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鹿-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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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悦熙还没来得及回答他上一句话，他这一句就接踵而来。两句短短的话此时却像千兆信息一样瞬间堵得她大脑短路。
“回家吧。”
他又用更加柔软的声音重复了一遍。
一句回家，却让阮悦熙瞬间就鼻酸眼胀。
她又正正地坐好低下头，掩藏住眼中一片水雾。
是啊，说她傻也好，单纯也罢，可这一刻，她就是被这个男人三两句话给打动了，心也早已一并柔软地轻飘地如棉絮一般。他要是再来句话轻轻煽动，她的心一定就能飘到他面前，她一定能在他面前哭出来。
她活了22年，从有记忆开始起，就没有家人之外的人，用这样的语气，这样的低姿态和温柔，一次次地对她道歉，妥协，甚至哄着。
就算在她曾经最喜欢，喜欢到她以为这辈子不会再对其他人动心的那个人面前，这么低姿态和温柔的，永远是她，而不会是那个人。
可是他不一样。
所以阮悦熙这一刻忽然好想堵上这一把输赢未知的感性，不再想去思考他的种种。她偏执地愿意忽略之前所听到看到的，关于他的一切不好，只保留下他的好，然后，义无反顾地爱上他。
“嗯，回去吧。”
她低声回答，甚至像是下定了重大决心一般，暗暗握了握拳，用力地指甲几乎要嵌进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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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阮悦熙和顾笙之间其实已经不需要再用太多言语来化解一场冷战，或是调解一个矛盾。
她们之间已经有了一种默契，来适应和理解彼此。
从那天晚上回来后，两个人又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会自动避开某些尴尬的话题，继续如以前一样生活。这期间阮悦熙婉拒了李医生通过小惠传达来的好意，并且很勇敢又很直接地告诉小惠，虽然很感谢小惠和她妈妈的一番心意，但她已经有了很喜欢的人，所以并不想再相亲。至于小惠再好奇地想往下继续打探，她便只是微微笑着，闭口再也不谈。
不过唯一和之前不同的是，这些天回到家，他们家的饭桌上总会多出双碗筷。
独居的宋隽宋某人，大概是全天下最不知道厚脸皮这三个字怎么写的人。自从那天吃过了阮悦熙做的饭菜后，这小贱人就又馋又犯懒，借着自己那栋水管爆了没修好的破烂借口，几乎隔三差五就来顾笙家蹭吃蹭喝。作为顾笙的损友加常客，小贱人熟门熟路的，居然连顾笙家钥匙都有一片。
其实小贱人就住在顾笙家斜对面那栋，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小贱人镇山而真的贱气太强，那栋真的三不五时就会爆水管。
渐渐习惯了之后，阮悦熙再打开门，看到宋隽坐在沙发上跟她打招呼也见怪不怪了。这天顾笙说约了人，吃饭之前才会回去，这会屋里便只有她和小贱人两人四目相望。
“小姑娘，今天做什么好菜？”宋隽跟进厨房，看着阮悦熙把袋子里的菜一样样拿出来放好。
阮悦熙认认真真地回答着他，就一边开始洗菜。宋隽问她每天这么做烦不烦，阮悦熙笑了笑，说还好，从小做习惯了。
宋隽周围所认识的，像阮悦熙这样的同龄女生，基本都是些三观不正又挥霍无度的主。可看着眼前这么小的一个小姑娘，每天都毫无怨言地娴熟做家务，宋隽有些感叹，也突然有些明白了，为什么顾笙会那么心疼和在意这个小姑娘。
宋隽心想，从某些方面说，阮悦熙和顾笙实在是太像，这也难怪顾笙会对她这般珍惜爱护。
只是宋隽也有些疑惑。他对她好，难道比起爱情，更多的是出于同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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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0202　39　峰回路转＇

顾笙或许怎么也没想到，他回家打开家门时，等待他的竟然是和几天刺激到了阮悦熙的那幕一样，让人来得措手不及又寒心的场景。
他从进门时就听到厨房里传来三两句细碎又隐约的谈笑，而这会儿，等他站在厨房门口时，就看见阮悦熙系着素格子的围裙，微微弯着腰在认真切菜，小贱人就站在她身后，也跟着她微微弯下身，身体几乎都要完全贴在阮悦熙的身上。他双手拢着她头发，往上梳高细心理成马尾。而阮悦熙白皙的颈脖也就这么直晃晃地搁在小贱人眼前，几缕细碎的青丝滑落在颈上，不是遮掩，反倒撩人。
有那么一瞬间，顾笙真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门，可眼前就是她家小姑娘啊，居然在和另一个男人上演着新婚夫妇的温情戏。
可笑的是，那个男人还是自己的兄弟。
而且那兄弟还是一个月从头到尾，床。伴都能不重复的人。
顾笙那下怒火几乎瞬间就窜到了顶峰，他右手撑着门框，捏地门框上的镶的木边条都隐隐作响。他死死盯着那双停在她发间的手，最终没忍住，对着那手的主人低吼了一声：“给我出来！”
阮悦熙浑然不知顾笙已经站在不远的门口，只是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忽然传来了，她回头又发现那双视线满含着怒意，却又极力在隐忍。她吓一跳，以为顾笙是吼自己，连忙放下刀，转过身怯生生地看着他。
“不是说你，”顾笙看她又是咬着唇还抠着指甲盖，就知道她被吓到了。他看着一旁嬉皮笑脸的小贱人，恼地太阳穴直抽：“宋隽，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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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笙房间里，宋隽正横躺在他床上装尸体，他就靠着大衣柜上，冷冷盯着那假尸。
“哎，你现在真是太神*了啊。我就算再怎么混，也还没混到会对朋友的老婆下手这种地步吧？小丫头刚才只是头发散了，腾不出手来……”
“宋隽，我可以不跟你计较任何问题，但唯独关于她，别再触我底线。”
顾笙觉得不得不把话挑明了跟宋隽说。宋隽原本就知道他们目前还是契约关系的，他才怕宋隽这小贱人也许真的某天就起了异心，用些老道手段把小姑娘骗走，然后吃干抹净。
“哎，不是吧，我这就到你底线了？行啊你，这几年你底线标准可是降低够低了啊。”
宋隽盯着天花板，回想那时洛倩就坐在他们几个男人里喝酒的情形，他可是从没说出过这样的话。
“我说过，她不一样。”
宋隽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句了。他把头努力抬了抬，看着那张本来是冷俊的脸，此刻提起她时却是目光流转的样子。宋隽想，行啊，原来他还从里不知道，这样冷冽的皮囊背后，藏的居然是颗炙热到灼死人的心。
“放心，我对你们这种两情相悦的小清新真没兴趣，”宋隽又放下头，在床上滚了半圈挪到床边，冲他邪魅地眨眼：“倒是你，既然已经看上了，还打算拖拉到什么时候。趁早坦白了，你也不用憋这么难受。”
顾笙不语，只是收起刚才眼中的波澜，挑着眉抬眼，平日里冷傲的表情又回到脸上。
“哎，我是说真的，”宋隽笑了起来，“那天你不就为个误会搞得跟她闹僵了嘛。我刚才已经帮你跟她解释清楚了。我说，你那天是嫉妒我长相身材太美好，就准备引诱我过去企图对我实行打击性报复，她……”
顾笙当即就抡起一个枕头摁他脸上，塞住这小贱人这张不要脸的贱嘴。
天知道，那天其实是小贱人洗完了澡，脑子也跟着进水，居然当面挑衅顾笙，说他和阮悦熙还没进展不是“那方面”有问题，要不就是他有断袖这爱好，顾笙当时一听只是冷笑，对着小贱人说，我有没有问题你要不要来试试？结果小贱人果真就贱气全开，说试试就试试，于是围个浴巾，一把跨坐在他身上。
可原本只是两个男人之间没下限的恶劣玩笑，却刚好被阮悦熙撞了正着。
所以，归根结底说起来，之前那该死的误会冷战都是这贱气的妖孽惹的好事！
“唔……你大爷的！老子给你澄清你还动手，”宋隽掀开那枕头，暴躁地从床上坐起来：“我发我真是高估你了啊，你智商也不低啊，可情商怎么是个负数！我说你玩不起暧昧就表白行不行？这摆明就是互相看上眼的事到底还拖什么！就说她是个女的，不好意思主动也罢了，你都三十了，纯情的年龄也过了吧，跟个名正言顺的妻子搞暧昧我简直无法理解！”
“互相看上眼？”顾笙抓到了重点，丢开枕头质问：“她跟你说过什么吗？”
“啧，谢谢，别把我的高等情商和你那负数相提并论，”宋隽满是鄙夷看着他，抽了抽嘴角：“这种事还要来她说？我长眼是干吗的，出气的啊！？这几天看那小姑娘傻了吧唧地为你干这干那，把你那些破习惯记得一清二楚，就光是看你的眼神都够出卖她了，还要她跟我来说什么。我就发现你们俩真有天生一对了，情商极低，闷骚到死。都是外表都装个波澜不惊，其实什么也都写在眼里了，藏个屁。”
顾笙认真地听着宋隽的分析，却难得一句都没有反驳。完毕，他嘴角勾着一丝莫测的笑，墨色的眸子里闪烁着压抑不住的点点星光。
他想起，前两天见过的那个人，也是说着和宋隽差不多的话。
那个人很直接地告诉她，阮悦熙爱的是他。
那时他才终于知道了，原来他的所有付出一切真的都是有回应的。他日渐感觉到的不同，原来真的不是一厢情愿的妄想。
所以到此，他也终于有了足够的把握，去把一件最重要的事情尘埃落定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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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再不开始打算告白什么的，我都要累不爱了……~~】


＇20130204　40　第一次“约会”＇

周五上班的时候，阮悦熙听到同事们在说圣诞节要如何度过之类的话题，才恍然发现日历都已经走到十二月过半了。深冬一入，天气越发寒冷，可一到这个时候，北风也就会把女人的购物欲望吹起来。
圣诞节打折季这个冠冕堂皇的购物理由，激起了不知多少女人战斗血拼的热情。比如下班前，小惠就以不出卖阮悦熙有喜欢的人这条八卦为要挟，再三强迫她周六陪自己去购物。阮悦熙本来是真心不喜欢逛街的人，可被小惠这一逼，还是不得不答应。
可人生就是这样，当你很闲的时候，全世界的人好像都不记得你了，可等你不闲的时候，全世界的人又都记起了你。
下班才刚进电梯时，阮悦熙就接到尹宝贝电话，说周六约着见个面。阮悦熙说自己已经和别人约好了，尹宝贝就莫名其妙地抱怨她没心没肺，然后啪地把电话挂了。可刚安慰完跟老公吵架发脾气的尹宝贝，回家一坐到餐桌边，顾笙也突然问起她周六有没有时间。阮悦熙那会心里就真是后悔死了，她心想自己怎么就这么没骨气呢，当时拒绝了小惠多好啊。
“周六啊……小惠约了我。”她失落地垂眸戳了戳碗里的饭。
是的，虽然她是不喜欢出门，但是如果是和他的话……可以另说的吧。
这时候，坐在一边扒饭看热闹的宋某人立马就乐了。宋隽是谁啊，身经百战的极品种马一枚。光是看阮悦熙表情，他瞬间就秒懂了她此刻的情绪，然后一脸荡漾地在桌子底下踢了顾笙一脚。
顾笙没理那个小贱货，继续问她，“晚上之前可以结束吗？”
“嗯，应该可以吧。”
其实阮悦熙是想，就算没结束，自己也能找个理由先走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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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阮悦熙的怨念太强烈，周六她刚坐上地铁，小惠就突然来电话，说自己早上来例假了，肚子痛得要命，今天是出不来了。阮悦熙说了声好，那音调上扬地让小惠不得不怀疑她是不是在幸灾乐祸。
下地铁后她跟顾笙约好，在一个百货商店的休息区等他。阮悦熙等人其实有个习惯，她向来不喜欢低头用游戏和电子书消磨时间，每次她就是安静地坐着，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等待的某个身影的出现。她喜欢等待的人朝自己走来时，两双视线就能寻找到对方，穿过人群不经意交汇；或是远远的一个招手微笑，就能知道彼此心中的期待。
其实这些，都是人生里低头容易错过的好风景。
过了不到四十分钟，远处的电梯里随着人流就走出来一个身形高大挺拔的男人。阮悦熙还没看清是不是他，手机就响了。
“我到电梯这里了。你在哪？”
“哦，你往右边，尽头这里有一个休息区，很容易找，这里很多人。”
电话一直没挂，那头的人边走边问她等了多久之类。阮悦熙回答得有些心不在焉，眼睛就看着那个身影往这边一点点走来。身影越清晰，她就越感受到胸腔里某个部分正在振动地越剧烈。
她从来都没像现在这样强烈感受到，等待是一件这么令人紧张的事。
眼看着顾笙朝着自己走过来的这短短百来米，所经之处，不论男女都会忍不住侧目他两眼。阮悦熙就忽然想起，曾几何时听身为设计师的夏子微说过这么一句话：全世界的女人，都抵抗不了驾驭得住大衣的男人。这无关外貌，而是气质与涵养。因为不是每个男人，都能穿好这种曾属于贵族专利的衣裳。
快走到面的人，眉目间的俊逸带着几分与人疏离的冷意。V领浅口的开衫领口坦然地勾勒着这男人线条分明的锁骨，他一双长腿则隐于黑色的修身长裤和皮鞋下。顾笙一手插在大衣口袋里，另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