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士无双-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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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杏儿手脚麻利拿了两个粗瓷大碗把炉子上炖着洋铁壶提下来沏了两碗茶给陈子锟和顺子喝

　　　　陈子锟走了半天路已经渴了端起碗来吹吹就喝咂了口后纳闷道：“顺儿这水咋和你家不样？”

　　　　顺子笑道：“好喝是吧这可是杏儿姐拿雪水烧茶我们家那是苦水井水钱人家用来洗衣服水当然不好喝”

　　　　陈子锟不由地了杏儿眼杏儿脸红红捻着衣角甩大辫子出屋去了这幕情景被刚进门宝庆心中不禁酸嘴上却道：“陈大个儿顺子大海哥你们过去商量事”

　　　　两人不敢怠慢给杏儿娘打了招呼来大海家北屋两明暗房子窗明净炉火正旺盛赵大海盘腿坐在炕上个眉眼清秀媳妇抱着孩子坐在旁边兄弟们进来笑笑抱着孩子进里屋去了

　　　　赵大海招呼他们坐在炕沿上指着炕桌上二锅头和炒豆腐、花生米：“吃就用点”

　　　　大家推吃过了大海不依拿了个印着铁路标志洋铁口杯倒了满满杯二锅头：“杯子就个咱们轮流喝”

　　　　陈子锟第个接过杯子仰脖干了拿袖子抹抹嘴：“够劲不过烧刀子是差点火候”

　　　　“兄弟是关外来？”赵大海眼睛亮

　　　　“可不是么他是从奉天北京投亲”不用陈子锟开口顺子就眉飞色舞把他经历讲述了遍赵大海听罢沉吟片刻道：“既然找不亲戚你就先在这儿住下吧顺子家里不方便你们住我这里人也热闹”

　　　　“那敢情好”等陈子锟答应顺子先同意了陈子锟是理由拒绝嫣红客人不分时候来光顾住在那里确实尴尬

　　　　赵大海又：“赶明儿早起跟我干活儿去年关活儿天弄个块把钱不成问题”

　　　　大家就好当天晚饭是在赵家吃炸酱面边吃边听大海哥讲铁路上事情讲汉口花花世界陈子锟也听津津味对赵大海愈加佩服起来

　　　　直讲外面天黑透了赵大海才掏出块银壳铁路怀表：“时候不早了睡下吧明儿早起”

　　　　夜里大家睡好大海哥和媳妇在里屋闹腾厉害听个兄弟面红耳热

　　　　第二天清晨陈子锟被院子里风声惊醒爬起来趴在窗边赵大海只穿了件白布褂在院子里练拳套少林拳虎虎生风再身畔宝庆和顺子睡得正香他便悄悄披衣下床走门口观精彩处不由叫了声好

　　　　赵大海并不回头继续将这套拳练完面不改色心不跳头上升起团团白雾拿起毛巾擦着汗水问陈子锟：“兄弟你练过拳？”

　　　　“”陈子锟摇摇头他是实话当胡子靠是胆子和枪法真贴身肉搏也不讲什么套路用大瓢把子话拳法是花架子骗人玩意

　　　　赵大海也只是随口问而已陈子锟既然练过他也就不再追问穿上铁路制服从墙头上搓了两个雪蛋子径直走进屋去塞顺子和宝庆被窝里嚷道：“古人闻鸡起舞我们时代青年也早起健身不能把大好光阴浪费在被窝里”

　　　　两人不情愿爬起来睡眼惺忪在院子里洗了把脸大海媳妇已经预备了早饭大伙儿就着咸菜吃窝头喝稀粥吃完抹嘴出门干活去了

　　　　四人走在清晨胡同里天清冷清冷少年们心却是滚热

　　　　“大海哥我们是不是去山涧口那儿等活儿去？”宝庆自以为聪明问道

　　　　赵大海鄙夷笑：“活儿不是等来找才行咱们直接去永门火车我朋友在那”

　　　　永门火车是客货混运车时值冬季煤炭运量大每天需大批苦力赵大海朋友就在煤场上班支大前门递过去什么话好朋友拿了四把铁锨：“两人个车皮卸吧亏待不了你们”

　　　　兄弟四个拿了铁锨爬上车去呸呸朝手心吐口唾沫搓抡起大锨就开练是血气方刚壮伙子干活那叫个麻利卸了半个钟点身上就热了把大棉袄脱了棉帽子摘了继续甩开膀子干活头顶上白雾腾腾就像是火车头似

　　　　就这样直干下午点钟两车皮煤炭卸完了管事过来给了八块大洋人两块响当当袁大头拿在手里心里那个美走路带风

　　　　“去哪玩？”顺子掂着手里大洋问道

　　　　“天桥洗澡吃饭听大戏”赵大海伸手向南遥指豪气云天大伙儿顿时兴奋起来

　　　　天桥在正阳门和永门之间天坛西边桥北两侧茶馆澡堂饭铺估衣铺桥西鸟市食摊子、卖艺耍把式相声唱打鼓是老北京好玩去处

　　　　四人先找了家澡堂子门脸不大名头不牌子上写三个“华清池”进去之后把衣服脱了交给伙计每人领个木牌走进热气腾腾澡堂子就见大池子里潭灰蒙蒙热水池子边上飘着污浊脏沫起来和煮沸火锅似“混汤养人好不过了”赵大海伸手试了试大池子里温度觉得不过瘾又试了试旁边池子水温咂嘴道：“今儿澡堂子改汤锅了这是杀猪褪毛是咋滴？”

　　　　顺子也过来试了下水温手飞速缩了回来直吹气：“烫死了！”

　　　　宝庆这阵势连摸不敢摸了陈子锟好胜心却上来了只脚伸进了大池子觉得也不是那么烫于是在满澡堂惊讶目光中坐进了池子

　　　　顺子嘴张能塞进鸡蛋宝庆眼睛瞪得牛蛋那么大连向沉大海哥不禁暗暗叹服这子非等闲之辈！

　　　　陈子锟倒觉得什么自从奉军半年前前围剿开始他就洗过澡整天在老林子里钻来钻去睡觉不带脱衣服为了防冻身上脚上涂了层厚厚牛油时间久了结成硬壳再加上陈代谢下来皮肤、角质层什么身上结了层护甲平时用手轻轻撮就是个大泥蛋子这层宝贝在何惧滚水

　　　　烫了会儿身上硬壳软了陈子锟用手身上下狂搓阵搓掉了起码二斤陈年老垢皮肤发红了爬出来用瓢舀水往身上浇了浇冲掉条条老灰再往池里里迈脚刚进去就闪电缩了回来

　　　　“妈了个巴子烫死老子了！”陈子锟再自己脚红了

　　　　众人面面相觑陈大个这是咋了刚才皮糙肉厚现在却怕烫了

　　　　唯独赵大海出了个中玄机笑问道：“兄弟日子进澡堂子了吧”

　　　　陈子锟咧嘴笑原地跳了两下经年老灰去掉之后顿觉身轻如燕

　　　　个眉清目秀伙计过来招呼道：“大海哥啥时候回来？”

　　　　“昨儿回那啥帮我对面二荤铺两毛钱莲花白个软溜肉片个京酱肉丝宽汁儿再来二斤抻面大壶高碎”大海躺在池子里享受着随口吩咐道

　　　　“大海哥您在郑州待了半年饭量见涨”伙计打趣道

　　　　“废话见我带了三个兄弟么麻溜干了上午活儿累了”

　　　　“好嘞我这就让学徒给您点菜去不我给您按按松松骨解解乏”伙计

　　　　“那敢情好”大海眯着眼睛

　　　　躺在不远处脸上盖着毛巾汉子忽然掀开了毛巾睁开了眼睛：“这话怎么？你丫不今天手酸么怎么给别人就能松骨给爷就不行？合着爷钱就不是钱？”

　　　　着他了起来肥硕黝黑身上着条张牙舞爪下山猛虎脖颈后槽头肉晃晃甚是威风

第九章　耍把式的大姑娘（）　
第九耍把式大姑娘

　　　　黑大汉摆明了来者不善赵大海却丝毫不以为意和颜悦色对伙计：“李子你先给这位爷松骨吧我得泡会”

　　　　伙计白净面皮上红了红低下头对赵大海了句话赵大海嘴角也浮上了笑意对那黑大汉：“这位爷您是泻火那得去八大胡同或是找窑姐儿或是找相公随您意你在这澡堂子闹腾算哪门子事儿？”

　　　　黑大汉顿时大怒：“子你混哪里？也敢跟爷叫板？”

　　　　赵大海冷笑道：“少他妈爷长爷短你大海爷爷在天桥混时候你丫不知道在哪个旮旯玩泥巴呢”

　　　　陈子锟被他们对话搞得五迷三道声问顺子：“咋回事？这人干啥？”

　　　　顺子鄙夷道：“八成是中搓澡李子了揩油呢”

　　　　陈子锟仔细那伙计唇红齿白五官俊秀四肢细长皮肤细嫩端是个美少年不过再俊秀也是个男人那黑大汉趣味当真恶心

　　　　仿佛猜出他心中所似顺子低声解释：“俗话得好三扁不如圆操屁股就是过年我估摸着这孙子纠缠李子段时间了直能上手”

　　　　“哦？你也认识他？”陈子锟道

　　　　“华清池李彦青谁不认识”顺子

　　　　“李彦青？李彦青又是谁？”陈子锟再问呢那边已经剑拔弩张起来澡堂子里赤膊相见体格强弱目了然黑大汉虽然身躯庞大但满身赘肉和身腱子肉赵大海相立马相形见拙再这边跟着三个后生呢除了顺子瘦点陈子锟和薛宝庆也是牛犊子似壮伙

　　　　“子种别走”黑大汉是好汉不吃眼前亏撂下句话就走了

　　　　“爷爷不走吃饱喝足等着你！”赵大海朗声道

　　　　顺子兴奋起来：“好戏了敢和大海哥叫板我他是瞎了眼”

　　　　宝庆却些胆怯：“他是叫人来怎么办？”

　　　　赵大海闻言将两只钵盂大拳头握咔吧咔吧直响道：“叫人好越越好我这双拳头也半年开荤了今儿也过过瘾”

　　　　泡个热水澡浑身舒泰李子又帮赵大海按摩了下肩膀胳膊后背陈子锟大海身上不少刀疤心里暗暗惊叹金刚钻不揽瓷器活来大海哥当年也是个滚刀肉级别

　　　　对面二荤铺酒菜送来了四人赤条条坐起来喝酒吃饭两毛钱能买斤莲花白两个菜是宽汁儿吃喝完了把菜汤往抻面海碗里倒每人半斤抻面稀里哗啦进了肚子躺在床上舒坦打着饱嗝拿着茶壶滋溜滋溜喝着高碎等着那黑大汉搬援兵来打架

　　　　赵大海浑然不把打架当回事躺在床上竟然打起了呼噜宝庆些心神不走又不好意思走顺子倒是惟恐天下不乱躺在床上大嚼澡堂子青萝卜陈子锟弄懂刚才话继续问道：“李彦青底是啥人？”

　　　　“李彦青你不知道直隶督军曹锟身边大总管据就是个搓澡捏脚出身论起来李子是他族侄呢你他生就副好相貌保不齐哪天也个大官中他那可就发达了”顺子神气活现讲着古却注意陈子锟表情副吃了苍蝇样子

　　　　男人靠色相发达吃软饭他妈恶心陈子锟不由得又了李子眼别这子若是化了妆真女人女人

　　　　等了个钟头黑大汉来赵大海已经打了个盹了

　　　　“那孙子怂了不敢来了咱逛天桥去”大海哥伸了个懒腰宝庆终于松了口气顺子却意犹未尽大海哥发威揍人是遗憾

　　　　穿衣服会账赵大海掏出块银洋扔在柜上兄弟们自觉不和他争着付钱大哥在这哪他们掏钱道理

　　　　洗澡加吃饭共花了五毛钱带点零头掌柜主动把零头让了这位架势是去逛天桥便找了大堆铜元铜子给他们赵大海把零钱揣进兜里带着三个兄弟昂然去了

　　　　出了门赵大海习惯性掏出那块银壳铁路怀表了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钟了天桥正是热闹时候漫是人声市声处是扎堆人

　　　　兄弟四个抄着手溜溜达达听相声听大鼓忽然人群中传来声喊：“大海叔！”赵大海回头瞧就见个少年从人堆里挤过来身上穿着军装领子上铜牌上刻着交通两个

　　　　“勇是你”赵大海眉开眼笑拉住少年手上下打量“年见长这么高了”

　　　　转头对众兄弟：“这是我同事儿子赵家勇早年在京张铁路工地上我们住块今后大家亲近”

　　　　又问赵家勇：“你啥时候进护路军吃粮了在哪儿当差？”

　　　　赵家勇：“我爹嫌我技之长就托交通部朋友送进护路军吃粮现在前门给张排长当勤务兵”

　　　　着他了陈子锟眼睛亮道：“你不就是那个关外老客么玩枪玩特熟那个”

　　　　陈子锟笑笑：“瞎玩”

　　　　大家当回事在关外讨生活人亦商亦匪了去了陈子锟这样身手利索伙儿是不玩刀枪才叫奇怪

　　　　赵大海笑道：“你们认识那太好了跟我们起玩吧”

　　　　不远处拉洋片大声吆喝着：“往里瞧往里瞧大姑娘洗澡了”顺子眼睛斜过去喉头咕哝声大伙儿鄙夷了他眼另个方向锣鼓齐鸣人高声叫好人群围层层赵大海眼睛亮：“耍把式走去！”

　　　　五人上前围观只见人丛中位劲装少女正在翻跟头腰带杀紧紧地蛮腰不盈握胸前却山峦起伏张俏脸是英气勃勃路跟头翻过去落地脸不红心不跳拱手四下作揖：“老少爷们们献丑了！”声音清脆婉转如黄莺

　　　　片叫好声响起少女暂且回去歇着敲锣中年汉子出来了手持把宝剑表演吞宝剑绝活番陈芝麻烂谷子场词之后老爷子举起寒光闪闪宝剑仰面朝天慢慢吞了下去他吞吃力艰难客们也捏了把汗生怕个不心剑尖从老爷子背后穿出来

　　　　分钟后宝剑终于被吞了下去只留下剑柄和截剑身在外面汉子依旧仰面朝天保持着直立姿势少女砰砰砰敲了顿鼓点拿了个铜锣出来：“老少爷们们钱捧个钱场人捧个人场”

　　　　铜子儿雨点撒进来把铜锣砸咣咣响赵大海也丢了大枚进去他是长混天桥岂能不出里面把戏但是行走江湖卖艺不容易也犯不上破砸了人家饭碗

　　　　少女并不急着去捡地上钱拱手道谢汉子也慢慢将宝剑从喉咙里点点拽了出来后部拔出观众们再次叫好

　　　　陈子锟心里挺纳闷这么长这么锋利宝剑怎么就能从喉咙直插肚子里呢难道这老头喉咙是铁打？不应该他年轻性子直把怀里藏着刺刀拿了出来高高举起：“爷们吞这个试试？”

　　　　那汉子睛知道是砸场子来了赶忙抱拳道：“这位爷咱们爷俩初宝地来及拜会您海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