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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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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动分毫。若是萧千绝来了,便让他一掌打死了吧。”了情气苦道:“你……我话已说尽,随你好了!”公羊羽却再不答话,闭目站在雪地里,任凭狂风呼啸,夹着点点雪花,吹落在他身上。了情见他如此无赖,也不禁动了气,说道:“既然你站着,我也站着,你寻了我这么多年,我也陪你站上几天几夜。”公羊羽眉头一颤。只见了情双手一合,也闭上双目。
哑儿和阿雪见这情形,束手无策。梁萧一皱眉道:“咱们找些木棍茅草来,为他们搭间草棚,生一炉火。”正要举步,膝间倏地一麻,几乎摔倒,低头瞧去,只见跳环穴上钉着一枚绿油油的松针,只听公羊羽冷冷道:“臭小子少管闲事。哼,慧心已被我制住,你们扶她进屋去!”
梁萧心知自己武功差得太远,违拗也是枉然,只得拔出松针,走到了情身前,果见她前胸几处大穴均有松针露出,不觉暗骇:“以了情道长之能,竟也难逃松针刺穴之苦么?”忽见了情睁开双目,冷声道:“梁萧,你别动我。”梁萧叹道:“道长见谅,待得事了,梁萧再负荆请罪。”不顾了情呵斥,让哑儿和阿雪将她抱回观内。自己则上前两步,迟疑半晌,说道:“公羊先生,我去过天机宫的。”公羊羽阖着双目,面无表情。
梁萧又道:“我见过花无媸,她驻颜有术,好像永不衰老,时常弹奏让人难过的曲子;我也认得花清渊大叔。”说到这里,忽见公羊羽眉头一耸。梁萧知他心神震动,便续道:“他是个滥好人,做事总是拖泥带水;至于花慕容么,大大咧咧,唉,只怕一辈子都嫁不出去。”说着微微一笑,又道,“花大叔的妻子也很好,他们有个女儿,名叫晓霜,是个很好的女孩儿……”他话语一顿,终究忍住,没说出晓霜生病之事。
公羊羽仍是木然,梁萧暗暗一叹,正要转身,忽听公羊羽叹道:“多谢相告了。”梁萧道:“不用谢我,你指点我剑法,我效些微劳,也是应当。”公羊羽哼了一声,道:“你姓梁名萧?”梁萧道:“是!”公羊羽沉吟道:“你会萧千绝的武功?嗯,是了,你以父姓为姓,以母姓为名,你爹爹当是梁文靖,你娘该是萧玉翎了。”梁萧浑身一震,掉过头来,惊道:“你怎知道?”公羊羽皱眉道:“梁文靖那傻小子没提过我的名号?”意下颇是落寞,叹了口气,又道,“那傻小子还好么?”梁萧不禁眼眶一红,颤声道:“他、他不在啦,去世好久啦。”公羊羽双眼陡睁,厉声道:“你说他去世了?”足下一动,几乎一步跨出,但想到诺言,终究忍住。
梁萧见他如此模样,心知与父亲定有干系,当下无所隐瞒,将梁文靖去世经过说了一遍。公羊羽听梁萧说罢,痴了片刻,忽地仰首望天,惨笑道:“天上不知人间事,雨雪纷纷入悲秋。”梁萧不解其意,公羊羽吟罢,兴致索然,闭眼叹道:“你去吧!”
梁萧见他如此,也是无话,只得返回观中,刚一进门,阿雪便拉着他道:“哥哥,了情道长生气啦!”哑儿也巴巴地望着他。梁萧走进厢房,见了情瞪眼看着自己,便道:“公羊先生武功再高,如此天气,也会冻僵,待他虚弱一些,我便动手制住他。”了情摇头道:“穷儒公羊羽哪有这样好对付?你解开我穴道,嗯,我不与他斗气了,我不过一个道士,本不该动这些尘念的!”梁萧心想以她平素性子,不会不守信诺,便依言解开她的穴道。
了情起身道:“梁萧,我有一事相求。”梁萧道:“道长无须客气,但说无妨。”了情叹道:“都怪我被他扰乱了心境,没能及早还醒。他如此做法,正是看透我无法忘情。对付此人,唯有以无情对有情。若我摆出无情无义的模样,来个一走了之,他孤芳自赏,定然无趣得紧,所有发誓赌咒、比武斗气都顾不及了,只会立马来追。唉,如今他作茧自缚,正是大好机会,我与哑儿趁着风雪掩护,自道观后门离开,你估摸我走远了,再让阿雪告与他,嗯,千万记住,要阿雪去说,你不可插嘴。”
梁萧奇道:“为什么?”了情苦笑道:“他性子激烈,倘若倔脾气一发,定然迁怒他人,难以收拾。阿雪柔弱女子,他便是怒火万丈,也不会为难;但换作是你,两把火烧到一起,只有越烧越旺的,动起手来,吃亏的可就是你了。”梁萧听得暗暗佩服:“我始终以为了情道长为人迂腐,不谙世情,殊不料分析道理如此厉害。她以前叫做林慧心,果真是心思灵慧;但如此一来,公羊先生未免可怜了些。”
挨到申酉时分,风雪渐趋猛烈。北风呼啸,细小雪花变做了鹅毛大雪,纷纷扬扬,不绝落下。到得次日凌晨,崖上冰雪堆起二尺来厚,公羊羽浑身上下却挂满霜雪,纹丝不动,仿佛一个雪人,只有偶尔呼出的一缕白气,才显出一丝生意。
了情遥遥望了他半晌,终究硬起心肠,回头一看,道观后门已然洞开,便对梁萧说道:“此时风雪甚大,足以掩藏声息,若再不走,可就走不了。梁萧,可拜托你了!”梁萧拱手道:“道长放心,还请一路保重。”了情点点头,走出两步,忍不住回头再看一眼,刹那间,不觉泪涌双目,又生怕被人瞧着,匆匆掉头,走出观外。白毛驴早用棉絮裹好蹄子,走在雪地之中,更无声息。只见二人一驴,冒着无边风雪,越过黑黝黝的山梁,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之中。
梁萧目送二人远去,心中不胜怅然,忽听阿雪小声道:“若换了是我,定然不会走的。”梁萧叹道:“情义之间,总难两全,不过,了情道长的好心,似乎稍过了些儿。”
阿雪垂首道:“从我记事起,就没人对我这样好过!若是有人待我这么好,就是再怎么违背伦常,我也要跟他在一起。”梁萧笑道:“你性子好,人又美丽,何愁没有好男儿喜欢,别想太多啦,惹得自己心乱。”阿雪瞅了他一眼,心道:“便是再好的男儿,我也不稀罕。”转念又问道:“哥哥,若换了你是公羊先生,你怎么样呢?”梁萧略一沉吟,摇头道:“我不知道。”阿雪叹了口气。两人对坐无语,眼见天色渐渐发白,阿雪方道:“哥哥,了情道长想必走远了,我去告诉公羊先生好么?”
梁萧望了望屋外的风雪,道:“她们大约是下山了!但以防万一,再等片刻……”话未说完,忽听观外一个公鸭嗓子道:“老穷酸,老穷酸!”
第五章冰炭加身
梁萧听出是胡老万,微感吃惊,望观外看去,只见“中条五宝”在松林边探头探脑,向道观张望,此时公羊羽身为冰雪覆盖,那五人并未看出端倪。
过得半晌,胡老千叫道:“没人答应!老穷酸真的不在啦。”胡老百嚷道:“气死人啦,气死人啦,那浑小子竟敢骗老子,老子不把他剁成八块,誓不罢休。”胡老十道:“对啊,还有那个穿道士袍的娘儿们,忒也可恶。这次大家一拥而上,先把她打倒了,再对付浑小子,再往后么,一把火烧了这个鸟房子……”胡老一插嘴道:“那两个雌儿怎么处置?”胡老万不假思索,随口便道:“用绳子捆成粽子,丢下山去摔死。”阿雪听得心中大惧,忍不住挪了挪身子,靠梁萧近些。
却听胡老一道:“老子不爱捆女人。胡老万,主意是你出的,大家说好啦,要捆你捆。”胡老万道:“老子也不喜欢,胡老千最喜欢捆女人啦。”胡老千怒道:“老子什么时候说过了,你栽赃老子。”两个人挥舞兵刃,乒乒乓乓又打将起来。
梁萧见五人上蹿下跳,浑然不怕被观里人听到,不觉心中犯愁:“这五个傻瓜武功厉害,当真闯进来,我以一敌五,哪有胜算?”正皱眉苦思,忽听胡老百又道:“大伙儿来瞧,这里有个雪人儿。”梁萧心头咯噔一下。又听胡老十啧啧道:“这个雪人儿做得好,像极了老穷酸。”胡老十拍手笑道:“是呀,像极了!老子最恨老穷酸,瞧老子踹它个落花流水。”
梁萧一惊,方要抢出观外,忽听胡老一怒声道:“为啥是你踹,老子是哥哥,该让老子先来。”胡老十道:“你一脚就踹没了,老子不上当。”胡老百笑道:“你们都不要争了,还是老子先踹。”胡老一吼道:“放屁!”胡老百一声惨叫,随即吼道:“你敢踢老子的腿?”二人呼呼喝喝,动上了手。胡老十忙道:“别打啦,别打啦,大伙儿都是亲兄弟,打虎还要亲兄……哎哟……胡老一你这条疯狗。”也扑将上去,三个人抱在一起厮打,手抓牙咬,搅得雪泥四溅。梁萧瞧得既觉好笑,又气五人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三个人揪打一阵,蓦地分开,坐在地上呼哧喘气。胡老十道:“老子有个法子。雪人只得一个,咱们人有三个,所以再垒三个,一人一个,就互不争抢啦。”梁萧心道:“胡说八道,再垒两个便够了,怎说再垒三个?”只听胡老一笑道:“胡老十你算错了。”梁萧心想:“胡老一身为兄长,终归明白一些!”只听胡老一笑道:“应该再垒一个。”梁萧不觉怔住,只听胡老百怒道:“胡老一你就知道一,梨买一个,猪杀一头,饭吃一碗,真他妈没出息。老子以为,该垒四个。”
三个人一边争吵,胡老千、胡老万闻声好奇,停了打斗,凑上来问明缘由,胡老千当即一拍大腿,大声道:“该垒五个,因为咱们是‘中条五宝’,所以垒五个。”胡老万道:“大错特错,依我看来,垒两个最好。”梁萧心道:“方才垒两个是对了,现在垒两个就离谱了,这五个家伙,真是白痴么?”
梁萧猜得一点不错,这“中条五宝”确是算术白痴。不仅他们白痴,他们老爹也白痴,当初老头子痛定思痛,用“一十百千万”给五个儿子命名,本想讨个口彩,谁知仍没让儿子们开窍半分,只由一个白痴变作五个。此时此地,只见五宝坐在雪地里,扳着手指,眉头紧皱,拼命计算这个天下间最最简单的算术问题。阿雪委实忍俊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中条五宝”闻声一齐掉头,回望道观,大声嚷嚷道:“谁在笑?他妈的,谁在笑?”梁萧见势不妙,向阿雪道:“你呆在观中别动,我先出去。”阿雪急道:“我跟你一起去。”梁萧道:“他们斗不过我的,你先瞧着,若我落了下风,你再来帮我。”阿雪将信将疑,略一点头。
中条五宝见无人答应,正欲扑向道观,忽见梁萧出来,顿时散成一个半圈,大声嚷道:“好呀好呀,浑小子出来送死啦?”边说边向道观里觑眼张望,他们对了情甚是忌惮,早就商量妥当,见了她就一拥而上,不给她各个击破的机会。
梁萧笑道:“谁来送死啊,我是好心来教你们算术。”胡老千怒道:“你有这么好心?哼,老子先把你做了!”梁萧摇头道:“先不忙做老子,你们不是要做雪人吗?”胡老万道:“是呀是呀,但关你屁事!”梁萧笑道:“老子知道该垒几个雪人儿。”中条五宝对望一眼,齐声问道:“垒几个?垒几个?”梁萧道:“你们有五个人,原本该垒五个的。”胡老千狂笑道:“老子算对啦!”其他四人无不怒视梁萧。
梁萧冷笑道:“谁说你胡老千算对啦?”胡老千大怒:“你分明说是五个。”梁萧道:“老子是说,倘若一人垒一个……”胡老一心头一喜,忙道:“垒一个,是老子对了。”梁萧怒道:“老子说的是五个人一个垒一个,就是五个。”胡老千道:“那还是老子对了。”
梁萧不胜其烦,懒得理他,指着远处,道:“但那里原本有了一个,故而就该用五个减去一个,你们说还剩几个?”中条五宝眉头大皱,扳动手指,但越扳越糊涂。虽然此等减法对于普通人而言再简单不过,但对这五个人而言,却无疑是再难不过的了。梁萧看他五人模样,心知自己猜得不错,笑道:“你们慢慢算,谁先算出来,谁就最聪明。”五人一听大急,赶忙计算,生怕被别人抢了先去。
梁萧估摸了情已然走远,转回观中,对阿雪道:“你去告诉公羊先生吧。”阿雪见五个人堵住观门,惴惴道:“他们不会动手么?”梁萧笑道:“当然不会,一个个乖得很呢!”阿雪怯生生地自五人间穿过。见那五人果然一动不动,只是皱眉托腮,神色苦恼。阿雪心觉有趣,冲梁萧一笑,走向公羊羽,刚走几步,忽听得极远处,飘飘忽忽传来芦管之声,百转千回,凄怨至极,虽是逆风而行,却似惊涛骇浪中一叶小舟,在狂风中载沉载浮,始终不被吞没。
芦管声入耳,中条五宝齐齐跳起,嚷道:“萧大爷来啦,萧大爷来啦。”梁萧双眉一挑,心道:“怎来得如此之快?”公羊羽也寻思道:“萧老怪想必一得消息,便立马赶来,嘿,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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