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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私人劳家卓-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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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时乌节路举办妆艺大游行,有连续多天热闹的拜年会、花车和舞狮表演,我们三姐弟经常出去玩,有好几次经过海滩大道,都看得到伫立在海滩一号的raffels hotel,酒店的巨大洁白欧式建筑群辉映着蓝天,分外的耀眼夺目。
想起来我上次在套房内的一夜短暂居留,早晨被劳家卓遣送离开,穿过拱门外郁郁葱葱的花木,犹记得回望一眼庭院的浮雕喷泉。
那时因为年轻而无所畏惧,纵使悲伤难过得觉得天都要塌了,爱着他的心口仍是炙热的。
可惜现在回想起来,恍如前世一般久远,甚至连他当时的面容都有些模糊了。
自他上次在斐斐屋前怒然离开之后,我很快离开了本埠,一个月来我没有劳家卓的任何消息。
我知道他那日是真的生气。
想来他这些年来一贯是端坐万人之上的掌权者,筹谋裁断发号施令莫有人敢不从,何曾在一个不知好歹的女人身上受过这样的气。
他的忍耐只怕也已经到了尽头。
有一日下午我在家里,爸爸从外面回来,递给我一份报纸。
我接过看了一眼,新加坡当地英文财经报刊,标题是劳通集团主席婚姻生变引起昨日股市动荡。
内附有一则钱婧通过律师发出的离婚声明,措辞得体诚恳,只言因为感情不合而理智分手,并大方祝福彼此今后更好,显出了进退得宜的大家风度。
我慢慢翻了一页,劳家倒没有任何表态,除去林宝荣出席一次应酬晚宴时,媒体不断追问她关于巨额财产划分的问题,林宝荣只笑着客气恭维:钱小姐人很好,只是和劳先生不合适,两人分开后仍是朋友,一切手续都是按照法律程序,并没有任何纠纷,请媒体朋友多给他们一点私人空间。
我略微翻阅了一下,将报纸推开来,对爸爸笑着摇摇头。
爸爸摸摸我的头,也不说话,走去屋外修剪花枝。
大年初五我和江意浩回国。
过了一个年,江意浩好像变得性格沉稳了许多,帮我拖行李车,对送机的芸姨和爸爸挥挥手,然后揽着我的肩膀走进安检通道。
他一路上只安静地看书听音乐,我则专心睡觉。
飞机在下午五点抵港。
我们站在行李传输带边上,江意浩将行李提出,推着车子往外走,我摸出手机开了机。
即刻有电话进来。
我看了号码,迟疑了一会儿,按下了接听键。
劳家卓的声音一贯的沉郁动人,只是语气有些急,他劈头就问:“映映,出港没有?”
我快步跟上江意浩的步伐,他那边的声音也有些嘈杂。
我稍稍提高了声音答:“出了。”
他立刻问:“你和谁一起,多少个人?”
我埋头跟着江意浩走,纳闷地答:“和我弟弟,怎么了?”
他严肃地说:“不要出来,留在原地,我安排你们走贵宾通道。”
我这时才觉察不对,抬起头发现已经迟了。
机场通道门口,抵港旅客匆匆四散,记者已经冲着我们围了过来。
江意浩低声问:“大姐,怎么了?”
我说:“别回答他们任何问题,直接出去。”
还未来得及多交待他一句,尖锐的声音已经在我们耳边纷纷炸开。
“请问是江意映小姐?”
“你对劳先生离婚的有何看法?”
“港媒有爆料说你与劳先生一直是同居关系,请问是否属实?”
“劳先生如今甘愿舍弃婚姻,是否代表你们旧情复燃?”
“江小姐,请说说话……”
似曾相识的场景,我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我怎么仍是一次又一次陷入这样的场地之中。
我紧紧抿着嘴,拖着江意浩,冷着脸一言不发地往前走。
但怎奈周围都是摄影机和不断晃动着的话筒,我们被包围在拥挤的人群里举步维艰。
我的耐心即将告罄,强压着怒火抬起头来,忽然看到一道瘦削的熟悉身影匆匆出现在入口处。
劳家卓清冷脸庞,白衬衣没打领带,薄西服外套衣角微微翻动,他手中还握着手机,行色匆忙地走进了大厅。
记者几乎是同时见到了他,场面顿时陷入了疯狂一般混乱。
保镖在他身后,一路小跑着跟上他的步伐,用力拨开人群走到我们面前。
劳家卓站到我的身边,伸手护住我的肩膀,沉声一句:“不用理会,跟我走。”
他护在我的身侧,徐峰上前替江意浩推行李车。
四个高壮的保镖气势吓人,如一堵墙隔开了大批记者。
我们在人群中突围而出。
劳通王朝的最高当权者自婚变后首次公开露面,竟然是现身机场替前妻保驾护航。
明日报纸想必会卖到爆。
我低着头往前走,学会了对一切充耳不闻。
劳家卓稳稳地扶住我的肩头,他的衬衣领口有幽幽清新气息,让我莫名地平静安宁。
记者不断在我们耳边吵嚷,问的问题越来越离奇耸动。
江意浩忽然扬起头倔强地回了一句:“我姐姐十八岁就嫁给了劳先生,他们是真心相爱的。”
劳家卓的嘴角瞬间微不可觉地轻轻上扬。
我抬眸看到身侧的人唇边露出一抹轻轻笑意,真想上去抽江意浩嘴巴:“你个死细路仔,懂个屁爱情。”
三台车子已经整齐地侯在车道上。
司机拉开后座,劳家卓扶着我的手臂将我送入了车内。
他关上了我这一侧的车门,从容不迫地转身拍了拍江意浩的肩膀:“没事吧?”
江意浩对他摇摇头。
劳家卓笑笑说:“那回去再说。”
他绕过另外一边上车,几个保镖并排阻挡了记者的跟拍,领头的黑衣男人站在我们的车旁阴沉着脸,对着涌上来的记者喝了一声:“各位,够了。”
他长得凶神恶煞,涌过来的人顿住了脚步。
司机发动了汽车,几台车飞速开走。
车子驶出机场,融入高速公路的车流,劳家卓将头靠在后座上,抬手捏了捏鼻梁。
我转过头才发现他脸上倦色浓重。
他哑着声音说:“映映,抱歉。”
这时他电话响,他侧过头接了一会电话,然后又和我说:“今天中午有报社相熟记者打电话给大姐,只是我刚好不在本地,赶回来还是迟了一点。”
我问:“记者怎会得知我要回来?”
他微微敛眉说:“对不起,因为我打扰到你。”
我无所谓地笑笑:“这样的戏十八九岁演过就算了,如今还真是吃不消了。”
劳家卓说:“今天的照片不会见报。”
我点点头:“那最好。”
他嗓子还是哑:“大姐会通知各大传媒约束旗下记者,如果真的有小报狗仔找到你,不要理会他们,打电话给我,我来处理。”
我说:“我们的行李……”
劳家卓说:“由他们带回来。”
我冷淡地说:“劳先生,我无欲卷入你的家事。”
劳家卓眸光中有些歉疚:“不会的。”
将江意浩送回学校,劳家卓送我回家。
他有事需返回香港,送我上楼之后,叮嘱了几句后匆匆离去。
接下来的几天后,我按时销假上班。
生活一切正常。
我不再阅读八卦周刊,看电视也从来不看新闻财经,是以并不了解外面的事情。
自从机场匆促一见之后,劳家卓这段时间不再过来,想必是避嫌之故。
又也许是他气未消,有一天晚上他打电话给我,问我可有人打扰。
我说没有。
他问我在做什么。
我说在家里看电视。
他在那头冷笑了一声,居然说:“嗯,你不是有很多男朋友?”
这口气听起来,他还倒真正儿八经地吃起醋来。
我不知为何耐着性子同他解释了一句:“我又没有真的一夜情。”
“嗯,”他口气很淡地应我:“要是真的,你以为季家那小子还能在他那店里擦杯子?”
听他这杀人不见血的语气,我顿时紧张起来,连忙追问:“你把斐斐怎么了?”
劳家卓没好气地说:“是你喜欢半夜不回四处饮酒,我还能把他怎样?”
我马上顶嘴:“劳先生,我的生活轮不到你来指教。”
劳家卓那端传来沉闷一声,是玻璃杯子重重搁在桌面上的声音。
然后是在塑料瓶子被狠狠摔进抽屉里药片滚动的一片哗啦声响。
劳家卓静默了几秒。
然后忽然说:“我终有一天会被你气死。”
他低沉嗓音透过电话听筒,类似于柔情百转一般的无可奈何。
我觉得心忽然哆嗦了一下。
慌忙把电话挂了。

(四七)

农历新年过后的三月,小姑姑打电话给我,说即将和姑父回国。
我不解地问:“不是说研究项目要做两年,怎么提前回来?”
小姑姑说:“老维身体出了一点问题。”
我敏感地问:“怎么了?”
小姑姑说:“回来再叙。”
小姑姑夫妇回来的那天是工作日,我下了班之后打车去了口岸过关。
他们的飞机是在香港抵达,入住了位于湾仔的公寓酒店。
我上楼去敲门,小姑姑给我开的门,我伸开手臂抱住她。
小姑姑满怀安慰地唤我:“映映……”
我问:“怎么不回家里来?”
小姑姑勉强朝我笑笑,我这时才看到她面容的愁色。
小姑姑将我引入套房的小客厅:“来,进来说话。”
我问:“姑父呢?”
小姑姑低声说:“在里面睡觉。”
这时姑父已经推开房门,他笑着走过来摸了摸我的头。
姑父笑容宽厚乐观,只是气色不太好。
我已经发觉不对,望着小姑姑问:“怎么了?”
姑父握住了小姑姑的手,对我说:“映映,我胃部出现了问题,已经检验出来,是贲门癌。”
我心底异常的镇定,大概是还留着万分的希望。
我睁着眼睛清清楚楚地问:“是几期?”
姑父望了小姑姑一眼,然后缓缓对我说:“局限溃疡型二期。”
小姑姑说:“我们在加国已经做过检查,他家里人和他自己都坚持要回来治疗。”
白天里我和小姑姑仔细查阅和研究相关的医院资料,和姑父商量过后,还是打算留香港延医,因为外科手术治疗是迄今为止公认的贲门癌的首选治疗,如果要开刀的话,养和医院的综合肿瘤科中心仍旧是我们可以考虑范围内的最好医院。
夜里我和小姑姑说话,问她费用够不够。
她说手术的钱还是凑得足,让我不用担心。
我望着她面上忧虑之色,心里也明白,纵使手术成功,远侧胃部分切除术后残胃囊发生癌病变的可能性也会有,因此后期治疗费用和医药费用更是一笔难以预计的昂贵数目。
但我们没有办法打算到这么长远,目前只能尽一切所能先考虑手术事宜。
我们在小客厅外絮絮叨叨地说体己话。
小姑姑说着说着,忽然捂住脸:“他之前经常在实验室一呆一整天,一直都有胃溃疡,我还一天到晚往外头跑,是我没有照顾好他……”
我懂得她那种对骤然而来的流逝那种无能为力的恐惧感。
我抱住她的胳膊,心有戚戚,忍不住陪着落下泪来。
次日姑父的弟弟过来,一行人陪同着将姑父送入养和医院。
小姑姑和家人商量了一下,还是打算住普通病室。
我没有多说什么。
我返回内地上班,中午特地绕去菜市场买菜然后回家手脚忙乱地炖汤,给小姑姑做了她爱吃的虾仁海鲜粥,然后下午收工后赶回家装进保温桶带去医院。
我在病房门前正好遇到提热水回来的小姑姑。
我们走进去时,隔壁床的一个年老的病人在忍着痛在大声咒骂自己的不孝儿女。
尖锐的嗓音和粗俗语言听得我连连皱眉。
姑父穿了白色病服躺在床上,对着我们安抚笑笑。
我将保温壶放在柜子上,出门去找护士过来制止他的吵闹。
我趁着小姑姑出来,忍不住悄悄对她说:“我们换一间病房吧。”
我对小姑姑说:“好好休息准备手术,比什么都重要。”
小姑姑同意了。
姑父当天转到了三十二楼的半私家病房。
接下来的几天,是一轮又一轮的常规的检查和放射治疗。
姑父的双亲已经去世,唯一一个弟弟也已经成家,能尽的心力也不多,平日里医院就我和小姑姑轮流守着,我们姑侄听从医生的建议,彼此之间也反复斟酌,用的基本都是最好的药。
一个礼拜下来签出来的账单如同流水一般。
周六的早上。
我站在人行道旁看着车水马龙,忍不住深深呼吸了一口清晨的空气。
我昨夜过来医院陪伴姑父,让小姑姑回去好好睡了一觉。
今早小姑姑过来,便忙不迭地赶我回去休息。
想起来今日有事要办,我拿了杯饮料站在地铁站看地图。
十五分钟之后,我站在了观塘区开源道七十一号的太子大厦G楼的广场前。
玻璃墙幕的高耸大楼前,劳通银行的红白相间菱形标致显眼,占据了这幢巨大的建筑地面整整一层。
走进整洁明亮的大堂,经理即刻笑容可掬地迎上前来。
我站在柜台后,从裤兜中抽出劳通的一张银行卡。
我昨夜将手头的全部现款,加上准备还给张彼德的那一笔钱,系数取了出来,仍觉得不够,从钱夹最底层夹缝中摸出这张卡,那还是我当时在伦敦我替Emma做的那份工,我手头只携带了这张卡,她当时便将酬薪汇入了这张卡。
我一直没有取出来用。
我说:“我卡内有两千英镑现款,请兑换成港币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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