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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灯客栈-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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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这么不小心啊你!”宏瑞并没有在意,拉着我的手到火炉边坐了下来。
“让我看看……”,她捧着我的脸端详,“你一点都没变啊,嗯……好像眼睛大了点,皮肤也更白了。”
“都是在这里养白的……你倒是变化很大啊!气质都不一样了!”
我的话一点都不夸张。她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身上穿了件很长的皮大衣,脚上的靴子跟足足有十几厘米高,尖得可以踢死人。单看那一圈厚厚的皮毛装饰和闪闪亮的水钻扣饰就知道价值不菲。
“混了个板块副主编,年薪翻了一番。”她呵呵笑道。
“哎呀!羡慕羡慕……”
宏瑞带来的大箱子里一半是她的化妆品,另一半是带给我的零食。满满当当全是各式各样巧克力和牛肉干。“从国外带回来的,知道你爱吃。”
“爱死你了!!”我欢呼,大半年都没碰过这些东西了,因为这里的确是个物质条件匮乏的地方。
墨墨没再接腔,往炉子里添了点炭后冲我眨眨眼,转身回后院去了。看来他知道听女人们讲私房话没意思,所以他选择自觉回避。
宏瑞看着墨墨走远,捅了捅我,然后很神秘地凑过来:“小样混得也不错嘛!看这小帅哥……说说怎么认识的?”
“拣来的。”
“还是拣来的??哇塞!艳福不浅呐!”
“不正经……去去”,我戳着她的眉心,笑骂道:“你想哪儿去了?!他是在客栈里帮忙的啦。”
想了想,我继续骗她:“人家年纪很小的,你就少打主意啦!”
听到我这么说,她只好悻悻作罢。
“那么你呢?”我问她。
“我什么?”
“你的感情生活怎么样?”
她笑而不语,低头摆弄着中指上戴着的东西,小小的很闪亮。
看清楚是钻戒,我抓住她的手惊讶地叫:“亲爱的,你要结婚了么??”
“嗯……其实具体还没商量好呢,只是先订婚了。”
“他怎么没跟你一起过来呀?”
“他还在国外呢,他说他处理完手边的事情就回来娶我。”
“真的吗?恭喜啊!到时候别忘了请我喝你的喜酒!”
“那是当然……忘了谁都不会忘记你啦!”
“哈哈……有照片吗?让我看看他够不够格娶你!”
她幸福地笑着,从拎包里掏出了个精致小巧的化妆镜。打开,镜盖里面有张合影,上面的两个人很甜蜜地对着镜头。
“哇!金童玉女啊!嗯,不错不错!再次恭喜!”
“谢谢亲爱的……”
“说说怎么认识的嘛!看你大学时那架势我还以为你要立誓做女版的钻石王老五。”
“这是秘密,睡觉的时候再跟你讲,嘻嘻……”

第四章 一千只鸭子

这晚我们在被窝里聊到很晚,一年多没见了,彼此积累了好多话,恨不得一下子全部讲完。反正客栈里没别的客人,我们肆无忌惮地谈话,还时不时爆出一阵大笑。隔壁的墨墨估计忍无可忍,敲了好几次墙。
她告诉我,她是在一次商务宴会上认识她的未婚夫的。他的高大英俊和谈吐不凡很快就打动了她的芳心,半年后,这对在旁人看来天造地设的伴侣即将走进婚姻殿堂,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宏瑞在讲着他们之间事情的时候表情很陶醉,活脱脱一个幸福的小女人,这是我以前从未见到过的。
这是缘分,她说,缘分到了,挡也挡不住。
也许爱情真的能够改变一个人的吧,我想。
“这些年,你过得好吗?”黑暗中,她突然问。
“还行吧。”其实我想不到更好的话来回答这个问题,如果告诉她我遇见过的那些事情,她估计会以为我的精神受过刺激。
这些年我过得好吗?我也在心里问自己。
“其实,你给我感觉跟以前不太一样了。”她半边脸捂在被子里,嗡声翁气的。
“怎么不一样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是一种感觉……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没有变化。”
“那是你太久没见我了吧?”我笑。
“可能吧……可是无论怎样,你在我心目中都是那个小合。”
听到这些话,心里泛起一阵感动。
后来……后来还聊了些什么,我不记得了,只记得是在满足中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可踏实,直到被宏瑞摇醒,睁眼发现天已经大亮。
洗漱完毕出来大堂,见墨墨打着哈欠在搽桌子。
“一大早就这么勤奋啊?!”昨晚睡眠质量颇高,攒足了精神戏谑他。
“睡不着,鸭子太多了,吵得睡不好。” 他面无表情,看也不看我一眼。
“鸭子??哪里?”我一愣,本来以为他要说我们吵。
“一个女人是五百只鸭子,两个就是一千!一千只鸭子还不多吗大姐?!”他叫道,然后一甩手到后院去了。
“怎么了?小帅哥生气了?”宏瑞端着牙缸在我后面问。
“没事没事,一点小事,他过会儿就忘了。”
午饭过后,想带宏瑞去附近的峡谷骑马,要墨墨同去,可以让他做兼职向导,摄影师和马夫,可他死活不肯,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不起来。
“你知道我怕马,那玩意儿会踢我的。”他背过身去。
“怎么会?在马的眼里你是人啦!”我安慰他。
“我昨晚没睡好……没精神,走不动!”他继续耍赖。
“好了好了,是我不对……我补偿你好不好?”
“怎么补偿?”他转过身睁大眼睛望着我。
想了想,我说:“请你吃东西吧,宏瑞带给我的那些零食你随便吃!”
“真的?”他眼睛一亮,“可不许反悔!”
看到他得意的笑容,我知道自己又掉进他的圈套了。敢情他一直在打那些零食的主意啊!于是,晚上回来后见他吃得满嘴油光光的,我心里割肉似的痛啊!
狡猾的妖精!我恨。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纷纷扬扬地下了两天后,在昨晚不声不响地停了。虽然温度没什么变化,可灿烂的阳光足够让人开心得忘乎所以。
雪后的峡谷又是另一番景色,宏瑞开心得大叫,说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干净的天空。马是我央了离妈妈找的,因为冬天里马队都歇业了。为了不让千里迢迢过来的宏瑞那么失望,离妈妈帮我们好说歹说借到了三匹马。
黄昏的时候往回赶,说实话骑马不太好受,骑在上面颠了半天,下来就整成了罗圈腿。宏瑞受不了了,自己先走回客栈,我和墨墨则沿着岔路继续往前骑去马主人家里还马。墨墨不太会骑马,所以他的姿势很搞笑,扭着身子死死抓住缰绳保持平衡,看得我只想笑。
马在雪地里走的很慢,我觉得无聊就想跟墨墨找话说,正寻思着,忽然想起了昨晚的遭遇。“喂!”我叫他,“你怎么不问问我昨晚怎样了?”
“唔……”,他的注意力显然还在手里的缰绳上,在我准备骂他的时候转过头,“你说什么?”
“我说你怎么不关心一下我昨晚遇见什么了?!好歹你也要靠我吃饭的。”我不爽。
“哦……好,你怎么啦小合?昨晚遇见什么啦?”他嬉皮笑脸地模仿着我的语气。
我没跟他计较,努力回忆着那人的模样,可是很奇怪,除了那双眼睛和那头银发,脸上的其他部位都模模糊糊的记不清楚。“我昨晚在镇口那里等宏瑞的时候遇见了一个人。”
“是帅哥吧?”
“你怎么知道?”我惊讶。
“你会注意帅哥之外的其他人么?”
“去你的!我在跟你说正经事呢!”
“我一直都很正经啊。”他正色道。这家伙虽说脸上一本正经,眉眼里却是藏不住的笑。见我一脸不爽,他连忙改口道:“好了不跟你闹了,说说那人什么样?”
“他穿了一身白衣,头发是银色的……总之很特别,美得不正常。肯定不是普通人,也不会是鬼怪,我的眼睛不会骗我的。那气质最有可能就是仙了,你说会不会是是雪里的仙人呢?”说了一大堆,我开始联想非非了。
“你是神话电视剧看多了吧?中毒太深!还仙呢!反正长这么大,我是从来没见过。”
“可是你没见过不代表没有嘛!再说了,你不也是妖吗?有妖就没有神吗?”
“不可理喻……”,他耸耸肩,两腿一夹马肚子跑到前面去了。
“等等我!我还没说完呢!”我大叫。
还了马走回客栈的路上,我把先前遇见的那团白东西描绘给墨墨,他听完很不以为然。
他说那东西在寒冬里其实并不少见,不过是些冻死在雪地里的动物(很少是人类)的执念凝聚成的,有着本能的趋热性。“我说,人家不过是想要点温暖,你就让它抱抱嘛!”
“可它那架势像要吃了我……”我委屈。
“所以就有了英雄救美?”
“呃……”
“别人说不定只是路过”,他突然停下来,我冷不防差点撞上他的背,“再说也未必是他救了你。”
“什么意思?”
他又不吭声了,只加快了脚步把我远远甩在后面。
“喂!别老是讲话讲一半啦!”
“是你自己笨!”他头也不回,“不想被骂的话就赶紧走,我忘记给你朋友大门钥匙了。”
“啊!!!”

(更多好盡在本 。。) 洪切师傅

晚餐吃的是烧烤。
这里的烧烤比较特别,每家每户的大堂几乎都有火炉,炉子上除了烧水的位置外,还留有一大块空板。刷上油就可以用来烤肉,类似韩国铁板烧。牛肉和蔬菜是离妈妈提前腌制好的,很入味。大家一起围着炉子吃得不亦乐乎。
“小合……”,宏瑞忽然想到什么似的一放筷子,“听说这里有天葬吔!”
“唔”,我嘴里含着满满一口菜,“好像是,后山上是有个天葬台,不过我没去过。”
“那带我去看看好不”,她满脸期待,“我大老远的过来……”
“呃……不知道给不给游客看的哦。”我有些为难。
“那玩意儿有什么好看的,就是把死人切得一块一块的拿去喂鹰”,墨墨插嘴道,“肉啊内脏啊吃完了,还要把骨头敲碎吃里面的骨髓……”他边说边比划。
我正夹着一片肉准备往嘴里放,听到他讲得绘声绘色,再看到红红的肉,顿时没了胃口。
瞪了他一眼,“喂!吃饭不说这个,恶心啦!”然后朝低头吃饭的离妈妈努努嘴。藏族人比较忌讳这个,我怕离妈妈听见了心里不舒服。
那两个人会意,都闭了嘴。
吃完收拾好,我把音响打开,大家围着火炉跳锅庄。锅庄是种藏族民间舞蹈,男男女女围成一圈,自右而左,边歌边舞。我们都不会唱,就跟着视频跳,动作简单,挺有意思的。
闹完散场已经九点了,离妈妈准备回家,这里人睡得早,年纪大的人这个点已经睡了。
出门前,离妈妈悄悄把我拉到角落,摆摆手说:“孩子,听阿姆的话,不要去看天葬,去看那死人的场面是不吉利的。”
“我知道了,刚就是跟她讲着玩呢!”我安慰她道。
“那我就放心了。”
送完离妈妈转身,见宏瑞在后面看着我。我向她无奈地笑了笑。“干嘛呢?”她问。
“没啥。”
“刚说的那个,哪天带我去看看?”她朝我挤挤眼。
“你还真想去啊??”
“不想去我还问什么呀,你还不了解我吗?”
“好吧好吧,我得问问哪天才有。”这也不算是打发她,其实她不说我也有点蠢蠢欲动了,满足她这个愿望的同时也是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看看时间还不算晚,我和宏瑞去了后山的寺庙,去找那个叫做洪切的老喇嘛。瞒着墨墨着必须的,他要是知道了,指定会唠唠叨叨说我多事的。
洪切师傅五十岁出头,孩童时代就出家,已经在酥油灯下研读佛经几十年了,在那个不大的寺院里地位已经很高了。林泉来那时我用掉的那根犀照蜡烛就是他送我的,说来我跟他也挺有渊源。这是他的原话,当时我是不太懂,但考虑到佛教中人讲话都是这么晦深莫及,我就没多问。
要进行天葬的尸体都要先在洪切师傅所在的寺院里超度,所以去问他准没错。
据说后山那个是国内屈指可数的大型天葬台之中的一个,附近几个县里要进行天葬的人都往这边送,我没去过,墨墨不肯去,我一个人也不敢。只是骑马经过后山的时候远远地眺望过,随行的马夫指给我看,那个很多五颜六色的经幡围成一圈的山凹里就是。
这种神秘的丧葬仪式是藏区特有的,仪式过程对于外人来讲过于残忍,其血腥程度挑战人心理极限。有关天葬的由来,一种说法是与藏传佛教教义的结合,人死之后,灵魂离开肉体进入新的轮回,尸体就成了无用的皮囊,死后将尸体喂鹰,也算是人生的最后一次善行。另一种说法则是利用鹰来帮助死者的灵魂升天。后世一般以后种说法为准。
一般来说天葬是不让外族人看的,但是有些藏区不像西藏境内那样明令禁止,所以有游客偷偷跑去看,祭司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据说有发生过观看的游客过多,鹰群不敢下落导致仪式无法顺利进行的情况,同时出于对死者的尊重,一般藏民都会劝你不要去看的,离妈妈就是其中的一个典型。
哼哧哼哧爬上了半山腰,遇上了个守夜的小喇嘛,那小孩不太懂汉语,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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