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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之碑-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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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严离座入场道:“在下接受挑战,但此是我个人和柳侍长的比试,胜负与他人无关。”他朝龙破微微示意。龙破点了点头。 
*********** 
交手之前,柳直先抱拳道:“既然这是一场私人之间的比试,那卫兄可要注意了。比武场上剑不长眼,如有伤及卫兄之处,还请见谅。” 
卫严恍若未闻,持剑严阵以待。柳直邪笑,出剑直袭卫严的下盘。卫严使剑拨去。柳直突然改变招式,剑走偏锋刺向卫严的左肩。卫严不退反进,侧身大劈,敞开身手与柳直缠斗下去。 
柳直的剑式依然形如前场,精巧诡秘,不做格挡,只寻空挡攻击。或如灵蛇吐信;或如金蜂探蕊,变化万千,不可全喻。 
卫严则以攻辅守,剑式大开大阖,伸缩自如。只见剑影如花,在身前粲然盛放。但他的招式始终不如虚靖的犀利,总是找不准虚靖的要害之处,长此以往必先受制。 
龙破曾见识过柳直的武艺,知道他的力量比起卫严实有过之,不明白他今天为何要弃优势而取巧。再细细观察下去,他发现只要卫严一攻击柳直的左半身,柳直必稍做退避。先前没有留意,竟不曾发现这一丝异常。“沙兔无耳,所以要用脚探敌;狴犴无睛,所以要退远击近。这柳直若不是身上有缺陷,岂会不以实力相拼!”他心道:“看他的动作,必是左半身带伤,我须想个法子提醒一下二弟才好。” 
龙破正要开口,忽听到一个脆嫩的声音响起:“柳直左腰有伤,卫严便是胜了也胜之不武。” 
话音落下,满座皆惊。龙破寻声望去,认得那是年仅十四岁的韦吕臣的儿子韦贾,他侧脸而语似是对同座说话。 
卫严灵犀一通,顾不得思虑韦贾说的是真是假,当即变换招式,改砍杀为刺击,直取柳直的左腰。为防柳直使诈,他在进攻的同时又留下了收势。 
柳直的腰部是在数年前护卫着戴蓄从吴国逃亡时受的伤,至今未曾痊愈。但今天既然遇上卫严,他忍不住要报过去的断剑之仇,便不惜改变剑式出场邀战,没想到腰伤会被人点破。他心神一恍,正卫严刺向他的左腰。 
闪避已来不及,柳直只得用剑往卫严的兵器上压去,借力一个翻身腾跃,凌空削向卫严的脖颈。姿势翩然,如羽鹤化仙。 
这招绝技让在座众人都看得瞪大了眼。 
卫严心有防备,遇惊不变,撤剑上挥的同时仰身闪过。 
然而,柳直的这一招剑式用得实在太快。卫严躲闪不全,胸前衣襟被划开一道口子,但他的剑也不落空地削下了柳直的一块衣服下摆。 
双方都险险受伤,倏然退后两步,稍做调整,欲要再战。 
成得臣不想家中染血,见战到此处,忙起身击掌,喝道:“两位武艺非凡,让我等大开眼界。如今各有微损,可以说是旗鼓相当,就不用再比试下去了。你们都可算是真正的勇士,应该各赏黄金十镒。” 
两人见是成得臣出面劝阻,不便再争,施礼谢过退回原位。 
柳直的表情冷酷生硬,卫严则感激地朝韦贾微一拱手。 
龙破看那韦贾的面相,大眼细眉、脸小额隆,无端地给人一种福浅命薄地感觉,不禁思道:“年纪轻轻心智便开,不一定是件好事啊!” 
此次聚会众人文争武斗,一时不休,晌午都在府里用餐之后才各自辞去。 
  
第六章 仇人再现
  
   龙破的马车驶离成府不远,听见后面有人直叫:“龙国使,龙国使。”他停车看去,原来是斗越椒追了上来,便问道:“斗将军唤小使何事?” 
斗越椒恭敬地道:“国使可愿到府上小坐,越椒有事请教。” 
龙破心念稍转,笑道:“将军不必如此客气,若有事相问,即刻便可道来,小使知无不言。” 
斗越椒大嘴一裂,面相显得极为丑恶。他虚笑道:“国使智慧深远,让小将打心坎上佩服。小将想请教一句:国使看我斗越椒可是个成大事的人?” 
龙破正经地道:“将军有万夫不挡之勇,天下无人能敌,又胸藏大志,何患不能建功立业!可惜将军受屈在被人误以为有勇无谋,其实依将军才智,若能把握机遇,争做一代霸主也必可实现。” 
斗越椒喜笑颜开,兴奋地道:“谢国使指教,他日有成,定然重谢。”他鞭马离去,一副志满得意的样子。 
车行不远,龙破突然感到不安。他环顾大街,见到街左边的酒肆门口站着楚王的少子子职,在面色阴沉地盯着自己。他心神大惊,脑海里现出一些画面:被流氓欺侮的软弱少贾;当街倒毙的官差尸体;屋檐下的冰冷眼神和漫天的夕阳余辉。 
子职见龙破望了过来,马上转身进了酒肆。 
龙破浑身发冷,似乎看到一场大火,离合镇在燃烧,大批训练有素的士兵正在屠杀着手无寸铁的镇民。他心中惊叫:“是他,一定是他!”稍后又不解地思道:“但为什么呢?莫非是因为那镇上的人见过他请我吃了一顿饭……?” 
龙破伸手搓着额头,感到脑袋发涨得厉害,胸口隐隐作痛,望着明晃晃的大街,忍不住冷笑起来。 
卫严奇怪地看着龙破,问道:“大哥,你怎么了?” 
龙破拍拍前额,道:“想起一件事,咱们先不要回去,到旁边的酒肆坐坐。” 
********** 
两人进入酒肆,见里面雕梁画柱,装潢高雅。酒桌与酒桌之间俱都放置着屏风做为间隔。 
一个衣着整洁的店伙计迎过来,招呼两人道:“两位客官请里面坐。” 
龙破扫一眼各处,道:“我们找楚公子子职,不知他在何处。” 
店伙计更显恭敬,道:“两位请随我来。”他引着两人来到正 
上方的座位前。这里只有子职一人面对着满桌子酒菜自斟自酌。他目光冷峻、双眉紧锁,显得满怀心思,见到龙破出现,露出一脸震惊之色,当即站起了身。 
龙破拱手笑道:“公子可是在成将军府上未曾喝得尽兴,所以要来此处一人独酌?不如由小使陪公子多饮几杯,公子意下如何?” 
子职收敛表情,道:“本人正喝得郁闷,有国使作陪,是再好不过。请坐!”他叫店伙计添上了一些酒菜。 
龙破趁行酒之际,对子职道:“公子可知,你极像我认识的一位故人?” 
子职的脸色一阴一晴,淡笑道:“哦!不知国使的故人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氏?” 
龙破答非所问道:“他是一个商人,家资巨富,天下罕有。” 
子职面无表情,道:“那这个人我定然不认识了。” 
龙破微笑道:“行商做买卖可收天下财富为已用。小使卸任之后有心跟随这个故人学习经商,公子认为可行吗?” 
子职冷笑道:“经商岂是易为之道,不知行情必然亏损无疑。” 
龙破眼珠一转,道:“这么说公子也曾经过商了,可否教授一下其中的门道。” 
子职倒酒的手势有些放缓,垂着眼皮道:“我不懂经商,只是听人谈起过。经商并不是买进货物再卖出那么简单,你不但要熟知行情,还有打理好各方关系。不论是守关士兵,还是地方无赖,甚至是山贼强盗,都必须有路可寻,才能行得通畅。” 
龙破笑道:“如果是公子外出经商,想必全然无虑。谁人敢惊动楚国公子呢?除非那些人不想活了。”见子职冷笑无语,他又道:“小使在前往楚国途中,曾经路过一个叫离合镇的地方。那里不知为何被人焚毁,此等大事必定流传甚广,公子可有耳闻?” 
子职不动声色地道:“民间俗事,不曾听闻。” 
龙破不再提问,与子职对饮几杯酒,辞去时道:“公子不是想知道小使那位经商的故人是哪里人氏吗?小使可以明言相告:他叫楚颖,正是贵国郢都人。” 
子职闻言端坐不动,甚至忘记起身礼送龙破和卫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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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酒肆,卫严问龙破道:“楚颖是谁?怎么从未曾听大哥提起过?” 
龙破道:“此人已逝世多年,不提也罢。”他沉思片刻,道:“我又想起一位当年流落到楚国时的患难之交。你随我到伍原伍上卿府上走一趟,打听一些旧事。” 
两人来到伍府。伍原将他们恭迎至客厅,问龙破道:“国使突然造访,不知有什么要事?” 
龙破的目光变得悠远深长,好象在遥望远方,言道:“伍上卿可还记得你的妻弟元易?” 
伍原讶异地道:“我这位妻弟已逝世多年,国使怎会问起他来?你们——曾经认识?” 
龙破神情肃穆地道:“不曾认识,但小使当年听到过他的威名,对他的事迹略知一二,现在是受一位朋友所托前来打听的。” 
伍原微微皱眉,问道:“你的这位朋友名叫——。” 
龙破快速接口道:“王冲。” 
伍原惊奇地道:“王冲!他还活着?当年如果不是他害的,元易怎么会英年早逝?他难道不知元易已死?哼!黔公如果还活着,定饶不了他!” 
龙破心头一紧,问道:“黔公死了?”看到伍原点头,他心里便即松然,道:“一死泯万仇,王冲在九泉之下可以瞑目了。” 
伍原耸眉道:“王冲也死了?那国使何以说是受他所托?” 
龙破沉声道:“是他的遗托!此来主要是为打听他父母的住址,给两位老人传一下噩讯。” 
伍原略微思索,道:“这可能要问及内室。两位稍侯,我进去一下。”龙破揖礼谢过。 
不到半刻,伍原出了来,道:“国使既然是王冲的朋友,那也就是我们伍家的朋友。内室深谢国使前来传讯。可惜王冲的二老在多年前已去世了。”他拿出一卷帛书,摊开道:“二老原是住在郢都东郊的乐田村,坟址建在村西头的一座小山上。这是内室画的墓位图。国使按图寻找,可以轻易找到。” 
龙破奇怪伍原的态度为何忽然转好,心想这可能是元易的姐姐令他改变的,不禁暗暗称奇。他拿过图来细看一遍,在心里赞叹道:“这副路线图画得真是精美详确,连需要绕过几栋房屋、几棵树都绘制得清清楚楚。看来元易的姐姐是经常去祭拜的,她的这份心思令人吃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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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破拜谢过伍原,随即和卫严辞去。回到驿馆,他看到两位娇妻的笑颜和可爱的女儿,心事一扫而空。 
婉婕见龙破拿回来一卷帛书,接下来展开一看,啧啧称赞,问道:“这是谁画的图啊?这么精细?” 
龙破道:“我在楚国有个已逝的故交,这是去他父母坟地的路线图。明天你和亭夷带着珠儿跟我一起去祭拜祭拜。” 
婉婕白龙破一眼,道:“问你是谁画的呢!这么精细的笔画可不像个大丈夫的手笔,只有女画师才能画得出来吧。” 
龙破啼笑皆非,懒洋洋地道:“这是请朝中伍上卿的夫人画的。她是我那位故交的亲属,我那位故交原来是黔中的城尉。这下你可放心了?” 
婉婕还要再罗嗦,在一旁笑个不停的亭夷忙把瑶珠儿塞到她怀里,一边把她往屋里拉,一边说:“姐姐快看好珠儿,我抱不动了。” 
龙破开心地大笑。婉婕笑骂亭夷道:“你尽护着他。小心总有一天他背着咱们姐妹俩干出没心肝的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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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龙破叫人备车,准备启程去乐田村。他发现来给他架车的竟然是翼鳞,忙道:“怎么能让翼兄给我架车!快停下来。” 
翼鳞道:“下奴实在不能胜任副主事一职,还是让下奴给主公做个车夫吧,不然下奴实难回报主公的赎身之恩。”龙破无奈地摇头一笑,只能任由他了。 
从郢都东门出去,行约十里便到达乐田村。龙破依图而寻,稍微一转就找到坟头了。这是一座大墓,墓地被休整地平整敞阔,碑上刻着两个人的名氏,想是王冲父母的合冢。 
清扫墓地,摆上祭品。龙破和两位妻子一一拜过,又默悼半晌,时间已近巳时三刻。 
盛夏炎热,骄阳如火。龙破几人忙了一会儿,身上已出大汗。村子里刚好有一座小茶肆,他们就过去歇了下来。 
喝了几碗凉茶,身上轻快许多,龙破想起王冲等人,不禁默默出神。在旁伺候着的翼鳞突然靠近他,小声道:“主公注意左边,那两个人像是在监视咱们。” 
龙破瞟一眼在邻座喝茶的两个壮年男子,不动声色地点一下头。 
休息了半刻,众人回城。通向郢都的大道上行人不断,多是赤着肩膊的小商小贩。龙破留意到那两个壮年男子身上穿戴得严实,不顾酷热一直跟在后面。 
进城行出不远,龙破再回头察看,见那两个壮年男子在城门口和一个身着便装的汉子说话。 
那个便装汉子似乎是那两人的头目,一边听着两人的汇报;一边还吩咐着些什么。三人很快交谈完毕,那个便装汉子回头望了龙破一眼,迅速躲进大街一侧的岔道了。 
龙破瞪目大惊,心中怒叫:“虚靖!”他倏地跳下车,快如疾电一般追去。跑到岔道口往里一看,人踪杳无。他气愤地追进去,拐入一条小巷,转身看到一座宅门,便上前敲了几下。 
宅门被打开,出来一个侍卫模样的人,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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