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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长女-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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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向着他们走过来。
“晚上好。”哈桑温和地说,“这位是埃里克将军,贝尔伦亲王的副官;埃里克,她是幽冥王国的幽冥长女,名字叫‘既晏’。怎么不见小祭司?”
“小祭司受了一点轻伤,先回去了。”王既晏撩了撩额前飞舞的乱发,“理查德五世驾崩,贝尔伦亲王已经加冕。”
哈桑没什么惊讶的表情;倒是埃里克猛地低下头望着王既晏,仿佛刚被迎头重击了一下似的。他张了张嘴,努力想要将蹿进口中的寒风挤压出成句的话语,却只发出了几声含义不明的咕哝。
“贝尔伦陛下是在哪里加冕的?”哈桑问道。
“阿历克斯大厅。”王既晏说,“埃里克将军想要见他的话,我可以带路。”
埃里克没有回答,也没有看两人。他缓缓抬头,望向不远处如巨兽蛰伏着的阿历克斯宫,嘴唇一直在哆嗦,眼中有种狂喜与震惊相交杂的情绪,好像燃在雪地里的火苗。哈桑正想再问,就见埃里克撇下两个人就朝着阿历克斯宫狂奔而去,留下两人站在风雪之中。
“这什么素质啊……”王既晏转脸看着埃里克的背影。速度真不错,参加运动会准能拿到名次。
“可以理解。”哈桑耸了耸肩,“不用管他。我们最好赶紧离开这里。”
“不用和贝尔伦打声招呼?”
“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王既晏轻轻叹了口气。她突然间感到无比的疲倦。这疲倦大概是因为一夜没睡,也可能是因为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做的事情很没意义……偷偷摸摸跑到别人家里搞完破坏偷偷摸摸跑路,貌似这么干的人通常有个不错的雅称,梁上君子……
三个人借着风雪掩护悄悄从温特塔溜了出去。虽然也碰见巡逻的侍卫满脸戒备地目送他们,却没有一人阻拦。
“第一,贝尔伦蠢得没来得及下达禁令;第二,他聪明地没有下达禁令。”奥列格抛着手中的金属酒壶。
“我选一。”哈桑说。
既晏默默地掏出车钥匙解锁,从后备箱里拿出一个大鸡毛掸子,扫干净车身厚厚的积雪。奥列格蹭过来:“大人,让我来开车吧。”
“不行!你喝酒了。”
“你可以在后座上睡一觉,你看你眼睛都有血丝了。”
“呃……”
“我是有十年开车经验的老司机了。”
“可是……”
“而且我一点都没有醉。我可以三秒钟之内推算出任何一个yf(x)的在点(x;y)处的斜率。”
“……好吧。”
既晏爬到副驾驶座上,系好安全带闭目养神。她想起了西吉斯,抱歉了前先知大人,貌似现在不是我照顾奥列格,而是他照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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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伯舜抵达北国皇宫时,刚好是凌晨五点半。
在北国新王甫登基之际,幽冥王国是第一个赶来道贺的。哪怕是外人,都能嗅出阴谋的味道。
虞伯舜甚至都能猜到明天中华城会发通稿,首先“热烈庆祝”北国迎来了新的纪元,然后“强烈谴责”幽冥国在其中上蹿下跳。
反正贝尔伦也不在乎那么多,虞伯舜就更不会在乎。他坐直身体,隔着挡风玻璃眺望积雪覆盖的皇宫,远远的皇宫钟楼矗立夜色之中,闪着橘黄色的混乱的灯火。这是童话即将倾颓的标志,也是从北而来的歌声悲伤的源头。
虞伯舜是幽冥国数一数二的法师,他能轻易捕捉到空气中涓流一般的歌声。似是神明又似是亡灵的呢喃,既非诅咒也非祝福,只有源源不断的叙述。
温特塔前,有北国的侍卫拦住了他们。虞伯舜坐在车里瞧着,几个侍卫都是一脸倦容,惊魂未定的样子,仿佛还没有从流血政变里回过神。
“北国就是不一样,恢复得挺快嘛。”他抹了抹头发,阻止正准备下车交涉的司机,慢悠悠地亲自拉开车门。
“我是幽冥王国大祭司虞伯舜,听闻贵国变故,特来拜会。”
虞伯舜眯起眼睛看着阿历克斯宫覆雪的华美穹顶,笑得一派诚恳得意。
2012年2月2号,这是一个很2的日子。暴风雪等极端天气袭击康汀奈特大陆,造成交通瘫痪,基础设施损坏等社会性问题,以及……北国首相更替等政治性问题。
所以才会轮到他虞伯舜出场。
虞伯舜坐在阿历克斯宫的偏殿会客厅里一直等到天色发亮。他喝了五杯咖啡吃了两人份的早餐跑了三趟厕所把自带的《playboy》从头到尾翻了四遍,估计林明思他们已经在回国的康庄大道了走了很远,才有内侍进来说,贝尔伦陛下来见他了。
踩着他哥哥尸骨,被幽灵推上去的贝尔伦一世。还有什么能洗去他的罪愆呢?
虞伯舜起身行礼。贝尔伦还穿着那身染血的礼服,脸上和王冠上的血却已经被擦干净了。虞伯舜毫无同情心地冷眼瞧着,对方这个样子倒挺像哥特王子,脸和嘴唇颜色青白吓人,黑眼圈却很重。
“恭喜陛下。”虞伯舜深深弯下腰。
贝尔伦看也不看虞伯舜一眼,径直拉开一把椅子坐下,几名带着武器的侍卫沿着桌子排开:“贵国真是殷勤。”
“抢在其余三国之前,是幽冥王国的生存之道。”虞伯舜不理会贝尔伦话中的讥诮,礼貌地回答。
“怎么不见贵国的战士们?”贝尔伦环顾了房间一番。
“方经过混战,仪容不雅,何必出来扰得陛下心烦?”
贝尔伦知道那几个人一定已经先行撤退了。小祭司林明思杀了他的哥哥,再说他们还带着幽灵军队,在北国多滞留一分钟就会有一分钟的危险。自己未曾下达命令,凶手如果真的要走,谁也拦不住。
“也是。”他长叹了一口气,“你又有何贵干?”
“商议北国和幽冥国未来发展的事宜。”虞伯舜的笑容有几分邪佞,他周身气压骤降,仿佛窗外的暴风雪都涌了进来,在室内形成巨大的漩涡。
虞伯舜从口袋里取出一张摺叠好的纸,慢条斯理展开抻平,隔着桌子推到贝尔伦面前。
“巴纳关条约?嗯,我是应该想到,你们早就盯上了巴纳关。”
巴纳关隶属于北国,是阿黛云尔山之中的交通重镇,亦是幽冥国、北国和罗氏王国的交界处,对幽冥国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贝尔伦把条约从头到尾草草浏览了一遍,条约中未指明北国割地,只要求巴纳关水晶矿开采权,为期二十年。巴纳关盛产水晶矿,对于资源贫瘠的幽冥国而言,恐怕已经觊觎许久。
但巴纳关的地理位置特殊,被专注搞破坏二百年的幽冥国接手采矿,未必不会产生蝴蝶效应。贝尔伦眉头越锁越紧,迟迟未肯定夺。
“陛下何必犹豫?”虞伯舜拨了拨头发,两手交叉支着下巴,“或者说,陛下在害怕什么?”
害怕?贝尔伦抬起头。他盯着虞伯舜那双几乎反应不出任何令人温暖的光的黑眼睛。
他不能承认自己是在害怕,因为已经没有退路。太阳还没有升起来,可是北国已经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
“奥列格,我求你,把声音弄小点。”王既晏坐在爱丽舍的副驾上打瞌睡。奥列格这厮不管能不能计算出斜率,都无法抹杀酒驾的事实,而且看他挂档换挡的架势,说是十年经验老司机,说不定是开拖拉机的经验。
奥列格把车载音响的声音开到最大,收听俄语节目。叽里呱啦的外语和信号不好的杂音吵得王既晏连做梦都是四六级考试现场。
奥列格听到王既晏迷迷糊糊地抱怨,看了她一眼,把音响给关了;但还不消停,嘴里唱起了歌。唱歌也就算了,他唱的是vitas的歌剧2,飙高音的时候生生又把王既晏给吓醒。
“不睡了?”奥列格唱完一曲,瞟到王既晏正苦大仇深地瞪着他。
“你喊得跟杀猪一样,让我怎么睡?”
“我没有杀猪啊,我在开车。”
“……”这货绝对是故意的。
天色蒙蒙亮了,雪越来越小,乌云还没有散,沉沉压在天空上。借了路面积雪的反光,哈桑的幽灵骑兵有序沿着路边前行,一点声音都没有。
“既然你不睡了,就陪我说说话吧。”奥列格声音快活地扬了起来,“我知道,我回幽冥之后,我就要当先知了对不对?”
王既晏心中一颤,睡意全无。法伦的确同她说过,想要让奥列格顶替先知之位。西吉斯和奥列格以前一同在莫斯科某黑社会混过,两人关系亦师亦友,西吉斯死前经法伦授意,将奥列格安排到北国的皇家监狱里以做内应,现在西吉斯死了,奥列格顶替西吉斯之位,似乎也没有什么异议。
“不出意外的话,是这样的。”
“真是虚幻又飘渺的人生啊。让我秉承西吉斯的遗志,和贝尔伦踩着他兄长的鲜血登基一样,残酷的轮回。”
“……”既晏懒得理他,又昏昏沉沉睡着了。她做了一个梦,在阳光灿烂的河边,法伦亲手将一个荆棘的花环戴到了她的头上。棘刺挂乱了她的头发,弄疼了她的额头。她想要摘掉花环,却愕然发现自己被封在一大块冰里,寒气入骨而动弹不得。猛地惊醒过来时才发现奥列格开着窗抽烟,冷风急速地涌了进来,车厢里冷得像是冰窖。
……这家伙怎么这么讨厌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九章 枯叶蝶与寒号鸟

虞伯舜把条约塞进了大衣的口袋中,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阿历克斯宫。他知道贝尔伦正盯着他的背影,目光怨恨而沉重。那又有什么用呢?
天已经放亮,一夜的雪掩盖住阴谋、死亡和鲜血。童话的城堡依然可以书写属于它的童话。只是这一回,换了一个悲伤的主人公。
强迫贝尔伦签下巴纳关条约,自己此行的任务就算是结束了。但是……
他仰起头,感受雪花融化在眼皮之上的冰凉,脑海中转过无数女子的脸。春天时在冥王湖畔的花树下,他想要拦住秋雅单薄的肩,对方却生涩而笨拙地推开他,伴随一片花瓣从树上飘落,掠过秋雅的发饰,滑进他的掌心;冬天的黄昏,他在皇宫的中殿楼梯黑暗拐角处拥抱灰眼睛的德鲁伊公主,对方的唇燃着有魔力的火焰,让他觉得自己将灵魂都毁灭殆尽;他在鬼王山的黑夜里远远看着王既晏,她向山上走去,黑发垂落在背上,随着风轻轻拂动,像是绽放在积雪之上不祥的花,迟早会死,散落满地鲜红。
他同情秋雅,也同情德鲁伊。这两个女人都渴望着法伦的爱,却什么都得不到;他嫉妒王既晏,她什么都不用做,就得到了一切。所以他也哀怜自己。他觉得自己并不比那两个不幸的女人更幸运……
虞伯舜抹了抹脸颊。想必上面的湿润,只是雪花亲吻留下的印记。然后他冷冷地转过头对身旁的亲信说:“不必等了。启程回国。”
手伸进大衣口袋,攥紧了沾着体温的吊坠盒。他坐上车时,已经恢复了一副疲惫的病怏怏样子。这是他伪装的常态,如蝴蝶敛翼,只余枯败的色彩。枯叶蝶,是他的写照,也是他的信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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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2月3日下午五点,对于王既晏和米琮的爱巢“狗宅”而言,这是一个值得铭记的时刻:国家机器的代表林明思前来造访“狗宅”,并对当地老百姓的生活情况进行了一番亲切的慰问,由米琮负责接待林主任。
其实就是林明思四处联系不上王既晏不得不去大本营堵人,米琮开的门。
“王既晏在不在?我打她的电话一直在关机,在内城找了一圈都不见人。”
从北国一回来,林明思就跑去把头发理成了板寸,短得好像刚从监狱里放出来。不过板寸的确是检验帅哥之利器。米琮心里暗想,不管是音乐才子路线还是劳改犯路线,林明思都挺适合的。
“在,睡觉呢。从昨天回来一直在睡。听说你们这次跑业务很辛苦,大概是太累了吧。”米琮请林明思坐下,给对方倒水。一回头就看到客厅墙上高H海报,尴尬地咳了一声。
“还睡?这睡了24个小时内脏都快衰竭了吧。”林明思怒道,“陛下这头还想要见她,大祭司不在,我只能先帮她顶着,烦死了。刚才花都的公主又给我打电话,说怎么都联系不上王既晏,让我帮忙联系。我就奇怪了,我什么时候成她经纪人了?”
“可能因为花都公主只能联系到你吧。”米琮想了想,“花都公主,是田蝶樱吗?她好像和既晏有点亲戚关系还是什么的,但既晏特别讨厌她,逢年过节田蝶樱寄过来的东西她看都不看就扔掉。”
林明思点点头:“‘本’世界里,花都公主在中国长大,但其实是日本国籍。她应该和王既晏不是亲戚,以前认识倒有可能。”
“你先坐一会儿,我去把她叫起来。”米琮说。她推开里间门走进去。林明思正在幻想两个女生之间的日常互动,一个是怎样温柔地叫自己的小伙伴起床,想必那场景非常的治愈温馨……然后他就听见房间里“砰”传来一阵振聋发聩的巨响,吓了他一跳。以林明思音乐人的敏锐听觉,那应该是使出吃奶的劲用力一击大锣所造成的。想着米琮估计是贴着王既晏耳边狠敲铜锣,他在心里默默给王既晏点了一根蜡。
被敲醒之后,王既晏的脑袋里只盘旋着一句话:醒来即灾难;尤其是当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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