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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指仙君-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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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仙虽脱离了凡人生死,却也仍在六道轮回之中,需得遵循天地规律。临渊擅用禁术,硬散了修为,毁了仙根,虽仍有比凡人漫长千百倍的生命,但最终也会同曾经的莫沅芷一样,步入天人五衰之路。
白发、失明、失聪、不良于行、记忆消失……最终灰飞烟灭。
面对灵漪的着急,临渊笑容益发的深,他道:“小乌鸦,因为我的事这么着急,该不会是想舍了七离上仙移情别恋吧?”
灵漪因他的不正经成功跳起脚来,“二殿下,你能不能别胡说八道,你……”
“我告诉她能怎么样,换她内疚歉意陪我走完剩下的日子吗?”
临渊笑着再将视线投向远处的薄青染。
他从来不愿认命,可感情一事,他是真的无能为力。
她不爱他,他也不愿让她委屈。
他最终无法给她想要的幸福,就只能放手。
而且,决定使用禁术,让华陵唤真正的薄青染回来那一刻,他就已经决定好了。
“灵漪,这事华陵不知情,母后也不会讲,你便替我保守这个秘密吧。如果可能,我会永远瞒着青染。”
永远永远,没有尽头,他不要她背负任何的愧疚。
有时候,一无所知的确才是最好的。
灵漪心头发梗,她还想说什么,却见临渊朝她眨眨眼,一派昔日的纨绔模样,“我还想看看青染,就这么看看就好,你别告诉她我来过。她……也不会发现的……”
她的心里眼里,更多更多的时候,本来就只看得见华陵,他一再强求,也没有更改。
所以,就现在这样,远远看着她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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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方;没了兵卫的阻挡,薄青染也只能冲到诛仙台中心的结界外。
华陵被封锁在结界之中;他的手脚被加持了咒法的铁链牢牢绑缚;一道又一道落雷似永不停歇;不断地落到他身上。他脸色惨白;唇角也染有血迹,那些落雷每砸下一道;他就疼得皱紧了眉头。他始终一声不吭,一身气度傲然;仿佛不是在受刑。
只是;在看到薄青染的那一瞬;他愣了下,“青染,你来做什么?”
话刚说完,又一道落雷响起,直劈向他胸口。
薄青染见他猛地咬紧了牙关。她心里也像被落雷劈中,她记得,在华陵的心口处,有一道又一道深深浅浅的伤口。她不由忆起那些日子的满手血腥,她只觉胃里翻江倒海,反胃得厉害。好不容易将干呕止住,她望着他,反问道:“应该是我问你,你在这里做什么吧?”
华陵目光一闪,口气一贯的强硬,“你回去。”
薄青染见他神色,便知自己猜中了,她不由冷笑,“我为何要听你的吩咐?”笑间,她眼神一凝,手上光芒一闪,竟直扑结界而去。
瞧她那架势,分明是想毁掉结界。
只是她倾注全身之力的一击,在击中结界时,却像击到了一层无边无际的柔软之上,她掌上力道被这层柔软牵引着,化为无形。结界毫发无损,反倒是结界当中华陵因这一击变了脸色,猛地呕出一口鲜血。
薄青染不信邪,再一掌过去,结界依旧完好,华陵的表情也更加痛苦。她的攻击,好像都落到了华陵身上。
她停下攻击,愣愣看着自己的双手,片刻后,她猛地抬头直视华陵,“这结界是你设的?”
说话间,落雷不断,华陵眉头皱紧又舒展,他迎着薄青染的视线,道:“是我亲手所设,你若想毁掉结界,落到这个结界上的每一分力道,都会转移到我身上。”
薄青染一双手死死握成拳,嘴唇轻颤,她的声音也抖得厉害,“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满身杀戮,有任何惩罚我可以自己承担,不需要你替我担下!你以为这样做,我就会因此感激你吗?不可能的……”
华陵隔着结界远远望向她,沉若寒潭的一双眼中,有着再未掩饰的专注和深情。她被那种眼神注视,只觉前尘旧事牵连不断,她脑子里不断有他的声音他的模样,也有自己对他的爱慕仰望,挥不去抹不掉。
她只觉心里难过压抑到了极点。
华陵的声音断断续续,从结界之中传来,混在雷声里,明明应该被淹没,她却听得清清楚楚。
“青染,我并不要你感激我,我爱你,却伤你至深,事到如今,我总要想办法偿还一些。虽然你不愿意,可我别无选择。”
她捂住耳朵,拔高声音道:“住口!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
她一点都不想再听……
这惩罚,华陵是代她受的。他亲手设下结界,也是捏准了她的脾气。她不会愿意领他的情,甚至以她的冲动,还会在诛仙台大闹,惹出更大的祸事。于是,他将结界所受的攻击转移到自己身上,他要封断她所有的路。
她只能够这样眼睁睁看着,看着那些本该落到她身上的落雷,一道道击在华陵的身上。
她被迫承他这个情。
本来,他们可以彻底了断的。
她因为爱他遍体鳞伤。他爱她却不懂爱,不会爱,同样伤了自己。
他欺骗她,利用她,负她。她在幻境中、现实中杀了他一次又一次。
本来他们可以就此扯平,从今后尘归尘、土归土,再无相干。她哪怕一辈子在凡间轮回,也觉得潇洒惬意再无牵挂。
可是,他为什么还要拽着她,让她斩不断这孽缘。
“华陵,到今时今日,你还是这般恶劣。”
“的确,我从来如此。”华陵竟然笑了笑,眼中一段黯然浮起,又迅速隐去,转而化作坚决。“可是青染,这一次,请你原谅……对你,我无法放手。”
薄青染一颗心痛到极限,各种怨恨、不甘、痛苦、迷茫都在心中叫嚣。但更可悲的是,她仍然在意他,她差点就像过去一样,因他一句话沉沦。她差点就心软。可是,她必须强逼着自己不再管那些可怕的落雷,也不去看华陵的脸色,转身往外走。
“我们之间恩怨已偿,谈不上什么原不原谅。既然你要代我受这罪,便受吧,我绝不会对你不舍,绝不会……”
她不允许自己不舍。
她不能放任自己再与他纠缠不休。
她会硬起心肠的。
诛仙台外,灵漪仙子独自一人等着她。
“青染,天帝天后原本的决定,是将你剔除仙籍,在诛仙台受刑后贬谪下凡,华陵以战功相抵,代你受过。他虽不至被贬下凡间,但诛仙台的刑罚却加了倍。”
“哦,这样啊。”她冷冷往前,不去管满心的疼意,只想让心更冷一些,更硬一些。“他要受多长时间的刑?”
灵漪仙子瞅她一眼,明显对她过度平静的反应不解,“七七四十九天,你打算怎么办?”
薄青染觉得眼前景物一抖,片刻后才重新迈开脚步,“再长也是他自己选的,与我何干?”
华陵受罚的七七四十九天里。
薄青染一直呆在灵漪的连霞山中。
她想躲开曾经熟悉的一草一木,渐渐将一切遗忘。
第一个七天。
她陪着灵漪收拾苗圃,整理丹房,时光平静,她心神却时常恍惚。
她强迫自己专心于手上的一件件器具,可有时,她却忍不住朝着诛仙台的方向发愣。
第二个七天。
连霞山莫名下起雨来。
她望着阴沉沉的天,总想起诛仙台上的层层乌云,也想起华陵身上的伤。
九天玄雷之威,纵然是上神之体,也难以承受。华陵旧伤未愈,受刑前又与白泽激战一场,他真受得了吗?
第三个七天。
苗圃和丹房都收拾妥当,她帮着灵漪摆弄满园的仙草。这些仙草最是娇贵,一不注意便失了灵气。
灵漪再三叮嘱她要仔细,可她越是想凝神静心,就越是坐立难安。那些刻意要忘掉的过往开始同她做对,拼命地往她脑海里钻。她时时想起当年的一切,想起她目光总是追随华陵时的愚蠢,想起幻境里华陵画画时的专注,她忍不住一笑。可很快,更多的记忆随这一笑回溯,她勾勾嘴角,却是满心苦涩。
第四个七天。
她越发坐不住了。
灵漪在山中养了不少灵鸟,这些灵鸟在仙界飞来飞去,叽叽喳喳总管不住嘴。
“诛仙台上那个华陵帝君怕撑不住了吧?我瞧那雷都打了好多天,可吓人了!”
“叽,你又不是人,怕什么!我听说他挺厉害的,死不了。”
“再厉害也没用!我听说,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还没有哪个神仙在诛仙台上撑过七七十四九天的。”
“对呀,他那样还不如直接从轮回台跳下去。”
她朝那些灵鸟一挥袖子,袖间火色盈动,“一边去,吵死了。”
灵鸟们一哄而散,她随手拈了个乘云诀,上了云头便朝诛仙台赶去,可赶到一半,让风一吹,又忍不住抽了自己一巴掌,转身赶回来。
灵漪看她的目光里全是琢磨,她恨恨望过去,“再看,我烤你养的那群鸟。”
灵漪一叉腰冲她道:“薄青染,你敢!别自己心疼不肯承认,窝火就拿我家的鸟儿出气!”
第五个七天。
临渊前往西天界。
灵漪前来问她,“你要不要去送送他?”
她手中摆弄的药草腾地被火烧尽,她却不知情,只愣愣地想了好久,才在灵漪跳脚的骂声里摇了摇头。
“让他保重,别再跟以前一样,调戏佛祖座前掌灯使者,被告状告了这么远。”
灵漪看她的眼神又像在看白痴,转身出去时却叹了口气,“看见你们就窝火,这一个两个的,平日挺威风挺聪明,怎么到关键时刻尽是些缺心眼?要不就躺诛仙台给天打雷劈,要不就把一身修为全给了情敌,救了人后自己灰溜溜滚去西天界……”
薄青染出神出得厉害,根本没听见灵漪在念叨什么。
第六个七天。
她精神益发恍惚,灵漪已经不准她再入丹房和苗圃。
她在连霞山益发无聊,有时在白云底下躺着望天,看着看着,就忍不住冲了出去。
可快到诛仙台时,整个人又一激灵倒了回来。
她这么多折腾了两次,灵漪终于发现了,看她的眼神益发鄙夷。
“薄青染,你做事能不能长点脑子?你要真放得下,就舒舒心心过自己的日子,虽说三界之中要找个比华陵长得好又有能耐的不容易,但就他那臭脾气,谁都比他强。你要放不下,就痛痛快快去诛仙台,该打就打,该骂就骂,发泄痛快了和他一块滚回清源山去,别在我这碍眼,也别等他真挨不过,元神俱灭你才后悔。”
她想反驳,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心里更是隐隐地担忧。
……
终于挨到第七七四十九天。
她精神不再恍惚,反而精神得过了头,替灵漪鼓捣丹药时都有种兴奋劲在里面。
灵漪看着她双眼亮晶晶的模样,忍不住抖了又抖,“薄青染,你这样子我怎么看着跟回光返照似的,你真不去诛仙台看看?”
她道:“我为什么要去,今天一过,我与他再无瓜葛。”
灵漪怀疑地看着她,她展颜露出个笑。
灵漪把她怀中丹药一把抢过去,转身就朝屋里走,“笑比哭还难看,我真不想认识你这种朋友。”
薄青染脸上笑容淡去,心里是闷闷的疼。她伸出手去,一只灵鸟落到她手上。
“怎么样?”
灵鸟化作一道轻雾,雾中现出诛仙台上的景象。
那似乎是最后一道落雷,无论光亮、声响都比之前可怕,半边天幕都像要被扯裂。
她心里头咚的一声。
只见落雷落下,诛仙台上已无多少生气的华陵身子重重一弹,扣住他手脚的铁链火花四溅,寸寸断裂。
接着,结界散去,天后的声音出现,“扶帝君回清源山。”
清源山的两个仙童上前去,小心翼翼将华陵扶起,突然,其中一个仙童变了脸色,“天后娘娘,帝君的情况不太好……”
她整个身子如坠冰窖。
“薄青染,今天过了,你要不要滚回你的红绡宫去?”
灵漪刚从屋里走出来,就见薄青染像一阵风般掠了出去,瞧那云头去的方向,分明是诛仙台,她叹了口气,重新回屋。
薄青染赶到诛仙台的时候,天后刚把一段冷光渡入华陵眉心。
他容颜惨白,眉宇间没有半点生气,那冷冰冰的模样比任何时候都淡漠无情。她走过去,天后看见是她,摇摇头往旁边一让。
扶着华陵的两个仙童满脸担忧,她伸出手去,颤抖着碰触他的眉心,一如她恢复神智后仓惶出逃那一夜。
她突然发现,不管是那时还是现在,她都希望指下的温度是暖的。
眼泪落了下来,这些天来,她努力想要压制的情绪再压不住,她满心都凄惶。脑子里一幅又一幅的画面重叠。她记得华陵的每一个模样,也记得自己面对他的每一种心情。即便恨过怨过绝望过,可她还是爱他的。曾经为他蹉跎了岁月和年华,但最终,仍然为他中剑那一刻,霸道拥着她说的爱沉沦,仍是心疼他心口那些深深浅浅的伤痕。
“你不必哭,他的元神并未灭。”
天后的声音里似有无奈,她陡然一震,泪眼朦胧中,却见华陵缓缓睁开了眼。
那双眼沉如墨深如潭,望着她时,眼中全是刻骨深情。
她愣了片刻,之后埋下头去,哭得更加厉害。
“我后悔了,你负我太多,还没有还完,不能就这么原谅你。”
这一次,她不能再犯傻,尘归尘,土归土,太便宜他了。即便是孽缘,她多年前就已万劫不复,总要他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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