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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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夜半，万山空寂，寒月当空。

楚小来狐疑的望了望四周，小声轻唤：“慕星！慕星！你还在么？”

空荡四野，一片死寂，鬼影都没有半个。

楚小来下意识感觉心里空荡荡的有些失落，又搞不清楚何来这莫名情愫，恍惚间竟有些记挂慕星，憧憬的想象那黑衣之下是否就是绝世的容颜。

脑海又升腾出她那喜怒无常的性情、撒娇时的模样，以及说出那句“考虑好要娶我”时难以名状的小女人娇羞。不自觉便把段尘落和她暗下比较，两个人一静一动、一冷一热。。。。。。

脑海浮想翩翩，想起段尘落，心头蓦地隐隐作痛，一下子如冰水彻骨。

“楚小来啊楚小来，尘落为你付出这么多，如今生死不明，你竟然还有心情去想别的女人。真应了慕星的那句话，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楚小来苦笑一声，感觉身上寒意，摇摇头拉了拉衣襟，挣扎着爬起来，蹒跚的往兰若寺方向走去。

“一定要尽快养好身体，赶赴西天寻尘落回来！”

地洞

楚小来折腾了半天，发现整个兰若寺已经全面断电，电灯根本打不开。无奈之下只好摸索着把大殿四角数十年未用的烛台清灰点燃。

昏暗的烛光摇摇晃晃的照亮了大殿四角，虽然不是很明亮，但聊胜于无。

再次细细打量兰若寺，心头感慨万千，楚小来总感觉冥冥之中的兰若寺和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仿佛是命中注定今生与其结缘。所有一切从此而起，最后却沦落到家破人亡、流离失所，若然可以时光回转那一天是无论如何也要阻止段尘落来此礼佛的。

所有的一切，繁琐感伤。楚小来看着原本香火鼎盛的寺庙，竟然一夕落败到如此地步，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是啊！若然兰若寺可以反驳，难不成她便会说“若不是因为你，我这里也不会如此萧条”。

楚小来摇摇头，叹了口气道：“也许吧！自己才是这一切的根源，是自己连累了所有人。”

悲戚良久，终于抵不过身体疲乏，整理了一下地上的蒲团，头枕在上面席地而睡。

一幕幕的过往如同电影特写一般，一张张、一片片放大到自己眼前，那血淋淋的画面、那天人永隔的悲恸一次次让楚小来从睡梦中惊醒。

再次睁开眼时，大殿四角的蜡烛不知何时已经燃尽，四周复现黑漆漆的一片。楚小来揉了揉惺忪的眼睛，伸了伸懒腰感觉身体已没有起初的那般酸痛。

兰若寺外的空地上月光如水般、静谧祥和。楚小来只觉心头一片宁静，爬起身来便要走向殿外，这时原本席卧的蒲团上一丝微弱的荧光吸引了他的视线。

循迹望去，只见原本供奉的观音菩萨左手上的玉净瓶吸附了大殿烛光此刻竟然如夜明珠一般散发出微弱的荧光。

楚小来好奇心起，似乎忘了周身痛楚一般，跳上香案踮起脚就想去够那瓶子。

不经意间抬头，只见荧光散耀下原本慈眉善目的观音菩萨愈发显得狰狞。

楚小来心下发虚，嘴里念叨着：“南无观世音、师子无畏音、大慈柔软音、大梵清净音，大慈大悲的菩萨，我只是好奇拿来看看，并无半分亵渎不敬之意。”

一边念叨着，一边右手已抓到了那玉净瓶，甫一拿起，大殿一阵剧烈颤动。楚小来以为菩萨显灵，大惊下从高高的雕像上一头栽了下去，撑地的左手更是“喀嚓”一声从手腕处骨折了。

玉净瓶滑落一边，楚小来右手紧扼左腕伤处，顿时呻吟出口，断骨处痛彻心扉的疼令他一瞬间大汗淋漓。楚小来紧咬牙关，抬头去看那观音菩萨雕像，只见原本的雕像已经消失不见，地面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地洞。

楚小来随手捡起玉净瓶，爬起身来慢慢走到地洞一旁，地洞不是很深，原来的观音雕像的背后竟然是一个带石阶的梯子，石阶的尽头是另一个延伸出的未知洞穴，此刻通亮的光芒从那延伸出的洞穴里射到地洞底部，整个画面显得异常的诡秘。

楚小来的猎奇心理被彻底勾起，抬手把玉净瓶塞进口袋，手脚并用的爬上了石阶。刚下了两步，楚小来陡然想起什么，惊叫一声松开了左手——

四壁的回声传来，只听一阵栽地的“扑通”和一串“喀嚓”的骨折声，这次撑地的变成了右手。

依旧是一阵钻心剜骨的痛，这次楚小来仅仅冷哼了一声就一动不动的紧紧盯着右手腕，他想证实一下自己的猜测。

果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如左手一样原本断骨应该流血或红肿的症状并没有发生，几分钟后那种痛彻心扉的疼也慢慢消失了，麻木的右手又恢复了知觉。

楚小来细细打量完好如初的双手，心内百思不得其解。

顾不上研究身体上的奇怪症状，那神奇诡秘的洞穴已近在眼前。

甬道

楚小来走到那洞穴正前方，抬眼望去才发现那透光的洞穴原来是一个精致的若水晶宫般的透明椭圆形甬道。甬道曲折迂回，嶙嶙峋峋，竟然无法一眼望见那发光的究竟是什么物事。

楚小来眼见如此玄奇，竟停在洞口逡巡再三，始终不敢迈进半步。未央宫往事翩翩浮现，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楚小来开始有些犹豫。若然又是一个变态的大阵，自己耗个三年五载出不来，岂不是得不偿失，想想还是算了吧！

楚小来思虑辗转反侧，最终权衡轻重还是觉得不要冒这个险才是。

虽然有些微不甘心，楚小来还是考虑准备原路返回。正恋恋不舍间，口袋里早已耗尽电池的手机突然开始震动起来。楚小来诧异的掏出手机，竟然是那条如意金箍棒在左右摇动。

之前在进未央大殿之前，楚小来不知如何放置变小的如意金箍棒，后来想起自己手机曾丢失了原配的手写笔，于是才临时把变小的如意金箍棒填补了上去。因为未央大殿惊变后，楚小来心情沉重，一直没有想起来，也因而如意金箍棒被搁置了很久。

楚小来不解的抽出如意金箍棒，念动口令，它又恢复了如意金箍棒原来的模样。楚小来见状，计上心头。

他把如意金箍棒变作一头如钩若伞把一般的铁棒，一头勾在洞口凸起处，一头扯在手里，念动咒语无限变长，这样就算这个水晶甬道曲折迂回也不至迷了方向。

主意打定，楚小来一脚迈上了未知征途。屏住呼吸，楚小来静静等待甬道发生变化，可是良久过去，攥金箍棒的手都因过度紧张渗出了细汗，甬道却一如平常般无一丝变化。

楚小来顿时郁闷了，自己这般如临大敌，这绚丽的甬道竟然中看不中用，白白浪费感情。莫名有种被耍的感觉，楚小来郁郁的收起如意金箍棒，正在这时变化突来——

一个满头银发、人面蛇身的妖怪从那水晶般的甬道壁里缓缓向自己走来，楚小来大惊失色，手里如意金箍棒飞速前伸挡在胸前，只听“哐当”一声，金箍棒撞在了那妖怪身上，可那妖怪似乎不为所动，竟然穿过楚小来的身子走去了另一边。

楚小来慌忙转过身，顿时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景色，这明明是在地下，可是那阳光明媚的晴天、哗哗的流水声却是如此真实逼真。楚小来不死心的揉了揉眼睛，伸出手去抚摸那人面蛇身的妖怪，手指碰上冰冷的甬道再也无法前伸半点。楚小来恍然大悟，这个透明的甬道竟然是一个可以播放影像的奇怪装置。

楚小来心下自我安慰道：“既来之则安之，先看看情况再说！”

那个妖怪走到水边蹲下来，怔怔的看着自己水里的倒影半天一动不动。楚小来仰着脖子直瞅着她的背影亦是一动不动，半天下来楚小来只觉得腰酸背痛，下意识的扭了扭麻木的脖子，无意间发现对面的甬道壁上竟然可以看见她的正面。

慌忙转过身来，那妖怪正自言自语的说着楚小来听不懂的奇怪语言，念叨到动情处双眼一下溢满泪水，那汩汩不绝的眼泪顺着眼角流到了腮边，“滴答滴答”的落进了河水里。

楚小来被她突如其来的泪水弄的莫名其妙的有些同病相怜的感觉，苦笑一声，“难道是撞邪了？”

炼狱

那妖怪并未听见楚小来的声音，一个人在河堤上挖了些黄土和上水，一双手不停的捏啊揉啊捏着捏着，捏成了一个小小的泥人，模样和她差不多，也有五官七窍，不一样的就是那条蛇尾变成了双脚。捏好后往地上一放，小人居然活了起来。那妖怪一见满心欢喜，捧起那泥人滔滔不绝的对它倾诉心事，

那泥人似乎通灵一般，竟然可以和她交流谈话。她太开心了，放走了那泥人又接着捏了许多。

越来越多的泥人围绕在她身边，叽叽喳喳的说着楚小来听不懂的话语。那妖怪却愈发开心了，她似乎并不满足，依旧片刻不停的揉捏泥人——

楚小来心里顿时亮堂起来，“是女娲造人！”

虽然看明白了这个人面蛇身的妖怪就是造人的女娲，楚小来依旧一头雾水，在这个奇怪的甬道里出现这种影像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正迷惑间，越来越多的泥人充斥了整个画面，整个大地开始欣欣向荣起来，原本死寂的世界里因为有了人类的出现开始变得万般美妙起来。

画面定格处，是女娲在云端俯瞰大地时灿烂的微笑，那么璀璨，若满天繁星一般。

楚小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摇摇头索性不去想它。转过身扛起如意金箍棒，继续朝甬道深处走去。

甬道转折处是另一幅不同的画面，一部分人雍容华贵，高高的站在神台上，肚大腰圆；一部分人身形佝偻，弯腰驼背的在黑暗里摸索，骨瘦如柴。

那巨大的心理落差令楚小来不忍细看，转过身就往下一个转弯走去。

未到跟前，肩头上的如意金箍棒竟不停使唤的自己抖动着，越是靠近转弯处，幅度越是剧烈，楚小来轻抚金箍棒一头金箍，心有灵犀的感觉它正在亢奋。

怀着复杂的心情，转过弯道，面前的一幕幕令楚小来忍不住腹内一阵翻滚，终于耐不住恶心，楚小来蹲下身子狂呕不止。

杀戮！是杀戮！那逼真的画面扑面而来。呼啸的金戈交响、七彩的仙法破空。断肢残臂，碎裂的腿骨，一边毛发一边带血丝的头颅，嗡嗡的苍蝇、嗜血的蚊虫尽情的扑身在堆积如山、血流成河分不清妖魔仙佛的尸体堆里卖命吸允。暗无天日的召魔幡、遮天蔽日的杏黄旗。凤凰在云端悲鸣，豸虫在泥间哀歌。或鲜红或眩蓝或碧绿的血浆四溅飞洒，或碎骨或残肢或断臂你一堆我一堆的山积海堆的涌在一起，分不清到底谁是谁的。

整个画面充斥着人的感官神经，见者心伤、闻者悲叹。

楚小来死死攥住手里的如意金箍棒，那无法遏制的亢奋是一种嗜血的真实，在整个画面交互相映下变成妖，幻成魔，为了所谓的信仰去奋战！去斗争！

楚小来心头顿生无力，脑海里的念头白驹过隙，终于模糊的明白了这一幕幕的真正含义。

战争，无论伤亡，终究是残酷的。那无知可悲叹的人儿啊，为了那可笑的所谓操守奋不顾身、前赴后继的去捍卫了自己不可折损的“信仰”！

何其幸？何其不幸！对与否，错与否，自大虚伪的骄傲只会去浓妆艳抹。

开始于虚无，灭亡于乌有。

如果这就是女娲造人的初衷，那么天堂便是炼狱。

楚小来感慨良久，被画面定格处铺天盖地的死寂深深震撼。良久醒转过来才发现，下一个转弯，影影绰绰竟然看见了那源源发光的一尊巨大石雕。

祥云

最后一个转弯是两朵泛着金光的祥云，两朵金色祥云交互辉映。楚小来仰望了半天，画面丝毫不曾变化，猜不透其间含义，楚小来悻悻别过，抬脚走出甬道。

入眼处是一个间宽阔的石室。四周玄青色平滑的石壁被刻意修饰成椭圆鸡蛋状倒扣，开阔的地面上只有一尊栩栩如生，头顶发髻处源源泛光的巨大石雕，除此之外，别无一物。

楚小来略微有些失望，神神秘秘的原来又是一大块破石头。虽然心头失望，但还是下意识仰头去看那石雕。

石雕塑刻的是一白发道人，看满脸皱纹、老态龙钟状应该是一古稀老人。那老人满脸沧桑，衣着朴素，两腿双盘，双手掌心向上交错叠于丹田之处，头顶发髻处不知什么物事正源源泛着柔和荧光。

楚小来心生不解，“兰若寺本是佛家之所，为何地下石室内会供奉一个道家的老人？”

楚小来思索良久，脑海灵光一现，“难道空尘这贼秃是个冒牌和尚，挂羊头卖狗肉，表面向佛，实则是道？”

楚小来自以为是，暗道：“我早看这贼和尚不是善类，果然不出所料。”

一念至此，楚小来露出狡黠的笑容，“管他是佛是道，既然来了，不能空手回去。”

抬头又看了看那道人头顶发光的物事，心内一阵痒痒，楚小来打了个稽首，颂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因缘际会也是缘分使然，看您那发光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