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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云若素-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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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青釉愣了一下,不禁下意识的摇头。
岚蔚的脸色更加阴沉,握紧手中的请帖说:“那么请你转告绯情姑娘,我会去的。”
这下换青釉愕然,她没有料到他会答应。
如果是以前,他就一定会拒绝,印象里他是不喜欢这样热闹的盛会的,可是仔细想想,谁又规定他要永远不喜欢?说不定在她走的这五年里他就喜欢上了那样的氛围,毕竟谁会不喜欢热热闹闹的,很多人围在身边的感觉,她曾经知道那是多么让人满足。
但她现在却不喜欢,当无数次的置身在人群之中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她始终不愿相信,那仅仅是因为缺了一个人而已。
茫然若失的站在原地很久,直到岚蔚的马车已经走出去很远了,她才猝然清醒过来。
魂不守舍的回到栖梧轩,刚要进门,却正巧碰到从里面内出来的黛回,黛回一见到她,就劈头盖脸的问起来:“姒儿你终于回来了,你跑哪里去了?”
青釉来不及回答就又被她推搡着往前厅带。
“什么事儿这么急?”虽然被拉扯着,青釉仍不忘问个明白。
黛回忽的停下脚步,神秘兮兮的凑在她耳边说:“有位公子指名要找你哦,模样生的很俊呢,气度看起来也很是不凡,一定是大户人家的公子……”
听了她的话青釉汗毛乍起,总觉得这话说得怪异,却又不知道像什么,心里不免又对她口中的那位公子感到几分疑惑。
然而进了前厅,她就更加疑惑起来,眼前的这人的确如黛回所说的一样丰神俊朗、气度不凡,可是她可以肯定自己绝不认识他。
“宇姑娘。”那人上前一步,显然受过很好的家教,形容举止显得彬彬有礼。
“公子是?”
“我姓易,不知这支簪子可是姑娘的?”对方开门见山,伸手递过一件东西来。
青釉接过看了看,认出这的确是她的,是她自己画的花样找人定做的,世间绝找不出第二个,可后来不知怎么的就再找不到了,没想到竟然会出现在这位素未谋面的易公子那里。
察觉她的疑惑,易公子提醒:“当日在街上姑娘撞了我的马车,因此东西掉了一地。”
想起当时那个隔着帘子递给她毛笔的人,青釉幡然醒悟,忙笑着道谢:“劳易公子如此费心,还亲自跑一趟,实在感激不尽。”
她知道只靠一支簪子就从茫茫人海里找到这里实属不易,其中的曲折一定不可胜数,心中很是过意不去,便想好好答谢他一番,可是看这位易公子的衣着举止,身份一定不凡,一般的投桃报李怕是不行。
正当青釉为难,没想到这位易公子却是一笑了之,而且好像身上还有什么急事,只将簪子交到她手上后便匆匆告辞了,由于只是萍水相逢,青釉也不好贸贸然挽留,只送了他出门。
刚一送走易公子,黛回就迫不及待的凑了上来,问:“姒儿,这位俊公子是什么来头?是不是就是你心仪的那个?”
青釉头疼的看了她一眼,漫不经心的答:“我们刚认识的。”
“刚认识?刚认识就登堂入室了?”
青釉忍不住白了她一眼:“瞎说什么呢,只是我在街上掉了东西,人家捡到了来还给我而已。”
“就这么简单?”黛回不死心。
“就这么简单。”
黛回顿感失望:“真没意思,难得有这么俊的公子哥儿亲自找上门,我还以为你们有门儿呢。”
青釉不理会她的抱怨,径直回屋去了。
原本以为这件事会就此告一段乱,让她没想到的是从那以后这位拾金不昧的易公子竟然也成了栖梧轩的常客。
他会时常来买一些画画的材料回去,偶尔还会向青釉讨教一些画画的技巧,从晕墨到勾边再到上色,这位易公子倒是格外的虚心好学。
青釉也常推荐给他一些廉价却又好用的画材,这么一来二去,两人不知不觉就熟稔起来,青釉还发现他不但一点就透,而且对绘画竟然颇有些想法和造诣,顿时大有相见恨晚的感觉。
没料想有一天这位易公子竟然跑过来说要拜她为师,正式跟她学画画,青釉其实早有此意,自然不会拒绝,所以在旁人看来她就突然冒出了这么个奇奇怪怪的弟子来。
这天清晨,易公子照旧来找青釉,因为提前知会过,所以青釉已经想好今天要带他一起到东边的栖霞山去看闻名遐迩的“彩虹明镜”。
几年前岚蔚教她画画时也曾带她去过一次,也是在这个时令,她还记得当时满山的红叶如霞如画一样的美轮美奂。
出门前青釉还在跟梅儿交代着一些琐事,易公子乘隙走开了片刻,对守在门口的随从靖淳说:“今日你留下,不必跟着了。”
“可是……”
“没什么可是。”易公子声音蓦地沉下去,眼光锐利的扫过他,靖淳连忙不敢再吭声。
“我好了,我们可以出发了。”那边青釉远远的叫他。
两人熟悉后,这位易公子也从未透漏过自己的全名,青釉并非喜欢刨根问底的人,况且人贵在交心,姓名本就是个代号而已,她自己本来也没有以真实姓名示人,所以也没把名字的事放在心上。
易公子过去,两人并肩往外走,却在大门口遇到正准备进来的岚蔚,三人不期而遇,略显得尴尬。
“景公子。”青釉率先开口,对他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岚蔚没有吭声,目光冷冷的扫过她和身边的易公子,最后落在她身上,却迟迟没有让出路来。
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气氛非同寻常,易公子也没有说话,而是似笑非笑的打量起岚蔚,神情颇有些意味深长的味道。
青釉丝毫没有留意到易公子那隔岸观火的神色,只忙着想要打破尴尬:“景公子是来找二姐的吧,她就在前厅。”
这时易公子却突然不合时宜的开口:“我和姒儿正要相伴去栖霞山观景,景公子若有兴趣倒是可以一同前来。”
见他竟然擅自邀请岚蔚,青釉讶然,刚暗叹他倒是会借花献佛,又立即听他改口道:“真是该死,我忘了景公子是有约在身,看来多次一问了,景公子还是快进去吧,以免让佳人空等。”同时他闪身让出路来。
 
 
岚蔚没有动,而是扭头看住青釉,声音冷的好像可以结冰,“你要带他去栖霞山?” 
青釉停顿了一下,开始觉得没什么不对的,就如实的点了点头。 
岚蔚什么都没有再说,只用史无前例的阴沉神情看了她一眼,就头也不回的穿过他们。 
青釉愣在原地,看着他渐渐消失在园子里的假山后,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刚才似乎是说错了话。 
“我们走吧。”易公子说了一句就朝外走,丝毫没有管她是不是跟上了。 
待他们走的稍远,巷子里忽然响起一声短促的鸟鸣声,那声音未落,立即从角落里闪出几个人来,随后,另有一人也从暗处走出来,原来是易公子身边的随从靖淳,刚才那鸟鸣一样的唿哨就是他吹出的。 
他对巷子里那些人寒意森森的吩咐:“都跟好了,若是出了什么差错小心你们的脑袋。” 
“是。”那几个人干脆利落的应了一声,就飞快的向青釉和易公子离开的方向追去。 
栖霞山一游易公子似乎心情很好,一路上兴头很足,相反的,作为发起人的青釉反倒是没了什么精神,一路上死气沉沉。 
但本着负责到底的原则,青釉还是带着他将栖霞山的风景看了个遍,最后快到明镜湖的时候,她已经累得半死,可易公子却好像没事人一样,依旧健步如飞。 
快到明镜湖的时候青釉实在走不动了,蹲下来精疲力竭的说:“我……我不行了,我要在这儿休息一下……你先在四周看看吧。”心里又暗怪自己怎么那么不知主次,早知道就先带他来明镜湖了,白走那么多的冤枉路。 
“可是快到了,我已经看到湖光了。”易公子坚持不懈,小孩子一样的欣悦。 
“呃……好吧。”青釉咬了咬牙,站了起来。 
过了不久,果然看到了一大片湖泊,湖中屹立着湖心亭,岸边相连着九曲桥,湖光映照淡影,漫山的红叶纷飞,分外的妖娆美丽,望着这样的景致,青釉淡淡的出神。 
六年前,也是同样的地方,她和岚蔚相伴观景,可是她看得却不是湖面上的景。 
她还记得当时岚蔚淡青色的袍子融在绯红的林间是怎样一幅夺人心魄的画卷,他俊美的就好像从画中走出的人一样,让人痴迷,以至于她鬼使神差的就吻住了他。 
虽然事后岚蔚有整整半个月没理会她,可是如今想起那个吻,她的唇边仍是会浮现出淡淡的笑意。 
曾有那样纯净而不顾一切的情感,那是不带一丝犹豫的,恍惚间就觉得唇上一热。 
他的唇用力的在她的唇上辗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青釉猛地回神,一把推开他,下意识的往后躲。 
“你做什么?!”她恼怒的看着他。 
易公子顺势倒在地上,无奈的笑了笑,眼底深不可测,只是那笑容却格外的摄人,俊美的五官在那样的笑容下显得异常的不真实。 
瞪了他半晌,青釉没了耐心,就不再理会他,愤然转身下山。 
易公子看着她离去,坐在原地动也没动,眼中好像蒙了一层雾,又像是在思考什么,看不出一丝端倪。 
过了片刻,他仿佛才回过神,头也没回的对着远处吩咐了一声:“都出来吧。” 
那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让该听到的人听到,几道人影不敢再藏匿,立即从林间闪出来。 
看见他们,易公子显得略有些无奈,“靖淳倒是会卖乖,我让他留下,他就兴师动众的遣了你们几个来。” 
那几人始终恭谨的低着头,不发一语,易公子露出一个慵懒的神情,双手枕在脑后躺倒,漫不经心的吩咐:“好了,随便两个,暗中护着她下山。” 
“是。”其中两人话音一落就消失在了原地。 
那易公子倒在草地上,抬眸望着湛蓝的天,唇边缓缓噙起一丝意味深长的浅笑。 





第5章捕风


那日从栖霞山回来后,易公子就再没来找过青釉,青釉顿时松了口气,很快又要到赛棋会的日子,栖梧轩上下都开始忙碌起来。
历年的赛棋会都是泽城难得一见的盛会,因着有许多富商大贾暗中支持,场面往往办得极大,而他们则通过买卖赌注从中谋取暴利,在不影响公平的情况下,这样双赢的营生主办方自然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青釉却丝毫提不起兴趣,可是今年绯情是主办人之一,为了捧场她们姐妹也非去不可,凑巧岳浔办货回来刚好赶上,便被黛回拉着一起去充充人场。
因为会场是露天的,所以连着几天前绯情就天天在家里念叨着要求神拜菩萨,保佑当天是个好天气,不知是真的应验还是恰逢天公作美,当天倒真是一个好天气,秋高气爽的,阳光也不浓不淡。
到了地方很久青釉心内都有些忐忑,既是期待岚蔚来却又怕再见到他,然而扫视了一遍又一遍主席位没有发现他的身影后,心情又莫名的有些低落。
“姒儿?”岳浔很快发现了她的反常,目光静静的投过来。
青釉不禁左右看了看,才偷偷压低声音对他抱怨了一句:“这种比赛好无聊。”
“当心二姐听到了,骂死你。”却是黛回回了她一句。
“三姐,你的耳朵也太长了点吧,这都听得到。”被人无端抓住了小辫子,青釉忍不住的抱怨。
“那是。”黛回一副美滋滋的模样。
“我这可不是夸你。”青釉没有半点儿惊讶的解释,知道她就是擅长把黑的听成白的。
黛回满不在意:“我觉得是夸就行。”
青釉无奈的瞅了她一眼,叹气,心宽是福啊。
眼看着到了时间,岚蔚却迟迟没有现身,几位主办人交换了一下意见,决定还是按时开始。
按照往年的惯例,会事先展示今年获胜者的奖品,然后再当场报名、派发号牌,采用淘汰赛的方式,没想到今年的奖品竟然是一本难得一见的珍贵棋谱和当今圣上亲笔所绘的“断桥残雪图”。
棋谱青釉倒是不在意,可是那幅画却引得她心痒难耐。
当今圣上自小就被称作是文武全才,诗棋书画样样精通,但在青釉看来他最出彩的却是这画,他用墨的手法极为特殊罕见,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自成一派,但笔下所成却是别有一番风骨和神气,青釉虽然只寥寥见过几幅他的真迹,却觉得幅幅都可称是画中的珍品,完全超越了历代所谓大家的风范。
可惜青釉的棋艺只是半调子,完全上不了台面,所以只好转身求人,“岳浔……”
岳浔原本在低头想事,忽的被她打断思路,扭头只见她笑容堆了满脸,又往台上瞥了一眼,自然知道她心里想些什么,最后无奈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就起身往场中去了。
青釉心中自然一万个欢喜,在台下大声为他加油。
绯情本因为岚蔚没来的事心中很是失落,眼下看到岳浔上台又不免有几分的诧异,然而望见台下异常活跃的青釉,便明白了他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替别人做嫁衣裳来了。
岳浔领了号牌被人领到桌前,还未落座就立时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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