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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小地主-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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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年前,这小子,才在襁褓之中,还未记事,长大之后,又身在其中,岂能知道多年来的变化,相对说得天花乱坠,郑仁基更加欣赏韩瑞的“诚实”。

“二十年前,我跟随陛……炀帝,驾临江都,那时的扬州……”郑仁基喃声呓语,陷入了回忆之中:“还是秋季,草木郁郁葱葱仍未凋落,风光依旧旖旎,风景秀丽如画,汴河潺潺,清澈透洌,穿越大明桥、九曲桥、下马桥……蜿蜒而过,月明之夜,陛下招集歌女,与众臣吹箫弄笛,其乐融融。”

“转眼之间,就是二十余年,物是人非。”微微摇头,郑仁基轻叹道:“当年的同僚旧好,也没剩下几个了。”

心有感触,韩瑞低声轻吟:“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咦,刚才你……”郑仁基惊醒,默默品味诗中的意境。

“阿郎!”

一声叫唤,厅中走来个仆从,递上张拜帖。

接过拜帖,郑仁基摊开细看,立即吩咐备车,站了起来,望了眼韩瑞,迟疑不决。

韩瑞见机,连忙说道:“郑中书有事,小子也该告辞了。”同时在心中默默祷告,三哥,还没喝杯水,就给训了顿,也算是有难同当了,很够义气了,况且现在这种情况,留下来也无益,先暂时撤退,再作打算。

韩瑞的想法是美好的,现实却很残酷,怎么说呢,由于失态怒训的原因,郑仁基心里就有两分愧意,如今见到韩瑞这么知情识趣,又多了两分过意不去,想了想,怎么说这小子也是本家亲戚,好像又有些许才学,带去见下世面,端茶倒水、跑腿使唤也不错。

“你也陪我同去。”郑仁基说道,便宜你了,权当补尝吧,堵住他的口,免得他到处宣扬今日之事,或许这个,才是主要原因。

韩瑞愣了,迟疑了片刻,还是跟了上去。

许久,钱丰走了出来,脸上莫明其妙,带着困惑,叫道:“二十一郎……人呢,哇,小子,不够意思,居然先走了。”

待钱丰气急败坏,急急忙忙跑了出去之时,厅中又出来两个美丽少女,柔唇盈盈轻笑,十分欢畅。

“流萤,我们这样自作主张,娘子知道了,会不会生气?”

“你不说,谁知道,况且,我们也是替娘子出气而已。”流萤皱起小巧琼鼻,不高兴说道:“画屏,刚才也你同意了,怎么转眼就不认账了。”

“没有。”画屏就是刚才引路的美丽少女,却见她摆着纤白的小手,温柔笑道:“只是觉得不妥而已,怎么说,他也是……”

“放心,胖乎乎的,又笨,娘子才不会看上他。”流萤心直口快,若是钱丰听到了,肯定泪流满面。

“嘻嘻,也是。”画屏表示赞同,不自然绞着小手,颇有点儿自我安慰道:“其实,我们也没把他怎么样,只是把他凉一会而已。”

“就是,你尽管安心,不会有事的。”流萤信心满满,甜笑道:“咯咯,又打发了个,真是没有自知之明,长得这副尊容,还敢上门,哼,应该把他列入天下最讨厌人物榜上第三位。”

若是知道给两位美丽少女这般贬损,钱丰肯定倍受打击,无地自容,生无可恋,跑到角落里痛哭流涕。

其实,说起来,钱丰的相貌也不差,只不过是做错了事情,在两位美女眼中,自然是罪大恶极,一无是处。

“呀,流萤,你什么时候又有了个讨厌的人。”画屏惊讶,掐指算道:“陆爽肯定排在第一,那么第二个是谁?”

“第二才是陆爽,至于第一,自然就是……”流萤不答,暗暗咬牙切齿,握着娇嫩的小拳头,听得画屏好奇追问,连忙说道:“好了,看看,人都跑了,阿郎怎么没来呀……”

马车悠悠,在某个美丽少女心中,厌恶指数暂时名列榜首的韩瑞,小心翼翼问道:“郑中书,我们这是去哪呀?”

郑仁基神态自若,平静说道:“可知朝廷门下侍中为谁?”

“侍中……魏徵…阁老。”

穿越唐代,了解时事之后,韩瑞才发现,原来大名鼎鼎的魏徵,并非后人印象中的直臣谏官而已,堂堂门下侍中,固然称不上权倾朝野,起码也是位高权重了。

要知道在唐代,实行的三省六部制度,三省为中书、门下、尚书,中书省起草的诏令,门下省负责审议通过后,最后交由尚书省执行,一环扣一环,相互制衡,天子才得以垂拱而治,所以郑仁基身为中书舍人,品佚虽然不过正五品,但因三省官员掌管机要,参议国政,才显清贵,魏徵是门下侍中,更是顶极高官之一。

“嗯。”郑仁基应声,提点道:“此行,多遇高官鸿儒,你要知进识退,莫要闹出笑话。”

说句实话,韩瑞上车刹那,郑仁基就后悔了,觉得匆匆决定,的确有点失策,然而也不能出尔反尔。

魏徵,韩瑞眼冒亮光,想到前来长安的目的,自然连忙点头答应,而且立即断绝再次提出告辞的心思,安静稳坐,心中大叹,真是运气呀,再给训骂一顿,也值。

郑仁基微微摇头,也知道多说无益,待会只得加以关注吧。

魏徵与郑仁基,尽管一个是出身贫寒,后来居上的名臣,一个是世家子弟,仕途青云直上,却稍显平庸的官员,或许是缘分,两人居然成为知交朋友,这也是为何魏徵清楚郑仁基女儿已经婚配的原因。

犯颜直谏,让李世民收回旨意,却是没有想到,陆家居然那么怯懦,风平浪静了,也不愿意承认两家的婚约,对此,魏徵自觉德行无错,却难免觉得在人情上有几分亏欠。

然而,郑仁基也明白事理,知道事情与魏徵毫无关系,却乐得让魏徵觉得欠自己人情,尽管清楚不能以此谋取私利,但是偶尔前去打个秋风,也颇感成就,不过,今日也奇怪,一向小气的魏玄成,也难得豪爽一把,居然主动设宴请客,也算件稀罕事情。

就在郑仁基心中怀疑之时,马车停下,韩瑞连忙掀起帘布跃下,仔细打量周围环境,眼前是幢普通宅院,大门中开,一个相貌清瘦的中年男子迎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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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二十四章 见识浅薄

这人,莫非就是魏徵,韩瑞心中寻思,悄悄注视,模样普通平凡,如果真要说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就是那双眼睛很清澈明亮。

“郑兄,你来迟了。”

声音温和,清朗爽直,没有想像中的古板严肃,当韩瑞还在寻思之时,郑仁基已经从车厢下来,笑迎说道:“玄成还是那么性急,又没规定宴会时间,怎能说我迟了。”

“有人到了,你来得最晚,自然是迟了。”魏徵笑道,也不虚礼客套,拉着郑仁基就往院内走去。

望着走远的两人,韩瑞也有这个觉悟,乖乖尾行,充当随行小厮,一路行去,越过客厅,逐渐深入内宅,听着两人说说笑笑,韩瑞也偶有所得。

第一印象就是,魏徵没有想象中的古板,但的确是性格直爽,从来不避实就虚;其次,或许是出身贫寒,依然保持勤俭朴素的作风,宅院建筑简单,摆设家具普通,如同寻常百姓;还有第三……韩瑞默然无语,无论魏徵还是郑仁基,到了后院,只顾自己坐下,摆酒笑谈,真把自己当成小厮了。

韩瑞留意,席上的确早有客人盘坐其中,一个相貌平凡,年约三十四五,下巴留有稀疏的胡须,脸色如同秋天的落叶,一片枯黄,坐在席间,双手笼袖,一言不发,颇为古怪。

旁边,却是个面白无须的中年人,白白胖胖的,红光满面,好比地主富商,见谁都是笑眯眯的表情,十分平易近人。

“阎侍郎,马御史。”郑仁基坐了下来,先与两人招了招呼,又奇怪道:“人来齐了?魏兄就着急摆宴。”

“自然。”魏徵理所当然道:“所以说郑兄迟到了。”

“不迟、不迟。”白胖中年人笑道:“我与马御史也是才到而已。”

脸色枯黄男子好像入定了,没有回答,其他人似乎也了解他的脾性,没有在意,举杯觥筹交错,笑谈无忌。

听了几句,侍立旁边的韩瑞心中惊叹,果然来对了,遇到的都是名人啊。

魏徵暂且不提,白胖子却是赫赫有名的阎立德,呃,或许提到兄弟阎立本,大家可能相对熟悉些,不管怎么说,现为工部侍郎的阎立德,在朝野的声望,的确比阎立本高上数倍,相貌枯黄的男子更加不能小觑,他就是马周,贞观后期的宰相名臣。

在场四人,相对来说,郑仁基才是默默无闻之辈,但是此时,地位仅次于魏徵,而且两人又是好友,畅饮片刻,直言笑道:“玄成,我还在奇怪,你怎么改性子了,居然主动请客,原来是别有用心啊。”

“什么用心。”魏徵笑道,并没有否认。

“这倒不知,不过玄成请客,素来是宴无好宴,准没好事。”郑仁基笑道,本是玩笑而已,却没想真给他猜对了。

却听魏徵微笑道:“对于郑兄与阎兄来说,的确有几分为难,不好开口啊。”

“侍中客气了。”阎立德颇有点儿受宠若惊,拱手说道:“有事尽管吩咐,必当尽力。”

郑仁基却多长了个心眼,感觉不妙,连忙说道:“玄成,不好开口,就算了吧……”

“那怎么行。”魏徵毫不犹豫,认真说道:“开口的确为难你们,但是沉默不语,却有愧于朝廷百姓,于心难安啊。”

“这么严重。”郑仁基迟疑,叹道:“早知道,不应该来的。”

“放心,也不用两位直言相告,只须回答是与不是,即可。”放下酒杯,魏徵正容道:“郑兄,最近是否有道诏书,没有经过门下省审议签署,便直接递到了尚书省。”

在魏徵灼灼目光中,郑仁基低头不语,手指悄悄地做了个隐秘动作,魏徵心中顿时了然,转头看向阎立德,笑容满面道:“阎兄,工部最近是否要大兴土木啦。”

抹了把汗,阎立德迟疑,工程自然是有的,而且负责的人还是自己,但是不好说出来呀。

“如此,马御史……”

魏徵继续询问,却听马周淡声道:“的确,御史台得到讯息,上皇嫌弃夏秋燠热,陛下欲尽孝心,决意兴建宫室,供上皇避暑,某正要准备奏章,待明日劝谏。”

“善。”魏徵十分欣慰,郑仁基与阎立德却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娄子不是从自己这里捅破的,天子怪不到自己头上。

韩瑞在旁观看,心中再次感叹起来,是为尽孝而兴建宫殿,姑且抛开后世的眼光,起码在这个时代,理由还算光明正大,却要避开魏徵,营造事实,让他不能阻挠,可见,在李世民心中,魏徵是那么的可畏……换个角度,也难怪十年之后,连碑都给推了。

望着兴致勃勃与马周筹划劝谏的魏徵,韩瑞悄悄感叹,微微摆头,眼睛突然定住了,却见梁柱旁边,有个**岁的小孩,模样十分清秀,一双清灵的眼睛,好奇打量着厅中,察觉韩瑞的目光,小孩闪躲轻藏,又探了出来,羞涩而笑。

衣服装束,不像仆从小厮,韩瑞若有所思,悄悄挪移几步,轻轻笑道:“你是魏叔玉?”

“你……怎么知道。”

清脆的童声突兀响起,魏叔玉连忙捂住嘴巴,可惜已经迟了。

“叔玉!出来。”

魏徵的声音,没有丝毫火气,魏叔玉却有几分害怕,怯怯走了出来,跪下顿首,叫唤道:“阿耶,郑叔父,阎伯伯,马叔叔。”

“呵呵,原来是叔玉,几日不见,长得愈加俊俏了。”郑仁基笑容可掬,轻侃说道:“可惜叔父没有与你年纪相当的女儿,不然定要招你为婿。”

年纪虽小,对这种事情却也迷迷糊糊、半知半解,魏叔玉立时羞红了脸,可爱模样,连马周的脸上也泛起抹笑意,更加不用说始作俑者的郑仁基,毫不掩饰地放声畅笑起来。

魏徵心中轻叹,可惜叔玉太小,若是能再大五岁,那就好办了。

摇头晃开不切实际的念头,魏徵训道:“想来就来,藏于暗处,成何体统。”

“阿耶,叔玉错了。”魏叔玉十分委曲,怨怨瞄了眼韩瑞,要不是他,自己藏得隐秘,怎么会被发现,接受教训。

小孩子的动作,哪里能隐瞒得过几个或心思缜密,或老奸巨滑的官员,瞬间,几道目光刷刷投射到韩瑞身上,充满了审视。

微微退步,韩瑞心里嘀咕,不过是调戏小孩而已,至于么,然而,事实告诉大家,不遵守尊老爱幼优良传统美德的下场,往往十分的悲剧。

韩瑞能从魏叔玉的衣着打扮,判断其不是魏府的仆从小厮,那么反之亦然,除郑仁基之外的三人,自然也可以得出相同结论。

有点印象,魏徵侧身道:“郑兄……”

“一个远房亲戚,长年居于乡野,见识浅薄,失礼之处,诸位多多体谅。”郑仁基拱手道,心中大悔,果真不该带他来的,看吧,真闹出笑话了。

“哈,原来乃是郑氏良才,怎么不早说,恕某失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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