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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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金箍棒在六耳猕猴的面前停了下来，六耳猕猴睁开眼只见孙悟空执棒的手臂都在颤抖，孙悟空说：“你为什么不还手？”

“六耳猕猴的血是热的，我的棍棒从不伸向我的手足兄弟，所以，你杀我一千次我都不会还手。”

“你真的不怕死？”

“我都是死过一次的妖孽了，只是苟活了几千年，再死一次，说不定反倒便是解脱。”

“俺老孙是奉命而来的，希望你能明白，其实，俺。。。老孙也挺想念你们的。”

“那你为何还要去争？”

“俺。。。老孙别无选择！”

“你不后悔你走过的路？做过的事，在你手里染过多少妖道同胞的血，你自责过么？”

“俺老孙不想一世为妖，活着总得做些什么，你说是也不是？”

“我为你不齿，为我那个肝胆相照、敢作敢为的七弟不齿，你自己看看现在都变成什么样子了。这样的你，快乐么？”

“俺老孙不知道，也许你是对的，但命运真的很无奈，俺老孙不想一辈子背负妖孽的名声，天不收留地不养。”

“我们七兄弟齐心，哪里不是我们的天下，即使是如来，能奈我们何？我们不求天地，我们靠的是自己。”

“注定好了的，数千万年轮回，谁都无能为力，今世何载，难道要咱们世世为妖，遭人唾弃么？”

“七弟，你真的变化太大，不再是我第一眼见到的那个无拘无束的花果山妖猴美猴王了，不再是了。呀呀，你还记得么？你的乳名。”

孙悟空泪流满面，喃喃自语道：“咿咿呀呀，咿咿呀呀，多久了，久的都快记不起了，你是“咿咿”俺老孙是“呀呀”，那个时候不掺染俗尘，世界那么大但就咱们兄弟两个，如果有得回头，俺老孙倒愿没出得那石头之外。”

六耳猕猴满目沧桑道：“兄弟们都遗死殆尽了，妖道终于要灭绝了，从此世间就再也不会有妖乱世了。到那时，就只剩诸天仙佛，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寂寞，会不会无聊。”

孙悟空还欲说些什么，二郎神杨戬却不知什么时候偷跑到一边，趁他们不备，跃起一枪捅在六耳猕猴胸口上，孙悟空大怒，一棒挑飞杨戬。

猴子斜地冲上来云头，抱起重伤垂危的六耳猕猴撒腿就跑，后面如潮水般的天兵汹涌而至，孙悟空横棒仰天，大声吼道：“正义之师，不为苟且之事。今天我斗战胜佛在此，若有任何人造次辱没了仙界和佛界声誉，俺老孙第一个不留他。”

齐天大圣昔日威名尚存，此刻众人听闻孙悟空如此喊来，都默默收了兵器，息了声响。

二郎神杨戬拄着三尖两刃枪从碎石堆里爬起来，嘴里恨恨叫道：“妈的，遭瘟的猴子，竟然伙同妖孽殴打本神君，瞧爷爷不在天帝面前参你一本。哎呦。。。我的腰啊，都快摔断了。”

孙悟空站在云端，呆呆的望着六耳猕猴消失的地方，呆呆的。

此时，破空的旭日从云层里升腾而起，万物复苏，大地春回。

离去

杨戬驾急云飞到孙悟空身边，横起三尖两刃枪怒道：“孙悟空，你临阵倒戈，私通妖孽，该当何罪？”

孙悟空道：“俺老孙也是为天界着想，咱们十万天兵欺凌一个受伤的残废，传出去会被三界众生耻笑的。”

“强词夺理，我知道他就是六耳猕猴，你是不是动了恻隐之心，不忍心杀你兄弟？”

“你放屁，俺老孙自打生下来就不知道什么是恻隐之心。”

“我还是信不过你，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现在退出，这件事交给我一个人，你不用插手了。”

孙悟空道：“俺老孙正有此意。”

说罢，一个筋斗云消失在云端。

“天际遥传，祝二郎神你旗开得胜，多建功勋。俺老孙去也。”

九重天某处，一只孤独的猴子。

“六哥，道不同不相为谋，俺老孙走了这么久，回不去了。”

一语泛泪，洒落九重云霄。

天妖异界。

段尘落、段骁扬和左芊芊都退出了石洞之外。洞室内空气似乎都凝结了，楚小来浑身上下散发出惊天的气势，天妖诛仙阵银黑色光芒忽明忽暗，银色和黑色的波纹交错相映，层层涌向楚小来右手所在之处。

正在这时，猴子突然跑进，后面磕磕碰碰的拖着一个人。

段骁扬大叫道：“楚小来，你快过来！”

楚小来模糊中闻言，慌张张撒手。

天妖诛仙阵层涌的波纹绕过楚小来，斜地里打在一边石壁上。石壁顿时无声碎落变作一个数丈深的石洞，石屑泛着白灰飘在空气里。

楚小来醒转过来，匆匆瞅了一眼急忙忙又往石门外跑，边跑边叫：“怎么了，怎么了？”

微微灯光下，大风面如金纸，气息微弱。楚小来一下子扑上去，数日来朝夕相处，那莫名的情愫让楚小来一瞬间泪流满面：“大风你怎么了，怎么了？”

大风张开嘴唇，微微气流泛出：“快去，快去救六耳猕猴前辈。”说罢便昏了过去。

楚小来擦去泪水，对猴子说：“小猴子，你再跑一趟，伺机救下六耳猕猴。”

猴子毫不迟疑，转身便跑。

楚小来站起身来，对身边目瞪口呆的段骁扬说：“骁扬，你把大风抱到石室里去，我再去破阵。”

段尘落担心的说道：“不会出事吧，刚才好。。。好吓人。”

“没事的，虽然一时半会没办法让它臣服，但是我体内的气息已经和它融和到一起了，我甚至可以感觉到它的思想，我相信它不会伤害我的，若不然，我不会活到现在。”

段尘落还想说些什么，楚小来已经转身再次朝天妖诛仙阵走去。

段骁扬抱起大风，左芊芊帮忙扶着他的胳膊，段尘落叹了一口气，只好也跟着他们一起进了石室。

段骁扬把大风放在石床上，左芊芊慌忙从桌上倒了一杯清水递给段骁扬。

段骁扬扶起大风，喂他清水。大风勉强张嘴，喝了一口水，立时咳嗽出声。

传功

段骁扬问道：“嗯前辈，你好点没？”

大风无力点头，正待开口。猴子又奔了回来，肩膀上负着六耳猕猴，鲜红的血液顺着猴子的身体往地下流。

“大圣，你受伤了？是我连累你的，实在对不住。”

六耳猕猴道：“怨不得你，我是被心魔所累。”说完，转头又对天妖诛仙阵前的楚小来说道：“妖尊，时间不多了，我的血已经流干了，再有半个时辰，我的命魂就会消散，你先过来。”

楚小来轻轻撤去右手，转身朝六耳猕猴走来。

“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

六耳猕猴不语，一跃而起扯住楚小来，头下足上头颅贴头颅的和楚小来连为一体，洞室内顿时耀起白光团团环绕住他们。

楚小来大惊，道：“大圣，你干什么？”

一语毕，缓缓清流状气息从天灵盖传来，随着血液散到全身各处，楚小来只觉得心旷神怡，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舒服。

大风喃喃道：“大圣，你用心如此，大风着实有愧，请受大风一拜。说着便要挣扎着起身，段骁扬眼疾手快，一把把他按在床上，大圣，你先休息一下，恢复了体力再说。”

左芊芊看着六耳猕猴和楚小来，呆呆问道：“六耳猕猴前辈是在传给小来绝世神功么？”

段尘落道：“大圣把他千年的修行渡给了小来。”

“哦，那。。。那他会死掉么？”

段尘落鼻息轻颤，眼角已经湿润：“大圣知道自己时辰不多，所以。。。”

这时楚小来的脑海里波涛汹涌，六耳猕猴的记忆一幅幅映现出来，繁芜杂乱，毫无章序。

正在这时，洞外回声传来，里面的元始天妖和六耳猕猴等众妖听着：“你们已经被我十万天兵团团围住，识相的就乖乖出来受死，留你们全尸，若不听劝要你们死无全尸。”

大风眼望着石室顶上，胡言乱语道：“若不是突然想起黄莺，错过了杀二郎神的机会，就不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白光渐息渐弱，终于又重新显现出六耳猕猴和楚小来的轮廓。猴子眼疾手快，看见六耳猕猴无声息跌落，慌忙蹦上去接住，把他放在了石椅上。

楚小来、段尘落赶紧凑上去齐声道：“大圣，你怎么了？”

六耳猕猴目光散乱，但是满脸洋溢着喜庆之色。

“妖尊，世事无常，造化弄人啊，本来想受你几千年道行的，没想到白白把自己的搭给你了，咳。。。咳。。。”

楚小来眼光凄楚：“我宁愿不要这劳什子千年道行，只要大圣你能活蹦乱跳的。”

六耳猕猴伸出手来，摸了摸楚小来的头发：“妖尊，万年轮回转世，咳。。。你比我不知大了多少年月，咳。。。缘分使然，我们萍水相逢，我这数千年也算没有白活啊。呵呵，现在看你小娃娃一般，不知道长大了又是何般模样，咳。。。咳，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学好一身本领，为我们讨回公道，振兴妖道。。。”

“讨要什么公道？还振兴妖道？怕是没这个机会了。”

杨戬挺着三尖两刃枪，前面跑着哮天犬，施施然走了进来。

段尘落、左芊芊、段骁扬、楚小来、大风齐声惊呼出口。

凌乱

六耳猕猴颤巍巍站起身来挡在楚小来他们前面，小声道：“你们退后，我拖他一拖，你们瞅机会便跑，能跑脱一个是一个。”

大风也挣扎着从石床上爬起来，双手唤出断月劈天斧，却怎么也承载不住它们的重量，“哐当”一声，两把斧头掉在地上。

杨戬奸笑着走过来：“不要急，一个一个慢慢来，你二郎爷爷有的是时间。”

楚小来瞪着杨戬，双手握拳，目眦尽裂。

“呦呦呦。。。我们的小妖尊要发威了，哈哈哈哈。。。哮天犬，过去杀了他，回去二爷记大功一件。”

哮天犬听令，斜地里一下蹿过来，张口朝楚小来咬去。楚小来情急之下，从口袋里掏出那只十字挂坠，那天捡回之后不知道动了哪里变作棒子的挂坠又恢复了原状。此刻拿出，实乃情急之下的自然反应。

眼见哮天犬露出白森森的犬齿，而十字挂坠却一丝反应都没有，楚小来心跳加速，胸口火热滚烫。

千钧一发间，猴子突然跳过来隔开楚小来一头撞在哮天犬的身上，哮天犬惨嚎了一声，身如落雁般撞到了旁边石壁上，落在地上翻了两翻便不再动弹了。

杨戬怪叫一声，挺起三尖两刃枪朝猴子直刺而过，待众人反应过来，三尖两刃枪挟风雷之势一枪捅进猴子胸口从后背直贯而出。

猴子“咿咿呀呀”的惨叫着，痛苦的抓住枪柄，杨戬反手一转，一把抽出三尖两刃枪，猴子顿时倒地气绝。

段尘落、左芊芊惊呼出口。楚小来只觉得腹中一阵翻天覆地的疼痛，这几天朝夕相处，小猴子虽是畜生，但极通人性，数番救自己于危难之中，如今眼睁睁看着它惨死，楚小来心内说不出的绝望，一种碎碎念，泛着阴森仇恨油然而生。父母惨死的影像又重现眼前，一幕幕，一桩桩，楚小来丹田处溢出一股无名之气，直直冲破任督二脉。胸口火焰印记由深红变作幽蓝，楚小来难忍体内垢气，一下清啸出口：“啊——”

银黑色水晶墙突然泛出金银之光，波纹间洞出一道黑影直直钻进楚小来身体里去，模糊间一个声音道：“这个世界，何为慈悲？妖孽即仙佛，仙佛即妖孽。”

楚小来心道：“是的，天即生我，为谁慈悲。”

一念通，念念通，数日纠结此刻终于解开。楚小来无师自通，双手平举，天妖诛仙阵立即泛出一道银光与楚小来交互相应。

杨戬大惊，嘴里叫道：“天妖。。。诛。。。诛仙阵？”仅存的一丝求生欲令杨戬不再迟疑，立即收了三尖两刃枪变作一只穿山甲，扒拉开碎石瞅缝子钻了下去。

楚小来余怒难息，双掌泛出银黑双色光芒，一挥手一道光影朝杨戬遁逃的方向射去，整个岩石地面瞬间无声碎裂，小小石室顿时摇摇欲坠。

六耳猕猴反应过来上前一把抓住楚小来叫道：“妖尊，这里马上要塌陷了，你快命天妖诛仙阵打开阵眼放大家进去，要不都得活埋在这碎石里。”

楚小来醒转，心念一动，天妖诛仙阵大放异彩，银黑波纹间空出一条通道，段尘落、左芊芊两人一左一右扶着六耳猕猴，段骁扬拉着大风，楚小来一弯身抱起血泊里的小猴子跟着众人进了天妖诛仙阵。

异界

一阵白光闪过，众人落在了一个平台之上。后面是依旧的银黑相间的水晶墙，面前是一阶阶泛着银光的大理石铺就的台阶，台阶尽头是一个巨大的通体银白大理石铸就的石门，石门匾牌上，四个泛着金光的大字：天妖异界。

大风兴奋异常，甩开段骁扬就往石阶上跑，嘴里喃喃自语：“回家了，回家了。”

段骁扬慌忙上前扶着摇摇欲坠的大风，楚小来总感觉十分熟悉这里的一切，但又不明所以然。

六耳猕猴喘了口气，调侃道：“妖尊，到你家了，不带我们上去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