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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脸-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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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倩忙说:“好啊,那就太好了。”
文娱部长找出一盘磁带,在录音机里“快进”和“倒退”了会儿,放了起来,只听一片掌声过后,传来了叶馨的声音:“现在请评委打分。另外,我们有个紧急寻人启示:请参赛歌手谢逊立刻到后台来。”
大约半分钟后,又是叶馨的声音:“请六号参赛歌手谢逊立刻到后台来!”
薛立洋和叶馨读完了第五号歌手的得分,叶馨又报:“请六号歌手立刻到后台来,这是最后一次点名,你的参赛资格将作废。”
背景里嘘声一片,口哨声此起彼落。只听薛立洋的声音在说:“叶馨,不能这么无休止地等下去了,让下一名选手上吧。”
只听叶馨在说:“再等两分钟吧。”
起哄声更响了。
忽然,叶馨的声音里有了活力,似乎在质问谁:“原来你会弹吉他,为什么让我借钢琴,不是白费功夫?”
立刻传来了薛立洋诧异的声音:“叶馨?你在说什么?你在和谁说话?”
叶馨似乎叹了口气,焦急地说:“别废话了,快上吧!”
薛立洋显然有些害怕了:“叶馨,你在说谁废话?谁快上?你没事吧?”接着,传来了他的招呼声:“我说部长,你来看看,叶馨她……她好像……好像有点……”
文娱部长的声音在问:“叶馨?叶馨你怎么了?”又吩咐道:“薛立洋,快想想办法,找人补补场,叶馨可能忙过了头,累坏了,我让她镇定下来再说下面比赛的事。”
薛立洋立刻招呼道:“庞钧,你来顶一下场,就你最拿手的,周华健。钱雨霞,你负责一下音乐,我要去圆场。”
起哄声低下来,只听薛立洋在报幕:“接下来,是学生会为朋友们准备的一个惊喜:一名歌坛巨星光临我们这个比赛现场!请大家闭上眼睛,听一听,这是谁的歌声?”
周华健《不愿一个人》的音乐声响起,音色酷似周华健的庞钧唱了起来,台下传来了女生的尖叫“周华健!”
音乐的声音很响,盖过了后台这边的说话声,但隐约可以听见文娱部长的招呼:“叶馨,你可能是准备这大赛太累了,休息一下吧,如果需要去医院,告诉我。”
“周华健”的两首歌唱罢,掌声雷动,隐约听见薛立洋说:“我一个人去报下面的。”紧接着,文娱部长叫道:“叶馨,你行吗?不要硬撑!”
然后是叶馨和薛立洋共同的报幕,叶馨的声音略有些沙哑,但谈吐间已恢复了初时的流畅。
欧阳倩听完,又发了阵呆,直到文娱部长要打电话去医务室,她才醒过来说:“你不要怕,我好好的,只是在思考。能不能把这盘磁带借我回去听听?”
碎脸 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擒鬼记
走出学生会办公室,欧阳倩忽然有了想大哭一场的冲动。虽然证据确凿,她仍是无法相信,叶馨的确有了精神上的闪失。
多少年没有这么难受了。不久前得知叶馨住院的消息,不过是震惊和气愤,认为一定是个误诊,只要她小倩出山,一定能证明叶馨清醒的神志。可是,不过半天的功夫,心目中的一个天平垂到了不该有份量的一边,而这一切由自己发掘出来,尤为心酸。
不久前还笑话游书亮变得多愁善感,自己这会儿也没好到哪里去。小叶子,你为什么让身边的人都为你感情细腻起来?唯独那可恨的谢逊……
欧阳倩忽然又想起,会不会叶馨出现对谢逊的幻觉并非是病理性的,而是什么灵异的现象?记得叶馨说过,她父亲脑死亡后,还到学校来过,甚至留下过一件夹克衫。如果这夹克衫确有其物,说明叶馨经历的并非完全是幻觉。
走进405室,正好几位室友都在,见到欧阳倩,都大吃一惊。欧阳倩知道周敏和陈曦是“捉拿”叶馨的主力,本想说几句奚落的话,但想想两人这样做的客观效果还是帮了叶馨,便忍住了不说,只牵强地向她们笑了笑,忽然作势要和秦蕾蕾拥抱。秦蕾蕾想到欧阳倩刚得过甲肝,一时没反应过来,以为要被她传染,吓得叫了起来,宿舍里登时笑声一片。
笑声中,却没有叶馨。
欧阳倩顿时又没了兴致,走到叶馨的铺边,呆呆地站着。
眼前忽然一亮,只见叶馨的床上,叠着一件纺绸夹克。
她将那夹克拿在手中,仔细观看,这的确是一件普通的男式夹克,当然不会属于一向穿着得体的叶馨。
这么说来,叶馨真的见过她父亲的亡灵?否则,这夹克又从何而来?
唯一的解释是,叶馨的确经历了和非生命的接触。看来,自己多年来对怪力乱神的偏爱并非毫无道理,而这样的怪事竟发生在自己最好的朋友身上,还有什么可怀疑的?
为什么还将信将疑?原来自己确如小叶子所说,是叶公好龙吗?
这是不是说明叶馨并非是有幻觉,而是看见了寻常人看不见的灵魂?对谢逊的幻觉也可以这样解释吗?可是谢逊是个存在于现实中的人,叶馨看见的,又是什么?
叶馨显然不是唯一和非生命接触的人,她讲述的那个写日记的小萧,不是曾和一群鬼魂共赏交响乐?
想到“月光社”,欧阳倩立刻想到了日记里的女主角依依,她在哪儿?还有那个驼背老头。叶馨那晚分明看见冯师傅被分尸的惨景,但事后被告知,老人家那晚并不在解剖楼工作,而是因为小中风住院观察。这再次说明叶馨的确有幻觉,叶馨本人也直认不讳,她当时屡受惊吓,已身心俱疲,很有可能陡然乱了心智。
冯师傅在解剖教研室这么多年,不可能一点没听说过“月光社”的故事,说不定这正是他对“月光”一词如此敏感的原因,他应该能提供线索,找到“月光社”和“405谋杀案”的关联。但他一直吞吞吐吐,又是为什么?
6月5日14:00
大门被拍得砰砰响,屋里一阵响动后,门开了一条缝。门里的冯师傅一见门口站着位一身素白长裙的欧阳倩,叫苦连声,忙不迭地关门,却被欧阳倩眼疾手快,抵住了门,又推了推,闪身而入。
欧阳倩一进屋,顿时吃了一惊。冯师傅住在西城区一个旧巷里,三家共住一个院落,从外面看,这间朝北的低矮平房,墙上红砖已变得灰黑,屋顶上缺檐少瓦,整个房子似乎随时都会被城建部门夷为平地。但屋里却雅致无比:家具只有寥寥数件,却都是古旧的西洋式样,雕漆床头、深朱色的枫木大柜、老式自鸣钟,她依稀记得在一些和三、四十年代有关的电影里见过。墙上挂着两幅油画,欧阳倩不会鉴赏,只知道很典雅。
引起她注意的,是墙边一条短桌上,放着一台老式电唱机。唱机开着盖,放着一张唱片,从唱机到唱片,纤尘不染,显然不久前还用过。
“真看不出来,您原来情趣高雅。”欧阳倩啧啧赞叹。
“怎么说话的?你是说我看上去粗俗无比?”冯师傅没好气地应着,仍站在门口,似乎随时准备送客。
“您怎么这么敏感啊?没有那个意思。我这人不会说话,您多包涵。”
“你怎么找到我这儿的?”
“您前些日子住院,住的是二附院吧。特不巧,我妈是二附院的医生……我知道打听人隐私不好,打搅您养病也不好,但我没办法,急着需要您帮忙,何况……我知道,其实您根本没有什么小中风,我看了您的病历了,您硬是在病房赖了几天,做了一堆检查,结果什么都没查出来。对不对?不过您还是软磨硬泡,要了好几天病假。没错吧?”
“你是不是公安局的,怎么管这么宽?你刚才说的这些,都在法律允许范围之内,你想怎么样吧?”冯师傅见来者不善,送客之意更坚决。
“您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请了病假?不是说您不能请病假,而是这个时机很不寻常。我查了您的病史,非常震惊:您虽然上了年纪,但近二十年来,几乎从来没有生病请假,这当然和您健康的身体和对工作的热情分不开。您这次生病,是二十年里的头一次,为什么二十年都好好的,偏偏在这个时候‘生病’了呢?而巧就巧在,您住院的第二天,我的好朋友叶馨也住进了精神病院,前一天的晚上,她竟在您那间准备室里产生了幻觉,看见您正在被……我不说了,说出来怕吓着您。”欧阳倩想到那场景,自己也觉得颈后凉凉的。
“说不说随你,想想我是吃哪碗饭的吧。”
“好吧,我说。她看见您正被电锯分尸!”说这话时,欧阳倩紧紧盯着冯师傅的脸,想捉出他表情上的蛛丝马迹。但冯师傅面无表情,不为所动。
“好了,谢谢你这么老远地跑来告诉我。再见吧。”冯师傅正式请欧阳倩出门。
“我正经事还没有问呢,您能不能再说说‘月光’的事儿?我已经知道讲的是‘月光社’,它和‘405谋杀案’究竟有没有关系?”
“我一个技术员,只管折腾尸体,别的什么都不知道。”
“不可能。‘月光社’的成员在大约十年内相继坠楼身亡,他们的尸体按照遗嘱,都捐献给学校解剖教研室,您从五十年代初就在解剖楼里工作,怎么会不知道‘月光社’?记得我们第一次瞎闯解剖楼,叶馨在迷糊中念出了‘月光’两个字,您为什么神色大变?您后来的解释实在牵强,我们那时候没留心,竟然被您蒙了。您一定知道好多我们不知道的事儿,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首先,我知道的并不多,甚至不如你们知道得多;其次,你们也不应该知道得更多。还用我多说吗?你看你那个朋友,她知道了不少,但现在怎么样?”
“但是,只有您的帮助……”
“我有种感觉,我要再多说什么,只会将她送上绝路,我承担不起这个罪过。你也不用逼我,我真的不知道‘月光社’和‘405谋杀案’有什么样的关联,我要是知道,第一个去找的就是公安局,哪里还会等到现在你来问我?哪里还会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女学生一个个地过世?”冯师傅越说越激动,眼角竟湿了,显然动了情。
欧阳倩虽然感觉冯师傅还有隐情未说,但今天怕是不会再吐露出来,又不甘心,继续问道:“那您告诉我,为什么单单在这个时候称病?是不是在有意回避?回避你不愿回答的问题?”
冯师傅一怔,想了片刻,终于叹了口气说:“好,被你缠不过,就告诉你吧。我这些天不敢上班,是因为被吓的。”
“什么,还有什么能吓住您老?”
“当然,光你就吓我吓得不轻。是这样的,有一天晚上,我正在标本制作室里干活,你知道,我晚上干活很少掌灯的。忽然,我听见一阵轻微的门响,好像是楼门被打开了。我以为又是像你这样的淘气学生,就叫了声:‘谁啊?’却没人答应。我出门看时,只见那楼门还在摆动着,却并没有人影。
“第二天,我正干活儿,又听见了门响,这次,我没再吭声,却听见楼门那方向传来了一阵奇怪的声响,嗞嗞拉拉的,由远及近,非常恐怖。我壮了胆子,猛地冲出门,却仍是什么都没看见,只有楼门在晃,显然有人刚出门。可惜我腿脚不好,等我蹭到门口,外面鬼影也不见一个。
“从那以后,这怪声出现了许多次。折腾了几宿,我就有点神经衰弱,整晚上都提心吊胆的。我怕是因为一个人在解剖楼里呆得久了,产生了幻觉,正好血压又有些高,就编出这个病来,其实是想休息一下。”
欧阳倩心想:这个线索够重要的了,就从这里入手吧。
怎么还不来?
会不会是冯师傅在骗我?
欧阳倩藏身在解剖楼斜对面的灌木丛中,不瞬眼地盯着解剖楼的楼门。她虽然穿着长袖长裤,身上又喷了防虫药水,但一个小时下来,还是被执着的蚊虫一顿饱餐。她听冯师傅说,那神秘的来者从楼门出入,她本想在解剖楼里恭候,但一个人,终究有些害怕,不如在外面先观察一下,以免打草惊蛇,甚至为其所害。
她正等得焦急,一阵“沙沙”响忽然传来。她看了看手腕上的夜光表,大约是十二点半左右。抬眼望去,只见一个黑色的影子,正从解剖楼南侧走向北门,脚步很缓慢,似乎不堪重负。快到楼门前,欧阳倩看清楚了,一个瘦高的人,一身黑衣,头上是锥形的连衣帽,但脸在帽子的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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