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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臣在侧-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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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父说着,那张气得青白的脸上,竟然滚落下了点点的泪珠。
我看着舅父突然间老泪纵横的脸,我觉得我的胸口就像被人插口进了一把尖刀。
是的,舅父说得没错,夜枭至今还有那么多事瞒着我,而我却一头栽了进去,我就和当年的母妃一模一样。
当年,只有十八岁的舅父也是这样,哭着求他的姐姐,也就是我的母妃,不要嫁给父皇,可母妃根本就不听他的。
所以母妃死了,死得极惨,被人砍断了手脚,流尽最后一滴血才咽气。
而如今的我,却做了当初母妃一样的选择,我和母妃一样,伤透了舅父的心。
我哭着扑进了舅父的怀里,我一遍又一遍对舅父道歉:“对不起,舅父,对不起,我不是像你说的那样,我没有喜欢他,真的没有,我只是见他长得好看,所以……所以就……舅父,你知道的,宫里这样的事,多得是。”
我紧紧搂着舅父,只想安慰他,我也不知道我都说了些什么。只要不让舅父继续生我的气,只要不让他气病,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我着急地对舅父解释:“你若不信,可以现在就命人把他抓起来,我绝不会拦你……舅父,算我求你,别再生茜儿的气,别气坏了你自己,真的别。”
我话音刚落,便见舅父抬起手来,挥了一挥:“来人,把他抓起来,打入天牢。”
我紧紧揪着舅父的衣襟,我怕我一松手,就会去阻拦那些从门口源源不断涌进来的官兵。
只要舅父消气就好,只要舅父消了气,我立即就把夜枭放出来。
夜枭不是舅父,舅父老了,经不起一丁点的刺激,夜枭他怪我,我事后和他好好解释便是。
当官兵们将夜枭重重包围,他没有丝毫的抵抗,就收起了手里的兵刃。
没有人敢上前押着他,他们所有的人,都只是远远地围着他,举着兵刃防范他。
夜枭经过我身边的时候,他用剑鞘隔开了两旁的官兵,从怀里摸出了一包东西,远远地递给了我:“拿着。”
我听到舅父在旁边咳嗽了一声,我生怕再惹舅父生气,只是看着夜枭,却迟迟没有伸手,接过他递给我的那包东西。
见我不接,夜枭压低了嗓音,又对我重复了一遍:“拿着。”
这一回,他用了内力,我看到他身体四周的尘土瞬间震起,而围着他的那些官兵,也在同一时间,齐刷刷举起了手上的兵刃。
我生怕再这么僵持下去,舅父会让那些官兵对夜枭动粗,只得冲着夜枭,急匆匆喊了一声:“你走,我不稀罕你的东西,快走!”
夜枭望着我,老半晌,都没有再开口说话,半晌之后,他弯腰,把那包东西放在了我脚边,跟随着那群官兵,转身消失在了我面前。
我远远地看着夜枭离去的背影,我觉得我全身的力气都随着他一起逝去,我从没想过,看着他离开,我会这么难受。
我极想去捡起他放在我脚边的那包东西,可我不敢,我不想再惹舅父生气。
我转过身去,扶住了舅父,舅父依旧脸色铁青地看着我,但他却从身后的一名婢女手上接过了一件裘衣,披在了我的身上。
“进去吧,外面冷,舅父给你准备了接风宴,先进去吃点东西。”本来是我扶着舅父的,可舅父一走,我居然一个趔趄,差点跌倒在了地上。
我没有力气,根本迈不开步子,我的眼睛,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地上那包东西,我生怕我一走,那包东西就会被别人拿走。
可舅父却拉着我,拽着我,硬是把我拖进了屋里。
“吃吧,多吃点,才几年不见,你怎么就瘦成了这样?”进了屋子,舅父仿佛忘记了方才的不快,只顾一筷子接着一筷子,往我碗里夹着他认为我爱吃的东西。
可我根本就没有胃口,我只要一看到这些油腻的东西,就倒胃口,更不用说,我现在满心都在想着夜枭,不知道他被他们关在了天牢的哪个地方,不知道那个地方有没有被褥,不知道他今晚有没有吃的东西。
如果不是舅父一直坐在这里盯着我,我早就去天牢了。
“陈茜,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察觉到了我的心不在焉,舅父用手使劲拍了下桌子,我怔了一怔,抬眼望住了舅父,那一瞬间,我差点开口求他,放夜枭出来。
但我没有,我非但没和舅父提起夜枭,反而冲舅父笑了笑:“我在,舅父,我刚才是在想,你先前和我提到的炎焰,也不是那么厉害,他就连我的一个侍卫都打不过。”
我小心翼翼地劝舅父:“我和刚才那个侍卫,真的没什么,除了他,我在宫里,还有许许多多别的相好,舅父,你放心,我不是母妃,我自有分寸。刚刚,是我叫他出去试试炎焰的,我只是没想到,炎焰这么不中用。”
我一边说,一边往舅父的碗里夹菜,舅父看着我,他的眼光,怀疑之中又带着抹痛心:“陈茜,你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你这样作践你自己,将来你想怎么办?”
我笑了,我一边给舅父捶背,一边对他道:“我没有想怎么样,等我为母妃报了仇,我就跟舅父一起搬到山里,再也不见任何人,再也不出来。”
舅父长叹了一口气,他轻抚着我的脸颊对我道:“那舅父走了呢?有朝一日,舅父走了,你怎么办?”
我怎么办?
我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不禁有些发怔。
我从来没有想过,我将来要怎么办。
若夜枭利用了我,那他利用完了我,大概会把我杀了。
若他没有利用我,那我大概会和他在一起。
只是我觉得,那后一种可能,几乎没有可能。
罢了,我将来还能怎么样?早晚还不是和母妃一样,变作坟茔里的一堆黄土。
见我迟迟没有回答他,舅父拉着我的手,一边抚摸我的手背,一边放柔了嗓音对我道:“若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你刚才那个小侍卫,倒也还算忠心,陈茜,过几日,舅父为你摆个接风宴,你看看,这里这些青年才俊,你有没有哪个看得上眼的……”
听到舅父这么说,我不禁吃了一惊。
怎么,炎焰死了,舅父竟然还要我去见什么别的青年才俊?
我疑惑地看着舅父,舅父却摸着我的手,笑了起来:“舅父也没想到,炎焰会这么不中用,但你放心,除了炎焰,这里还有许许多多配得上你的人,你也快过十八了,该定门亲了。”
我该定亲了?
可是,舅父,你不是一直害怕我步上母妃的后尘,一直不同意我和任何男人交往过于亲密么?
不,我不想定什么亲,我现在唯一想的,就是尽快见到夜枭。
可我却不能说,我只好硬挤着笑脸对舅父道:“好,舅父,我会选个人定亲。可我现在,有些累了,我想歇息,还有,舅父,我和他……方才那个小侍卫的事,现在恐怕已经传得人人皆知,你觉得,还会有人愿意娶我么?”
我这么说,本意是想让舅父打消这个念头,别再让我去见什么青年才俊,却不料舅父依然只是笑着,抚摸着我的手背,头也不抬地对我道:“刚才这里所有的人,舅父都已命人将他们杀了,莫说这件事绝不会传出去,即便真的传了出去,你也不用担心。陈茜,你放心,这里所有的人,都是我的老部下,他们的子侄,将来绝不会背叛你。”
不会背叛我?真的么?
这世上真有在荣华富贵面前,依旧能不折腰的男人?
我不信,我从没见过这样的男人。
我看着窗户,夜枭刚才放在我脚边的纸包,还在那里,并没有被任何人捡走,只要舅父一走,我就能把那个纸包捡回来。
只要,舅父一走。
我打了个呵欠,泪水涟涟地看着舅父,我把我整个身子都软在了舅父怀里,我用我最轻的嗓音对舅父道:“舅父,我累了,我想歇息。”
这一回,舅父总算松开了我的手,他虽已年迈,却像从前一样把我抱到了床上:“早点歇息,明儿,舅父带你逛一逛城里。”
我没等舅父说完,就迫不及待地闭上了眼睛,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等了多久,舅父终于起身离开,而我,则“刷”地一下睁开了双眼。
我顾不得穿衣,甚至也没有穿鞋,披头散发地冲出了门外。
门外,夜枭刚刚放到我脚边的纸包,还静悄悄地躺在草丛里。
我捧起那个纸包,小心翼翼地把它捂在了心口。
我不用打开,就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其实里面,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物,它们只是一些山楂,咸梅,还有咸酥饼罢了。
它们只是一些,我对王恒说过想吃,然而到了西凉,就再也买不到的小食而已。
我紧紧地握着手里的纸包,我极想现在就去见夜枭,但我知道,我不能。
我必须忍耐几天,直到舅父觉得,夜枭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我才可以把夜枭放出来。
我起身的时候,只觉得脚下一轻,两眼一黑,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就晕倒在了地上。
昏昏沉沉地,我感觉有人从背后一把抱住了我。
刚刚趴进那人怀里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我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抱起我的人是夜枭。
这个人,也有一个宽阔的肩膀,一个温暖的胸膛,一双结实的手臂。
但我很快就知道他不是。
夜枭,他抱起我的时候,从来不会勒着我,更加不会弄疼我。
而现在抱着我的这个人,他根本不知道怎么抱人,他把我的腰都几乎折断了,他还用他粗硬的手掌紧紧抓着我的手腕。
如果现在抱着我的人是夜枭,他定然不会让我这么不舒服。
夜枭,我病了,你为何不来照料我?
夜枭,这个人,他抱得我难受极了,他把我的手腕都捏青了,你为何不来阻止他?
我不知我到底昏睡了多久,只觉我的身体一阵一阵的冰凉,我的头晕得十分厉害,当又一桶冷水“哗”地一声泼到了我身上,我打了个寒噤,猛地惊醒了过来。
一个身披银白色狐皮大衣,面色极冷的男子,正提着个水桶,站在我面前。
他见我苏醒,瞥了我一眼,将手里空掉的水桶压进了水缸。
当我意识到,这个男人,是想再往我身上泼一桶冷水,我不由攥紧了双拳,冲那男人喊了起来:“你想干什么?”
怎么回事,这里不是舅父的宅院么?这个男人,他为什么会在舅父的地方,把我……
我细细打量了一下自己,不看还好,这一看,我不禁吓了一跳,身体不由自主地蜷了起来。
“你干什么?你到底想干什么!?”我面红耳赤地冲着那男人喊,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竟然被他剥口光了衣服,悬挂在了房梁上。
我愈是窘迫,那陌生男子看着我的眼神,就越阴鸷,他从水缸重新提起一桶冷水,又“哗”地一声泼到了我身上。
“不干什么,替你洗洗,你太脏了。”他说着,竟“啪”地一声将手上的木桶扔在了地上。
木桶在我眼前碎成了千万片,我正缩着身子,想避开那些四散的木渣,那陌生男子却欺到了我身前,抓住我的手腕,猛地把我拽到了他怀里。
“我听说,你们中原女子极重名节,出嫁之前,定然是完璧之身,现在看来,你与我们西凉的女子,也没什么不同。”
那男人边说,便将手按在了我胸口,肆意抚摸,我这才意识到,我全身上下,布满了吻口痕,那都是夜枭先前留下的。
“这与你有什么关系?你也说了,这样的事在你们西凉,司空见惯得很!”
我挣扎着,拼命躲避那男人在我身上四处游离的手指,我已经隐隐约约意识到,这男人是谁,但我还是有点不敢相信,炎焰,他不是刚刚就被夜枭打死了么?
见我一脸的疑惑,那男人咧开唇角,充满戏谑地笑了:“我在西凉,有数不清的仇敌,刚才那个,只是我事先安排好的替身,这事连你的舅父都不知道,我平日,一直都扮作你舅父府里的戏子。”
他说着,将发带一解,掀开了身上银白色的狐皮大衣。
他半侧着脸,睫毛纤细而又蜷曲,他的脸精致而又白皙,肤质吹弹可破,竟然比我还要娇嫩几分,他身姿高挑,一身精悍的肌肉,全都恰到好处地被他裹进了身上纯白色的纱衣。
如果他不说,谁也不会猜到,这个看似娇柔而又异常妖艳的男人,会武。
我了解舅父,他平生最好美人,这个炎焰,他如此天姿绝色,又一直在舅父身边假扮婢戏子,难不成,他和舅父……
我正在胡思乱想,若炎焰与舅父有那样的关系,那我要让舅父治罪炎焰,恐怕不易。
不料炎焰却转过身来,抓起我的下巴,冷冷一笑:“停止你的胡思乱想,你那舅父虽是男女不忌,见到长得漂亮的就会忍不住上去动手动脚,可我炎焰,从不以色侍人。我要你,今天晚上就把我从你舅父身边要过去,我那替身一死,你那舅父,必定会把我的兵权交给你的男人,你的男人,他武功很高,他定能保我,逃过那些仇敌的追杀。”
我岂会答应?
我在炎焰怀里,用力挣扎,我骂他:“呸,你自己没有办法保护自己,却要躲在别人的屋檐底下,害得别人被你牵累,我凭什么非要救你!”
可炎焰,他却用手掐住了我的脖子,他把我掐得无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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