目光定定的看着他,“我便万死也难辞其咎。”

    他胸中像有一座火山再烧; 灼痛了他的身体; 也灼痛了他的意志,满腔的怒火几乎就要喷涌而出,他恨不得冲到寿安宫; 告诉太皇太后,他受够了她们的摆布,受够了他们的欺压,恨不得告诉她们,她李明微就是他的人; 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他的; 他倒想看看她们到时会是怎样一副嘴脸。

    可是不能; 他再浑也知道,他付琰除了是他自己,还是老庄亲王的儿子,是现任庄亲王的胞弟,他还有兄弟姐妹,有子侄儿女,他当得再坏的结果,他们当不得。况他也了解李明微,他若拂了她的意,恐怕她转眼就会把自己逼上绝路。

    他死死咬着牙齿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哐当砸了一个茶杯拂袖就走,孙长海忙劝:“王爷,王爷,您不能冲动……”

    “滚!”襄郡王吼了他一句,大步流星的出了门。

    孙长海眼望他走出去,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走的并非是去寿安宫的方向,而是出宫的路。他这是要撂挑子不管,还是去找王妃算账?眼下首要的应该是去找太皇太后啊,这懿旨未出宫门怕还有得商量,若流出宫门,便大罗神仙也回天无力了。他拔腿就追上去,不意一出门就和人撞上,撞得眼冒金星。

    “哎哟!小兔崽子!”那人抱着胳膊叫了一声,回手就给了一巴掌,骂道:“赶死呐!”

    孙长海抬眼一看,这撞的不是别人,正是养心殿大总管吴宗保。吴宗保算是下人里头的头一把交椅了,合紫禁城的宫女儿太监,莫不以他为尊。这人既会讨上又会御下,先帝爷在世时他就任养心殿大总管,先帝爷去了,他仍得新帝重用,仍做他的大总管不说,竟还叫那自小伺候太子的陆满福认他做了干爹,心服口服的做了二总管。这源于他虽得重用,却从不仗势欺人,日常手下犯些小错,主子那里他还费心遮掩一些,因此宫里无人对他不服。见撞得是他,孙长海心里倒是一定,只是连连磕头告错:“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行了!”吴宗保呼和着叫他停住,犹不忘点着他的脑袋数落教导,“这冒冒失失的,幸而撞得是我,若是冲撞了主子娘娘,你有几条命在?”

    孙长海忙道是,连连保证再也不敢,吴宗保适才放过他,孙长海忙爬起来就跑,却不防突然被叫住:“我叫你走了?回来!”

    他心里一跳,只得站住。吴宗保回头扫了他一眼,慢慢踱到他跟前,盯着他道:“你在内宫里头伺候的,跑到值房来做什么?”

    其实吴宗保本来是要放过他的,不过猛然想起来他是在新进宫那个李姑娘身边儿伺候的,又想起方才瞧见的行色匆匆一脸怒意的襄郡王,心里便打了个转儿。

    “小的……小的……”孙长海支吾着说不出话来,半天才道:“小的不当值,就瞎逛到这里来了……”

    “瞎逛?屁话!”吴宗保一瞪眼,拉下脸色,“离开宫门,打死不论,进宫十来年了,你是不知道宫里的规矩?还是嫌活得长了?”

    各宫都有宫门,闲杂人是不许随意走动的,而离宫者打死不论,确实有这么一条规矩,不过实行上却不怎么严苛,宫女太监有时走动走动,掌令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予追究也就罢了,可真要上纲上线的计较,打死个把人也没敢说个不字的。

    “大总管饶命!”孙长海忙下跪求饶。

    吴宗保冷哼,“我便饶你,也不能平白饶你,你给我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了你来做什么,”一顿又盯他道,“方才我瞧襄郡王出门气得不清,和你有没有干系,敢有半句虚言,仔细你的皮!”

    他有意提及襄郡王,孙长海当头一个激灵,心知是瞒不下了,因只得老实交代:“小的……随怡宁格格进宫的女先生被太皇太后指婚给了佟部堂,小的给襄郡王送了个信儿……”

    “送信儿——”吴宗保拖长了声儿,转眼儿已换了副笑眯眯的模样儿,“李姑娘是从郡王府出来的,你又在她身边伺候了段日子,她逢着喜事儿,你来给襄郡王送个信儿也是应当的,有什么好瞒的呢?行了,”他摆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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