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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爸爸是吸血鬼-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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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宝石、电气石,还有我最喜欢的:星彩蓝宝石。钻石在我看来单调无聊;而蓝宝石则不然,它的六个棱角上闪着黄色的星光,衬着普鲁士式的蓝色背景,犹如夜空中的烟火和闪电。几年后,我见到了真的星彩蓝宝石,它比图片上的更奇妙别致:只有在特定的角度才能看到宝石上的星光;由于星芒这种光学现象,星光的出现如同迷幻的海洋生物在深海中忽隐忽现。我仔细翻阅了宝石解析以及与之相关的神话故事,随后把书翻到下一个词条:家谱,其中有一张“血缘关系图表”,梳理了从曾祖父母到远亲之间的基本关系。我从来没有仔细看过这个词条,但那张图表——用线连起来的一个个小圆圈——总是让我联想到光芒四射的神秘宝石。
“你不是这附近的人,”养蜂人说。
我做了个自我介绍,几个月来第一次用了真名。“我妈妈在你这儿工作过,”我说,“萨拉?斯蒂芬森?”
他疑惑的表情变成了忧伤。“萨拉,”他说,“好多年没她消息了。她怎么样了?”
“我也不知道,”我说。
他的名字叫罗杰?温特斯,当他听说我从来没见过自己的母亲时,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他说他对她很了解。“她上高中的时候在我这儿做兼职,她离婚后又回到我这里。你知道她曾结过婚吗?”
我说:“知道。”
“她能离开他,我感到高兴,她能回到我这儿来,我也很高兴。她是个出色的员工,”他说。“她和蜜蜂相处得很好。”
他的声音很轻缓,音调的变幻和哑音的元音是我从未听到过的,在萨拉托加温泉市,大多数人的说话方式都是一样的粗涩(我父亲绝对是个例外)。我能够耐者性子听温特斯先生说上几个小时。
“你这么一说,我倒真觉得你和她长得有点像,”他看着我说。“你的眼睛跟你母亲的一模一样。”
“谢谢!”他是第一个把我的长相和我母亲联系起来的人。
他耸耸肩——只是右肩别扭地扭动了一下。“她是个大美人,”他说,“并且很有趣,这个女子让我笑口常开。”
我把来意告诉温特斯先生,我是来萨瓦纳找母亲的,寻找她的任何一丝线索,或者她的亲戚。“她有个妹妹,叫索菲。”
“索菲和萨拉一点都不像,”他说。
“她在这儿吗?”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那么走运。
“她住的地方离这儿有几英里的路,靠近市区。我已经很多年没听到索菲的消息了。过去每次花展的时候,总能在报纸上看到她和她的玫瑰。” 电子书 分享网站
我的爸爸是吸血鬼 第十一章(5)
我的脸上肯定露出了失望的神色,因为他说:“这并不意味着她现在不在这儿了。也许你可以先给她打个电话。”
我告诉他,我在电话黄页里找不到她的名字。他又耸耸肩。“她没结婚,单身一人。也许她不愿意把电话号码登上去。是的,按照索菲的性格,她会这么做的。”他弯腰去捡草地上放在松香发生器旁的面罩。“忘了告诉你,我的午休时间到了。午饭后我会带你去找索菲,到时候就知道她是不是还住在斯克里文街上的那栋房子里了。”
“您真是太好了,”我说。
“很高兴能为萨拉的女儿做点事啊。对了,你多大了?十七岁?十八?”
“差不多。”我不想费口舌解释为什么一个十三岁的孩子独自在外奔走。
温斯特先生开着一辆蓝色旧皮卡,两侧的门上印着黄色蜜蜂的标志。车窗全开着,我感到很惬意;太阳从云层中探出头来,清新的空气掠进车里,湿湿的,热热的。
回城途中,他在一家饭店门口停下车——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一个路边小店——我们找了店门外的露天座位坐下,远处是一片湿地。我第一次尝试了生蚝。
温斯特先生端出一大盘生蚝,掀去了半边壳的大小不一的生蚝包在冰沙里,接着又进到店里用汤盘托着一碗薄脆饼和一瓶番茄沙司出来,在餐桌上把它们一一摆开。
“从来没吃过?”他一脸惊讶地问,仿佛我说我从未呼吸过似的。“美国佬,”他咕哝道。
他示范了吃蚝的正确方法:他在丰肥的白色蚝肉上洒上两滴番茄酱,拿起贝壳,凑到嘴边,把肉一口吸了进去。他把空贝壳放在汤碗里。然后他吃了几片苏打饼干作为蚝肉佐餐。
我拿起一个贝壳,已经盘算好如果很难吃该如何掩饰——比如假装咳嗽,悄悄把蚝肉吐到餐巾纸里。这些灰白的小玩意看起来根本不能吃,再说,最近不带血的东西根本不能勾起我的食欲。我学着他的样子拿着贝壳,这样汁液不会漏出来,然后我硬着头皮把蚝肉吸进嘴里。
如何形容第一口的味道呢?比血液可口!肉的质地很结实,味道浓郁,它释放出一种矿物精华,好像氧气直接注入我的血管。后来我发现,生蚝——尤其是那些未经污染的——具有丰富的营养矿物质,包括氧、钙和磷。
温特斯先生注视着我——虽然我闭着眼,我能感觉到他的视线。我听到他的声音说:“当然喽,有些人受不了这东西的味道……”
我睁开眼。“这是我吃过的最美味的东西。”
“真的吗?”他发出了柔和的笑声。
“对,没有比这个更好吃的了。”我们认同地看着对方。
接着我们不再对视,不再聊天,专心吃起东西来。没过多久我们就吃完了四打生蚝。
在生命中我们总会爱一些东西,恨一些东西,不存在中间态度。生蚝就是这么一种能让我产生强烈情感的东西。对了,它们的味道是蓝色的——伦敦蓝黄晶的那种低调的海洋色调。
我心满意足地回到皮卡里,氧份像仙丹一样在我体内循环,我说:“谢谢你。”
他又做了一个有趣的耸肩姿势,启动了车子。车开起来以后,他说:“我以前也有个女儿。”
我侧过头看着他,从他的侧面看不出任何表情。“她怎么了?”
“她嫁了一个白痴,”他说。
车里沉寂了一阵。然后我又开始发问:“你见过自己的父亲吗?”
“嗯,当然。”皮卡从高速公路出来,驶进一片旧房区。“我见过他三四回,第一两次见面我就喜欢上他了。”
我的爸爸是吸血鬼 第十一章(6)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把车开到老房区一条幽静的路上,在靠近街角的一棵硕大的玉兰树边停下。树上的花苞还未完全开放,花苞呈圆锥形,很浅的黄色。很难想象它们盛开后会变成像茶碟一样展开的白色花朵,但很显然,这棵树能够开出并且会开出那样的花朵的。
“我们到了。”他侧过脸,用他蓝色的眼睛严肃地看着我说。“你的小姨如果在家,那你就可以好好跟她聊聊了。她是那种……温文尔雅的女人,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不懂他的意思。
“她一生中永远都不会吃生蚝,”他说。“她是那种你在茶室里能看到的类型,吃着小块的三明治,用白面包做的那种,面包皮是切掉的。”
我们从皮卡上下来。房子灰头土脸,共两层,对称的设计,简约的风格,左侧有一个很大的空院子。
“那里是她原来的玫瑰园,”他自言自语道。“看样子这块地被掘掉了。”
我们来到门廊,他稍微靠后一些站在我旁边,我按响了门铃。门廊打扫得很干净,上面的窗户上挂着蕾丝窗帘和威尼斯百页窗。
我又按了一下门铃。我们听到铃声在房里的回音。
温特斯先生说:“唔,看来——”
话音未落,门打开了。一个女子出现在我们面前,她身穿一件便装,样子很一般,她眼睛的颜色和我一样。她比我矮胖。我们互相审视对方。她顺手理整了一下长及下巴的灰白头发,然后双手落在头颈上。
“上帝啊,”她说,“你是萨拉的女儿?”
温特斯先生先告辞了,临走前他用铅笔在一张旧的加油站发票上写下他的电话号码,递给我,走的时候他向我眨了下眼睛。
这是一次历经艰辛的团聚。
几分钟的交谈后,我就发现索菲小姨对生活不抱任何希望,她一次又一次地被身边的人辜负。她曾订过一次婚,但后来她的未婚夫一声不响地走了,连一句告别的话都没留下。
她的口音与温特斯先生很像,特别是对元音的处理,但她的音调尖得刺耳,语法倒是比较准确。我更喜欢听温特斯先生讲话。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虽然加了厚软垫,但坐着并不舒服,蕾丝装饰布巾横七竖八地铺在沙发边缘,我真希望自己的亲戚是温特斯先生,而不是眼前这个光喜欢一个劲说话,却不在乎也不懂得倾听别人的索菲。
“你的母亲”——她张大眼睛,摇了摇头——“已经几年没和我联系了。你能想象世上竟有这样的姐姐吗?当然,阿拉贝拉,你还小。她连一张圣诞卡都没寄过,更不用说在我生日的时候电话祝福一下了。你能想象吗?”
如果我先前没享用到一生中最棒的午餐的话,我也许会回答:是的,我可以想象。我也许还会加上一句,我不叫阿拉贝拉。甚至我也许一走了之。她乏味、唠叨、高傲、自私。没过多久,我就看出她一直都在嫉妒萨拉,我觉得她对我母亲的态度肯定很差。但生蚝带给我的愉悦依旧在心中荡漾,我变得宽容忍耐多了。即便有索菲小姨的存在,这个世界在那天下午看起来并不是很糟糕。
她坐在椅子的边上,平跟黑色舞鞋上面露出她的脚踝,上面裹着灰白尼龙袜,她看起来更像是房子里的客人。她的相貌接近六十岁,嘴角下垂,肤色菜黄,我觉得这种肤色只有又老又瘦的人才有。不过她的眼睛让人觉得她曾经美丽过。
她的手塞在围裙的口袋里,肘部又干又红。房间是米白色的基调,家具都是四四方方的,看起来很不舒服。一个玻璃门的博古橱里放着一些小孩的瓷雕,小孩欢快的表情制作得有点夸张。房子里没有一样东西能让人觉得真实亲切。 。。 。。
我的爸爸是吸血鬼 第十一章(7)
她以自己的方式开始讲故事,然后插入一些不相关的指责(就是类似“你头发怎么那么长”这样的话)。听了一会儿,我没兴趣再听她说话了,于是我心不在焉地任凭她的话涌进我的耳朵,反正我以后会找时间整理出头绪的。
当她说要留我过夜的时候,她的语气听起来很别扭,她显得很不情愿,我真想走了算了。可她是我小姨,她知道我母亲的事,即使她说得半清不楚,对我来说也是有价值的。思量了一番,我决定留下。
晚餐有卷心菜叶衬底的鸡丁沙拉,另外还有一道饭后甜点——无籽绿葡萄。吃完饭,我来到备用卧室,顿时觉得自己像个泄了气的皮球,很是失落。我喝了一大口补充饮,并对自己说,除了索菲小姨,在这个世界上还有生蚝、罗杰?温特斯以及我母亲——如果她还活着的话。我取出记事本记录当时的心情。
索菲最后一次见我母亲是在十三年之前,也就是我出生后不久。(她并没有这么说,但我躺在床上算了一下应该是那个时候。)
我母亲在一天下午突然出现在她家门口。
“就像你那样,”索菲对我说。“估计大家都太忙了,忙得连打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
“你的电话号码是不是没登在电话黄页上呢?”我反问。
“唔,”她拉长了声音,“我忘了这事了。要知道,当时我不得不把号码从黄页里删去,有个男人不停地来电话,他说拨错号码了,但从他的声音我能判断出此人是什么货色。形单影只的生活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接着她愤愤地诉说单身女子的悲惨,诉说自己穷得住不起的正规的社区,诉说她为什么必须买一把左轮手枪。
索菲说,我母亲出现在门口的时候神情沮丧。“她看起来很糟糕,连行李都没带。她什么都不肯告诉我——她想要些钱,我哪来钱呐。”
仅仅三分钟的时间,我听说了家产在两代人手中的流失,家里的惨境迫使索菲在当地的一家玫瑰苗圃当佣人。
小姨的思维方式——天马行空不着边际的话语会传染人。不一会儿,我发现自己的脑子也开始了索菲式的思维,逻辑混乱,不成体统。因此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费了很大的劲才把事情梳理清楚。
我母亲在这儿出现过,她显得很憔悴,她需要钱。她说她已经跟萨拉托加温泉市永别,去追求新的生活。她让索菲帮她保密,不要把她在这里出现的事告诉任何人。
“唔,她刚走,我就接到了你父亲的电话,”索菲说,“他大约一个月前又给我打过电话,问她在不在我这儿。她丢下一个刚出生的婴儿离家出走,你能够想象吗?”
对此我能说什么呢?不过不要紧,她又不停地说开了。
“你的父亲是个怪人。你不觉得吗?他长得那么英俊,充满活力。他是众女孩爱慕的对象——我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选萨拉,她脾气那么大。拉斐尔——我们叫他拉弗——舞艺高超,充满活力。后来,他去了英格兰。他在那儿肯定遇到什么事了。他回来的时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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