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依旧梦依然-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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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的光线是最美的，林涛狂拍了一阵后，在西方的橘光隐去光亮之前，支起三脚架，安好相机，调好角度、光圈、快门和焦距，定格下一家幸福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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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海边回来，雨瑄洗完澡，轮到夏汐去洗。
经过书房时，她看见林涛盘腿坐在地板上整理文件，便走了进去，“爹哋，您在做什么？”
“没什么。这几天回来找了一些资料，把有用的带走，没用的放回去。”看见女儿，林涛微微笑了。
林涛是个高大俊朗，身材颀长，气质儒雅的男人，高蜓的鼻梁上架着一副日本佐川藤井的复古手造竹子镜腿铆钉黑框眼镜，镜片后面是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虽年届四十，却像三十不到的年青人，没有一点中年人的福态。
雨瑄从背后搂住他的脖子，俏皮地问：“需要我的帮忙吗？”
“好啊！你帮爹哋把这一叠资料放回书柜吧！”林涛拍拍女儿的手，语调是一贯的*溺。
雨瑄“哦”了一声，身子依然趴在爸爸宽大结实的背上，舍不得离开。
“宝贝儿，我听你妈咪说，从小学开始就有小男生给你递小纸条了，现在长大了，是不是更受欢迎啦？”林涛总是习惯一边做事，一边跟女儿聊天，像老朋友似的，没有隔阂和拘谨。
雨瑄白希的脸上浮起两朵红云，她站直身子，不依地跺了下脚，娇嗔道：“爹哋！”
“怎么？闺女长大了，不愿意和爹哋分享心事啦？”林涛笑呵呵地看了她一眼，打趣道。
雨瑄皱皱鼻子，不好意思地嘟着嘴，“不是啦！那些男生挺烦人的，他们的信我都没看，全被子娇没收了。子娇说这是荼毒祖国花朵的东西，不宜给我看。不过，她倒是有读一些搞笑的给我听，真的好好笑。”说到最后，她轻笑出声。
林涛抬头看了一眼雨瑄，不着痕迹地问：“那你是怎么看待这些男生的行为的？”
“呃……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觉得他们很无聊啊！有些我连他们是谁都不知道就说喜欢我，很奇怪吧？”雨瑄耸耸肩，根本不把这当一回事。
林涛抬眸看向女儿，精致的瓜子脸上镶嵌着一双清亮透彻的剪水明眸，宛若子夜星辰，直挺小巧的鼻子，粉嘟的红唇，望着眼前宛若出水芙蓉般的少女，他有些不敢相信，女儿似乎忽然间就长大了。
他微微笑着，语调轻缓，“想听爹哋讲故事吗？”
“嗯！”雨瑄轻轻应道，盘腿坐在爸爸对面的地板上。
“宝贝儿，爹哋在读大学时，系里有个非常有才情的男生，诗歌写得倍儿棒，大家都叫他小顾城。只是，他的个性比较木讷、孤僻。他喜欢同系的系花，便大着胆子给她写了一首唯美的朦胧诗。这首诗写得非常好，系花忍不住拿出来跟好友分享，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很多人都知道了这件事。后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首诗竟然在校园广播里播出，事情马上传遍了整个校园。
男生误以为系花把这当作炫耀的资本，他生气地找到系花，质问她为什么要这样践踏他的自尊？系花本来就非常骄傲自负，面对男生咄咄逼人的质问，她恼怒地说了一些非常伤男生自尊的话。男生受不了刺激，当晚就自杀了。系花也整个崩溃了，还没毕业就草草嫁人出了国，从此没有再回来过。”
这是一段二十年前的尘封往事，令人伤感！
从浴室出来的夏汐，恰巧看到这对父女呆滞凝重的神情，不明就里地问道：“怎么啦？你们父女俩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没什么，和孩子在谈以前的事儿。”林涛回过神来，冲夏汐笑笑，拉她坐到身边，接着对雨瑄说：“瑄瑄，男子钟情女子怀春，那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有男生喜欢你，仰慕你，那是因为你有值得他们喜欢和仰慕的地方。虽然他们的骚扰可能会造成你的困扰，你可以不去看，不去理会那些信件，也可以在私底下原封不动地还回去，但不应该把信件流到第三者的手中。你想想，如果你写给别人的东西，别人却交到第三者的手里，你知道后会作何感想？无论如何，你要记住，在你不尊重别人的同时，你也不值得别人去尊重。”
雨瑄看了一眼妈妈，又看了一眼爸爸，有些困惑地问道：“人长大了，都会有这样的困扰和烦恼吗？”
“是啊！这是人生必经的阶段！像你们现在这种年龄的孩子，对于感情方面的事情只是懵懵懂懂，有时候连友情和爱情都傻傻地分不清，却喜欢把‘我爱你’挂在嘴边。我不否认你们这个年龄也有真爱，但是不一定有未来，毕竟当你飞得更高，看得更远的时候，你将会遇到更多优秀的人。”
“将来遇到的人一定是优秀的吗？如果现在遇到好的，两人可以一起努力，读同一所大学，这与爹哋和妈咪不也一样吗？”
林涛笑着斜睨了一眼妻子，伸手揽住她的肩头，“你说的也对，只要你觉得不会影响到学业和前程，两人一起努力，一起进步，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瑄瑄，别听你爹哋胡说，记住妈咪平时说的，别去理会那些男生，晚自习放学让宋泽送你回到大院门口，知道吗？”夏汐白了丈夫一眼，没有打算让这个话题再继续下去。
林涛朝雨瑄吐吐舌头，识趣地转移话题，“瑄瑄，有件事爹哋妈咪一直没有告诉你，申请你和妈咪去香港的证件已经批下来了，随时都可以走。你是想读完高中考完高考再过去，还是现在开始休学，然后到香港读Form　4？你自己决定。不管怎样，爹哋妈咪都尊重你的决定。”
听到这个消息，雨瑄没有感到太高兴，她虽然很喜欢和爸爸妈妈在一起，但已经过了那种渴望一家三口呆在一起的年龄，现在反而害怕那座陌生的城市，　一切都得重新开始，重新适应。她没有告诉他们自己心里的想法，只是答应他们，会慎重考虑这件事情。
与爸爸妈妈互道晚安后，雨瑄回到房间。
窗外，夜色正浓，一整片阒暗的天际，月色温柔，风轻星烁，一切都是那么平静祥和。

☆、第十一章　少女心事（1）

长假结束，回到学校，大家还未从校庆日的兴奋中回过神来，却被突如其来的一件事情，像平地一声雷似的在平静的校园里炸开了。
每个星期一，是学校举行庄严的升旗仪式的日子。国旗升完后，由校长和教导主任分别进行一周的教务总结。
教导主任正在台上表扬高一（3）班在本届运动会上取得最好成绩的时候，高一（4）班突然一阵骚动，有些女生甚至惊叫出声，“啊！杨洋昏倒了！”“老师，杨洋昏倒了！”
（3）班就在（4）班的隔壁，雨瑄透过缝隙，能清楚地看到那名名叫杨洋的女生脸色苍白，毫无生气地躺在地上。
（4）班的班主任领着一名男生急匆匆地跑过来，一把扶起杨洋，让男生背着，她在旁边扶住，往医务室跑去。
周会很快就结束了，大家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两天后，学校专门请来了市人民医院的妇科医生，到各个班讲解生理卫生和性知识，学校的版报上也全是关于青少年早lian的危害性以及避免早lian的种种方法。这些原本不是学校重视的课题，平时生理卫生课也形同虚设，老师在课堂上不是躲躲闪闪，就是干脆让大家自习。
中学生正处在青春期阶段，对很多事物都非常敏感，面对学校这样大张旗鼓的宣传教育方式，一时间，流言四起，流言的矛头直指那天在周会昏倒的杨洋，说她怀yun了，已被学校劝退。
一个未满16岁的高中女生怀hun了，这是一条多么爆炸性的新闻呀！才两三天的时间，事情便闹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甚至连电视台的记者也到学校门口采访学生对这类事件的看法。
雨瑄起初并不相信这件事，认为流言只会越传越神，根本没有可信度可言。况且，她正在为《霸王别姬》里那个高难度的舞蹈动作发愁，哪里还有心情去顾及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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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在这样的旋律中过了一周。
这一天，下午第二节课后，雨瑄和宋泽照常来到艺术馆排练，可是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这让她感到懊恼，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每次一跑到宋泽面前，心里就一阵慌乱，再也没有力气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借力往上纵跃。她不想再练了，丢下宋泽，独自跑出练舞室。
没想到冤家路窄，在艺术馆门口，竟然遇见迎面而来的沈瑶。
雨瑄的心情郁闷到了极点，知道沈瑶不会轻易放过自己，果不其然，在她刚想侧身而过时，已被沈瑶挡个正着。
“哟，这不是一中的风云人物吗？一中的校报把你赞得天上有地下无的，说你是来自音乐之国的安琪儿，还说你能弹会唱擅舞，看不出来，你还挺会出风头的嘛！”沈瑶寒着一张脸，双臂抱胸，对着她就是一顿冷嘲热讽。
雨瑄不会吵架，也不屑与人吵架，更没心情与她纠缠，面对挑衅，她只是淡淡地说：“别人怎么写是别人的事，你爱看不看，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沈瑶最看不惯雨瑄这副无所谓的表情，她咬牙切齿地说：“别把自己太当回事儿，你算哪根葱哪根蒜呀？凭什么想取代我呀？”
取代？多么可笑的一个词儿！
她微微摇头，嘴角扬起一抹浅笑，“我只是我，我不会也不屑于取代你，如果我想进乐队的话，还轮不到你在这里耀武扬威。”
说完，她侧过身子，仰着头扬长而去，根本不理会在后面气得干瞪眼的沈瑶。
艺术馆后面是宿舍区，学生都在教室里上自习课，整个区域显得特别安静。
此时，雨瑄独自坐在这里，思绪紊乱，脑子里像万花筒似的，五花八门地闪过许多事情，想抓，却抓不住。
她懊恼极了，一向平静的心湖也变得有些烦躁起来，她索性站起来，开始在狭长的小路上来来回回地踱步，企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她所处的位置正好在学校侧门旁边，住校的学生都从这里进进出出，她不知道自己来来回回走了多久，直到三个人影进入她的视线，才停了下来。
其中一个是杨洋，身旁那两个手提行李的中年男女，看样子应该是她的父母。他们眼圈红肿，神情哀伤，杨洋原本甜美可爱的圆脸也失去了往日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与年龄不相符的落寞和冷淡。
一瞬间，雨瑄知道流言是真的，残酷的事实使她感到无措和悲哀。她把目光牢牢定在眼前的女孩身上，从远到近，直到杨洋从她身边经过，她才情不自禁地轻唤出声：“杨洋！”
闻声，杨洋身形顿了顿，却没有停下来，继续往前走。
雨瑄心里掠过一阵酸楚，忍不住跑到杨洋面前，伸出双手紧紧地抱住她，她只想给这个同龄女孩一丝丝的温暖。
末了，她哽咽地说：“杨洋！你一定要坚强！一定要活着！你只是不小心弄伤了自己的翅膀，等伤好了，你一定会飞得更高，飞得更远！”
杨洋在雨瑄的怀里沉默着，过了好一会，她才淡淡地说：“谢谢你！林雨瑄！我想，我会记住你的！”说完，她挣开雨瑄的怀抱，踏着坚定的步伐离去。
雨瑄凝视着她的背影，想起爸爸给她讲的那个故事，不禁一阵毛骨悚然。她无力地蹲坐在地上，双手抱住膝盖，把头深埋在双膝之间，一时悲从中来，不知是为自己莫名的情绪，还是为了杨洋，她就那样缩着身子，抽泣起来。

☆、第十一章　少女心事（2）

下午四点，放学的钟声响起，安静的校园瞬间变得沸腾起来。
雨瑄有些茫然地抬起头，缓缓地立起身子，脑袋一片空白，她伸手揉了揉涨痛的太阳穴，缓步走进洗手间，拧开水龙头，掬起一把冷水拍打在脸颊上，沁凉的水使她感到舒服，神志也慢慢清醒过来。
她慢慢地踱回到教室，无声地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开始收拾书包。
“亲爱的，你跑哪儿去了？宋泽到处找你。”吴子娇做着习题，头也不抬地说。
宋泽找她？
心里蓦的一揪，想去抓住些什么，却已消失无踪。
一瞬间有些恍惚，回过神来，她有气无力地问向吴子娇，“有空吗？陪我去吃冰好吗？”
“好啊！”吴子娇合上课本，没有问为什么，大声地回应道。
她们认识已经十年了，彼此已经形成一种默契，她知道雨瑄现在需要的，只是她默默的陪伴。
直到坐在冰室里，吃完一碗清补凉后，雨瑄才再度开口，“我刚才看见杨洋了，原来流言是真的。”
吴子娇凝视着雨瑄那略为苍白的小脸，微红的眼眸，沉默了一会，才淡然地说：“雨瑄，像杨洋这样的事情并不少见，只是你不知道而已。很多中学生在早恋的时候，总是会对未知的事物感得好奇，因此也就酿下了这样的苦果。我听说杨洋的男朋友是实验中学高二的学生，虽然杨洋不肯说出男方是谁，可是就算说出来又能怎样呢？一个17岁不到的孩子，还能指望他负什么责任呢？”
“我知道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