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士无双-第1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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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鉴冰微微笑搀住陈子锟胳膊道：“不碍事夫唱妇随再了我也见识下久负盛名八大胡同”

　　　　李俊卿哼了声不言语了来打发了鉴冰哥个好好乐呵乐呵这个女人当真厉害连妓院敢去

　　　　李耀廷在旁暗暗偷笑心李子你是不知道鉴冰名头早两年在上海滩那可是红透半边天角色八大胡同那些大同婆娘在人家面前根不算事儿

　　　　行人浩浩荡荡奔着八大胡同去了找了家相熟园子开桌麻将老鸨见是李爷来了那是曲意逢迎安排了四五个姑娘陪着烟酒茶水果盘伺候着宝庆来过这种地方拘谨不得了其他人倒是驾轻就熟尤其鉴冰简直跟了自己家样

　　　　李俊卿打了个呵欠道：“你们先打着我香两筒再来替你们”罢上了烟塌跟班捧上李爷专用烟枪来个姑娘帮他装上鸦片在如豆烟灯上熬了会递上来李俊卿接过来美美抽了两口眼神迷离像是腾云驾雾

　　　　这边牌桌上酣战起来李耀廷和赵家勇是牌桌上常客玩起来自然得心应手宝庆少玩牌连规矩不大懂可是满手尽是好牌摸张就胡了

　　　　四个人玩正开心忽听身后李俊卿大发雷霆：“怎么装烟会不会干活老鸨老鸨！”

　　　　转身李俊卿手里拎着烟枪正在发脾气伺候他吸鸦片妓女噤若寒蝉肩膀不停地抖动着显然是吓坏了

　　　　老鸨闻讯赶来张老脸笑成了菊花：“怎么这是？我李爷”

　　　　李俊卿道：“你哪儿买丫头连装烟不会抽了两口烟泡就掉了”

　　　　老鸨赶紧赔不是那边赵家勇了起来狐假虎威道：“连李爷敢怠慢我你们这园子是开够了吧！你知道李爷是什么人那是六爷跟前红人发句话警察厅总监就得颠颠过来伺候着你这样句话就给囚起来”

　　　　老鸨吓得脸色煞白猛拧那姑娘耳朵大骂道：“平时让你学着点就是不听我今天不打死你这个蹄子……”

　　　　正用力撕扯姑娘耳朵忽然鉴冰伸手过来轻轻按住老鸨胳膊道：“这位妈妈且罢了手不怪这位姑娘”

　　　　既然客人劝了老鸨就坡下驴也就住了手但是不住嘴赔礼道歉

　　　　鉴冰道：“这种烟枪是南方常用斗口凹陷俗称雌斗配印度马蹄土是合适你们这儿用是热河土熬起来膏少灰自然容易掉”

　　　　烟枪是李俊卿自带姑娘不识货烧不好烟膏也情可原可是园子里居然不给李爷上好马蹄土而是拿热河土来糊弄实在可气

　　　　眼见李俊卿又发火鉴冰柔声劝道：“俊卿不动怒马蹄土醇厚热河土劲大各千秋我来给你装斗保管抽舒坦”

　　　　罢亲自动手帮李俊卿装了斗鸦片在烟灯上烤着收了个完美烟膏递过去

　　　　李俊卿不由得深深了鉴冰眼这女人不简单

　　　　既然人圆场李爷也不好继续发作老鸨又送了桌夜宵权当赔罪就此罢了

　　　　鉴冰装鸦片事果然精湛这筒抽李俊卿是飘飘欲仙精神大振上桌替换了宝庆麻将在继续别人面前摆着堆筹码唯独陈子锟面前空荡荡就他输

　　　　“你歇会儿我来”鉴冰道

　　　　太太出马陈子锟自然乐得让贤鉴冰往那儿坐桌子上气场发生了变化她先问清楚了北京麻将讲究然后开始摸牌动作那叫个酣畅麻将牌拿在手里不拇指肚摸就直接打出去

　　　　李俊卿见鉴冰装鸦片手法如此眼熟已经所忌惮此时丢了个眼色给赵家勇两人是神贯注应对不过局牌打下来鉴冰竟然输了丝毫也象中厉害

　　　　于是两人放松了警惕边打牌边谈笑风生对于近政坛变局李俊卿颇法：“这个大总统位置来就该是三爷黎元洪占着茅坑不拉屎早该下台了张绍曾身为北洋总理却和南边眉来眼去丝毫不把三爷放在眼里是早该滚蛋”

　　　　正指点江山呢对面鉴冰推面前十三张牌轻飘飘道：“胡了”

　　　　大家瞪大了眼睛鉴冰面前麻将牌是不同东西南北中发白幺鸡九条饼九饼万九万边上搁着张刚刚自摸来万

　　　　“十三幺！”李耀廷惊呼道他对鉴冰牌技早了解就知道她故意不赢牌是憋着个大招呢

　　　　“这也叫国士无双”鉴冰略微些得意道

　　　　李俊卿和赵家勇面面相觑目瞪口呆这局牌赢得那叫个狠翻了三番不但把陈子锟先前输赢了回去赚了不少

　　　　棋逢对手将遇良材李俊卿和赵家勇非但退缩反而被激起了斗志决不打天亮绝不收兵园子里姑娘们从来是白天睡觉晚上干活精神头也足唯宝庆精神不济趴在桌子上打起了呼噜

　　　　雄鸡唱天下白终于天亮了李俊卿伸了个懒腰道：“差不了收了吧”

　　　　打了夜麻将鉴冰赢得李耀廷次之赵家勇持平李俊卿输惨不过人家财大气粗不在这千儿八百老鸨奉上早点紫米粥、银耳莲子粥、笼包蟹黄包、碟精致菜李俊卿了皱眉道：“你不知道客人是上海来？”

　　　　老鸨赔笑道：“知道这才预备江南早点”

　　　　李俊卿道：“人家在上海什么吃过稀罕你这不正宗玩意上就上咱北京特色早点您是不？嫂子”

　　　　鉴冰微笑颔首：“是这个道理”

　　　　老鸨得了旨意立刻安排了豆汁儿、焦圈、咸菜上来李俊卿把豆汁儿捧鉴冰面前笑眯眯道：“这是我们北京城名吃嫂子尝尝”

　　　　鉴冰着这碗绿色泛着酸气馊水差点呕吐不过李俊卿挑衅式脸淡淡笑咬牙捧起碗来咕咚咚喝了下去跟梁山好汉喝酒似中途不带换气这口气是非憋着不可万馊味窜上来当众吐了就难了

　　　　幸亏碗儿不大捏着鼻子也就喝下去了鉴冰拿出手帕矜持擦拭着嘴角道：“味儿地道”然后不甘示弱回了李俊卿眼

　　　　李俊卿笑了：“喜欢就好咱们明儿再出来玩”

　　　　用了早点先送宝庆回车厂了紫光车厂只见杏儿脸焦急在门口见宝庆回来便道：“不好了王栋梁晚上回来交车怕是出什么岔子了”

第二十九章　冯玉祥（）　
第二十九冯玉祥

　　　　车厂规矩分白班夜班也夜班也不过是下傍晚十二点这段时间北京又不是上海夜生活那么丰富三半夜里洋车根生意

　　　　王栋梁在车厂干了好年了已经买了自己车但吃住是在厂里来昨天傍晚六点就该收工回来可是现在也不见人影再联近北京城不太平可把杏儿给急坏了正摊在骨眼上当家又不在是火上浇油

　　　　听杏儿这么宝庆也急眼了这兵荒马乱万出点事把车劫了人杀了那可就完了

　　　　幸好兄弟们在李俊卿道：“拿我片子去警察厅让他们帮着找人”

　　　　赵家勇道：“我李爷您忘了警察厅这天罢工”

　　　　李俊卿拍脑袋：“忘了这茬辙咱们分头去找吧”

　　　　正出门去找人忽见王栋梁跑过来了洋车却不见踪影宝庆如释重负：“人回来就好”

　　　　陈子锟眼尖瞅见王栋梁衣服上竟然斑斑血迹

　　　　王栋梁进了门屁股坐在地上惊魂未：“妈呀可吓死我了”

　　　　“咋了这是？”宝庆问道

　　　　王栋梁院子里这么张生面孔顿时惊恐起来言不发

　　　　陈子锟朝宝庆使了个眼色两人把王栋梁屋里关上门这才问道：“别害怕给我咋回事？”

　　　　“我我我……我杀人了”王栋梁完这句话往地上蹲就开始哭可见吓得不轻

　　　　“详细杀什么人在哪儿杀？”陈子锟知道王栋梁是份人别五大三粗连只鸡不敢杀何况杀人

　　　　于是王栋梁将昨晚事情娓娓道来傍晚时分个军官打扮人雇他车南苑去他嫌太远不去军官许他块钱车资于是就做了这趟买卖那知道了地方军官非但不给钱把他洋车给扣下

　　　　那辆洋车是王栋梁攒了三年积蓄买车就如同他性命别他平时乐呵呵见谁客气真毛起来俩膀子蛮力也不和那军官撕打在处乡下粗汉打架也什么法不管抓着什么就往对方身上招呼打着打着就发现对方不动弹了人已经死了

　　　　王栋梁吓得三魂出窍连洋车也忘了拉趁着黑夜逃走夜里城门不开他就在乱坟岗上蹲了夜等天明才匆忙回城

　　　　“完了完了这下完了”宝庆汗下来了老百姓怕吃官司尤其苦主是当兵这下车厂肯是吃不了兜着走

　　　　“老板我人做事人当不连累你们”王栋梁这话点也底气

　　　　宝庆道：“你把车厂拉在人家那里洋车上面号码找个准谁也跑不了”

　　　　陈子锟冷静无道：“别慌趁着哥个在办法”这就出了门把事情大伙儿面面相觑谁也不敢接这个招

　　　　“杀人可是大罪杀是个军官啧啧”赵家勇连连摇头

　　　　众人将目光投向李俊卿这儿只他面子大办法

　　　　李俊卿来回跺了步扇子在手中掂着愁眉紧锁道：“大锟子宝庆不是我不愿意帮忙这事儿难办”

　　　　宝庆道：“该怎么整就怎么整砸锅卖铁也得保住栋梁这条命”

　　　　杏儿抹起了眼泪真是晴天霹雳王栋梁是紫光车厂勤恳车夫在这儿干了三年大伙儿就如同亲人眼见他遭了大难杏儿哪能不难过

　　　　李俊卿道：“驻扎南苑是陆军第十师冯玉祥兵此人可是个愣头青不好惹就连六爷面子未必用”

　　　　其实话里意思明白这事儿未必不能办只不过成太高为了个车夫惊动那么大人物不值当

　　　　李耀廷冷笑声道：“我好办让王栋梁跟我回上海就是他冯玉祥再厉害能上海租界里抓人不成？”

　　　　赵家勇道：“他走了之车厂咋办宝庆咋办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王栋梁蹲在地上言不发忽然起来往外走宝庆把拉住他：“干啥去！”

　　　　“我给他抵命命换命”王栋梁低声道脸色灰白来是下了必死决心

　　　　宝庆垂头丧气杏儿泪如雨下赵家勇点起支烟左顾右盼李俊卿拿出手帕擦拭着脖子上汗水神色些焦灼李耀廷冷冷旁观着言不发京派海派做事方式就是不同这种事情他在上海处理可了去

　　　　鉴冰见状悄悄拉下陈子锟袖管：“办法”

　　　　陈子锟灵机动道：“谁也不用去死那军官抢劫财物王栋梁自卫反击失手杀人赔他些钱便是我在警察厅熟人回头再找法官情不就糊弄过去了”

　　　　他轻巧明事理人知道这事儿不好办但此时也只能纷纷安慰道：“是大事化事化了也只能这样了”

　　　　正出门去找许国栋忽见胡同口冲进来队穿灰军装大兵顿时把宝庆吓得魂飞魄散：“苦主找来了！”

　　　　陈子锟当机立断：“耀庭你带人从后门走前面我来应付！”

　　　　李耀廷拉起王栋梁便走陈子锟整整衣冠出门去迎那些大兵见事已至此李俊卿赵家勇也只得硬着头皮起上了

　　　　来果然是陆军第十师兵虽然冯玉祥官拜陆军检阅使但是他麾下大兵装备寒酸粗布军装配草鞋连军官也极少穿皮鞋当先个大块头个头陈子锟猛点虎背熊腰八面威风怒容满面就过来了

　　　　陈子锟手扶着枪套好整以暇在门口笑吟吟等着这帮大兵当那大块头走跟前时候他忽然感觉周围空气像是被压榨过呼吸些困难了

　　　　那大块头穿身灰布军衣腰间系条士兵皮带剃着秃头留着胡子居高临下着陈子锟明明见他中尉肩却不敬礼操着口河北口音道：“这儿可是紫光车厂？”

　　　　陈子锟道：“正是敢问阁下是？”

　　　　“我叫冯玉祥来找车厂老板点事”大块头此言出大伙傻眼了原来他就是陆军检阅使冯玉祥！

　　　　陈子锟恍然大悟怪不得这条大汉如此强气场原来是名满天下直系骁将冯焕此君名头仅次于吴佩孚算得上是直系排名靠前将领临城火车大劫案发生之后曹锟度派他领兵剿匪可见威名之盛

　　　　冯玉祥亲自带队来给部下讨个法这事儿确实些难办了但陈子锟依然不打算退让他颇为硬气答道：“我就是老板冯检阅使必是昨晚杀人命案而来吧？”

　　　　“不错我部下个连长让人杀了现场遗留洋车部车上贵厂号码所以老冯就亲自来了”

　　　　“命案该警察厅侦办怎么检阅使亲自来了？”陈子锟道此刻他明白这事儿肯无法善了了带兵打仗是极为护犊子冯玉祥也不会例外堂堂检阅使亲自带兵来给部下报仇哪能给你留活路不消问后门肯兵整个车厂已经被人团团围住了

　　　　“哈哈哈”冯玉祥忽然爽朗大笑起来道：“部下干了见不得人事情我这个当家长就得亲自来赔礼道歉事情原委我已经知道了我麾下个连长霸占人家洋车反被车夫打死了这事儿怨不得车夫怨我冯玉祥治军无方”

　　　　陈子锟愕然万冯玉祥竟然不是来兴师问罪而是来赔礼道歉时间他不知道该什么好了

　　　　剑拔弩张形势急转直下冯玉祥摆手：“来人呐”

　　　　个大兵将王栋梁丢在南苑洋车拉了过来

　　　　冯玉祥从兜里掏出两块钱道：“这是欠下车钱并了”

　　　　陈子锟伸手接了银元极为触动：“检阅使……”

　　　　“什么也不用当兵不爱民死余辜我替这个不争气部下向你们赔礼了！”着冯玉祥啪个立正向大门内众人敬礼

　　　　冯部官兵鸦雀无声军容整肃

　　　　冯玉祥停留放下洋车就带兵回去了部队来得走也如同潮水退干干净净胡同里恢复了平静空荡荡大门口只留下辆洋车

　　　　“哎呀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