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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纸春宵-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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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审评皆是点头称赞,文嘉悄声道:“也恭喜你啦!”
“学生有一问,不知当讲不当讲?”周俊忽而站起身来,惹得一众人疑惑的望向他。
一直没有开口的周臣皱了皱眉,苍老的声音道:“你说说看。”
“这次的题目为《春》,学生的作品以桃花为主题,而其他生员的作品中,也多有柳枝、花卉等元素扣题,恕学生愚钝,这幅图中通篇没有春之元素,如何扣题?”
周臣杵了杵拐杖,面上生出些不悦,沉声道:“当真愚钝,仇英,你自己与他说说。”
仇英自是知道周俊来者不善,此时便恭恭敬敬站起来,答道:“回师傅的话,名士濯足之日,便在三月三的上巳节,这便是扣题所在。”
“可是……画中没有……”周俊还待再说,周秀扯了一把他的袖子,这才讷讷闭了嘴。
项元汴见告一段落,便问:“听闻品画之时,审评者遇到心仪的作品可以收藏,不知可有此事?”
文征明道:“自是可以的,子京有看中的作品么?”
“不瞒各位,方才文嘉所作《春溪归牧图》与这幅《春日洗濯图》,子京着实爱不释手,还请各位割爱。”项元汴既是抢先说了,众人也不便与他再争,其他审评也各自选了几副作品,权当是为生员们做些鼓励,而周俊的那副《蜂戏桃花图》被唐伯虎购得,总算是让这一对父子心中舒坦了一些。
品画之事,在周秀当众宣布顺利出师者为周俊、文嘉、仇英三人,并待择日颁发出师文凭之后,便正式结束了。没有通过的生员,有人准备卷铺盖回家,在东村画院学了三年,即使没有出师的名头,回去当个画匠也是绰绰有余了,也有人执意要拿到出师的文书,无非再交一年的束脩,待来年再战。总之,品画结束了,这一年的学画生涯便告一段落,众人拾了凳子,各怀心事往教室走去。
仇英与文嘉走在人群的后面,讨论往后的计划。文嘉虽是隔些时日便来东村画院学画,也同时要往府学中修学,以备三年一次的科举考试,仇英对师傅一家人考科举的热忱,着实有些不解。
在他看来,师傅文征明诗书画全才,上门求墨宝的人络绎不绝,随便一副字画也能卖出很多钱,年纪这般大了,却非要苦巴巴的为难自己。何不像伯虎师兄与六指大叔那样,活得恣意潇洒、畅快一辈子呢?即便如自己,若是完成了心中的那件大事,也会像爹和娘期待的那般,快快乐乐的生活下去吧?考科举、中状元,仇英连作一首打油诗都要抓破头皮,可从来不把那种事当成美梦。
“那你是如何打算?”文嘉对他的这种论调,已经听了八百遍不止,他俩是谁也说服不了谁,便也就不再纠结,各自走各自的路子,半点没影响两人的友情。
“我呀,先是要做一件事。做完了那件事之后,或许就跟……或许就找个小城,卖一卖画、甚至做回一个漆工,平安喜乐度过一生……”仇英倒是很少与文嘉讲这些,话一出口,也着实让他愣了一下。
“你要做什么事?你千方百计地拜师学艺,最后竟只要以做漆工聊度余生,那学画是做什么?与你私下里画那些个春宫图,可有关系?”文嘉一向与他一样大大咧咧,今日倒变得这般敏感犀利,一下子问出重点,倒是叫仇英有些支支吾吾。正待再问,眼角却瞥见项元汴远远站在对面,望着两人。
“项公子,你在这里是等我们么?”
项元汴微微一笑,不答反问:“你二人似乎感情很好,每次都见你们在一起。”
仇英对这人的印象,还停留在三年前拜师之时,被他一语道破自己计谋的那一刻,因此对他有些下意识的防备,也不愿与他深交,对他的问话自是不答。文嘉只好回道:“是还不错。”
“文兄,听闻你与文彭兄弟二人素来喜好宋刻,也精于鉴别,天籁阁前些时日得了一些孤本,不知可有兴致前往鉴赏一二?”项元汴对于仇英的冷脸有些不解,想来自己似乎没什么地方得罪了这人,不过当下也并未深究,便向文嘉说了此行的正事。
“宋刻孤本?”果然,文嘉很快被勾起了兴致。
“正是在下自一搜藏好友之处觅得的《唐女郎鱼玄机诗》,视为珍秘。”
“竟是唐朝才女鱼玄机的诗集么?野史有云,此女一生坎坷,其诗大多散佚,若为原刻,那可当真弥足珍贵!”
“正是如此!”
文嘉与项元汴聊得热闹,倒是叫仇英晾到了一边。什么诗集宋刻的,他是半点都听不明白,文嘉留意到,便解释道:“那鱼玄机是唐朝的一位女诗人,她所作《赠邻女》,‘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至情至性、哀楚凄婉,真真打动人心呀!仇英,你素来不是对这些个仕女很感兴趣?”
“谁对那些个才女感兴趣呀,我感兴趣的只有妓/女!”仇英翻了个白眼赠与他们,便吃力端着凳子走人了。
文嘉不恼反笑,向吃惊的项元汴道:“由着他去吧,他向来听不得别人谈诗论赋,待一阵子也便消气了。”
项元汴望一望那个背影,又看了看文嘉:“子京着实羡慕你二人,焦不离孟、孟不离焦。”
“那倒是,我自小在家中就是个顽皮的,仇英也是个爱玩的,两人脾性相投,自然能走到一块儿去。不过有了他呀,倒像是多了个不懂事的弟弟,自己也不得不成熟一些,毕竟两人都太闹腾,总得有个能管事儿的不是。”文嘉可能未注意到自己的语气带着多少宠溺,项元汴倒是看得一清二楚。
这个仇英,到底有什么魅力?不止文嘉,苏州三宝对他也是宠爱有加,甚至那个周臣老先生,似乎对他的赞许,更多过自家的儿孙。这个才要出师的小画师,才不过短短三年,就已经收服了这么多的人心么?
、骑马的女子
十五日,阴雨霏霏,并非出门的好时节。项元汴却令人撑了伞,先是在墨林画苑走了一遭,再叫了船家,准备往东村走一趟。前几日得了消息,说是东村的一个老秀才藏了一副前朝名画,正在寻卖家。
项元汴想着,看完画之后,或可往东村画院瞧一瞧,却听得陈老板说:“仇英今日要来交画。”
“喔,约好了什么时辰么?”项元汴脚步一顿。
“未约,往日里都是这会儿已经到了,不过今日落雨,想来可能等雨停也说不定。”
“知道了。他这几日便要出师了,想必正发愁谋职之事,你与他多谈谈,争取把人留下。”项元汴走入伞下,又回头嘱咐一句:“报酬都好说,你的态度也诚恳些,不要跟在我面前那般无礼,他是我要的人。”
陈老板应了声,项元汴才又重新出发。舟行一个时辰,船儿才靠了岸,三面环水的东村总算是到了。悠远狭长的巷道里,因着淅淅沥沥的春雨无人出门,很是安静。项元汴与仆人项凌一前一后,往村子正中的一户走去,却在通往一条暗巷的路边,发现了一只红色方舄。
主仆二人相视一愣,要说这东村的村民都是当地人,不该是发生什么劫掠事件才对。不过半道上出现一只鞋子这种事,说起来有些不通,两人皆是有些好奇。便拾起那只鞋子,往那暗巷深处行去,却发现一个昏迷不醒的生员歪坐在巷道尽头。这里是个三面环墙的死胡同,亦无片瓦遮身,昏迷之人头发、衣衫皆被淋湿,一双小脸煞白煞白,平日里藏好的发丝,却因为方巾遗落、或是头先的挣扎而显得凌乱,看起来好不可怜。
而那人,赫然正是仇英!
项元汴急忙赶紧上前喊他的名字,却半天没有动静。项凌也上前瞧了瞧,道:“公子,他恐怕是叫人给拍昏了,这会儿是叫不醒的。”
项元汴愣了愣,到底是把手探向仇英的额头,急道:“淋了这么久,已然有些发烧了,赶紧的把他弄回东村画院去。”
项凌便将仇英背上,项元汴将那只方舄套上他的脚,刹那间居然有种:这人的脚怎么这般小巧的念头。这个仇英,脸儿小巧、脚儿小巧,个头也小巧,真不像个男人。撇开这般无聊的念头,他又在前面的青石板上拾到了被雨水浸透的方巾,拧出一把水来,便跟着前面的两人,一路往东村画院而去。
文嘉今日似乎不在画院,苏州三宝也不见踪影,见项凌背着昏迷的仇英,项元汴紧随其后,有生员报告了周秀,后者赶了过来,将三人迎到仇英的房间放下,又赶紧使人去请了大夫。
“这是怎么回事?”见终于安顿下来,周秀开始问话。
项凌代为回答:“我家公子今日来东村寻画,在半道上发现了昏迷的仇公子,之前发生了何事却是不知。”
周秀冷哼一声,道:“这小子镇日的上蹿下跳、惹是生非,今日又不知捅了什么篓子!”
项元汴闻言莫名有些不悦,便温声道:“此事等仇英醒了再议吧,现在他一身湿漉漉,还是找些干净的衣物为他换上,免得病情更重。”
“既如此,那就麻烦两位了。”周秀一甩袖子便离开了,项凌愣道:“公子,我们是客人吧?哪有叫客人照料病人,主人撩袍子走人的道理?”
“别计较那么多了,去找见衣服来,帮他换上吧。”
“是。”项凌此刻也顾不得仇英的私隐了,翻了几个柜子,才找到合适的衣物,正准备帮仇英解衣,却被“啪”的一声狠狠打了手。
正是仇英毫不留情拍了他,他此刻已然清醒,两手紧紧攥着自己的领子,颤巍巍的问:“你……你想做什么?”
项凌今日可算是气坏了,将手中的袍子一扔,嚷道:“你们画院的人还真是个个都不知好歹!我和公子费尽千辛万苦才把你救回来,那个姓周的不管你,还要我来伺候你,结果还不讨好,你还敢打我手……”
项元汴看到属下炸毛,不怒反乐,闷笑不已。仇英被他一嚷嚷,似乎终于搞清了状况,讷讷道:“对不住啦,这位公子,方才是我没有弄清楚,还以为是登徒子……”
项凌听他道了歉,本也就消气了,一听他说登徒子,却又是炸了毛:“什么登徒子?你这人虽然长得娘兮兮的,可也是个男人,我还没那么变态!”
仇英此人,大部分时间便是欺软怕硬。此刻初醒,被项凌的大嗓门炸得耳内嗡嗡直响,竟无法辩驳,只像个小媳妇一般讷讷不语。项元汴便道:“行了项凌,别嚷嚷了。仇英,你既是醒了,便自行把衣物换上吧,等会儿大夫会过来。”
“也好。”仇英取了衣物,往屏风后走去,经过项凌身边还下意识缩了缩身子,项凌见了颇有些好笑,却被主子瞪了一眼。仇英换好衣物,见二人还在,便道:“今日真是多谢两位了。”
“你是遇到什么事儿了,竟晕倒在暗巷里?”
仇英想了想,问道:“两位可曾见着我的竹筒,装有画具和画纸的那个?”
见两人都是摇头,便心里有了些谱了,恐怕是前阵子与文嘉不小心撞到人家野合,对方查过来了吧?最近自己的画作总是有些被翻动的痕迹,今日出门交画,又遇到了这档子事,想必是对方很担心自己画下什么不该画的东西。他本想着未弄清对方的来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过既然对方三番五次的挑衅,他不回击一二似乎都显得无趣呢!
仇英打定主意稍后就把当日的事情画出来。不过饶是如此,这种事他可不敢随意说出去,还是等着文嘉哪日来了,与他一起商量着办吧。便随口答道:“我也不知对方是什么来头,不过想来该是仰慕我的大名,求画而不得的小子们吧!”
项元汴见他表情一时恍然,一时愤怒,一时陷入深思,机灵的眸子滴溜溜转,一点也没有早前看到苍白潺弱,心中竟莫名有些感动,但最后竟只给出这么一个敷衍的答案,心中又有股隐隐的失落。甚至阴暗的想着,若此刻坐在这里的是文嘉,他该是倒豆子一般的全都说了吧?
但他却不想此刻便离了去,瞧着天色已然不早了,去到老秀才那里恐怕又是一番折腾,不如在这里淘一副佳作,便道:“那你今日要交给陈老板的画,也被夺去了?”
“你怎知我今日要去见陈老板?”仇英狐疑问道,项凌抢着说:“陈老板的主子是公子,正是奉了公子的命令购买你的画作的。”
竟是这样?仇英一向知道陈老板并不欣赏自己的画风,却一直追着他的画作要买,便知其背后一定另有他人,也一直为对方懂得欣赏自己的才华而暗自感动。他也曾对对方有过诸多想象,想着或许是一名饱学之士,又或者是哪一位少年才子,却从未想过竟是认识的人,而且是这个自己一直不太待见的项元汴。
得知真相的心情有些微妙,仇英微微点了点头,道:“今日带去的画都被夺了。”
“那就遗憾了,都画了些什么?”项元汴走到他的书桌前,凌乱摆放着的笔墨、颜料和画纸,无一不显示着其主人大大咧咧的个性,竟是这样一个顽劣的小子,画出那般柔软、细腻的画作,真是叫人惊叹不已。
“就……上巳节那天,看到的一些风景……”莫名的,仇英此时倒觉得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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