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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宰相-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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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步。为了加快步伐,周恩来提出「分题会谈,齐头并进,统筹兼顾」的工作方法,受到苏方的赞赏与采纳。周恩来并任命师哲为负总责的翻译综合组组长(包括文字、资料和口译),孙维世则为口译组组长,实际上是负责毛泽东和史达林之间的语言交流。
由于史达林表现出了罕见的慷慨,一门心事地要对中国兄弟施予援助;由于周恩来灵活务实的谈判风格,潇洒机智的外交风度,对中国经济困境的精明把握,双方的工作量虽然相当繁钜,各分组会谈却相当顺利。苏方对中方的要求,基本上是有求必应。双方很快起草出了《中苏友好同盟互助条约》,《关于中国长春铁路、旅顺口及大连的协定》,《关于苏联贷款给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协定》,《关于中苏双边贸易协定》,《关于苏联向中华人民共和国派遣技术专家的协定》。
周恩来率领助手们大忙特忙的日子里,毛泽东除了发出过几次诸如《中苏友好同盟互助条约》应包括政治、经济、军事、文化、外交方面的合作,新疆问题要在条约中一并解决;东北长春铁路及旅顺口、大连的租借应当写出一个单独的协定之类的指示外,其余时间都在读书、聊天、散步。他读了一堆研究旧俄彼得大帝、法国拿破仑的著作。他有孙维世陪同,醉心于自己的阅读,而无意过问太多的俗事俗务。会谈俗务是周恩来所长,就让周恩来们去发挥、去完成吧。他与孙维世同眠同起,周恩来则视而不见,实在也是忙得连睁只眼、闭只眼都顾不上了。遇有原则性的重大问题,他还得去到毛泽东的卧室里,当着穿一袭睡裙的干女儿的面,向主席请示汇报呢。
在双方会谈顺利进行之际,史达林热情邀请毛泽东领着身边的几名工作人员入住克里姆林宫,大约是为着弥补一下前一段对毛泽东的怠慢。毛泽东这回倒也乐于给对方一个面子,况且中国代表团人数众多,住地分散,他搬出姐妹河别墅后,其它人员就可集中住到那里去,跟周恩来在一起,便利工作。
毛泽东领着孙维世住进克里姆林宫前沙皇的寝宫里。他对史达林说:「也好,你和我都做老太爷,具体的事让莫洛托夫和周恩来他们去闹。」
当孙维世把「老太爷」一词翻译给史达林听时,史达林哈哈笑了:「我七十岁了,当当老太爷不无可以,你才五十多岁,也当老太爷?」毛泽东说:「我们各当各的,你当苏联的,我当中国的。」史达林说:「我总算弄明白了,在你们中国,皇帝不管事,靠宰相当家,难怪前一段,我们会谈不顺利,现在你的宰相来了,就顺利了。」毛泽东不置可否,只是陪着史达林一阵哈哈大笑。
这也是史达林与毛泽东的不同之处。史达林虽为独裁者,但政治、经济、军事、外交诸领域均十分精明,他本人即是一名出色的谈判者,于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多次与美国的罗斯福、英国的邱吉尔等人谈判并达成多项决定全人类命运的著名条约、协定,被西方人士称为伟大的暴君,红色老狐狸。
二月十四日上午,中苏双方在克里姆林宫举行隆重的条约签字仪式。
史达林、毛泽东出席。如此一来,毛泽东虽然于双方会谈平庸无能,却一下子与史达林处在了平起平坐的地位上。由中国外交部长周恩来,苏联外交部长维辛斯基,分别代表两国政府在《中苏友好同盟互助条约》上签字,互换文本。同时签订了《关于中国长春铁路、旅顺口及大连的协定》,规定至迟不过一九五二年年底,苏联将交还他们在中长铁路及旅顺口、大连的一切权益;还有《关于贷款给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协定》,规定苏联将提供三亿美元的低息贷款帮助新中国的建设,年利息为百分之一。中方则于一九五四年十二月三十一日至一九六三年十二月三十一日的十年内,逐年还本付息。等等。
为了感念及回报苏联老大哥的无私援助,为了中苏两党两国人民世世代代兄弟般友好下去,毛泽东、周恩来并向史达林承诺,在中华人民共和国境内,县以上各级行政单位均成立半官方性质的团体——中苏友好协会,省以上大中城市则建立「中苏友好馆」,毛泽东将亲任全国中苏友好协会荣誉会长,刘少奇、朱德、周恩来等将任会长、副会长。
以虚对实,毛泽东、周恩来给了史达林及其苏共政治局成员们以极大的心理满足和精神亨受。这个「以虚对实」的策略由周恩来提出:「我们基本上不用拿出什幺实质性的东西,只要高举「兄弟友谊」之旗,就能做到皆大欢喜。」毛泽东当即表示首肯:「开张友谊支票,何乐不为?」
毛泽东于中苏两国两党的会谈碌碌无功,却于中国政府代表团的告别宴会上演出一出压轴好戏。他坚持中方的答谢告别宴会要在莫斯科市中心的大都会饭店举行。史达林说:「我在莫斯科从来只在克里姆林宫宴会厅赴宴,你们的答谢宴会为什幺要到外边去举行?」毛泽东说:「我们是个主权国家,不能在你们的党、政机关内举行宴会。」史达林又说:「你们不是说过签了条约,友好同盟,就是同志加兄弟,亲如一家人了?」毛泽东说:「史达林同志,那是个表示友谊牢不可破的比喻,在中国,兄弟分了家,就属于两个独立的家庭,何况我们是两个国家?如果我们的答谢宴会没有您的出席,将是一个很大的遗憾……。」
毛泽东的话里带有明显的胁迫意味,表示他决心已定,甘冒史达林不出席的风险。倒是史达林几经犹豫,着眼于苏联共产党的全球战略,他太需要东方的这个幅员辽阔,人口众多的大国盟友了,最后作出让步,破例出席了二月十四日晚上在大都会饭店举行的盛大宴会。他们都是各自党和国家的独裁者。这回却是久经拚搏、日暮西山的老独裁者,让步于旭日东升、崭露锋芒的新独裁者。中国政府代表团此行既获得了经济上、政治上的实惠,又挣得了大面子。周恩来兴奋地对同事们说:「还是我们毛主席行啊,史达林同志那样德高望重,都没能拗得过他,换了我,就没有这胆识,这气魄的。」
二月十七日,中国政府代表团离开莫斯科,满载而归。毛泽东、周恩来一行兴致极高,同意了苏方的安排,冒着零下三十几度的严寒,沿着西伯利亚大铁道,一路参观工厂、军营、学校、农庄的从容归去。
在北京,中央社会情报部部长李克农手下的特工高手们,早巳对南池子大街那座古色古香四合院内的计兆祥及其秘密电台——称为北平万能台的,布下了天罗地网。他所发出和接收到的密码,均被截获并破译。所以还没有抓他,是周恩来临离京时交代的:「抓一个计兆祥意义不大,重要的是要通过他的秘密电台,破获全国性的敌特组织,务求一个不漏,一网打荆」
大祸临头,踌躇满志的计兆祥却毫无察觉,照常天天发报。到了二月上旬,他终于获知毛泽东、周恩来一行即将返回的信息。他立即将信息发给台北中央保密局。保密局长毛人凤立即回电命令他通知哈尔滨市的东北技术纵队马司令,准备「接客」,并告知台北的特派员将于二月八日晚上空降至哈尔滨市松花江北岸太阳岛东侧那片树林里。一切行动服从特派员的指挥。
一天晚饭后,计兆祥像往常一样到胡同尽头的小店铺去买香烟抽时,突然被两名武林高手扭住,并点了他的穴道,使得他来不及咬破藏于衣领内的剧毒胶丸杀身成仁。
待计兆祥苏醒过来,已是坐在威名赫赫的李克农部长面前。李克农倒是一派儒将风范,和霭可亲,把一迭被破译了的电报稿递给他过目,才轻言细语地说:「小计,我认得你已经有日子了吧?你的特殊身分我们也早已了若指掌。看看,这些都是你跟台北上司的往来宝贝吧?对我们来说,早就不是什幺秘密了。我们就是等着截获到你们台北的特派员在松花江北岸太阳岛树林空降的时间、地点,以及他们与东北技术纵队的马司令在哈尔滨松花江饭店碰头的房间号码等信息之后,才将你「请」来的。我们也算是同行了吧?我比你年纪大,资格老。本来,有不有你,对我们来说已意思不大。但念及你才三十出头,不忍心看到你这幺早就离开这幺美好的人间。你都还没有成家吧?现在,我只问你一句:「愿不愿意跟我们合作?你的出路还是我们党的一贯政策,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立功有奖,顽抗到底,死路一条。」我还可以加上一句:「愉快合作,既往不咎,继续工作,前途光明。」」
计兆祥浑身冷汗淋漓。他明白他面对的,是二十年来使得国民党中统、军统两系人马屡斗屡输、闻之丧胆的人物。他有好一刻没有吱声。李克农并没有催逼他。计兆祥知道自己面对的并不是生与死的简单选择,要是有那幺干脆、俐落就好了。吃上这碗饭的人,一旦落到对方手里,若还不从你牙缝里刮出些东西来,那精神和肉体的不死不活的折磨,将是没完没了的……。计兆祥终于哭丧着脸说:「报告李部长,我愿意改过自新,将功赎罪,替你们效劳,重新做人。」
李克农部长很痛快,站起来说:「好!我们握手成交。你的任务是,按我们的要求,依你一贯的口气、方式,向你的台北上司发报并收报。任务完成之后,我保送你去华北政治大学洗脑、深造。」
于是,在黑龙江省(当时称为松江省)省会哈尔滨北郊的太阳岛上,李克农手下的人马于深夜的雪地里,点起一住篝火,准时「迎接」到了从一架没有国籍标志的飞机上空投下来的两名台北保密局的「特派员」。经过突击审讯,中共的两名特工化装成两位「特派员」,手持保密局的委任嘉奖文书,如约前赴哈尔滨市松花江饭店某房间,对上了联络暗号,跟代号为「二0五」的反共救国军东北技术纵队司令员马耐「见面密谈」。当「特派员」出示保密局的委任文书,马耐被晋升为东北地区反共救国军总司令,中将衔,并递上一大笔「奖金」时,马中将总司令无疑有它,向「特派员」交上了自己的东北技术纵队的成员联络图,共一百七十人名单,以供「特派员」一一封赏。马耐中将总司令并吹嘘,自己布设的谋杀毛泽东、周恩来一行的计画,拟在满洲里、哈尔滨、长春进行三次,天衣无缝,一定不让毛、周活着回北平,云云。
李克农手下的人马,还通过捕获的两名台北空投来的「特派员」,获知国民党保密局在大陆共有三支反共救国军特别技术纵队,一在哈尔滨,一在南京,一在广州。均由潜伏于北京南池子四合院内的万能台指挥。所有成员均经过了中美合作所严格的全能技术训练,专门从事重大的暗杀、爆破活动。这三支人马,均于一九四九年之前,通过各种途径,打人中共各级党政军机构内部。
二月二十六日,毛泽东、周恩来一行抵达中苏边境站满洲里,过境换乘已经等候在那里的北京的专列,仍是铁道部长滕代远、公安部长罗瑞卿恭迎,还有东北人民政府主席高岗。毛泽东亲自拟定了发给在北京主持日常工作的刘少奇的电报稿:我们一行已抵满洲里,尔后拟于海拉尔、哈尔滨、长春、四平、铁岭各停车一至三小时,到渖阳拟停留一至两天。请通知各地负责同志保守秘密,不要公开发表稍息……到北京下车时,亦只要少数党内人士(一百人左右)到车站迎接,此后再发表消息。
三月四日,毛泽东、周恩来一行回到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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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江青上书陈情
毛泽东、周恩来一行回到北京的前夕,江青已将一封「陈情信」呈送中央书记处,恭请朱总司令、少奇副主席、恩来总理及毛泽东主席本人阅。江青在信末附记一言:如果书记处不便回复她,她则会将同样的信呈送政治局的每一位成员,要求政治局重新决议,确定她和毛泽东主席的婚姻关系。
江青的蝇头小楷,清秀工整,是很下过一番功夫练就的。这回她甚有心计,在「陈情信」中根本不提及情敌孙维世的名字,毛、孙于莫斯科的种种;而娓娓诉说自己一九三八年以来,如何伴随毛泽东,热爱毛泽东,忠诚毛泽东,照料毛泽东。她是作为毛泽东的生活伴侣、毛泽东子女的母亲,来热爱、忠诚于自己的丈夫。她对毛泽东的感情是坚贞不渝、海枯石烂、天日可表的。自进城后,特别是住进中南海之后,生活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人人都可能发生变化。她和毛泽东主席的家庭生活已经受到了某些不健康因素的干扰。她作为一名党员,革命队伍里的一名女兵,为了维护党的事业,为了维护领袖的道德形象和崇高威望,本着七届二中全会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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