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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之一寸灰-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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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云澹挑了一只玫红的发簪插在碧云鬓边,“这个颜色好,娇嫩,更衬得你眉目如画。”
碧云从镜子里看到蒋云澹缠绵的表情,猜到大约是自己交代叠翠的话已经说了,蒋云澹正在愧疚和不好意思之中,于是越发做出温柔大方的神情来。
“女为悦己者容,这花簪正是戴给云澹一个人看的。”
蒋云澹的手指从碧云如花般的脸颊上滑下,他的手极其轻柔,似是在轻抚易碎的瓷器。碧云慢慢低下头,似有无限柔情缱绻。蒋云澹觉得自己的心也软了:“我第一次见你,就在想以后谁能保护你?我娶你为妻,自是以生死相承诺,今生,你于我都是唯一。你不要担心,也不要一味隐忍。”
碧云的眼眶红了红,一双眼睛如翦水秋瞳,雾气缭绕。
蒋云澹接着说:“昨晚我其实去看望了华滋。说实话,我有些担心她,我不清楚司令接华滋过来的用意到底是什么。我们猜测司令曾有情于孟伯母,大约是将华滋当做了替代品。”
碧云惊异地看了看蒋云澹,若是这样,华滋真的坎坷。
蒋云澹将碧云一把捞进自己怀里:“我的情只留给你一个人,可是我对华滋有义,有亏欠。乱世之中,我自然要保全她的名节。我已经与华滋谈过,过去的恩怨就过去了,她不再挂怀。这也解了你多年的心结。”
说完这些话,蒋云澹自以为已经彻底祛疑,心下一阵畅快。
可是他不知道怀里的碧云却是一阵心酸。碧云伏在蒋云澹怀里,隔着一层衣服听见蒋云澹强有力的心跳,可是却忍不住去想,这心上住的到底不止自己一人。碧云在蒋云澹背后紧紧捏住了衣角。
当年她选择与蒋云澹私奔,就已经彻底放弃与华滋之间的情谊。那时,她就知道此生自己与华滋定然是势不两立。往常说起华滋只是唏嘘,而没想到蒋云澹竟然以为真的能修复与华滋之间的裂痕。
碧云在心里一声叹息,男人到底不懂女人。情之一字,于男人,于女人,太不一样。
等蒋云澹出门以后,碧云收拾了一下带着人去了听雨院。
华滋一头头发全都散落开来,身前围了块布。茜云站在华滋身后,捞起华滋的头发,语带可惜地说道:“总是烫头发,发尾都枯了。”
华滋嘻嘻一笑:“这才要你剪掉。”
茜云还是有些不可置信:“真要全部剪掉?”
“剪吧。”
蜷曲的头发一丝丝落在布上,又滑落在地面上。没多久,地上就堆了千丝万缕的一片。
“小姐,蒋夫人过来了。”一个小丫鬟进来禀报。
华滋没动,只是对茜云叹道:“他们要是少关心点我,我想我会轻松得多。”说完,华滋才对小丫鬟说道:“请吧。”
碧云走进来的时候,华滋已经将头发简单束起,而茜云拿了扫帚在扫头发。
华滋对着碧云浅浅一笑,想着碧云大约一晚没能睡好,这笑容也就真心了几分。
“昨日匆忙没来得及细细欣赏这院子,方才一路走来,池中清香扑鼻,微风拂面,真是个逍遥所在。”碧云赶在华滋答话之前,接着说道:“昨晚云澹一回来就跟我说来看过你了,”说着,碧云作势擦了擦眼睛:“他跟我说,你已经不再介怀,原谅我们了。听了这话,我马上就要过来看你,云澹说夜深了,把我拉住。今天一早,我就急急过来了。”
碧云的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虽然蒋云澹私下来见了你,可是回去后就一五一十跟我说了,你们私下见面根本就是微不足道一件小事,而我和云澹之间毫无秘密。
华滋自然听到了这一层意思,心里堵得慌,本想故意给蒋云澹和碧云间制造点嫌隙,没想到两人感情这般深厚,这倒是让华滋受了不小打击,如同偷鸡不成蚀把米。殊不知碧云也只是搭了个花架子而已。
看着碧云一张无辜的脸,华滋恨不得撕了她那无邪的画皮。华滋收敛心神,若是再让碧云看破自己的心思,那就更落在下风。
华滋端起茶,轻轻扯出一个笑容:“过去的事情到底都过去了。”虽然决定跟蒋云澹交好,但是心底里的骄傲像狐狸尾巴一样窜出来,华滋到底不能完全放下身段,也做不来完全违背心意的事情:“我不念旧怨,自然也不再念旧情。往后你是蒋夫人,我依然是孟小姐。这一点还请蒋夫人明晓。”说完后,华滋抿了一口茶,动作轻柔,雪白手指覆在墨兰茶杯上。
“这结局我早已猜到,当初我选择了云澹,就知道今生跟你再无和解可能。”碧云索性把话挑明。
华滋放下茶杯,打量了碧云一样,冷冷说道:“你既明白,何必惺惺作态。”
碧云倒是真笑了:“若不会惺惺作态,怎获取男人怜爱?”停了一下,碧云又接着说道:“我只是想告诉你,我跟云澹之间情深似海,不会因你动摇。话说得深一些,云澹既然已经选择了我,我跟云澹才是一家,你早已没有插足的余地。若你们能发生点什么,早已经发生,怎会等到现在?我自然不会因为你而吃错。”
华滋面容冷峻,以前倒真是小看了碧云,想着就冲她曾经能够帮自己挡椅子,也不是个只会一味娇弱的人。华滋没有正面答话,只是淡淡说了一句:“看来昨晚蒋公子与我私下会面,你真是介意得紧,不然何用说这些话来宽慰你自己。”
两个人的言谈正锋利,茜云突然跑了进来,在华滋耳边低低说了一句:“司令和蒋公子过来了。”
碧云没有听见茜云说了什么,狐疑地打量了二人一眼,就听见门外响起重一些的脚步声,猜测着可能是司令过来了,也许还有云澹。
碧云没有回头,语带哽咽,娇娇弱弱说了一句:“华滋,我真心待你,你怎能如此伤我?”
司令和蒋云澹都分明听到了这句话,两人走进来,正看见碧云一张脸如梨花带雨。而华滋坐在一旁,一脸冷峻。





、勾引

华滋一面在心里给了碧云一个白眼,一面快速思索如何化解眼前局面。于是故意叹了一口气,一脸无奈地说道:“我与云澹之间当真是清清白白,过去的事情毕竟都过去了。昨晚我们不过闲话了几句而已,并无逾矩之处。”
说完,华滋抬头,做出一副刚看见江承临和蒋云澹的模样,收住吃惊的表情,又低声对碧云说:“不如你私下再问云澹比较妥当。”
江承临的目光在蒋云澹身上转了一圈。蒋云澹先是惊讶,然后了然,又变得有些灰暗的表情全都落入了华滋的眼中。
碧云背对着江承临和蒋云澹,听完华滋的话后收了眼泪,似笑非笑瞥了华滋一眼。她一直知道华滋有急智,几年没见,倒是一点没退步。
“原来菱歌也在这里。”这是江承临的声音。闻言,华滋和碧云都起身问了好。
江承临一副没有听到之前对话的样子,做出一个看上去有些温暖的笑容,说道:“菱歌对府中各处都熟悉,日后华滋的生活麻烦你照料一些。”说完又关切地慰问了一番华滋的生活琐事:“我叫了裁缝来给你做衣裳,你还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告诉我。”
华滋冲江承临冷冷一笑,没有答话。
江承临不理会略微冷掉的气氛,径自往椅子上一座,也招呼蒋云澹坐下。江承临看着茜云说:“不给我们上杯茶么?”
茜云看向华滋,华滋点了点头。
江承临看着华滋微微一笑,露出一个得逞了的表情,又端正了姿态,以长辈的口气问到:“你可会些女红?”
华滋正想说与你何干,却被江承临打断:“你一天无所事事也不行。云澹和菱歌成亲我没有送过礼,不如你绣一副锦被代我送给他们吧。”
江承临又转头问蒋云澹和碧云:“你们可有钟意的花样?”
蒋云澹马上回答到:“司令太客气了,我与菱歌成亲已久,实在不用。再说也太劳烦华滋。”
“胡说,我知道你们当年成亲成得匆忙。我一直想着要给你们补一场仪式。华滋先绣着,我找人看看日子,咱们热闹一回。”
茜云的茶送到了,江承临端起来抿了一口,在茶杯后扫视了三人一眼。他要让华滋认清这个事实。另外三人各怀心事,沉默不语。
傍晚时,华滋的一把头发都浸在荷花水里,闭着眼睛。茜云一下一下帮华滋梳头。一想起白天江承临说的那些话,华滋就怒火中烧。自己给蒋云澹和碧云绣喜被,大红锦缎上鸳鸯戏水。若华滋真要绣,也只会绣劳燕双飞。这倒是不打紧,到时候真需要,为了做戏,华滋还是会去买一幅的。
茜云觉得奇怪,这几天来,华滋老用荷花水洗头发,泡澡,还差自己找人调了荷花味道的香,遂问道:“小姐向来不喜熏香的,怎的近来迷上了荷花的味道?”
“好闻吗?”
“清清淡淡的,倒也怡人。”
华滋微微一笑,没再说话。
那天中午,江承临寻思去听雨院纳凉,就一个人走了进来,远远看见一个白色的身影坐在竹林中。
翠绿的竹林下放了一张躺椅。华滋靠在椅背上,一头黑发散开,如丝绒般流泻开来。华滋穿了一身素白的衣裙,几乎毫无装饰,只是颈间带了一条血红的宝石项链。那坠子雕成了梅花的形状,红得夺人心魄。华滋还记得那是十四岁的生日,孟东打开礼盒,问华滋喜欢不喜欢。
言犹在耳。当时的华滋笑逐颜开,可是更让华滋高兴的是,孟东告诉她,所有珠宝都不比她珍贵,她是孟府千金,是孟东的掌上明珠。
想到这里,华滋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些,脸上浮现出若有若无的冰冷笑容,而眼睛里光芒凛冽。
江承临朝着白色身影走过去。他记得多分明,年少时候,那个种满了竹子的后院里。展清就是这样坐在竹林下,穿着月白衣衫,对着他巧笑倩兮。他记得那如瀑的黑发,每一根都缠进他心里。
他当时做了多少事情,从学堂里偷跑出去,买来风车、面人,只为了看她一瞬间的笑容。江承临加快了步伐。
华滋一只手里拿了一本书,另一只手摇着扇。偶有微风,轻轻带起她的衣角。躺椅一旁放了一张小桌子,上面点了一炉香,放了酸梅汁,桃子。
江承临走到竹林边,白色身影终于变得清楚而实在。摇扇的手如软玉,闭着的唇若桃花,脸似白瓷。而神情温软逍遥,连眉毛也似在笑。
看到江承临走过来,华滋起身。日光被竹叶剪得斑驳破碎,就在一格一格的光隙里,江承临看见那白色锦缎如何似水般滑过躺椅,黑发如何一根根离开了靠枕。
江承临的心重重一跳,似乎要从胸膛里出来,因为他在白的几乎反光的脸上看见了一个熟悉的神情。他上前一步,伸手去抓,鼻子里蹿进一股熟悉的味道。
这味道沿着鼻腔一路直达心底最深处。一瞬间,记忆沿途绽放,所有灰色的过往像被上了色,变得鲜明而真实。他突然有些不知身在何处。
好像还是那个下午。黑色的软发从他的耳畔划过,衣裙拂过他的手臂。雨后被洗过的院子里,静谧而清新。
他开口了,轻轻换了一声:“展清。”
于是,他抓到一只实实在在的手臂,看到一张年轻的容颜,一双漆黑的眼睛。在那眼睛里,他看见了自己,短而硬的头发,干净的下巴,和不再年轻的脸。那脸上没有皱纹,却让人只觉沧桑。
他又听到了那声音:“你不要来我的坟前,扰我黄泉之下的安宁。”那声音比逐渐失去生命的躯体还冰凉。
他猛然摔开抓到的手,脸上布满了恐惧与痛苦。
华滋静静盯着他的恐惧与痛苦,像回忆在检视眼下。
江承临收回了短暂的脆弱,一把捏住华滋的下巴,将华滋紧紧抵在几棵竹子前。脆弱的回忆燃尽,就只剩下暴怒的余烬:“你不是她!”
华滋的下巴迅速变红,皮肤因为被捏住而皱起来。疼痛和压迫感向她袭来,可是她直直盯着眼前的人,那眼睛里照见了彼此的虚张声势。
江承临看见华滋的脸上绽开笑容,好像以前那个永远温柔的笑。他收回手,头也不回地走掉。
华滋看着江承临的背影,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脸上浮现出真正的笑容,只是充满了嘲讽之意。
她还记得小时候在穆夫人的怀里,闻到的那清清淡淡的香味,如茜云所说,确实怡人。
于是,她熏了一样的香,穿了一样的衣服,做出一样的表情。那张看似不施脂粉的脸其实是一张精心的面具,染了眉,上了粉,红了唇。
烟仍在袅袅上升。华滋将酸梅汁倒进去,滋的一声响,对着她一个轻轻的笑。







、设局(一)

宋致朗在楚风馆里一连住了一个月。听芜姑娘每天都是春风拂面,真是难得遇上这样一个客人,长相英俊,出手大方,在床榻上也没有不良癖好。
听芜在珠帘后看着宋致朗的剑眉星目,纤细的腰肢就更柔软了。
宋致朗从未想过华滋也会成为自己一夜风流的对象。这不是他所期待的的结果。他不明白,为何既已有夫妻之实,华滋仍然不愿意嫁给他。
他本以为如他,如蒋云澹,如华滋,他们的命运都是被设定好的,会按部就班走下去,嫁娶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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