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昆仑-第93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说着已是老泪纵横。梁萧盘膝床上,合眼道:“人各有志,不可强求!”
赵四见梁萧不肯帮忙,大势已去,颓然叹了口气,扶着门踉跄出去。梁萧道:“三狗儿,送你爹回去!”赵三狗点点头,跟在父亲后面。小葫芦奇怪道:“爹哭什么呀?”赵四家的叹了口气,只是摇头。阿雪拿了块麦芽糖,塞给小葫芦,笑道:“来,吃糖糖!”小葫芦欢喜道:“多谢阿雪姊姊。”阿雪将她搂在怀里,道:“我们去外面玩儿。”看了梁萧一眼,转出门去。
赵四家的始终不作声,只是垂头坐在柜边,过得半晌,梁萧睁眼道:“四婶婶,您有话说么?”赵四家的忽地一惊,强笑道:“没,没!我就坐坐!”梁萧道:“好,您坐。”又闭上双目。赵四家的坐了许久,几度欲言又止,终于叹了口气,起身走出门外。
过得半晌,阿雪轻手轻足,走了进来,轻声道:“哥哥,我将赵四婶送回家啦!”梁萧睁眼望着她,目光闪动,许久叹道:“阿雪,你过来!”阿雪傍他坐下,梁萧略一默然,缓缓道:“再过三日,我便要从军出征!”阿雪闻言娇躯一震,小口微张,眼中露出骇然之色。梁萧苦笑道:“按理说,我大仇未报,该当一心练好武功,可……”他说到这里,目视摇晃不定的烛火,脸上露出犹豫之色,半晌方道:“但我终究放心不下他们六个,尤其是三狗儿,他是赵四婶的儿子。四婶对我爹一片痴心,可爹爹无法回报她……刚才不论四叔怎么求我,我也决不会动心,但见四婶一句话不说的样子,我就想起我妈,心里十分难受。”说到这里,他又叹了口气,道:“我想了许多,终究还是随他们走一趟的好。阿雪,我走以后,你好好对待四叔四婶,告诉他们,无论如何,我总会把三狗儿平安带回来。”
阿雪呆呆地一语不发,只是那么坐着。坐了许久,恍恍忽忽进了里屋,便躺上床睡了。梁萧却只想着着出征之事,此事委实大违他的本性,一则军旅颇多羁绊,二则若为征战荒废报仇之事,如何能让亡父灵魂安宁,再说留下阿雪一人在此,委实叫人难以放心。他心中矛盾已极,辗转反侧,一夜无眠。
其后三日,土土哈、赵三狗六个都忙着出征之事,也没前来。梁萧却用竹子削了一支竹枪,依照中条五宝传授六人的枪法,乘着向土土哈借来的马匹,驰骋演练。诸般兵刃中,短兵刃梁萧喜剑,长兵刃中最喜枪,武学有云:“月棍年刀一辈子枪。”枪法飘逸幻奇,最难练好,可练好之后,也最难抵挡。梁萧剑法虽奇,但宝剑过短,不宜远攻。枪法于常人而言,固然难练,但武功练到梁萧的地步,武学之理一通百通,剑也好,枪也好,都不离幻奇二字。梁萧揣摩两日,便尽得枪术之妙,战阵杀敌,已不在话下。每到他练枪之时,阿雪便在旁观看,只是心事重重,神色忽惊忽喜,喜而又惊,也不知想些什么。
第三日傍晚,土土哈六人先后来到,各带美酒佳肴,摆出一醉方休的架势。众人大呼小叫,端着酒碗,个个神采飞扬。喝了几碗酒,土土哈酒劲上来,忽地高叫道:“梁萧,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再见啦?土土哈这几天老想,若能与你骑马并肩,一同杀敌,这辈子也算没有白过。”囊古歹也叹道:“是呀,梁兄的才情武艺,胜我二人十倍,埋没此间,斯可痛哉。”梁萧笑道:“囊古歹,你学了几个汉字,又放文屁了!你们两个今晚来,好似合了伙要劝我从军?”二人对视一眼,土土哈苦笑道:“什么都瞒不过你!”梁萧笑了笑,道:“就如你们所愿吧!”土土哈的笑容僵在脸上,其他人听得又惊又喜。赵三狗叫道:“梁大哥,你当真跟我们一起去么?”
梁萧冷笑道:“离了老子,你们四个猪头猪脑,没的丢了性命。”但见四人倏地红眉肿眼,不由眉头大皱,道:“不许哭,没得丢了志气。”阿雪也笑道:“是呀,你们一哭,哥哥会不好意思。”梁萧被她说中心事,面皮一红,回头瞪她一眼。土土哈此时才回过神来,一把揪住梁萧,叫道:“梁萧,你说话算数么?”梁萧道:“这是什么话?你当我逗你玩么?”土土哈搔头一笑,对囊古歹道:“给你爹说,我要跟梁萧一队,不去他那里了!”众人皆是一惊,囊古歹叫道:“你这叫我怎么交代?好呀,我也不去了,左右你去哪里,我也去哪里!”李庭儿大笑道:“有了土土哈与梁大哥,我们这七人,能当千军万马使了。”
梁萧正色道:“你们四个既然从军,便将小名去了,李庭儿叫李庭,杨小雀便叫杨榷,赵三狗叫赵山,王可就不用改了。”他边说边用手指蘸了酒水,将三人名字写在桌上。三人各各答应。
土土哈道:“如今再多三人,便是个十人队了,我推梁萧做十夫长。”众人一口同意,梁萧也就不好推辞。土土哈又道:“我家的马匹刚卖了三匹,留三匹给我妈,还剩三匹,本想带做从马(按:游牧民族用马制度,数匹马战争中轮流使用,以保持马力)。但梁萧做十夫长,不能无马,我送一匹给你,剩下一匹我俩轮流用。”囊古歹摇头道:“不用如此。我家马多,我牵十匹来,让大家都有坐。土土哈,你不许推三阻四,说什么要靠自己,不受他人恩惠。”土土哈心头感动,抓着他肩膀,呵呵笑道:“好,这次我就不推辞,梁萧既然从军,还请你妈照顾我妈。”囊古歹道:“你放心。”土土哈想起一事,问道:“阿雪怎么办?”梁萧道:“她跟四叔四婶一块儿住。”土土哈点头道:“这样很好,咱们早点打完仗回来,不要让亲人们担心!”梁萧点头微笑,众人得知梁萧从军,无不欢喜,一边谈论战事,一边开怀畅饮,喝到半夜,但听得天上殷雷阵阵响起,片刻工夫,淅淅沥沥,最后一场春雨飘然而至。众人这才尽欢而散,唱着曲子相扶而归。
梁萧与阿雪冒雨收拾好残宴。阿雪多喝了几杯酒,头昏昏的,洗漱过后,顷刻睡去。待她睡熟,梁萧起身推开大门,只见雨水哗哗啦啦从屋檐落下,便如一道水晶的帘子挂在眼前,西方雷声轰隆,响个不停,便似千军万马从天空驰骋而过。梁萧凝望着南边黑沉沉的天空,良久良久,终于叹了口气,合上竹制的门扉。
第七章车马辚辚
次日清晨,众人都来梁萧处聚集。赵四得知梁萧也从军照应,转悲为喜,又着实拜托了一番。
梁萧与众人一道,前往西华苑点兵校场。但见场上人山人海,熙熙攘攘,站满了应征的军士和送别的亲人。父母妻子挽手而哭,哀声四起。这次万户史格在华阴一地征军八百名,合上其他封地所征兵马,共计三千两百人,一律在西华苑点齐。
众人各与亲人告别。梁萧想要说些什么,又觉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只得道:“阿雪,无须再送!我打完仗,立马回来。”阿雪点点头,转身便走。梁萧见她容色太过平静,心中隐隐不安:“这傻丫头别要做出什么蠢事。”
这时锣鼓响起,梁萧七人翻身上马,众家眷退出校场,远远观望。三通鼓罢,众军士各自入列,只见史富通身着铁甲,骑着战马,一阵风驰到苑外,耀武扬威,数点兵马。囊古歹自与父亲说好,将自己和土土哈转了过来。元朝依成吉思汗所定兵制,十人一队,自行结合。一旦结成十人队,推出十夫长,若非大将军令,不可擅自变更,十人须同生共死,不离不弃,擅自丢下同伴者,处以极刑。梁萧队中已有七人,王可又寻了三名父亲年事已长的同袍,十个人结成一队。
点兵已毕,苑内驰出一名白袍将军,约摸四旬年纪,玉面黑须,眉长眼大,一袭白狐领的披风,猎猎随风而动。李庭促马上前,在梁萧耳边低声道:“这便是史格了。”
却见那史格目光炯炯,扫视众军一匝,朗声道:“但凡自古名将,多是出生行伍。战场之上,强弱尊卑尽以战功而论,一眼就能瞧个明白。我史家待人一向不薄,但有大功,史某定然令其富贵,但若违反军令,杀之无赦,我话不多说,望诸位好自为之。”言毕将众军分作步骑,操演一阵,当日发放兵刃铁甲,在西华苑四周结营驻扎,准拟次日出发,与父亲史天泽的大军汇合。
土土哈返回营帐,气呼呼地坐下,大声叫道:“这史格让人好不生气。想我土土哈从军,是要为忽必烈皇帝打仗,为成吉思汗的子孙打仗,他史家算什么东西,也配我替他流血?”梁萧笑道:“土土哈,你与其生气,不如打仗立功。凭你的能耐,将来的地位,只会在他之上,不会在他之下。”土土哈道:“梁萧你也一样。”梁萧摇头道:“我只想早早打完了仗,便回来练好武功,了断仇怨,再携我妈和阿雪遍游天下,过些散淡日子。”土土哈沉默一阵,叹道:“梁萧,土土哈被你一说,也想过那种日子啦!唉,可惜阿雪不喜欢土土哈。再说,我是蒙古人,流的血比天上的太阳还要烫,若不骑马开弓,跟人作战,那可难受得紧啦!”想到阿雪,他神色一黯。梁萧本想安慰他一下,但阿雪不愿,也无法子,只得默不作声,倒下睡了。
一夜无话,次日军队开拔。梁萧按军中惯例,临行点兵,让众人各自报数。自己先报“一”,众人从二到十,一一报过。
待三狗儿报完“十”,梁萧正要转身去跟百夫长交代,忽有一个细微的声音道:“十一!”众人俱各惊奇。梁萧定睛看去,却见三狗儿身后怯怯地站了一个小兵,穿着一身不大合体的衣甲,面如冠玉,眉目清秀。众人只当有人站错了列,正欲提醒,梁萧却看得分明,一言不发,劈手揪住“他”,也不顾那士兵挣扎,拖到一边角落,压着嗓子道:“阿雪,你弄什么鬼?”
阿雪眼睛一红,道:“阿雪要跟哥哥去。”梁萧怒道:“又不是炒菜做饭,把甲胄脱了,回家去。”说罢转身便走,谁料阿雪忽地蹲在地上,嘤嘤啜泣起来,梁萧心道:“不论你怎么哭,我也不心软。”忽听阿雪道:“哥哥说话不算数。”梁萧一愣,忍不住回头道:“我怎么不算数了?”阿雪呜咽道:“哥哥说的,只想阿雪开开心心过日子。”梁萧心道:“这是那天土土哈求婚时我说的话。”便道:“是说过,又怎么着?”阿雪哭道:“但哥哥走了,阿雪就不开心,阿雪难过得要死,阿雪想跟哥哥一起。呜呜,阿雪……阿雪不要留在这里……阿雪要跟着哥哥……”
梁萧被她这番话说得僵住,心中又是恼怒又是酸楚,无奈蹲下来,好言说道:“阿雪,这是去打仗啊!你一个女孩儿家,怎么能从军?”阿雪拭去泪,大眼瞪着梁萧,道:“我不管,哥哥你说了,只想阿雪开开心心过日子。阿雪就要跟哥哥从军,哥哥不答应,让我不开心,就是说话不算数,哥哥说话不算数,就不是男子汉大丈夫。”
梁萧目瞪口呆,心中一个念头转来转去:“这死丫头笨头笨脑,怎地会琢磨出这么一番话来。糟糕,这下被她套死了。”他怎知道,阿雪虽笨,但这三天工夫,无时无刻不在揣摩,如何不与梁萧分开。所谓愚者千虑,必有一得,一个人锲而不舍地琢磨一事,总有开窍的机会。梁萧以为她笨,却不料笨人有笨招,枉自己平日里千巧百灵,此时却除了两眼圆瞪,说不出一个字来。而阿雪早已铁了心,目不交睫,跟他对视。
二人就这么对望半晌,远处传来号角之声,那是大军集合的号令。梁萧一顿足,拉起阿雪,咬牙道:“若你是个男的,老子一巴掌打烂你屁股。”阿雪看他神情,知道计谋得逞,顿时眉开眼笑。梁萧瞪她一眼,拉她快步转回。众人见他二人去而复返,皆是诧异。
李庭儿蓦然认出阿雪,失声叫道:“哎哟,这不是……”话未说完,便挨了梁萧一脚。梁萧怒道:“都给老子闭嘴,谁敢再说话,军法处置。”他心里有气,趁机发泄在他人身上。其他五人都已认出阿雪,但看梁萧一脸怒容,情知必有隐衷,不敢触他霉头。其他三个兵士却心中奇怪:明明是十人队,怎么多出一个,还长得女里女气,能打仗么?但见这十夫长满身杀气,也都不敢吱声。
号角三响,爆竹响起,驱祟辟邪。两千兵马裹着应征民夫,向东开发。道路两旁挤满送别的人,父母哭儿子,妻子哭丈夫,儿女哭爹爹,牵衣拽马,遮道而哭,号泣声响成一片,众征卒无不动容,孱弱者纷纷坠下泪来。
大军越走越远,哭声已不可闻,可仍在众人耳边盘旋,梁萧回头望去,但见丘山重重,再无一个亲人,不由心生惆怅,想起少时学的一首诗,叹道:“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耶娘妻子走相送,尘埃不见咸阳桥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