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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锦-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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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付一生一世的人。
直到他害得她家破人亡。
她的脸被酒意烧得滚烫,泛出红晕来,好似涂了一层鲜艳的胭脂,高仲祺搂着他的腰,她却皱了皱眉,双手抵在他的胸口上,不高兴地道:“满身的烟味,去洗澡。” 高仲祺凝视着她,柔声笑道:“你还满身酒气呢,不如我们一起去洗?”
她咯咯地笑起来,笑意溅到眼眸你,眼眸弯成了妩媚的月牙,“我不洗澡,你剥橘子给我吃。”
她摇摇晃晃地坐在沙发上,把一整袋花旗橘子都扔到了他的怀里,金黄色的橘子散落出来,落在沙发底下,一阵乱滚,就好像是她的眼泪,从眼窝里落下了,顺着脸颊往下乱滚。
他说:“你不要哭。”
她索性放声大哭起来,“高仲祺,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她几乎是疯了一般冲上来,撕他咬他踹他,甚至破口大骂,“你这个混蛋!混蛋!我要杀了你!”
他一动不动,任由她这样闹下去,她终于筋疲力尽,头晕眼花,用最后一点力气抓起一个青花瓷瓶,朝着他的脸砸过去,接着她倒了下去,在最后朦胧的意识里,她听到一声门响,是侍卫听到了这样打的动静,不得已冲了进来,侍从管道:“总司令,你流血了!”
她在失去意识的时候,终于听到她的暴喝,“都他妈的给我滚!”
那天晚上他醉得厉害,身体里面火骚火燎的,模糊之中就感觉有人一直陪在他身边,她难受得翻腾,盖不住被子,他将他抱在怀里,暖着她,她嚷着要水,他又去倒水给她,她昏昏沉沉地又哭起来,喝进去的水全都变成了眼泪重新流了出来,她稀里糊涂地哭着喊,“妈妈。。。。妈妈。。。。”其实她早就忘记了自己的妈妈长什么样子,脑海里全都是姨妈的样子,但她就是想叫妈妈,有人攥着她的收,真暖和,她闭着眼睛,沙哑的嗓子哭着说,“妈妈,你带我走吧。。。。”
模糊中听到一个声音,就在她的耳边,“贺兰,你别离开我。”他听清楚了,心里面突然一凉,然而那样的清醒只是一瞬间的,很快,她又载到火烧火燎的痛苦深渊里去,眼前一片黑暗。
第二天下午她终于清醒过来了,守在一旁的丫头喜气洋洋地出去叫医官,她没等医官进来就去浴室里洗了一个澡,再走出来的时候高仲祺已经坐在卧室的沙发上,医官并没有进来,他抬头的时候,贺兰看到他的额际上贴着一块纱布,眼里布满了疲惫的血丝,他笑了笑,指着核桃木托盘上的一碗白粥和酱菜,道:“你来吃点东西。”
贺兰正觉得饿了她从昨天晚上晕到现在,一点东西都没吃过,清谈的白粥好像是一层薄雪一般,她觉得嘴里发苦;先吃了一口酱小黄瓜;高仲祺笑道:“吃点粥。”
贺兰便舀一勺粥吃到嘴里,米熬得很糯,火候刚好,她还是皱皱眉头高仲祺问道:“怎么了?”
贺兰道:“一点滋味都役有。”
高仲祺怔了怔,脱口道:”我明明加了盐。”
贺兰握着勺子的手忽然僵在了半空中,她转头看了他一眼,突兀地把勺子一捧,冷冷道:“我不吃了,太难吃了,咽不下去。”转过身去随手拿了一本杂志看,他只是沉默地看了看她,站起来去掀了电铃,丫头走进来,他说,“去拿一点饼干和牛奶来。”
那丫头应了,转身走出去,他又走回来,俯下身来望着她,温柔地笑道:“你闻到香气没有,今天花房里新开了‘绿牡丹’,我让工人剪了一大柬送上来,就插在外面的暖阁里,走,我带你去看看。”
贺兰翻着手里的杂志,懒懒地道:“我这会儿不想动。”他耐心地笑道“才起来就不想动了,这样可不好,去看看吧,花开得好看极了,”他千方百计地要带她去看花,贺兰被他缠不过,便仰起头来朝着他甜美地笑一笑,柔柔地道:“那你抱我去看。”她微笑的时候,唇角扬起来,眼角眉悄都是柔媚的情意,眸子晶莹透亮,他说:“好。”
他一把便将她抱了起来,她的身体纤细翩然若蝶,杂志从她的手里落了下去,呼啦一下落在了绵软的地毯上,她伸出手来搂住了他的脖子,把头靠在他的胸口上,片刻又抬起头来,冲着他甜甜一笑,“仲棋,你心跳得真快。”
他抱着她去蹬阁里看“绿牡丹”,一暖阁子的花,团花碧绿如翡翠,晶莹副透,一株株昂然绽放着,被落地窗外的日光照着,恍若含笑的美人,花瓶的旁边摆放着一盆王石芙蓉,被娇艳的花朵簇拥着,却依然光彩夺目。
贺兰忽然明白了其实他真正想让她看的,不是“绿牡丹”。
她说:“你放我下来。”
他放下她,她穿着软缎鞋,踩在绵软的地毯上,慢慢地朝前走了几步,捧起了那一盆玉石美蓉,仔细地端详着,他却做出很惊讶的样子来,笑道:“我倒从来没有注意家里还有这个物件,你喜欢?”
贺兰回过头浅浅一笑,“是啊,我喜欢。”
接着扬起手就把那一盆玉石盆景摔倒了墙上去,那玉器本来就十分脆弱,被她这样下大力一摔,“啪”的一声,玉石俱焚,好好的一盆玉石芙蓉转瞬间就碎成了一地的玉块。
高仲祺脸色一变,眉峰深锁了起来,眸子里分明闪过一丝怒意,贺兰的眼泪,却已经XX地落下来,不依不饶地跺着脚哭道:“难道我就是个贼?出一趟门,还要劳烦你的人暗地里跟踪我,你干脆还把我关到特务处的监狱里去,看管起来岂不是更方便。”
她一哭他就完全乱了,几乎有些手足无措地解释道:“你别哭,先听我说,我并不是派人跟着你,我是怕你有危险。”
她跑进了卧室,转身就要关门,他赶紧追了上去,手按住门框,正赶上她摔门“哐”的一声,他推开门走了进来,就见她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落在绣花睡衣上,溅开一小朵一小朵的泪花。
他走过来,伸出左手擦她脸上的泪,她把头一偏,就是不让他碰,他低声说:“我知道我把它拿出来你会生气,可是我又控制不住想要拿出来,因为你喜欢它,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想给你。”
她哭得越发伤心起来,戚戚哀哀,他说什么她都不听,门外传来侍从官的敲门声,“总司令,陈阮陵和汤处长还在X靖公署的易主任,作战部的几位军团全到了,都等在办公室里。”
他下午就有一个很重要的回忆,彭喜河的部队在牧陵打得很凶,更放出了半个月内进驻楚州的狂话,据汤敬业派出去的特务发回来的情报,俄国人已经暗中派人与彭喜河接洽,率先做了两手准备。
高仲祺道:“我一会儿再回来。”
贺兰的脸上都是泪珠子,这会儿拿起一个软枕头扔在他的身上,哽咽着道:“你走你走,你一辈子不来才好呢。”高仲祺没法子,只能站起来,又看了她一眼,最后长长叹了一口气,转身走了出去。
没多久一个侍从官就过来了,手里捧着一个一尺见方的匣子,匣子上雕刻着精致的花纹,他双手将雕花檀香匣子捧到了贺兰的面前,道:“这是扶桑公使陈先生送给贺兰小姐的礼物,总司令让我拿过来交给小姐。”
贺兰接过匣子,按下机括,匣子盖“啪”的一声自己弹了起来,就见是一匣子东珠,足有二百多颗,晶莹透澈.圆润巨大,这东珠向来都被称为宝中之宝.稀世奇珍,在以前都是皇族人物才可佩戴,这满满一匣子东珠,可谓是价值连城了。
这个陈阮陵,果然是个老奸巨猾,闻风而动的机灵人物。
贺兰站起来,走到露台上去,这露台本就正对别墅的大门,刈草的机器在草坪上突突地响着,贺兰站在露台上,手里的珠匣子很沉,沉甸甸地直往—坠,她看到车道上都是陈阮陵的护卫,前后四辆防弹汽车,穿灰色长衫的侍卫笔挺地站在车道上,屹然不动犹如石雕,楚州就是陈阮陵的巢穴,他的贴身保卫系统,犹如铜墙铁壁一般。
贺兰无聊地趴在白色雕花栏杆上,栏杆下面是刚刈完的草坪,许多麻雀落在草地上,啄草根下面的草种子吃,车道上站着的灰衫侍卫忽然面色肃穆起来,贺兰的目光一闪,看到了走出别墅大门的陈阮陵,许多护从簇拥在他的周围。
陈阮陵转身上车的时候,转过头来朝露台的方向看了一眼,他看到了捧着珠匣子的贺兰,再一次向着贺兰微笑示意,彬彬有礼,贺兰打开珠匣子,用食指和拇指拈出一粒圆润闪亮的东珠,随手扔向了一只在草坪上蹦跳的麻雀,麻雀嗖地一下飞起来,较远的几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还在傻傻地啄食,贺兰抓起一把冰凉的东珠,天女散花一般地扔下去,麻雀群受惊,呼啦一下齐飞起来,溜圆的东珠落在翠绿的草地里,熠熠生光,站在草坪上的工人都愣住了,当然也包括陈阮陵。
门外忽然传来丫头的惊呼声,“咦,这门框上怎么有血?”
贺兰顺手把珠匣子放在露台的藤桌上,转身走回到房间里,看到正要端茶过来的丫头站在门边,她走过去,就见那门框上一片淡淡的血痕,她怔了怔,丫头问道:“贺兰小姐,你受伤了吗’”贺兰摇摇头,又走回到卧室里击。
高仲祺回来的时候正巧丫头端茶出来,行了个礼道:“总司令。”高仲棋待要推门走进去,那手却又停在了胡桃木门上,转过头来问了一句,“她睡了吗?”丫头笑道:“贺兰小姐正在翻杂志呢。”
高仲祺点点头,将军帽摘下来交给那丫头,这才推门走了进去。她坐在沙发上,听到他进来的脚步声,却还是保持原来的样子,慢慢地把书页翻过去。高仲祺坐过来,微笑道:“别看了,快去换一换衣服,晚上我带你出去吃饭。”
贺兰回过头来,看一看他,他笑道:“你想吃什么?”她却一伸手,把他的右手拉过来,果然就看到他那手背上夹出了好大一条血口,脱了层皮,这儿已经不流血了,只是看着有些吓人罢了。
她瞟了他一眼,有点嗔怪的神气,柔声道“你这个人怎么这样,明明看到我要摔门,还往里面冲。“她从起床来就发脾气,这会儿难得这样和颜悦色,他心中高兴,便道:“你明明知道我会冲进来,还摔门。”
贺兰从肋下解下自己的手帕来,仔细地擦了擦他的伤口,有低头轻轻地吹了吹,暖暖的风拂过他的手背,他觉得心里一阵发紧,漾起一种异样的温柔她抬起头来,眼眸晶莹剔透,好似汪着一弯水,轻声道:“还疼不疼了?”
他有点恍惚地道:“不疼了,一点都不疼,。”她粲然一笑,往他的怀里一靠温柔地道:“仲祺,我们回邯平去好不好?”
他怔道:“回邯平?”思忖了片刻,道:“如今前线吃紧,一刻都离不开我,现在去邯平,恐怕不方便。”
她笑了一声,“哦,原来不方便,那算了。”说罢就将他的手往旁边一甩自己站起来走在梳妆台前去拿梳子梳头发。
他笑道:“怎么把头发放下来了?我不是跟你说一会儿要出去么?”说着便走过来,亲自为她打开了梳妆台上的化妆品盖子,又拿过一盒胭脂来,挑了一点放在手心里揉开,哄着她笑道:“这胭脂颜色不错,你抹一点。”
贺兰却把脸一转,淡淡道:“我不爱抹胭脂。”
高仲祺忽然意识到她自从跟他在一起到现在,果然是从来没有擦过胭脂,也许是真的不爱罢,他拍掉了手心里的红脂,还是笑了一笑,道:“那你把头发梳起来吧,我带你出去玩玩。”
她淡淡地哼了一声,“我哪儿也不去,我哪还有脸出去,整个楚州谁不知道我是秦家少奶奶,如今我不三不四地跟着你,算个什么东西呢。”高仲祺道:“只要你点头,我们马上结婚。”
贺兰冷笑一声,“丈夫尸骨未寒,妻子却就琵琶别抱,掉首无情了,且不说楚州人的口水能淹死我,像我这样狼心狗肺、不知廉耻的女子,恐怕这天打雷劈我是挨定了。”
高仲祺皱眉道:“何必把自己说成这样。”
贺兰望着镜子里的自己,那一把青丝从梳齿间滑过去,她勾起居角,平静地一笑,声音无力极了,“这些话其实还是好听些的呢,别人说的那些,才叫狠毒我真盼这会儿一口气上不来.死了也就一了百了了。”
他不忍心往下听,走过来,从后面抱住她的身体,“贺兰,我知道我让你受委屈了我对不起你。”
她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天边的霞光都褪尽了屋子里没有开灯,暮色如墨一般泼溅过来.浸透了她的半边面孔,她低下头,落了一滴泪,他的手拢住了她的腰,那—滴泪正好落在他手背的伤口上,沙沙地蜇着他,疼痛猛然窜到他的心里去,在她重新回来那一刻起,他就发誓,再也不让她难过。
她默默地靠在他的怀里,哽咽着说,“我就是想回邯平去清静清静。”
他低声说:“好。”
十三 片红飞减乱云对碎琼 白雪茫茫此情问天地一月,讨逆军彭喜河兵败牧陵。
彭喜河自起兵便一帆风顺,挥师西进,妄图先解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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