枉生人-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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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不把我当徒弟还能把我当什么。”

　　　　奶奶呵呵笑了声：“我就盼着在我们入土之前，你能再给我们赵家添一个后人，那样我们也放心了。”

　　　　我听了有些尴尬，至少在我看过的人之中，林入画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人，她身上的气质也是除去我至亲之人外最让我觉得亲近的人，不过她跟我在我眼里就是俩世界的人，就摇摇头说：“我还小呢。”

　　　　奶奶把脸一虎：“哪儿还小了，你高祖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娃有都三个了，你爸爸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都托人到处去相亲去了。”

　　　　我不再跟奶奶说这个话题，起身往爷爷所在的屋子里走去。

　　　　在我进入屋子之前，我从没有做过这种准备，所以当我进屋看到那画面的时候，我心都碎了。

　　　　爷爷把自己扒了个精光，用一根稻草搓成的绳子，把自己吊死在了房梁上，我开门时外面刮进去了一阵风，爷爷的尸体就随风那么摇摆着。

　　　　我啊地一声叫了出来，不多久时间林入画他们回来，进屋看到那画面时，却一把把我搂入怀里，拍着我后背：“别怕，别怕，有师父在。”说完对李大川说，“快去把老人家放下来。”

　　　　林入画就像哄孩子一样哄着我，我能听到她在我耳边亲亲的呼吸声音，我也能感受到她的心跳。

　　　　我说：“师父，我没有怕，我想杀人，我想把害我们家的人肠子抽出来，然后勒死他，把他扒光了掉在树上。”

　　　　林入画却拉开我，凝视着我看了好久才说：“你要学会成长，要学的东西很多，不要到最后只剩下了仇恨。你跟其他人不同，所以你更要走得比其他人快，不能让你的灵魂落在了身后，守住本心，你才不会连你自己都欺骗。就算前面都是拦路的人，别忘了，还有师父呢。”

　　　　林入画的这句话影响到了我一生，其中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让我至今难忘，特别是她的那句就算前面都是拦路的人，别忘了，还有师父呢。

　　　　我看着林入画的眼神，顿时哭得像个孩子一样。

　　　　李大川原本是去取我爷爷的尸体的，但是走过去后又返了回来，在我和林入画旁边站了几秒后才说：“取不得，眼没闭，真他娘的过分，要让爷逮住他，非得剥了他的皮。”

　　　　之前王婆说过，人死一定要瞑目，坟墓不能近树，眼睛未闭就证明还有心愿未了，不能随便乱动。

　　　　爷爷是背对着我们的，又是一阵微风吹过，爷爷的尸体摇晃着面向了我们，爷爷眼神注视到我的那个刹那，闭上了眼。

　　　　林入画这才说：“取下来吧。”

　　　　下面铺好草席，他们把我爷爷放了下来，盖好了一床被子。

　　　　奶奶一直没有进来，就坐在堂屋的椅子上发呆，林入画之后出去，蹲在奶奶面前问：“奶奶，长生爷爷不是自杀的，您看见有人进屋了吗？”

　　　　奶奶摇头说：“没有，没有，他就是自杀的。”

　　　　林入画愣了下，不再多问，而是站起身来处理起了爷爷的尸体，处理期间跟李大川说：“是死后被人挂上去的，长生奶奶应该一直在外面坐着，但是她却说是自杀的。”

　　　　李大川来了句：“难道是长生奶奶？”

　　　　林入画没回话，我就在旁边一直看着。

　　　　我爷爷的死轰动了四里八乡，但是前来吊唁的人却很少，都知道我们村子现在接连死人，他们已经感受到了这股晦气，不想让自己也沾染上，所以除了一些特别亲的人过来给我爷爷上了香，其他人一概没来。

　　　　我父亲也一直没有回来，不知道去了哪里。

　　　　奶奶不眠不休守在我爷爷的棺材前，三天时间，头发白完了，但是却一滴眼泪都没落，像是变成了木头人一样，没感觉也没感情。

　　　　直到我爷爷入土那天，奶奶才像是突然反应了过来，想起爷爷已经死了，追着棺材嚎啕大哭，甚至趴在棺材上不让他们把棺材抬上山。

　　　　但是奶奶的阻止终归没用，爷爷被抬上了山，我亲眼见着爷爷棺材消失在泥土里之后，才背着奶奶回了屋子。

　　　　林入画他们也在当天返回了屋子里，进屋见奶奶睡下了，林入画才把我叫到了堂屋里，说：“你奶奶应该知道是谁害死了你爷爷，但是她不肯跟我们说，今天晚上你去问问，我们也可以省去不少弯路。”

　　　　爷爷死亡那天，奶奶一如往常坐在堂屋里跟我聊天，甚至跟我聊起了今后生孩子的事情，如果告诉我她不知道爷爷死在了屋子里，我也不会相信，就恩了声答应林入画他们。

　　　　当天晚上，我坐在奶奶床边，奶奶正睁着眼睛看着窗子口，我坐下后说：“奶奶，您看见了是谁害死了爷爷，是吗？”

　　　　奶奶听我说话，这才收回了神，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才沙哑着声儿问：“这个娃娃是谁家的？你爹妈呢？”

　　　　我鼻子一酸，马上说：“是我啊，我是赵长生。”

　　　　奶奶竟然愣了几秒才想起我来：“哦，是伢仔呀，你妈呢？怎么还不回来，快去叫你爹妈还有你爷爷回来，要下雨了。”

　　　　我竟忍不住落下了眼泪：“我爷爷和我娘已经死了，我爹失踪了，您忘记了吗？”

　　　　奶奶突然坐了起来，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一把抓住了我：“你娘死得惨哟，你爷爷也死得惨哟，赵家祖宗也死得惨哦，你莫去找你爹了，你快走吧，”

　　　　“您是不是知道到底是谁害死了爷爷？”我问道。

　　　　奶奶听了这话，呵呵笑了起来：“奶奶不能说，不能说。”

第二十章　真相（）　
之后我再问奶奶，奶奶就直接闭上了眼睛，嘴里一直念叨着：“这是我们造的孽啊。”

　　　　再然后就半句话都不回应我了，我只能退出了房间，林入画他们还在外面等着，见我出来马上问我问出了什么没。

　　　　我摇了摇头。

　　　　李大川拍了下桌子：“真他娘的气人，我从六岁进道门，处理过大大小小的事情得有数百桩了，第一次这么窝囊，竟然在我眼皮子底下做出这样的事儿来。”

　　　　林入画沉思了会儿才问我：“赵家祖宗被挫骨投入狗腹中，长生爷爷被扒光衣服吊死在房梁上，这种死法很明显是在羞辱赵家的人，你们赵家以前到底得罪了什么人？你能提供一些线索吗？”

　　　　我们家的人一直都为人和睦，农村人为了庄稼地小吵小闹经常有，但是不至于迫害我家到这个地步，想了好久，突然惊了下。

　　　　林入画将我表现收入眼底，问道：“你想到了什么？”

　　　　我说：“我们家得罪的……只有我娘，爷爷奶奶当时为了省钱，让我难产的娘顺产，我娘在咽下最后一口气前生下了我，当时我爹也听了爷爷奶奶的话，但是如果我娘的话，她不会那么迫害我家的人的。”

　　　　我虽然没有见过我娘，但是我打心底相信她已经是个慈爱善良的人，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况且这可是她儿子的爷爷奶奶，还有她儿子的祖宗啊。

　　　　林入画听完我的话，看了李大川一眼，然后说：“你家祖坟肯定不是你二爷爷挖的，那骨头也肯定是别人交给你二爷爷，再让你二爷爷给你奶奶的。加上那狗我们一直守着，如果不是亲近或者对你们家特别熟悉的人，是不会三番五次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做出这么多事情来的。再加上你爷爷这事儿，你奶奶肯定是知情的，如果是陌生人，你奶奶肯定会一五一十跟我们说，但是她分明看见了，却不告诉我们，只能说明做这事儿的人，是你奶奶认识的人。”

　　　　林入画说了这话，我心里顿时凉了半截，她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这事儿恐怕是我娘做的，我娘在我心中的形象跟林入画的这句话话开始冲撞了起来。

　　　　林入画见我面色惨白，拍了拍我肩膀说：“我只是猜测，不过你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李大川此时插嘴：“还有一件事情，记得那条狗吗？它带着野狗去刨了长生他娘的坟，还咬断了那棵树，如果把这种行为理解成为报复，好像也说得通。”

　　　　我懵了，整个人都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我似乎也能理解奶奶刚才跟我说，这一切都是他们造的孽这句话了。

　　　　他们害死了我娘，我娘报复他们，在他们眼里看来，这是报应，所以才不说。

　　　　我娘不害我，那是因为我是她的儿子。

　　　　林入画将身上的紫金道袍脱了下来，换上平时穿的衣服，说：“我今天再去打听一下，在你家祖坟被挖之后，到底有谁接触过你二爷爷，你们就在家里等着我。”

　　　　林入画说完就走了，李大川掏出他背着的那些道家物品擦拭起来，我就在旁边坐着，趁着李大川不注意的功夫，我直接出了门，到了我娘坟前。

　　　　我娘的坟墓已经被我填好了，在她坟前坐了会儿，我准备了好久的话终于说出了口，我说：“娘，我知道您死得冤枉，但是那已经过去了，爷爷奶奶他们已经知错了，爹也常年生活在忏悔里面，您睁开眼看看，现在我们家都成什么样了，要是真的是您的话，您撒手吧，求求您了。”

　　　　说完磕了几个响头，但是这坟墓依旧是坟墓，没有半点动静，我在坟墓前坐了约莫半个小时，然后起身离开，才走没几步，忽见一只小黄鼠狼从坟前跑过，见我看见了它，还停留下来看了我几眼，然后继续前进。

　　　　我马上跟上了这黄鼠狼，它有意无意等我，我也一直紧紧跟着它，足足走了将近一个小时了，到了农村平日大人不让我们来的山林。

　　　　听村里老人说，在公社化之前，这附近没多少人，山上什么毒蛇猛兽都有，豹子、狼、野猪害人的事情一直流传到了现在，以前那些猛兽就居住在这山上，这座山就成了我们儿时的禁地，也是我们的噩梦，要是谁调皮捣蛋了，家里大人就会说，把你丢到山上去，让麻老虎吃了你。

　　　　不过我现在竟然不害怕，跟着这黄鼠狼就钻进了深山里面，不过才进山不多久时间就不见了踪影，我四处找了找，心说只是碰巧遇见的一只，就准备返回。

　　　　正要出山的时候，却感觉身后一黑影突然闪过，马上回身却不见人，我喊了声：“是谁在那儿？”

　　　　没人回答我。

　　　　我顿了会儿，这深山老林的，肯定是遇见了鬼，就立马往山外走，还没走几步，身后有人发出声音：“你家大人没告诉你，这山上以前饿死很多人，都变成了孤魂野鬼在游荡吗？只要有人进来，就会被这些饿死鬼吃掉的。”

　　　　这我听爷爷说过，公社化时，成片成片的人饿死，那个时候穷，好的衣服都没有，更别说是弄棺材了，就直接把人拖到山上，挖个坑埋了。

　　　　有些人饿得没办法也经常来这山上抓野猪野兔，但是进来的人几乎有三成不能活着出去，能怎么办？只能丢在这里。

　　　　所以，大人们不让我们靠近这山，还有这层原因，都说这山上饿死鬼多，每天到了晚上都会在山里游荡觅食，见到活人进来，就会把活人撕扯粉碎。

　　　　我吞了口口水说：“说过，你想怎么样？”

　　　　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饿得皮包骨头，身体虚幻得很，一看就是饿死鬼投胎。

　　　　这老人瞪了我一眼：“刚才在那边儿遇到一头黄鼠狼，它带着一个人模狗样的东西过去了，你是在找它吗？”

　　　　我马上来了兴趣：“在哪儿？”

　　　　老人说：“黄鼠狼跟我说，有人在害它们黄鼠狼，把小黄鼠狼抓去冲赵家风水，它原本是想去看个究竟的，结果对方先动了手，杀了两个人。它但心那人模狗样的东西会受到迫害，就先带走了，等你们安全之后，它就把那人模狗样的东西还给你们。”

　　　　能做这事儿的，应该只有我干娘了，这老人说完之后，脸色突然变了：“那黄鼠狼对我有点恩情，我才告诉你这些，快走吧，这山上饿死鬼要醒了，到时候非得吃了你。”

　　　　我恩了声，马上转身准备离开，但是却已经来不及了。

　　　　这山上树叶发出了莎莎声音，像是一队人踩在了枯叶上走了过来，老鬼也瞪了下眼睛：“你快走，饿死鬼来咯。”

　　　　我马上往山林外面冲出去，但是却没能来得及，山林外面原有条小路，好多年没人走早就长满了杂草，一队约莫二十个饿得皮毛骨头的人正在下面仰头看着我，那面容，就像是在告诉我，他们在等着我下去。

　　　　我马上停下了脚步，不敢再前进，身后那老鬼叹了口气：“完咯，完咯，你往山上跑吧，要是那里饿死鬼没醒，你还能活。”

　　　　我听了他的话，马上回头往山上跑去，但才没几步，老鬼又叫住了我：“山上的也醒了，完咯完咯，你要死了。”

　　　　我也看见了，山上的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