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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山秘术-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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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黑屋子里并没呆上很久,大约下午两、…钟的光景,黑屋子的门被打开了,几个联防队员七手八脚地把我塞进一辆面包车里,破旧的小面包在坎坷的泥地上一路颠簸,很快就来到了小县城的看守所。他们解开了我的捆缚,用力把我推进了一间囚室内,几个人扬长而去,留下我一个人在囚室里呆呆发怔。

在车上我已经运行了几次自身真气,不料丹田肺腑内真气虽然澎湃汹涌,却冲不破锁魂符的封闭,几番运转,那道淤塞泥丸宫的阴气始终无法驱散,这才开始真正惊慌起来,那个瘦小所长虽然封住了我的元神之窍,但他凭借的不过是早已刻好锁魂符的符纸,我那时正被几名粗壮大汉按住,行动不便才着了他的暗算,不然凭他的身手,怎能贴中我的要害部位?

未修习术法的平常之人,最怕的就是被锁魂符锁住魂魄,一旦魂魄被锁,就成了任人驱役的行尸走肉,不过镇魂符法虽然极有效用,却受时辰所限,以自己元神离体的修为,镇魂符法的效用只能维持两个时辰,谁知时辰早已过去,体内泥丸宫处的阴气却愈来愈强。

我出了一回神,慢慢走到房间的一个角落里躺下,这间囚室里没有床铺,只在屋角放了一床破旧的被褥,我不顾脏臭,拉开来盖在自己的身上。既来之则安之,只要老蔺安然无恙,我即能探出太常婆婆,不,现在应该叫太常姑娘的确切下落,自己并非凶手,老蔺出去后自然会说明真相,那瘦小所长虽然颠倒糊涂,但别人未必像他那样愚顽不灵,早晚释放出去,又何必急在一时。瘦所长虽会施用锁魂符法,自身却不是修行中人,他身形单薄,精神萎靡,较平常健壮之人犹有不如,之所以存有锁魂符,或许是他的上辈先人留下的遗物吧,所长本人倒并不足为虑。方士秘术,民间多传,他的先人中出过术士之类的人物不足为奇,就如祝道婆平素以开店为生,谁能相信她竟是茅山黑巫的传人呢?

想起祝道婆母子惨死的情状,心里不由地又是一阵难过。祝憨娃没有大恶,祝道婆更是从来不做恶行,她一生凭巫术行医看病,虽不免故弄玄虚,真正救死扶伤的事情却也做了不少,她是黑巫传人,但意图却是帮助别人和救人性命,这已是巫术中的“白巫术”了。实际上,茅山黑巫本来就不是那种最终目的是要伤害别人的“黑巫术”,所谓“黑”,只不过是茅山宗认为他们不能登大雅之堂,对他们的蔑称而已。

这是一个中国西部最常见。的地方小城,它和大多数内陆地区的城镇一样,直到八十年代末,改革开放的春风也没能真正的吹到这里,大多数人还保留着原生态的生活,思想上愚昧,经济上落后,祖辈遗留下来的慢悠悠的生活方式让他们安于现状,不思进取。这里的白天还有一点热闹的味道,到了晚上却显得寂寞冷清,没有一点活气,夜空中偶然传来的几声凄厉的鸟鸣,更增加了这里的荒凉和神秘。我在囚室里虽然不能出去,但随遇而安之下,过得倒也充实,反正几天之后便可被释放出去,落得这几天清闲。白日里看着外面的人忙忙碌碌,倒觉得很有趣,夜间无聊,便倚在门边数天上的星星。

幽静的夜里,满天星斗,一轮上弦。月从东方的天空缓缓升起,大地上布满了清淡的光辉,月色皎洁,云气如鳞,几天里都是晴朗的好天气。

待到月圆之夜,太常婆婆又该。杀人祭祀了吧?想到这里,全身突然没来由的哆嗦了一下。太常转世后心性已变,对无辜之人都要妄加杀戮,自己和她并无深交,相互间只怕还有恶感,我一门心思寻找太常,不正应了那句飞蛾扑火的俗语了么?

又想起祝道婆母子丧亡和老蔺失明的惨事,不由。的暗叫了几声糟糕,自己的功力与太常相差太远,莫要和她一言不合,问不出真相反而枉丢了性命。就算性命不失,丢了一双眼睛也大是可忧,自己以前算命打卦只是临时性工作,可不想做个专职的算命瞎子。

眼下稳妥之际,似乎只有找个道行高深的靠山来。为自己助拳,只要那人的法力能够压住太常婆婆,就不由得她不服,只好乖乖说出实情。我们那地方的农民都知晓“户大兵多拳头硬”,只要拳头够硬,无理也能赖出三分,就连老人家不也说过“枪杆子里面出政权”的道理么?

只是这靠山不太好找。自己所认识的高手屈指。可数,愿意出手相帮的更是少之又少。了空禅师神秘失踪,说不定早已蝉蜕成仙了,桀然禅师虽然禅法高深,却只爱喋喋不休的说教,关键时刻总是爱扯后腿,不帮倒忙就算不错了,张铁嘴和灵宝三奇自是不用说,哥几个加在一起在太常眼里也算不上个屁,唯一的一个帮手好像是任天庭,他精修《璇玑罫》,玄阴术还在太常之上,而且爱管闲事,一向以守护国脉为荣,他看见太常婆婆倒行逆施,说不定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对了,他和老蔺是生死至交,只要把老蔺的遭遇告诉于他,怕他不和太常婆婆拼命?

啊呀不对,看那。情形,老蔺仍然对太常婆婆一往情深,他虽不满太常婆婆妄杀无辜,但要因此和她绝断却是不能,要是让他知晓此事,定然会横加阻拦,再说那任天庭和自己也并无交情,只不过是偶然邂逅,彼此说得来而已,真要为了我和那太常婆婆厮拼,只怕也是不情不愿。

这样想着,不觉心下沮丧,忍不住把头缩进破旧的棉被里,一股骚臭难言的气息扑鼻而来,这是一种混合了被褥脏臭和自己衣衫屎尿的气息,进入肺腑内只觉得一阵胸闷。我连忙把头伸出被子外面,呼吸了几口并不新鲜的室内空气,这时,一丝悲愤之情突然袭上了自己的心头。

我和张铁嘴求师访道,为的不过是明心见性,并非要和别人争短论长,怎么各种灾祸无端降临在我们身上?我和张铁嘴修习天书秘术,一心嫌弃世俗鄙恶,只愿在求道中寻得心灵清静,却不料路途凶险,竟与世俗无异。奶奶的,男子汉大丈夫,宁愿站着死,不愿跪着生,连张铁嘴都能在和附体的争斗中胜出,自己为何如此惧怕太常婆婆?难道是因为修炼道术,反而成了胆小怕事之徒,竟然迷失了本来面目?

任天庭无师自通,他能够精修《璇玑罫》,我为什么不能?我本就具有天书秘术的基础,虽不能融会贯通,但各种术法原有相通之处,尤其行到高深处往往殊途同归,只不过限于慧根悟性,很多人连自身的道术都无法做到极致,又何谈沟通别派的术法,懂得诸宗归一的道理?它山之石,可以攻玉,道理上可以这样讲,但在本能上却会多加抗拒,道教流传千百年以来,门派林立,相互之间憎厌攻击,诸如正一派、上清派、灵宝派等,均标榜自己为正宗嫡传,视别人为旁门左道,大抵就是这个原因。

《璇玑罫》虽是上古的星占之书,但其中的天人感应之道,却颇合后来道家的“道炁”之说。心中“道炁”充盈,并与身外的“道炁”相通,即能达到“与道合真”的境界,按道家的说法就是已经得道。《璇玑罫》言语虽然更加晦涩,但也指明能达到“心冥”的境界,即能做到天人合一,通晓天地运行万物因果,能够“观天之道、执天之行”,几与天仙无异。

道家修炼的至高境界是成为天仙,当然这种天仙并非后来的道士牵强附会出的仙人。所谓三清、六御五方五老等一干诸真万神,,不过是道士们为了发展壮大自己的宗教而臆造出的神仙,自然当不了真。《璇玑罫》成书于道教兴起之前,记载的是远古先民对世界的认识,原始质朴,没有任何功利色彩,,即便和卢生所传的天书秘术相比,也少了很多功利权变的说教,任天庭能够以《璇玑罫》一书,修成可察天地玄机的玄阴至术,固然是他天资聪慧,另一方面也和《璇玑罫》书中秉要执本,直指人心,不故弄玄虚有关。

盖“阳神”统摄智慧,“**”主宰肉体,智慧有知觉局限,身体有生老病死。只有“心冥”,“与道合真”,才能以肉体证得神通,成为超凡入圣的天仙。修行达不到“心冥”境界,“阳神”统摄的智慧不仅有限而且没有神通,“**”主宰的肉体也不能化为仙体。

肉体即为人身,人类生老病死,皆由**元气散漫,阳神(即元神)无法统摄主宰所致,日消月减,生命渐渐消磨于不知不觉中。而“心冥”之道,即是修炼阳神**之法,意谓如以烛火当风,油易枯而火易灭,如置放密室中,则能燃烧良久。密室而烛火不灭,即是以元神**主宰精神肉体,密室即为“心冥”,生命之火在密室中不易熄灭,可成长生之道,可通天地玄机,可知有来有去。

正文第四十四章清泉石上流

正文第四十五章此心如玉明似月

大约过了五六天的一个中午,我正在囚室里打坐调息,中年杂役满面笑容地走了进来,他连道恭喜恭喜,有人替你交了保释金,老弟下午就可以出去啦。

我从地上一跃而起,久旱甘雨,心中欣喜实在难以形容。张铁嘴如约而至,哥俩正好探讨一下修炼的得失成败,我和他师出同源,修行无异,如何他能修出真阳而我却堕入魔境?此中差异,或可从各自的际遇不同中找出究竟。

任天庭曾说及我体内修力的异常变化,极可能是被人釜底抽薪所致,但我想来想去,始终找不到其中原因。我虽然不似张铁嘴那般一心慕道,但一路行来,除了身不由己的参与了几场莫名其妙的争斗,似乎并没结下什么冤家对头,和茅山宗的几个道士倒是生了些过节,但依他们的道行修力而言,如果想取我的性命那也是举手之劳,又何必费尽心机地阴占我的阳神?

要知阳退阴渐,只是性质起了变化,对修力的深浅并无影响,只是被阴占后,修行愈深,阴气愈涨,愈是修炼,愈是难以回头,待得蓦然回首时,已是仙道已远魔道更生,正是眼前玉华楼,转瞬魔火窟,毁我珠玉,换以瓦碟,这样的阴狠毒辣,除非大奸巨恶,等闲的宵小之辈也想不出这种恶毒手段。

我在囚室里修习《璇玑罫》,几日来静心苦炼,居然已能够粗窥玄妙,动静有术,遇合有数,不由得对远古先民的智慧深表叹服。书中的词句虽然晦涩难懂,但绝无流弊,不像现在的道藏典籍驳杂不纯,诚可谓入圣之明灯,度凡之舟楫,只可惜卢生的天书秘术对星占术语焉不详,不然两相印证更多,玄理详明之处定然更加深入。

到了下午,我被送出了看守。所,中年杂役站在里面向我挥手告别,我向他还了一个充满感激的微笑,想不到还没笑完,大铁门就“咣当”一声关闭了,我有些怏怏,回过头来,不觉愣住了。

不远处,一个俏丽的年轻女子正。站在一株法桐树下,她的一袭风衣被风卷起,露出一段雪白修长的脖颈。女子微微侧对着我,斜瞥的眼角里露出一丝俏皮的笑意。

“怎么是你?你……怎么来了?”,我有点。出乎意料,结结巴巴地问。我虽然寄信给文小姐,但没想到她会亲自赶来。

她走过来了,似乎比原先更漂亮了,不对,好像她是。化了一点点的淡妆……。一只白生生的小手伸到了面前,我下意识的伸手握了一下。

手抽回去了,我恍惚了一下,眼前是文小姐那张远。在记忆深处却又近在咫尺的俏脸。

这张脸正在努力的摒掉笑意,做出一副轻嗔薄。怒的样子。“我就不能来吗?你以为是……我自己愿意来的吗?”

“张铁嘴呢?”我环。顾了一下四周,又向远处眺望了一下,丝毫不见张铁嘴的踪迹,心中不免大失所望,难道他接到信后,竟然不顾情义推三阻四,没和文小姐一同前来?

“你就想着你的师兄,就不想……就不想早点从看守所出来。”大概是我失望的样子引起了文小姐的不快,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怎么不想出来?谁愿意在这兔子不拉屎的地方多呆?我这才想起保释的钱大概出自文小姐的腰包,心理上顿时矮了大半截,连忙表达了一番自己的感激之情,一副可怜模样倒是不用刻意模仿,我和张铁嘴在底层算命为生,早就适应了如何低声下气的对别人相求感谢。

“总而言之得多谢你啊,你对我可真好。对了,张铁嘴那厮怎么没来?时穷节乃见,危难见真情,奶奶的,定是他晓得要破费钱财,推搪转故子不来,这多年的师兄弟算是白做了。”

文小姐听我低声下气地解释了半天,心情早已大好,这时听我埋怨张铁嘴,展颜笑道“这个你就错怪张大哥了,你写信给我,他怎么会知道?”

“我在信中不是相求,一定要转交给他吗?”

“是啊,可我怎能找到张大哥?”文小姐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奇怪道,“对了,你们当初不是在一起吗?怎么会找不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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