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末之龙-第5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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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娜里亚可没那么好糊弄。

　　　　从伊德妮嘴里套话再容易不过。娜里亚很快便弄明白，她的脸红并不是因为觉得会抓耗子的嘉德特别迷人，而是因为“圣骑士大人也在这里抓过耗子……洛克堡的耗子真多啊。”

　　　　娜里亚对这天真的感慨无言以对。

　　　　她已经听说了圣骑士大人抓耗子的轶事，当然也知道菲利为了“抓到那只耗子”让自己倒了什么样的大霉。

　　　　“这家人——包括那位夫人，好像一个比一个不对劲。太后陛下也真是辛苦。”

　　　　女孩儿单凭自己的观察便得出了接近真相的结论。

　　　　埃德忍不住苦笑。他相信嘉德并没能进入密道，因为那个地方只是入口而不是出口……但他很可能在试图进入。

　　　　他知道了什么？……或者有人告诉了他什么？

　　　　娜里亚掀开了窗帘。微凉的夜风似乎已经有一丝秋天的气息，马蹄踏着地面的轻响反而让周围显得更加宁静。

　　　　这样的宁静还能持续多久呢？埃德怔怔地想着。

　　　　“辛格尔大人……真巧。”

　　　　窗外传来带笑的声音。

　　　　埃德转过头，在清亮的月光下看见了另一辆马车里，尼克？斯托贝尔瘦削的面孔。

　　　　“……是啊，真巧。”埃德微笑。

　　　　“我一直很想跟您聊一聊……不知道是否能有这个机会呢？”法师倒是没有再多说什么废话。

　　　　“求之不得。”埃德回答，“我想今晚就很合适……如果您有时间的话。”

　　　　斯托贝尔沉默了一小会儿，灰色的眼睛居然让埃德不自觉地想到凯勒布瑞恩的手杖上镶嵌的那颗宝石，初看并不起眼，却藏着让人难以忽视的力量。

　　　　“当然。”法师开口道。

　　　　两辆马车都停了下来。娜里亚有些无奈地瞪着埃德。

　　　　“你是想在今晚就拯救全世界吗？”她轻声抱怨。

　　　　“‘别犹豫，因为你通常等不到什么‘合适的时机’。”埃德向她耸耸肩，“太后陛下今晚告诉我的……我觉得挺有道理。”

　　　　他推开车门，跳下马车。斯托贝尔已经为他打开了门。

　　　　“埃德！”

　　　　娜里亚从窗子里探出半个头，“……早点回来。”

　　　　然后她向法师微笑着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埃德目送她的马车离开才钻进另一辆马车，嘴角控制不住地往上翘着。

　　　　“漂亮的女孩儿。”斯托贝尔看他一眼，随口调侃，“幸运的年轻人。”

　　　　埃德的笑容里不自觉地多了一丝苦涩——其实……也并没有那么幸运。

　　　　他在法师的对面坐下，坦然直视对方。

　　　　“……那么，”法师摊手，“我想我们也用不着像贵族大人们一样，先聊聊今天的天气和彼此的气色如何？”

　　　　埃德笑了。

　　　　“当然，”他说，“……我想我该先向您道谢。没有您的帮助，我们很有可能来不及救出那个博弗德家的男孩儿。”

　　　　“我很高兴能帮得上这一点小忙。”法师似笑非笑，“也很高兴终于抓住了那位大名鼎鼎的莉迪亚？贝尔……虽然从那之后我再也没见到她，但相信她一定身处非常严密的‘控制’之下。”

　　　　埃德尴尬地咧咧嘴。

　　　　“然而你我都清楚，她并不是罪魁祸首。”斯托贝尔平静地继续，“很遗憾，您的舅舅……克利瑟斯大人似乎对我有点缺乏信任。”

　　　　“他有……很多顾虑。”埃德说。

　　　　“可以理解。”法师点头，“但希望您能明白，我来这里可不是为了交上一堆愿意为什么传说中的驻颜秘术砸上无数金币的贵族朋友。危机远未解除，而我不可能袖手旁观。我不会欺骗您说我并没有别的目的——我们都有各自的目的。但最重要的是，我希望至少在我的有生之年……在我的儿女的有生之年，这个世界还能像今天这样存在下去，即便变化多端，危机四伏，至少能够生存……至少能够追求一些除了‘活下去’之外的东西。我并不强求您，或克利瑟斯大人的信任，但如果有什么能够互相‘帮忙’的地方……您知道能在哪里找到我。”

　　　　这实在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

　　　　埃德知道如今他们必须抱着十二万分的小心……但也确实没有必要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所有人。

　　　　“……事实上。”他抬起头，笑容真诚，“我正好有些问题需要向您请教。”

　　　　。

　　　　埃德回到自己的房间时，地板上就像他离开时一样铺了满地的纸。

　　　　看起来是挺乱……他对其中每一张的位置和内容都了如指掌。

　　　　他迅速捡出其中有用的那几张堆到床上，脑子飞快地转动着。

　　　　尼克？斯托贝尔是个名副其实的大法师——他应该早点向他请教，而不是自己在这里想破头的。

　　　　“……令人惊讶。”

　　　　娜里亚开口时他才意识到女孩儿不知何时出现在门边。

　　　　“什么？”他一脸茫然。

　　　　“我还以为你会扔下这一摊跑去忙别的。”娜里亚说。

　　　　“为什么？”埃德还是一脸茫然。

　　　　“因为你经常这样啊。”娜里亚揶揄，“像猴子一样捡起这个就扔下那个……虽然你一直都挺像猴子的。”

　　　　“……才不像呢！”埃德笑着反驳，“瞧，斯托贝尔大人给了我一个建议——一个很有用建议，我觉得我就快成功了！”

　　　　“……你相信他？”

　　　　“在这件事上，是的。”埃德回答，伸手在头上比出两只耳朵，“我至少能分辨这个……我真的不是猴子！”

　　　　娜里亚冲他翻了个白眼：“……猴子的耳朵不长头顶。”

　　　　她走过来递给他一杯茶，在很长的时间里，只是安静地站在一边看着他嘟嘟哝哝地写写画画。

　　　　“……希望伊斯能够尽快回来。”埃德抬头揉了揉眼睛，“我可能需要他的帮助。”

　　　　“是啊……”娜里亚有些怅然地开口，“老实说，我甚至希望斯科特也能尽快回来……虽然我还是没办法喜欢他，虽然他一直在证明他其实并不那么可靠，可当你知道他就在那儿的时候……总是莫名其妙地会安心许多呢。”

　　　　。

第八百零九章　杰作（）　
斯科特抬头仰望穹顶。那些星辰般的宝石闪烁着，同样明亮而美丽，却并没有真正的星星那样迷人的魅力。

　　　　它们被钉死在石头里……它们拥有的只是被强行赋予的，失去自由的力量，就像他一样。

　　　　然而它们并没有选择，他却原本是有的。

　　　　大厅里又空又冷。北方的秋天来得比南方要早得多，曾经拥挤在这里的信徒已经被引向另一座新建的神殿，而这里，因为“即将举行一场神圣的仪式”而暂时禁止进入。

　　　　他独自站在长着他的面孔的神像前，恍惚像是依旧漂浮在虚无之海……那里，或许也将是他最后的归宿。

　　　　极轻的脚步声停在他身后，科帕斯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这是给你的。”

　　　　沉沉的木盒里装着阿克顿之剑的残片。它们被人费尽心机地藏在世界的各个角落，却终究还是被挖了出来。

　　　　即使它们难以被彻底粉碎，想要它们消失的人，为什么不索性把它们扔进大海呢？——斯科特对此总有些疑惑。

　　　　“……你知道剩下的在哪里。”科帕斯看了他一眼，“你也知道如何重铸它。”

　　　　斯科特一声不响地接过了木盒。

　　　　他们找不到那颗宝石……但他们其实也并不需要。

　　　　“……你所有的牺牲都会被永远铭记。”科帕斯今天毫无必要地多话，“你知道这是必须的……这个世界需要一位不会抛弃任何人的神。”

　　　　他是真的相信这个……他是真的相信他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一个崇高的目的。在各种怀疑和试探之后，斯科特终于明白了这一点。

　　　　也不知道这算是可悲，还是幸运。

　　　　斯科特从未有过改变他的打算。他见过太多虔诚的信徒，他知道那有多难。何况科帕斯所信仰的，其实并不是某个“神明”……他相信的只是自己的绝对正确。

　　　　那更难改变，而且也已经来不及了。

　　　　就这样为各自的信仰战斗到底，也没什么不好……如果他的坚持还能算是因为某种“信仰”的话。

　　　　神殿外，隐隐有如雷声般沉闷的声响逐渐接近。

　　　　“……来了。”科帕斯轻声说。

　　　　斯科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过身去——那才是他今夜真正在此等待的东西。

　　　　。

　　　　神殿的门修得十分高大，被几十个身强力壮的年轻战士吃力地运进来的木箱，却也只是堪堪能通过。人们大概会以为被严严实实地封在木箱里的，是一尊更为巨大的神像……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的确是。

　　　　木板被小心地一块块拆下。斯科特心情复杂地看着那条逐渐显露出全貌的冰龙，努力不去想它到底有多像伊斯。

　　　　这是件杰作——他必须得承认。艾布纳？莱因，那个死灵法师用冰芒和银牙的残骸重新“制造”出了一个完美的躯体。与曾经的僵硬相比，用伊斯的血和种种他不想知道的法术完善过的冰龙，有着结实的肌肉和被冰冻的血液，看起来几乎是活的……那些为了保护它而重重缠绕在它泛着银白光芒的躯体上的绳索，更像是为了束缚它，让它不会突然间睁开双眼，展翅而飞。

　　　　“这很……完美。”科帕斯难得给出这样的评价，“希望他能满意。”

　　　　“是的，我最伟大的杰作，任谁都会满意。”艾布纳的恹恹语气永远带着令人不悦的嘲讽，“虽然它并不能真的飞起来。”

　　　　“……我听说你曾经让它动起来，甚至击穿了凛风要塞的墙壁？”科帕斯回头看了他一眼。

　　　　“有足够的力量支撑，我随手削个木头人也能让它在你面前跑上几圈。”艾布纳冷冷地扯了扯嘴角，“那并不意味着它就能有真正的生命或灵魂之类的东西……不过是个用被诅咒的魔法牵线的木偶而已。”

　　　　科帕斯笑了笑——他还不至于因此而动怒。

　　　　“我已经做到了你要求我做的。”艾布纳转向斯科特，“你说过会给我自由……该是你履行承诺的时候了。”

　　　　“当然。”斯科特说，“不是现在。”

　　　　艾布纳阴沉地瞪了他好一会儿。

　　　　“‘不是现在’，”他重复，“那是什么时候？”

　　　　“在它拥有真正的生命之后。”斯科特回答，然后在死灵法师的怒视中淡淡地补充，“放心，那并不是你的任务。”

　　　　他挥手让人带走法师。艾布纳离开时眼中沉沉的怒火与仇恨……让他十分满意。

　　　　“我们就快成功了……”科帕斯忍不住喃喃自语，“就快了。”

　　　　他很少表现得如此激动。

　　　　“只缺最后一样东西。”他转向斯科特，“你确定埃德？辛格尔能够找到安克兰？”

　　　　“……他能。”

　　　　问题在于，找到之后，他们是否能控制局面？一旦失败……

　　　　一旦失败，炽翼必然会把另一个目标当成它的猎物，而他或许将无力阻止。

　　　　……他必须阻止。

　　　　。

　　　　伊斯找不到他要找的东西。

　　　　一阵烦躁之中，他几乎想要把手里的书扔出窗外——但他怀疑它会飞回来砸到他的头上，就像老头子还活着的时候那样。

　　　　这个山谷的一草一木，一桌一椅，似乎都还充满那个老法师的气息，仿佛他并不曾逝去。

　　　　伊斯规规矩矩地把书放回原处，沮丧地倒在床上，一动不动地躺了一小会儿，才从腰下摸出一颗巨大的宝石，没精打采地扔到一边。

　　　　“如果你不想要的话，不如还给我？”

　　　　白鸦靠在门边，笑吟吟地看着他，“我可是花了不少功夫才把它弄到手的呢。”

　　　　伊斯白了她一眼：“谁说我不要？”

　　　　深海之心，那颗在白鸦的城堡里找到的宝石，自然不是曾经镶嵌在阿克顿之剑上的那一颗……但伊斯下意识地觉得，它会有用。

　　　　他已经尽力搜刮了远志谷里所有他觉得“会有用”的东西，其中包括一大堆的各种材料——他甚至跑到花圃里拔了不少新鲜的药材。穆德为此而伤心得都不肯给他泡茶了。

　　　　但他无论如何也找不到最重要的那一个。

　　　　。

第八百一十章　技巧（）　
那块石板……那块连因格利斯也说“没什么用”的石板。当埃德终于记得提起的时候，他立刻就想了起来。

　　　　虽然没人知道它到底有什么用——连弗利西蒂都无法确认。她和她的双胞胎妹妹只有一个未经证实的猜测，但如果那猜测是对的……

　　　　它绝对有用。

　　　　“……是你拿走了它吗？！”

　　　　伊斯从床上跳了起来，恼怒地瞪着白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