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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主的报恩-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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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问!”
外面,将军府的家丁不怎么好过。
胡同里,手腕被勒得发麻的常笙也浑身不自在。
怎么这样也叫他认出来了,真是见鬼……
低头半晌,只听熟悉的嗓音从头顶缓缓飘来,却是前所未有的温软,“你、你抬头看我。”
本是句命令的话,只是说话人刻意放软了语气,诚心讨好。
到了现在,再躲再藏都是徒劳,常笙干脆壮胆抬头,心中同时编排起借口。
万一稍后纪月生问起她这个狐妖怎么会以寻常人模样出现在北都街头,怀里还抱着世人的吃食,她也该有个妥帖的回答才是。
纪月生长年男扮女装,与纤细的常笙看上去身材并无太大区别,常笙抬眸看去,一双温润墨玉满是心慌焦灼,就在眼前,一时倒是让她摸不清头脑了。
还不待问,男子的手已经抚上常笙清瘦的面颊,悄声问,“你、你还好吗?”
仿佛她受了什么大委屈,他救护来迟般自责。
被他亲密举动惊得定成石头,半晌才答,“我……我还不错啊,哈哈……”
话音刚落,整个人便猝不及防被他抱得死紧。
滚烫的胸膛,猛烈的心跳,他急切想要寻求的确定感,将常笙整个人团团围住,让这个情场老手也防不胜防地一时失了态,不知该怎么反应。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仿佛最是小心翼翼,生怕她受到什么伤害,一遍又一遍地询问、嘱咐,手掌顺着女子湿润的发绺抚摸,“都城很乱,你莫要到处跑,万一被人抓到了可该怎么办?若是没有地方去,你就来住将军府,好不好……”
无论是他失忆前,还是失忆后,从未见过这般温柔的阿月。
若此时双手没有被他圈得动弹不得,常笙倒是很想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尖。
不说旁人了,就是阿月也不见得能在她手下讨得了好,为何还会如此担心。
看她不答,男子也不追问究竟,只维持着相拥的姿势,不顾女子身上污水浸湿了他的华服,仿佛只求用体温为她来取暖片刻。
“那夜你未来,我一直都很担心,现在还能见着你,实在太好了……”纪月生扶着女子双肩,缓缓退出他的怀抱,定定望进她同样漆黑的眼眸,心口的熔浆就要喷薄而出,微微开启薄唇定了半晌,像是下了极大决心,问,“与我一道回官北,回你的故乡,好吗?”
122
122、118 远征险 。。。
118 远征险
你不会是认错人了吧?
这句玩笑话沉在肚子里半晌,对着那一双乌沉沉的,似乎作势要将人灼伤的眸子,常笙抿了抿唇,还是选择了沉默。
怪只怪,突然现身的纪月生正经得让人无端心慌。
而对着窘境,常笙往往只会用些蹩脚的伎俩打破沉寂。
他方才说了,说他那时彻夜等她未果,心下时有挂念,如今更是等不及要与她一同踏上归途。
重点,就在这个归字。
不知是不是因为合魂,阿月把先一年多流落在外的事情忘得干干净净。
男扮女装已是不得已,常笙当初为了要找个合适的理由和身份接近他,只好说是在他镇守官北时与她相遇结缘。
妖物寻偶自来无度,种族和性别都不是大问题,也就是因为这个谎言,算是没有当面拆穿他的身份。
面上她将纪月生纪大将军当做女子,莫不是他还真以为他是女子了?连自己的日后,都擅自决定好。
斜着眼角将将望去,见那乌发锦袍的青年人薄唇紧抿,眼中方才还烧得旺盛的火热大有消退之势。
果然听他加重了语气,“怎么了?我说得可有哪里不对?”
“你问我怎么了?”常笙从肩头拉下他的手掌,皱了皱鼻子,“这话该我问你吧?你这是怎么了?”
“我、我,怎么了?”
“前两次你见我,次次都放了我几桶血,如今又是叫我住进将军府,又是叫我同你回官北,当然是该我问你究竟怎么了。莫告诉我,你是无缘无故想通了,要与我这个妖怪私奔了去,弃了身份躲进山中过完下半辈子。”
话刚一说完,嘴就被他狠狠捂上。
仿佛生怕有人将“妖怪”那两字偷听了去,阿月一时紧张得连额角都绷紧了。
掌根紧贴温热唇瓣,看着眼前根本不为他亲近而变色的狐女,阿月不知是气恼还是别扭,耳根红了个透,几欲张口说话,刻意压低声音,只够他们二人听到,“你是不愿意与我一起回去么?”
常笙定定看他,眨了眨眼,未言。
她越不说话,他心里就越发沉闷,甚至有些沮丧,轻笑着道,“都道都城风光好,哪里又是荒芜官北比得上的,你会喜欢,倒是不奇怪。”
竟是将她看做贪图富贵,安享容华之人了。
转眼不甘心起来,复又挑着眉角问,“可是,可是你不是说与我……还有这次自官山追来,也是因为……还说要去跟皇上……怎么,怎么现在就不作数了?”
句句话都是说了一半,只有常笙知晓其中所以。
拍开他的手,捂得人差点要喘不过气,“我什么时候说不作数了?”你怎么就知道我没讨?
“那你又说不回官北……”
“你是不是非要去不可?”常笙无端皱起眉,沉声问道,听得阿月深深吸了口气。
他不能理解她面上的为难,怔了片刻,只好点了头。
“若是非去,那你便去吧。”
“你真不同我走?”根本无法相信她此刻的平淡,男子眉间越蹙越紧,豁出去反问。
“我就在北都等你,你去上一去,难不成还不回来么?”
阿月听罢,再也答不上话。
二人无言以对,静谧凝结而成的尴尬气氛越来越重,庆幸的是,片刻后便有人突然前来解了围。
扭捏的家仆猫着腰在巷口报备,底气明显不足,怕触了自家主子霉头,“将将将军,雨雨停了,该是上山了罢,那位,那位还候着呢。”
原来巷外阵雨乍晴,方才滂沱震天的动静不知是何时消匿的,而他光顾着和她纠缠,根本没有注意。
淅淅沥沥的雨水顺着青瓦屋檐落下,砸到地上荡出一圈圈的圆,直到家仆又唤了一次将军,阿月才生硬地转了身,冲向巷口。
“……还有三日,徽军便会整装出发,直赴官北。”他顿了顿,语调轻不可闻,像是说与自己听,“我本以为,我那么说,你会很高兴的。”
倒不是高兴不高兴的问题。
突然这么大转变,实在叫常笙难以消化,绕了半天圈子,也没说到重点上。再者,叫她同赴官山,家中那两人可怎么好?一时间,又叫她拿什么去答。
许是纪月生抬首对上了家仆唯唯诺诺的眼,家仆象征性得了令,常笙便听有急急步伐从巷口奔进来。
碧竹绸伞下,那人渐远,因为湿润服帖的发尾搭在身后,衬得暗红华服有股怪异的鲜艳,后有齐齐抬轿动静传来,越来越轻,直至不见。
常笙心下恻然,叹气埋首走出。
直到出了巷口才发现,还有一家仆候在原地,紧张地抱着之前她采来的莲蓬。
见常笙出来,连忙毕恭毕敬垂首送上,常笙甫一接过,那人道了句小人退下,便随着靛青肩舆追跑而去。
抱着这一大捧莲蓬,却没了起初的喜悦,沉甸甸的,又岂止是怀里的感觉而已。
复又头痛起来,说不好哪里万般压抑,若追寻其就,或许是来自一个又一个,压得她喘不过气的谎言。
与少年初遇,为了得近他身,她撒了谎;
和承恩相识,为了掩埋身份,她又撒了谎;
就是对着前后截然不同的阿月,她都不知道说过多少胡话,只要一想到日后还要这么继续下去,苦恼气愤就不打一处来。
若真像阿月说的,与他一同出战官北,又怎么放心得下家里的史朗和承恩。
现在不单单是两个人,他们,是四个人啊。
更是明白,眼前满脸洋溢幸福,眸光溢彩的少年想要的,与其说是她怀里这鲜嫩莲蓬,不如说是自己这个存有心思,能够亲手为他采莲的女子罢了。
史朗越是这般欢喜地看她,常笙心里就越是不好受,连嘴角勉强扯出来的笑容都僵硬无比。
“长生……”少年柔软的小手按住了她,不轻不重地捏了捏,“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她干笑两声,“倒叫朗儿担心我了,是为妻的不是。”
“长生。”少年拖长调子又唤了一遍,不肯依她敷衍,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听屋外暖玉在唤,“主子,侧君请您过去一趟。”
等不及抚慰少年的焦虑,常笙亲了亲他带着香气的额角,起身走了,略显慌忙的身形带了几分逃匿的意味。
屋中,少年指尖捏着她刚剥出来的水嫩莲白,瘪着嘴含了进去。
分明是嫩得连芯儿都没有,嚼在口里却有种古怪苦涩,比不上那日她笑靥盈盈抱着他软言相哄吃的,比不上啊。
※※
常笙一路疾步,没头没脑冲进西阁。
已经几日未正经同承恩说上话了,自从沈仕来了以后,有大半时间承恩都与他一道,二人只是沏上些茶,静静在院中摆桌坐着,看宿鸟,听鸣虫,更像是一双久别故友。
常笙推门而入时,承恩正放下手中针线,扶着额角眨了眨眼,面带疲惫。
她顺势坐在一旁,接过他膝上的物件,摆在桌上看,问,“累不累?眼睛酸就别做了,去买现成了不也一样?”
难得没有反驳她的话,叹了口气,“现成的,哪有亲手做得好?”将自己一双手摊在眼前看着,半眯眼道,“怎么现在眼睛就不管用了,做这么点东西,还叫我扎着好几次。”
“哪儿扎了?”常笙赶忙将那双玉手握住,细细查看,许是针眼太细看不清就里,将他略微泛红的食指放进嘴里含上,却被承恩一把抽了回去,只说脏。
这歇了还没一会儿,又重新拈起针细细引线,架势看上去娴熟,再细细去品,浑身又有说不出的维和感。
常笙安静呆在一旁,沉醉地看着心上人温顺模样,心里暖暖的,柔柔的,却又闷闷的疼。
那一双白皙细腻的玉手,或慵懒抚琴,或雅然煮茗,如今却为了他们的孩子,略带笨拙地制起衣物。
常笙酸溜溜地摸了摸鼻子,问,“才几月,就慌忙做起针线,会不会太早了点啊。”
承恩闻言动作微微一顿,也不看她,淡然地答,“不早,只怕是赶不及才是真的。”
下一秒,又流畅重复起走针动作。
就这么看着,似乎连心都醉了。
或许是白日那股闷得人心慌的忧愁还未能散去,渐渐困意来袭,常笙就那么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梦里不知到了哪里,四处白茫茫一片,静得连呼吸的声音也没有。
她在原地转了许久,才依稀察觉了些动静。
有人低低啜泣,仔细去听,那声音,似乎是史朗……
这下哪能不慌。
当即拔腿就要往哭声传来的地方跑,却清楚地听到相反方向又是一声沉沉的,无奈的,熟悉得让人心酸的叹息。
明明知道只是梦,还是让常笙乱了心神。
张口就喊,“承恩!承恩!你在哪儿,在哪儿?”
回答她的,却是另一个声音。
“你为何不与我回官北?那里才是你的家乡啊!”
家乡?呵,好个家乡。
看面前不知何时出现,抓着她袖子质问的人,还是那双如宝石幽黑的眼,深邃至极,怎么都笑不出来了。
阿月,傻阿月,那是我骗你的啊。
日后若是你知道了,会不会气得与我动手一场?
却又在这时,被一双冰冷的手猛地揪扯开来,常笙一个踉跄摔得狼狈。
有声音肃然道,“前方还有人等着你,还不快去?”
还有人,还有人等着她,可是她,已经累了。
无论是身体,还是早已被占得满满的心,这样的她,拿什么去救赎别人?
忽的满目漆黑,史朗,承恩,阿月和神使都消失不见,连同先前幽静的迷雾在顷刻散尽,只余眼前被昏黄暗光照得模糊的一条枯瘦窄道,弯弯曲曲,不知通向何处。
浑身一个哆嗦,抽搐着突然醒了,吓得正在帮她拭汗的承恩也跟着抖了一下。
男子轻轻叹了口气,将她发际的青丝顺了顺,口气温和,“怎么?做噩梦了?”
“哪有……我这么大人了,哪能做噩梦……”常笙干笑了两声,只觉嗓子暗哑,随手倒了杯水灌下,道,“大概是压着经脉,手都麻了……”
承恩将她轻轻牵了过来,顺着穴位温柔按捏着,常笙这才发现屋外天已漆黑,室内燃上了火烛,一派恬静悠然。
反手将承恩握住了,将他轻搂到怀里,侧首,静静依偎。
想到梦中那声叹息,真的就像是他在耳边说的一般,揽着承恩肩膀的手不自觉紧握了一下,方才尚还和美的气氛被这股僵硬突然打破。
承恩起身,将桌上的物件取来,拿到手里摆弄了两下,接着朝常笙身上比去。
再细看,原来是一些兽毛软皮类的东西,在尚还炎热的暑日摆弄,十分怪异。
而更加怪异的,比起替未出世的孩子备的,分明更像是为她做的。
“我敢急做了些,到时候缝在衣领袖口腿膝,靴子里也要来一些,定会很暖和。只怪时间短,又是大热天,没处卖这些,还是叫管家跑了许多地方才寻来了过季的,你就将就穿穿吧。”
说的极是不在意,常笙却即刻明白了过来。
脸一下沉得乌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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