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战争-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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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焰剧烈扭曲的轮廓渐渐地将木桩吞没了，热浪席着整个广场，而烈焰则似乎顺着巨大的木桩延伸到了天际——一些半人马因为害怕火焰不可收拾而往回踱步。
有那么一刻，白杨突然想到：这一切其实只是一场噩梦！
但她心里知道，这不是……
……直到她听见那个仿佛静止了时间的声音。
是的，就在那一刻，她听见了一个声音……一个穿梭于时间与空间的声音……一个回荡在新月与朝阳的声音……一个流浪在真实与虚幻的声音……一个游历于黑暗与光明的声音……一个巡回于过去与未来的声音……是的，那奇怪的声音超出了语言所能描述的范围——当你感到它近在咫尺的时候，它却在天际飘荡……
“错觉？”白杨打着自己的脑袋。
但不是，所有人都对这声音感到迷惑——半人马们皱褶眉头，一个个面面相觑。酋长们则惊恐地四处张望着……那声音又一次传来，于是，不安像瘟疫一般在半人马中扩散，惊恐，慌张在人群中变的一发不可收拾……但是敏锐的半人马少女却惊奇地发现——在骚动的酋长们中间，火鬃？；断语依然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燃烧着的火堆，脸上的冷酷与沉着一丝未变……仿佛周围的这一切与他毫无关系。
但是，那熊熊燃烧的火柱却在瞬间熄灭了——没有任何预兆——就在那声音渐渐消失的那一瞬间，就在人群出现骚动的那一瞬间，就在火鬃注视着前方的那一瞬间……火，熄灭了。
白杨睁大了眼睛，倒吸了一口气——不是因为消失的温度与被烧成黑色的火刑柱……而是因为……卡夏根本就不在那里！
与此同时，几乎没有人注意到：在天空严密的云层中间，一道裂缝出现在那乌云最厚的地方——就像一道门一样打开了那堵挡在阳光与大地之间的云墙。那一刻，耀眼的光芒足以刺伤任何一只注视它的眼睛。不过，没有任何一个半人马注意到这个壮观的景象——直到一颗巨大的火球从那光芒中射出，然后穿越了一切的惊讶与叫喊，重重地掉在了广场中间的火刑柱上，那根巨大的木桩被瞬间砸地粉碎……
白杨傻傻地看着——在太短的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人们完全失去了判断力，互相推挤着来回穿梭，酋长们都停止了交谈，惊讶地注视着那个巨大的火球……不过白杨却注意到，哥哥脸上的表情依旧冷酷而沉着——他高傲的目光狠狠地盯住这突如其来的物体。不过半人马少女还是发现，火鬃的双手此时，却攥成了拳头。
一个念头闪过白杨的脑海——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哥哥对发生的这一切可能早有所准备。
接着发生的事情，在白杨的记忆中是那样的模糊——她只记得在一阵死寂之后……就在所有半人马都以为这一切已经过去了的时候，一道白炽的光芒却突然从燃烧的火焰中散射出来！没人能对抗那光芒——半人马少女只记得自己眼中一片眩晕，然后就陷入了无止境地黑暗当中……
当她再缓缓睁开眼的时候……半人马少女站在一座峭壁的边缘，强劲的海风从身后吹来——她还没来得及挣扎，没办法挣扎………她掉了下去，像面对必然的命运……白杨恐惧地紧闭双眼，下落……下落……下落……她开始等待自己生命的结束……然后她闻到了原野的香味……在缓缓地睁开眼睛之后，她发现自己正躺在清爽的草地上，眼中只能看到无尽的平川。悬崖和海风就像是空气中的水泡一样消失了……“悬崖？”她突然糊涂了，没有什么悬崖阿？她明明一直生长在这里，她做了什么恶梦？少女看了看附近——在她周围，一大群羊正在咩咩地啃着草……啃着草……然后那些粗壮的大树就长高，长高——似乎要无限地膨胀下去，接着树叶渐渐枯萎了……一片片地掉落下来……白杨看着一片树叶缓缓地落在自己面前的地上……然后一条鱼突然从水中窜出来——冰冷的浪花溅到了她的脸上……“树？水？”白杨混乱地想着，她急忙摆动起四肢——白杨知道自己不会游泳……但似乎这些动作并没有什么意义，她发现自己在缓缓下沉……一股炙热猛地从脚下钻上来，她慌忙向下望去，自己脚下遥远的地方竟然是一片火海！她努力挣扎着，但是自己却还是被一股不可阻挡的力量控制，缓缓地向下飘着……飘着……当然了，自己本来就只是一片落叶罢了……“什么？落叶？”她的思虑像清晨的迷雾一样消失在阳光中……对阿，她明明是鱼——跳出浪尖，惊讶于水的冰冷……最后，她发现自己成为了一株草——正在被一只巨大的羊无情地吞食……
最终，白杨又一次发现周围的一切变得熟悉了——熟悉的干燥地面，熟悉的飞尘杨沙，熟悉的晴朗天空，熟悉的头盔战甲……而她的周围——白杨欣喜地发现，她的周围站满了她的族人！半人马们大梦初醒似的打量着四周，注视着彼此，重新找回现实的味道……然后他们感到大地在震动……剧烈的震动——天空也被乌云遮蔽。从东方的荒原上——从天地相交的起点，到天地相交的尽头——一股黑浪潮水般地汹涌而来——就像天空中沉闷的乌云一样急速地扩张着！
当那股浪潮突然从天边出现在眼前，像落入水中的树枝再次浮出水面一样浮出他们眼前的空气。半人马少女这才惊讶地发现：组成这股狂潮的个体……竟然是无数狂热的战士！人类战士！他们面无表情地奔跑着，不知疲倦地挥舞着手中的钝器……而他们的数量却使这个简单的动作变得无比致命……不可战胜……
白杨犹豫了……但是再发现周围的族人开始调转方向逃跑时，少女感觉到自己的勇气在随着每一次呼吸喷出体外。半人马们拼尽全力奔跑着，不时胆怯地回望他们的敌人……疯狂的人类仍在紧追不舍。
天空中的乌云疯狂地吞噬一切光芒，一丝一毫地挤压着太阳，像落入水中的墨滴扩散入清澈的泉水。它们试图抹去太阳本身的光辉……神圣的太阳将从此成为神话中的符号……永恒的光芒将从此成为人们永恒的回忆……但就在这一刻——太阳爆发了！
一声炸响如闪电般劈开了乌云——一道笔直的缝隙赫然出现在黑暗之中！乌云像撕裂的布匹一般露出一个深不见底的隧道，光明从那缝隙中撒到每一个半人马的脸上，席卷去困扰着他们的疲倦……半人马们缓缓停下了脚步，仿佛威胁不再存在……他们用惊讶的眼睛，傻傻地注视着天空。然而，天空没有再变化，倒是耳边传来了一个仿佛静止了时间的声音……一那声音穿梭于时间与空间之中……流浪在真实与虚幻的彼岸……它划分了黑暗与光明……那是一个巡回于过去与未来的声音……一种信心在半人马中逐渐成形，就像是有什么意志把那信心写入了他们的灵魂——是那声音……那声音改变了一切的历史！那声音甚至扭曲了一切的未来！
伴随着这声音……一道璀璨的光华出现在了天空黑暗的背景中——在她掠过的地方，乌云如蒸汽般飘散，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光芒照射着大地！不仅仅是平时的日光，那光芒像是来自于语言之中，穿透着他们的灵魂碰触着他们的希望和勇气——早已被失落的那些希望和勇气。巨大的光影飞离天际——她的边缘划过头顶……耀眼而夺目的光辉顷刻间使不可一世的黑潮瓦解……人类尖叫着，疯狂地逃窜……黑色的甲胄渐渐腐烂入脚下的泥土中……半人马们拿起武器，冲进他们的敌人中杀死每一个会动的目标。如一柄利矛般穿进无边无际的黑色浪潮——在他们的上面，那巨大的光影照耀着他们光辉的日子……
不会被忘记的光辉日子。
细心的半人马少女并没有只顾冲杀……她抬头望着那巨大的光影——她看见了燃烧的世界，她看到燃烧的世界扩大，像伸展的隧道一样迅速扩大，她看到自己燃烧的倒影，健壮，勇敢。火焰不住地跳动，每一个景象都开始模糊，她发现自己的眼睛无法从那景象中再次移开。一切景象开始变换，一个接一个地出现，然后越跳越快……然后在一瞬间，她清楚地看到了一只鸟的轮廓。
但是白杨可能永远也找不到恰当的词语描述那燃烧的火鸟……词语突然变得那么苍白无力，就连眼睛能看到的，都变得那么苍白无力；连现实都开始改变，扭曲在白杨的眼中，崩坏在火焰的世界中。
凤凰。
　
　下部　半人马火鬃　10
一阵剧痛从双眼袭来，头部在难以忍受地疼痛中失去了知觉……白杨觉得自己瞎了。她眼前只有耀眼的光芒——但是，绝对的光明和绝对的黑暗一样，让人什么也看不清……
最后，在那不知所措中，她感觉到自己的头被一双大手捧住——顿时，心中的不安像飘落在温泉中的雪花一样消失在一股充斥全身的暖流中……白杨缓缓地睁开了……
没有悬崖，没有大树，没有火海，没有草原，也没有战场……阳光一点点地推开了半人马少女的眼睛——白杨看见，一个高大的轮廓为她挡住了刺眼的阳光。那轮廓的两只手温和地抚摸着她的双颊。渐渐地，半人马少女看清了那个轮廓的面孔……
她惊讶地发现，那副没有表情的面具看起来竟然如此的祥和……似乎在微笑……而以前，写在这金属面具上的只有冰冷与漠然。
“起来吧，好孩子。”那面具人的声音如冬日的阳光般温暖。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这曾经拯救过她的声音再一次出现在自己的耳边，白杨再也不想掩饰自己心中的柔弱。她扑到面具人的怀里，抽噎了起来……“我以为你死了……”
阿尔多雷德抚摸着少女的脑袋：“一切都过去了，白杨……不哭了，你已经不再是个孩子了。”
少女一边再次试图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一边点着头。
“到你哥哥那里去……去吧。”
白杨麻利地拭去自己的泪水，跑向依旧站在那里的哥哥。
金属的面具依旧覆盖着黑衣人的面颊与双眼。但是法师却对眼前的一切了如指掌——他什么都看不见，但他什么都看得见：反射在法师脑海中的：是从威克斯洛瑞远处的大街小巷中，到近在眼前的广场上，都挤满了的白色与棕色的半人马——他们无一例外地跪在地下，低着骄傲的头，面对着自己所站的方向。
少女缓缓走向他的哥哥——唯一一个还站立着的半人马。
火鬃？；断语的眼中仍然露出凶狠的光芒，他死死的盯住面前毫发无损的面具人。但是，这个半人马战士的英武已经掩饰不了他的疲惫——他喘着粗气，眼中充满了挣扎的血丝。
白杨干紧跑过去，跪在了哥哥的身边。
寂静中，半人马们一刻不敢怠慢——依旧虔诚地跪着。按照传统，这是他们对至高无上的领袖表达意愿的唯一方式。
——寂静成了所有人心中无声的默契。
“你们都怎么了！？”一个疯狂的声音突然咆哮道：“你们都害怕了……是吗？啊？”火鬃神经质地挥舞着双臂，他的声音因激动而扭曲：“站起来，你们这些笨蛋——站起来！你们都被他的幻术吓怕了？是吗！？你们都决定不再跟随你们的领袖了？是吗！？”
只有怒河奔流的河水回应着半人马领袖的呼喊。
黑袍的法师走向仰天长啸的战士：“火鬃？；断语，”他平静的声音似乎只有火鬃一个人能够听到：“你相信自己可以战胜一切吗？”
“那么你呢？你这黑衣的怪人——你以为你是谁，你就可以战胜一切……对吗？啊！？”火鬃怒吼着，向法师挥出了早已蓄势待发的拳头。
可是还没等战士致命的拳头打在法师的身上，火鬃突然感到自己脚下的土地开始活动——接着，一股巨力似乎在瞬间控制了火鬃的身体……强壮的酋长感到一阵眩晕，然后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他被一股怪力扔了出去！
阿尔多雷德并不干休，他快步走向摔在人群中的半人马酋长，同时，令人生畏的声音从他面具后面洪亮地吟道：“……用这碧蓝的铁遮盖视野，遮盖听觉——用这碧蓝的铁遮盖遮盖一切的感官；而从它一切感官都会活过来，从岩石到泥土，一切都会成为我的手和脚……”
他又一次站在了火鬃的面前，“强壮的酋长，你听过这句诗吗？”
火鬃才管不了那么多——他看似跌跌撞撞地站起来，却猛地从背后一个勾拳打向面前的黑衣法师。
再一次，顽强的战士被怪力抛出，摔进人群之中。
阿尔多雷德冷酷地走向他的目标，“火鬃？；断语……你在无畏地牺牲你的生命！而你的犹豫则在牺牲你族人的生命！”他用手指着爬起来的战士，愤怒地吼道：“你难道忘了你族先人的意愿了吗！？”
火鬃又一次被怪力摔进人群。
“我给了你希望！给了你自由！给了你尊严！给你了我的敬意——甚至给了你太阳神的祝福！我以神的名义……给了你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