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灶婢-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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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灶婢
系列:
作者:陈毓华
出版日期:2008年9月26日
【内容简介】
自从爹爹把他捡回来,她就对他一见倾心了!
儘管不知道他的来歷背景,她仍义无反顾的决定嫁给他,
她相信他说的一切,相信他对她的感情,
他既然愿意待在这荒凉的穷乡僻壤做苦力,一待就是三年,
寧愿自己睡不饱,也要摸黑起早帮她劈柴打水,
深怕她累了、手粗了,始终对她体贴呵护,
所以即使当他说要回老家去办事却不愿带著她,
她也能忍住不被信任的伤心,乖乖听话的等他回家。
直到迫於生活,卖身进了王府,成為灶房满身煤灰的小婢后,
她才知道,自己这两年来的坚持只是一场笑话,
原来他从没想过要回去找她,
她只是他不能承认的糟糠妻,
因為他是堂堂的正靖王爷,当今圣上的皇子……
第一章
要不是西边有乌金日头在向晚时分绽放著晚霞灿光,许多人会以為这块土地只有一个顏色。
灰。
是的。
经常灰著的天,灰的地,灰的泥屋,还有一条灰扑扑的黄河。
儘管这样,这条河还是养育著许多的人口。
「我说老来啊,去叫你家的女婿赶紧从河底上来,收工了。」站在清淤船上忙著收拉铁耙子的监工,拉起嗓门子喊著岸边灰白头髮的老人。
老人实际的年纪不过四十出头,可是被生活的担子磨损得厉害,腰已经佝僂了一半。
「嗯,得了。」
这裡是靠卖黄河沙维生的一家小黄沙厂,所有的伙计跟掏沙工人都是村子裡的人。
每到黄河枯水期,工人将露出河底的黄泥沙用沙斗挖上来,过滤较细的沙粒卖到其它地方,一方面赚钱,一方面可以替黄河清淤,减少汛期决堤的危险。
只见来老爹把装满黄沙的船划到另一处断流处,朝著依旧埋首在泥沙裡的年轻男子喊了声,「鹏儿,回家了。」
河底身著短打的男人扬起脸来,露出一张黝黑却过分英俊的脸来。
在一群乡下人裡面,他的存在不只有那麼一点点格格不入,真要说,是鹤立鸡群了。
他有股其它人没有的山岳气势,这种气度没有良好的身家跟环境豢养,是无法生成的。
他把手边的器具收拾然后上岸,随手扯起附有铰炼的盘绳,将来老爹的清淤船往边靠拉,最后两人合力下锚固定,让后面的工人把黄沙铲进沙堆裡。
他的动作利落熟练,想想也不过几个月工夫,他已经从什麼都不会的新手变成来老爹最得力的左右手了。
「爹,您等我一下,我去把午饭的巾子带上,我要是忘记,喜儿又要念上半天了。」
「知道了,快去,我等你就是了。」
匆匆回到简陋木条拼凑的小屋,项穹苍一下又出来,手裡拎著一条粗布方巾,仔细的折成豆腐块,这才揣进腰带,举步朝家的路上回。
离开河岸,来老爹点起了旱烟桿,项穹苍则是掸著衣服上结成块的泥块,每天他跟老爹的衣服总要让喜儿洗上好半晌,一想起她那双操持家务的小手,他的心就有百般不捨。
来老爹看著他的动作没出声阻止。
女儿跟女婿感情好,他这老头子看在眼裡是欣慰的,住在这寸草不生的地方,以為乖巧聪慧的女儿就只能勉强找个憨厚的年轻小伙子嫁了,想不到这条滚滚黄河却给他们家送来乘龙快婿。
女婿优秀高大,性子平和稳重,虽然来处交代的不清不楚,问他家世,只说自己字鹏,父母早逝,是个孤儿,靠著几分祖產谋生,家境小康,如此这般。
唉,这麼个没根的孩子,哪家父母敢把女儿许配给他?
不过算盘千算万打都抵不过年轻男女在一起日久生情,同老婆子商量了一晚,心拉横,把掌上明珠许给了他。
鹏儿也算不负所望,小俩口夫妻恩爱,对他这丈人也不赖,嘿嘿,总之,他没看错人。
爬过黄土小丘,可以看见竹篱围著的小草屋冒著炊烟,项穹苍摸摸肚皮,加快了脚步。
才走进四人相依為命的小屋,项穹苍就闻到饭菜的香气,他利落的从一方石砌的小井裡丢下吊桶,三两下拉上来冲洗自己的脸跟手,然后留下小半桶给丈人。
在这块荒地,乾净的水源非常珍贵,人们得小心谨慎的花用。
一小锅红薯大米饭,一碟萝卜缨子,一碟玉米面窝头,这就是项穹苍一进饭堂就看见的菜色,这屋子不大,一进门中间是正厅也是饭堂,右边一进是喜儿爹娘的住处,左边本来是她的闺房,自从拜堂成亲后自然成了新人房,项穹苍拐过一道小门,灶台上一盏油灯摇晃著,灶下一捆他日前劈回来的柴火,他的娘子正在炒菜。
「娘子,我回来了。」他双手环抱,把柔软的身子揽入怀裡。
藉著灶裡的火光,他看清喜儿被火熏红的脸颊,微汗的洁白额头,她穿著素色窄袖外衣,浅蓝色长裙,锁骨有著薄薄的汗意。
「相公,你回来了……爹呢?」虽然成為夫妻有段时间了,对丈夫的热情她还是会害臊脸红,尤其这时候爹娘都在家,要是被撞见就更羞人了。
他却很享受这样的片刻温存,贴著她玲瓏的曲线,丝毫不在意的亲亲她的髮心。
「在外头。」
「饿了吧,去洗洗手,就开饭了。」
「我洗过才来抱你的。」
来喜儿把盛起青蒜炒腊肉的大碗往他手裡塞,红红的脸蛋烧还未退,直把他往外推。
「帮我把最后一道菜端出去,我收拾一下就出去了。」她垂下头,露出一节白藕般的颈子,看得项穹苍一阵心神荡漾。
项穹苍轻轻摩挲她的小手,怜惜的对她说:「你的手又裂了口子,是拿柴火还是锄地的时候弄的?疼不疼?」
「无妨,喜儿只要爹娘身体健康,我们全家平平安安的在一起,喜儿吃再多的苦也不要紧。」
想把油腻又丑巴巴的手往身后藏,项穹苍却不让,握紧她的手,心中又是幸福又是不捨,他的娘子不应该吃这种苦的,他……其实可以给她更丰厚的生活跟享受才对。
可是现下的他什麼都不能做,只能眼睁睁的让她做那麼多粗活。
「就跟你说砍柴锄地的粗活由我来,你别再做这些了。」
「那怎麼成,你跟爹每天在黄沙厂就够辛劳的了,家裡的事你不用担心,我比较想要的是如果能在后院撒把种子种点青菜韭黄的,到时候挑到市集也好换些肉让你们打打牙祭。」
这个家一穷二白的,餐餐不见荤腥,这样清淡的菜色女人还无所谓,男人出门在外要是没水没油会饿坏的。
项穹苍喉结滚动,成串笑意滚了出来。「我的好娘子,你都想到那麼远的地方去了,真是可爱极了,我好爱你,怎麼办?」
来喜儿羞笑,拍他手背。「笑话我啊,讨厌!」
「哪是,我知道你是疼我的,老是怕我吃不饱,穿不暖,怕我饿著、冻了,有你这样的娘子,我上辈子肯定是烧了很多很多的好香供在佛前才有的。」
「你啊,贫嘴!」
「傻丫头……」项穹苍满足的叹息。
「喜儿啊……饭菜都凉了,咱们什麼时候开饭啊?」隔著布帘子,来老爹实在很不想当棒打鸳鸯的那根棒子,可是他肚子饿啊。
来喜儿不好意思的吐了下丁香小舌。「阿爹一饿嗓门就大,你也饿了吧?」
「那我先把菜端出去了。」项穹苍亲亲她的颊。
男人转身出去,厨房裡的热气早就不当回事,来喜儿捧住了脸颊,心裡暖烘烘的。
来老爹一隻脚蹺在长凳上,看著冒香气的腊肉。
「喜儿真捨得,剩下最后一块腊肉都给下锅炒了。」
房子破旧又小就这不好,多了新婚燕尔的小夫妻,想装聋作哑当作没听到小两口喁喁私语还真有点难,最不好的一点,就是以往下工就往灶间钻、偷几嘴吃的权利也没了~~算了,女儿能得到幸福比养肚子裡的馋虫重要多了。
项穹苍笑得咧开嘴。
「喜儿的爹,都几岁人了讲话还这麼酸,那丫头炒来孝敬你不好吗?你嫌弃?那都留给鹏儿吃好了。」跟喜儿有著八分相似的曾氏打从房裡出来拍掉来老爹不雅的脚,顺便瞪了他一眼。
她是个一辈子恪守女德,坚韧撑起了这个家的女人,表面上对外说话的人好像是来老爹,只有家裡面的人清楚,曾氏才是真正拿主意的那个人。
被老太婆骂了个灰头土脸,来老爹也不在意,待一家四口坐定,他若有所思的开口又说:「我想,在汛期来之前把屋顶翻一翻,铺上瓦片吧。」
他不是今天才有这盘算,以前碍於荷包不宽裕,也缺乏人手,始终没做,今年多了得力助手不说,赚的银子也有盈餘,要能把一到雨季就到处漏水的老房子给翻上一翻,替小两口盖间独立的小屋子那就更美了。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项穹苍夹了筷醃肉放进喜儿的碗裡,她太瘦了,要多吃些。
「你这打包票可不能口头说就算数,是得爬上屋的。」
「爹,您教我我就一定会。」来到这裡,他一直是拿著来老爹当榜样,以前不精於此道,不见得一辈子不会,老爹怎麼教,他有样学样,没一样漏了的。
眾人哈哈大笑,尤其是来喜儿。
她心裡是满满的温馨,笑容如花,有这样的夫君,一生无求。
*****
月上中天。
淡银色的光辉朦朧的照著大地,将院中几棵花树映在墙上,那影子微微摇曳,竟有几分美丽。
梳洗沐浴过后的来喜儿把头偎在丈夫的肩头上,扯些绿豆芝麻大的家常琐事,平凡夫妻,执手相依,不用甜言蜜语就觉得胜过人间无数。
抚过来喜儿细软的黑髮,柔软的鼻头,他捧起了她谈不上细緻却饶有弹性的脸容。
「喜儿……」他低唤。
「鹏哥。」
「我会让你过好日子的。」
「我相信。」她的夫君懂她、怜她,她也总能感受到他深沉的情意,他每个表情都能挑动她的心弦,她不奢望别的,盼只盼能一起廝守终老,他的眼中有她,她的心中有他,两人一块儿看晨昏日落,一生不离,这便是她最大的希望跟幸福了。
只要有他在,就会很安心,相信一切有他,可以伴她一生的亲人。
这麼被无条件的信任著,项穹苍的心房软软满满的,双臂一收,把她纳入怀裡,攫取柔唇,深深缠绵。
这样的日子是他不曾料想过的好,二十几年的人生想不出有什麼值得记忆的美好,可是当他穿过人生最不堪的幽暗岁月,却让一无所有的他拥有了最美好的感情。
他的生命裡不需要别的东西,只要有喜儿就好了。
这样肆无忌惮的吻红润了来喜儿脸颊,她心中温馨又幸福,只希望这一刻可以永远停留,可白天的活让困意涌上来,低垂的长睫掩住炯亮的眸子,软呼呼、轻轻的身子更往项穹苍靠过去。
项穹苍察觉到她的倦意,温柔的把她抱了起来。
她微微打著哈欠。「鹏哥,我自己来吧,你也累了一天。」黄沙厂的工作又笨重又累人,都是体力的活。
「你就安心的睡吧,明儿一早可还要你打点我的一切呢。」
他的一切来喜儿总是打理的妥妥当当,让他除了工作不必多费一点心思,项穹苍快乐的承认他这辈子再也找不到像喜儿这麼完美的贤妻了。
听到这裡,来喜儿点点头,不觉沉沉睡了。
项穹苍亲亲她的粉颊,轻手轻脚的把操持了一天家务的娘子送上床。
翌日天不亮,公鸡还没啼叫,来喜儿就已经醒来,外侧床边被褥一片凉冷,她那习惯早起的夫君又早她一步起身了。
她得赶紧替丈夫打水洗面,趿上鞋子,穿好中衣、衫子,最后搭上一件薄棉的旧袄子,又用柳条签刷牙洗脸,梳了大辫子盘起来,掀开布帘子,这才三步并成两步走的往灶间去。
手脚利落的生火做饭,发现水缸是满的,灶塘边的柴禾也堆了小山高,就连柴薪垛也堆满一边的墙,这明显都是她那早起丈夫的功劳。
她面带笑靨打了水,顺道去老母鸡窝摸来几颗蛋,宝贝的找出剩下不多的盐炒花生,热锅,舀上一小汤匙的猪油渣,打蛋,铁锅立刻滋滋作响,趁著这当下又随手从小瓮裡掏出酱白菜根子……忙得不亦乐乎。
「娘子。」灶间的后门探出项穹苍的脸,「柴火够用了吗?」
「嗯,你别再忙了,早饭快好了,招呼爹娘来吃早膳了。」
项穹苍抹了抹手,忙得不可开交的来喜儿已经拧了热毛巾替他擦拭汗湿的脸,他趁机大吃自己娘子的豆腐。
「你坏,要是让爹娘看到……」
「咳,什麼不可以让爹和娘看到的?我说女婿啊,柴枝要是堆满了你就赶紧出来,我是不反对小夫妻偶尔温存一下,只是别耽误了我的早饭。」是来老爹调侃带笑的大嗓门。
「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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