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安口女人-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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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浑江，带着他的兄弟们，抢得日本人胆战心惊，拿不走的东西就烧，抢来的东西都存在老秃顶子南麓不远一个叫老令沟的大山沟里，告诉韵贵有时机拿出来也抽丝织成布。占浑江对日本人这种游击式的打击，搞得这地区天翻地覆，让日本人哭笑不得。日本人恨死了占浑江，声称拿占浑江人头有重赏，活捉占浑江赏5000大洋钱。
小镇上李家的讲书堂，确实为很多人所亲近，上这里来听故事，听老祖宗李满柱的故事，听怀仁人出过哪些英雄，听人讲李久怎么为杨靖宇和王风革送粮草。这事传出去了，让特高科下了死令，解散讲书堂！
日本人没来，责承警署赫韵志来办的。
韵志一来讲书堂，正赶上李臻儿在书堂里收拾卫生，说晚上还有听书的，今天讲：“可恨日本人可怜汉奸心。”
韵志一听也太露骨了，这让日本人知道了还了得。
韵志穿着制服，一副神气的样子，一进门，正好碰上李臻儿出来倒水，韵志叫了一声：“表叔！”
李臻儿笑笑说：“五侄儿今天怎么走叔这门上了？”
“来看看叔呗。”韵志说着就捞两个板凳坐在上面要和表叔面对面坐下来唠唠事。说：“表叔，最近忙吧？总没时间来看你。”
“还行，你当大警察还能认得你叔啊？”
“看你说的，我当什么也能认得我叔啊。”
“还不娶媳妇呢？我都着急喝喜酒了。”
“真的啊，那侄儿先给你先给你买两瓶，你喜欢啥酒？郅隆泉行不？”
“你别说那酒还真不错，我得意！”
“说好了侄儿明儿给你买一箱。”
“侄儿是有事儿吧？”
“是，侄儿有个事得你帮着解决了。”
“啥事你说说看。”
“这个事啊可能难为叔叔了，但现在也难为侄了。”
“你快说吧别和你叔卖关子了。”
“就是你这讲书堂，上面有令得撤。”
李臻儿睁大眼睛问他：“为什么？”
韵志说：“你们有没有谈论李久的事？”
“说了怎么的？”
　
　
“李久是上面确定的抗联的人。”　
“抗联的有什么不对？”　
“日本人不高兴！”　
“我还不高兴呢！”　
说着李臻儿把手里的抹布一扔说：“我就不撤，看能把我怎么的！”　
韵志说：“你老啊别不听人劝，听人劝吃饱饭。”　
“我就不听，看能怎么样！”　
李臻儿把门一摔先走了，韵志感觉心里不舒服，因为和上级不好交待。　
韵志一想，等明天再说吧，就转身走了。　
回到警署的办公室里刚坐下就听收发的老莫说有一个听口音像外地的人来找韵志，韵志一抬头看见门外站着的山本归一，他微笑着上前来和韵志打了招呼，韵志让他进来了。　
两个人认识好久了，山本归一说韵志是他的中国朋友中最好的一个。　
山本归一说他自己是个一生意人，喜欢交朋友尤其像韵志这样的中国朋友，他请韵志在下一周找时间来樱花谷家里喝茶，韵志答应了。　
上面下死令在三天内撤掉小镇上讲书堂，韵志又去了两次，扔下话儿就走了，气得李臻儿骂韵志白披了那张人皮，赫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种？都是八舅护得你得了这个差事，要不你小五算是个球，中国人养活了你，你给日本人做事，什么东西你算是，六嫂那么精明的女人怎么养了你这么个东西……　
韵志来到樱花谷，进了小楼，往日小楼在小镇上的神密色彩一下子消失了。这就是一个普通的小楼。共三层，一楼是客厅，二楼是书房，三楼是卧室。墙壁上都是山水画和几幅中国字画。这家里全是日本风格的家具和装饰，这让韵志感觉像是在他乡异地一样。　
山本归一热情地款待韵志，用十分精美的小茶具泡上上好的茶叶，山本说：“这是日本有名的茶叶，请韵志君尝尝，其实我是喜欢喝中国的龙井的，可你喝了大日本的茶，你会热爱这个民族和这个民族的茶文化，或许有一天会去日本看看，我真心地和你交朋友，我在这里做生意，我会尽量地帮助你和你们赫家的生意，听说你家伯母是一个深明大义的女人，我很敬重她，等有时间我一定去园子里看望她老人家，你们有什么事情就不要客气，我一定会尽力的。”　
韵志没想到这个山本还这么有朋友义气，就算是他有心和赫家结盟做生意　赚些钱又何必这样高看我赫韵志呢？因此他产生一种强烈的知已之遇的感觉。　
其实韵志生在赫家园子长在这黄安口能有多大的见识，只是一个穿身制服的小警察而已，如今进入这樱花谷和山本这样的人一起喝茶聊天感觉这就是官场上的事吧，也许是山本看自己是小镇上的警察高看自己或是真的感觉赫家是一个大户，才相中了自己要做一个好朋友。韵志也绝没有客气，大说大捧，也夸耀一下自己在小镇上如何有号，也夸耀赫家在黄安口是如何有名声。　
吃完茶聊完天，韵志告别山本要走，山本的妻子山口俊子带着山本的妹妹从外面回来，两个女人温文而雅地向韵志打招呼，山本向韵志介绍说：“这位是我太太山口俊子，这位是我妹妹山本百合。”韵志也学着日本人客气的样子和她们打招呼。然后，起身告辞，山本拿出事两桶铁盒的日本茶叶：“你代我将这两盒茶叶送给伯母，让她尝尝。”　
韵志面对山本的诚意只好顺从。　
不过三天，韵志自己不亲自出面，就让一个小警察带两个人去讲书堂将那里的板凳一律收起，将门窗用大钉子钉死。贴上上面印有红色印章的警署封条。　
李臻儿气得大骂，说那天去找六嫂让她好好管教这个没有出息的赫老五。　





第二十九章

韵专的儿子铁蛋满月了，柳迎春天天泪水洗面，因为按当时的约定她生了孩子就得离开园子了，图兰格按约定给了她800大洋钱。
看柳迎春难过的样子，大家都看不过去眼，秀水也跟着流泪，因为她也是母亲，就是让她也这样离开宝蛋，她能好过吗！此时的拉里也不好受，除了体会母子离别的辛酸外她还感觉是因为自己留了下柳迎春的孩子，才让他们母子离别的。图兰格看了就说：“大家都不要伤心了，这事我们看看怎么办更好一些。”
有什么法子呢，柳迎春想不出一个好办法，她希望老天相助，事情能有所转机。儿子身上的气息和每一个细胞和他那憨厚的样子都让她难以承受离别的痛苦，他还小，他什么也不懂得，一旦分开就再可能没有机会相见了，今生今世，那割不断的母子之情，连着母亲的心和血肉，那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她不敢想像以后的每一天，自己将怎样承受折磨和煎熬。
柳迎春把铁蛋的胖胖的五小脚趾都放在唇上，心想亲亲我的宝贝吧，分别可能就在明天了，她想咬一下，留下一个印迹，将来有一天见了就做一个证实，说那就是妈妈亲口咬下来的。她真怕孩子有一天长大了不认他这个亲妈妈。
图兰格找来拉里和韵专，说自己有一个想法，想让柳迎春留下来，看铁蛋也实在是不忍心让他们母子就这么分离了。母亲的想法正合韵专的心，但他不好主动表明，还是拉里先说了话：“我也希望这样，生了孩子就让人走，这样显得我们赫家也是太残忍，若能留下来，对谁都好。我会好好待她们母子的。”
拉里这样说，图兰格很高兴就说：“三媳妇，你真的和过去不一样了，你这胸怀像是赫家的女人了，咱这么做好事，老天是会有眼的。”韵专当时就要流出了泪水，他真的舍不得柳迎春离开，不能接受儿子早早地离开亲生母亲。
“事情这么定了，以后的日子还长，大家得好好相处，不要在中途变挂，能做好吗？”图兰格很严肃地问。
拉里和韵专都表态说一定好好和柳迎春相处。
事情都说好了，图兰格来到中屋子里，韵专拉里跟在后面，柳迎春一阵子紧张，她这时候就怕见到图兰格，她怕她说出孩子满月了，当离开园子了，这话一旦说了出来，那就得马上离开了。
图兰格笑笑，柳迎春又是一阵子紧张，其实她早就收拾好了包袱，只要她一说出话来自己就得动身起程了。她真不敢想像那一步，怎么跨出这个门槛啊。
可是图兰格说：“我们都订好了，你不走了，就住下来吧，不能让你离开铁蛋儿，事情呢，你就留下来做韵专的二房，你愿意吗？”
这时候的柳迎春躲在墙角里，用手搂着孩子，眼泪扑潄潄地掉下来，赶快又放下孩子，在炕上跪下来连连叩头：“谢谢六奶奶，谢谢六奶奶”
拉里说：“还叫六奶奶，还不快快改口，叫额娘才对，快下地来。”柳迎春急忙爬下地，又跪在地上叫：“额娘”
图兰格说：“快起来，快起来！”
柳迎春久跪不起。说今生一定好好报答额娘，报答她的恩情，给了她自己一个铁蛋儿，还有这么好的一个家。
拉里过来拉起表妹，替她擦干泪。
图兰格说：“以后，在这家里好好和大家相处，好好过日子，好好带铁蛋，再给我生个金蛋儿银蛋儿……让我们赫家人支儿旺旺的。”
柳迎春很羞怯地低下头，两手指绕在一起不知道说什么好，赶紧将那800大洋钱从包袱里找出来，递还给图兰格，图兰格说：“留着自己用吧；有铁蛋儿了，总会有些零用。”
柳迎春抬起头看着婆婆，心里充满了感激。
梅琪的女儿赫克晴在盛京纺织学校念书认识了从小镇上来的李绣锦。绣锦比克晴大几岁。但两个人因为都是黄安口的人，因此在学校来往多一些，也很快成了好朋友。放假时两个人一起回黄安口，克晴就约绣锦来园子家里玩。
两个人懒散地躺在克晴家的炕上，母亲梅琪一早上就走了，去小镇做事了。
绣锦长得不高不低的身材，戴一付白边的眼镜，说起话来让人有一种比较斯文的感觉。
克睛看着绣锦说：“你真像一个大家的闰秀，你住我们赫家园子比我要合适一些。”
绣锦说：“好啊，我认你额娘为干娘吧，那我就是赫家大小姐了，是你姐姐了啊。”
克晴说：“我就是想那样啊，那多好啊，你住在我们家，让我奶奶供你念书。”
“那我可幸福死了哟！”绣锦闭上眼睛说。
克晴接着说：“听我奶奶说，我太奶奶辈上赫家是九个媳妇，奶奶辈上是八个媳妇，我父亲这一辈上亲支才哥五个，但总的算起来园子里的‘韵字’辈的大大小小二十四人。韵字辈的下面的是‘文字’辈，算起来就更多了。我有八个爷爷呢，我亲爷爷赫希虬早早故去了，七爷赫希鲁在牛庄犯了事，依法办处置了。他有四个子，我得叫叔叔和姑姑。韵良叔叔在小镇上跟我父亲学做生意，今年二十七八了，和我自家的四叔五叔大小差不多。韵良叔叔的大事这以后都是我奶奶来关照，他继承了七爷的优点，但不像七爷那样放挡不羁，很有男人的道德感责任感。我奶奶和我父亲都夸他将来一定会有出息，等有机会，我来让你认识他一下，就是做个朋友也是很好的朋友。”
绣锦脸上一阵红晕。
克晴带绣锦来到奶奶图兰格的院子里，看图兰格正一手牵着宝蛋另一个手抱着铁蛋在地上来玩。克晴一手接过铁蛋，绣锦接过宝蛋，一起回到图兰格的南炕上大家一起玩。
图兰格很快地记住绣锦的名字，说：“这个名字挺好听，绣锦，一听就能让人想起那些富贵滑爽，挺阔温和的云锦来，想起那些皇家贵族的衣冠。你们将来就好好学纺织技术，你们看这里产的柞蚕茧堆的像山一样，有的让商人给买走了，听说可以抽丝纺线织出的布好看又滑爽养人，还可用来织成地毯。将来我们办一个工厂，你们来设计花样。
两个姑娘都高兴地答应着。这时候的康妮妮来了，来看看宝蛋和铁蛋，送些园子里的海棠果，图兰格说：“他七奶奶，快点吧，你也当早点当奶奶了，有了孙子，你会觉得自己有了营生儿做。”
“我倒是想媳妇儿，想孙子，可是没人给呢，六嫂，我就拜托你了，帮你大侄一把，那孩子也是要强的。”康妮妮几乎是求图兰格，图兰格趁机给她一个眼神儿：“呶”用嘴巴向绣锦示意了一下，绣锦低着眼睑没看见。图兰格一边示意一边说：“就是啊，我就是看大侄韵良要强的份儿上，我想让他成材，早点成家，他一定能娶一个好媳妇，他行了也就会拉把一下他那两个弟弟了，也就不用你我两个老太太操心了。”
康妮妮明白了图兰格的意思，细看了绣锦一眼，还真不错的姑娘，人长得好，有文化，有教育，康妮妮这会儿就是喜欢有文化有教育的女孩子。
康妮妮对图兰格感激的像什么似的，就对克晴和绣锦说：“你们俩个去园子里摘海棠果吧，昨天晚上刮风了，今儿早上落了一地，红红的。你去我们房子后北面那一片，那里朝阳，果子成熟的早，几乎都红了。”康妮妮晃着脑袋迷缝起两眼描述园子里海棠红了的情景，那是一种友好愉快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