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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造化-第2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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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忽听高处有人吟诵道“酒盏酌来须满满,花枝看即落纷纷。莫言三十是年少,百岁三分已一分。”
肖逸听之,心生感应,不禁赞道“好诗!”抬头望去,却见二人坐在三层高楼,正值对饮。
二人皆一身儒袍,头戴峨冠,穿着类似,年纪亦相仿。只是一人唇红齿白,皮肤白嫩,一看就是没有受过苦的富家公子另一人则皮肤黝黑,身体精壮,好似农家弟子出身,与身上儒衫甚为不和,刚才也正是此人吟诗。
二人听到有人赞诗,也循声望了下来。但是看到肖逸之后,纷纷皱起眉头。那富家公子道“你能懂得诗中之意?打扰他人雅兴,可是要治罪的。”语气不善,充满怀疑之意。
肖逸所穿乃是豫州普通百姓衣服,作为平头百姓,来到富人之区,还敢口无遮拦,妄言他人诗词,自然要遭人质疑。
肖逸微笑着摇了摇头,准备不予理会,径直离开。谁知一楼大门敞开,竟冲出十几个壮丁来。
众壮丁将肖逸团团围住,道“打扰他人清净,论罪当罚。”说罢,就要上前来拿人。
这时,却听楼上那吟诗之人道“且慢!”而后对那富家公子道“此人穿着虽差,但是仪表堂堂,英气逼人,想来也是我辈中人。他既能赞我诗句,或许腹中果有墨水,何不听他说道说道。若说的无理,再治他的罪也不迟。”
那富家公子道“今日苏兄是主,曾某是客,就听苏兄之言,听其论道论道。”一摆手,众家丁登时让开一条路,“请”肖逸上楼。
此诗作者为白居易。此处盗用,望大家明辨。。
第570章 品诗()
儒家以德治为先,辅以法制。仁义背后,再养有众丁执法,倒也可以理解。
那申亦柔微微一笑,道“我相信以肖逸大哥的才智,定能说服他们。”
肖逸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得上得楼来。
到三楼站定,只见楼台内布置十分简朴,并不似想象中的奢华。那二人对饮,桌上也只是摆了一碟小菜而已。
那吟诗之人将肖逸打量一番,直接问道“兄台可知诗中之意?”
肖逸道“兄台所作之诗,通俗易懂,却寓意深刻。在下心有所感,不禁赞赏了一声,打扰二位清净,还望原宥则个。”
肖逸说的谦逊,那富家公子却以为他心中怯了,道“一个粗鄙之人,怎能懂得苏兄诗中深意?”冷笑一声,又道“苏兄是方圆百里之内,最有名的才子。其诗作就是以通俗易懂、寓意深刻著名,你这两句恭维之话,就是贩夫走卒也晓得,还用得着你来说吗?”
那吟诗之人道“兄台只要说出苏某诗中深意,这件事就算了。”
肖逸见不说不行,左右一望,见墙边有一软塌,就上前一步,将申亦柔放好,这才转身道“此诗前两句说酒说花,只是应景抒情,其重点在后两句上。”
那曾、苏二人见肖逸直接切入重点,所言不错,也都侧耳倾听。只是那姓曾的富家公子,面露冷笑,似在看肖逸的笑话。
普通百姓理解有限,一般来说,其口中的好诗只是诗句优美、韵律和谐、朗朗上口。
此诗的后两句,简单明了,一看便懂,似乎和前两句一样,是在陈述一件事实。
在那富家公子以为,以肖逸形态,充其量能理解到感叹岁月如梭,就已然不易了。
只听肖逸道“苏兄是看着落花,想起自己已年过三十,度过了人生的三分之一,不禁感叹年华易逝,时光匆匆。”
那富家公子嘿嘿一声冷笑,似乎在说“果不其然。”
那吟诗之人微感失望,却仍问道“然后呢?”
肖逸道“在下以为,莫言二字乃是全诗的感情所在。言下是说,岁月荏苒,吾已年过三十,却还未达成心中某些夙愿,须得赶快努力才是。全诗之意在于告诫自己,以及劝导世人,年华易逝,时间可贵,一定要加倍努力,朝着自己定下的目标而继续奋斗,千万莫等闲,白白浪费了大好时光。”
那富家公子哼了一声,道“算你蒙哄过关了,可以走了。”闻言,肖逸身后的几名壮丁纷纷让开一条道来。
那吟诗之人见状,微微点了点头,眼神中却有些落寞,好似十分孤单。
然而,肖逸却不动步,竟又道“不过,在下看来,苏兄作此诗,除了上述之意外,实是为了排解心中之积郁。”
那富家公子当即喝道“一派胡言!”转而冷笑道“苏兄出身贫寒,却凭借勤奋好学,通过大儒测试,取得了三等男爵之位。这座府邸也是孔门新赐。苏兄正是春风得意之时,又怎会有积郁,当真是一派胡言。来人啊,将这个不懂学问之人给我拿下。”
众壮丁得令,就要上前拿人。
那吟诗之人忙制止道“曾兄何不听他说上一说,说的没理,再治他的罪也不迟。”
而后转过头来,问道“这位兄台,你刚才说苏兄胸中有积郁,此言怎讲?”其眼神突然明亮起来,竟略有些激动。
肖逸灵魂损耗虽然尚未恢复,但是近在咫尺,感应楼上众人情绪变化还是轻而易举,发现那吟诗之人的前后变化后,心中暗喜道“果然不出我所料。”
顿了顿,斟字酌句道“表面上来看,此诗有酒有花,相映成趣,积极向上,大有规劝诫勉之意,但是仔细品来,苏兄喝着闷酒,感叹落花,实在谈不上积极。由此可以看出,兄台心中有无限忧愁和十分无奈,无法得到排解。这才借以此诗,聊以抒怀。”
那富家公子当即怒道“分明是曾某和苏兄在对饮,何以出现闷酒之说。好一个无知之徒,竟敢妄加臆测,破坏他人意境。来人哪,把他拿下了。”
一声令下,众壮丁又将肖逸团团围住。
肖逸如何将这些人放在眼里,当即笑道“在下听闻儒家有一句话,叫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苏兄是否在喝闷酒,只有他自己知道。”
肖逸之言,已然有了挑拨二人关系之嫌。那富家公子直气得面色紫青,手指肖逸,直催壮丁动手。那吟诗之人也神色尴尬,不知该如何接口。
这时,却听申亦柔道“孔门弟子向来虚怀若谷,有开门纳谏之勇。二位听不进半句违逆之言,还算得上孔门弟子吗?”
在青州儒家之地,儒家弟子皆自称为孔门弟子,唯有出了青州之地,才对外称儒家。
一听“孔门”之名,二人登时脸色一变,众壮丁也赶快停了手。
那吟诗之人赶紧道“曾兄何不听他说完,若说的荒谬,权当笑料就是。”
那富家公子无奈,只能点了点头。
肖逸看着二人样子,已然胸中有数,说道“在下若猜的不错,苏兄长于百姓之间,新入该地不久,而曾兄则是城主之子,代父亲前来向苏兄道贺?”
肖逸如此猜测,也是有根有据。只因此居颇为简陋,还未细心布置,而且处处透着新气,再结合刚才之言,是以推测那吟诗之人刚搬来不久。至于那富家公子,看其年岁不大,有众壮丁护卫,又开口闭口要执法,但是形容举止轻浮,并无城主风范,是以猜测其是城主之子。
那吟诗之人一愣,道“兄台说的不错,苏某真是前两日刚离开旧居,搬迁至此。这位曾兄也正是城主之子。”
那富家公子则冷笑道“苏兄休要被他蒙骗了。你我身份,城中百姓皆知。他这是打听清楚了,特来招摇撞骗。”
肖逸微微一笑,却不反击,向那吟诗之人问道“苏兄可是住的不习惯?”
那吟诗之人愣了一下,又望了一眼那富家公子,欲言又止,眼神极是复杂。。
第571章 诗由心生()
看了那吟诗之人的神情,肖逸心中更是笃定,于是道“换言之,苏兄是发现,现在的境地与自己过去的想象根本不一样。奋斗了人生三分之一的时间,得来的却非自己想要的,是以发出感叹。”
那吟诗之人大惊道“你怎地知道?”一时间,过去历经的艰辛,以及今日所见所闻,一幕幕如浮光掠影,重新浮现在眼前。
他吟诗时,脑海中确有这等想法,可是为了怕对饮之人听出本意,影响未来仕途,就斟字酌句,故意做了隐藏。哪想到,面前之人竟如肚里蛔虫一般,还是将其看得通透。
所谓诗由心生,便是再多掩饰也是无用。
只听肖逸轻轻叹了一声,感同身受道“过去,我等皆以为,为上者皆是勤政爱民、大公无私之辈。我辈不懈努力,目标就是成为这等人物,为天下苍生效一份力。可是,当我们真正达到了这等地步,才发现,这个世界完全不似我们想象的世界。在我们看来十分纯粹的理想,却充满着无限黑暗和诡诈。圣洁依靠肮脏之水来洗涤,正义需要阴谋诡计来维持。于是乎,我们不免感到迷茫,怀疑是自己错了,还是这个世界错了。”
那吟诗之人瞪着双眼,直听得呆了。但是从其激动的眼神中可以看出,肖逸每一句话都说进了其心坎里。
肖逸之言已有挑衅儒家统治之嫌,那富家公子岂能容忍,勃然大怒,就要发作。这时,却听那吟诗之人大叫道“兄台真乃我知己也!”
那富家公子见状,心道“这还得了?”当下拔出佩剑,喝一声,道“拿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贼子。”又转头向那吟诗之人问道“苏兄,十年苦读不已,你当真要听信这贼子之言,毁了大好前程吗?”
那吟诗之人茫然道“曾兄,在下只是心有感叹而已,并非生有二心。”
那富家公子道“你认此人为知己,对圣人之学心生怀疑,就是大不敬之罪。心中不敬,如何还能做儒家弟子?你若迷途知返,与我一起拿下这贼子。我向父亲帮你求情,这三等男爵之位或许还能保得住。你若是执迷不悟,背离儒道,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普通儒家弟子除了修习学问之外,也常修剑术,陶冶情操。在青州之地,但凡儒家弟子皆腰悬长穗佩剑。因佩剑做的华丽,儒家弟子又自恃身份,从来不与人动手,久而久之,世人常以为其佩剑只是装饰之用而已。
那富家公子见众壮丁围将上去,却根本近不了肖逸之身,知道遇到了高手,是以竭力拉拢那吟诗之人,以冀能合力将肖逸擒下。
那吟诗之人看看肖逸,又看看富家公子,一边是富贵前程,一边是赤子初心,选择哪一边,委实令人难以抉择。
这时,却听申亦柔气愤道“好一个大不敬!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孔夫子当年闻道时也曾有过困惑,人有困惑,方能不断求索,探求真知。这等野蛮之法,禁锢人性,强人所难,竟然也敢称儒道?”
申亦柔伤重体弱,因说话用力,说完这句话,不禁眼前发黑,身体摇晃,几欲摔倒。
肖逸见状,忙上前相扶。从围困中走出,丝毫不费力气。众壮丁见状,无不大惊失色,一时面面相觑,不敢轻举妄动。
申亦柔银牙轻咬,忽地神色一暗,悲痛道“难怪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原来你们这些城主已变成了这等模样。常此下去,儒道何在?”
肖逸从未见申亦柔如此悲伤过,恐其动气加重伤势,忙道“纵观天下,诸道皆是如此,非我等所能改变,亦柔又何必为之动气?”说着已将之抱起,准备离开。
那富家公子虽知遇到了劲敌,但是向来作威作福惯了,哪里受得了这口气,竟往楼梯口一挡,道“无知之徒,竟敢批判儒道?有种留下名来,曾某保证,你们绝对走不出城去。”
肖逸眉头一皱,无心再在此浪费时间,遂道“你莫要白费力气,就是召你父亲过来,也是无用。”说着,身形一晃,就从其身边走了过去。
那富家公子根本未看清肖逸是如何从其身边走过,这才明白双方差距悬殊,捏着手中的传讯号炮,也不知是否该发出去。
肖逸正要下楼,申亦柔却略微挣扎一下,道“曾公子,你且看这是何物。”说着费力地从怀中取出一物来。
那物是一块巴掌大小的金黄色令牌,正面刻着一个“儒”字,背面却是一个略小的“申”字。
那富家公子看了令牌,登时大惊失色,颤声道“儒家申氏,你是申亦柔申先生?”
儒家不论男女,皆尊称有大学问者为先生。
那吟诗之人也吃惊道“号称女中英杰的申先生,失敬失敬。”忙上前拜见。
情形陡转,倒令肖逸有些吃不消,心中不禁惊奇道“想不到亦柔在儒家的名气如此之大,我却是小看她了。”
申亦柔缓和片刻,才道“曾公子,我刚从豫州回来,身上受了些伤,须到府上修养一日,还望行个方便。”
那儒家公子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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