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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芳华-第2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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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们自己的身份就挺尴尬的,也怕对方问。
“……你们是何人?”沈氏开口,问道。
“我是澜娘。”一身重孝的女孩子,回答沈氏,她的声音嘶哑,眼皮肿肿的,显然是哭得很伤心。
澜娘是谁?
陆落和闻氏心里默默猜测她的身份,沈氏已经道:“你就是澜娘?”
“您认识我?”薛澜颇为吃惊。
“是啊,将军临终的时候,常念叨起你,说你是他的养女,去年追随一位医术高超的先生,去了西南。”沈氏道。
此事,陆落和闻氏并不知情。
她们都不知道薛老将军还有个养女。
当然,朝廷也不知道,这位养女身份特殊,不能见光,否则老将军的遗产就可以留给澜娘了。
“去了西南,难道是石庭的徒弟?”陆落心中一惊。
从来没听师父和石庭提过啊!
“……不错,我就是薛家的养女。”澜娘说着,声音就哽咽了。
她得知养父病重就往回赶,没想到还是迟了一步,刚到湖州府就听闻养父已下葬了。
澜娘并不是偷偷来给薛老将军上坟,而是她昨天晚上才到湖州,见过了胡姨娘,问清楚了地方,就匆匆来了。
“您是谁?”澜娘也问沈氏。
“我是陆家的二太太……”沈氏介绍起自己。她和她丈夫在不知道薛良朋的身份情况下,巴结过薛良朋,和薛家有点来往。
薛澜不知沈氏的身份,点点头,说:“多谢您来祭拜我父亲。”
因为薛澜和这个陌生男人在场,沈氏的祭拜很仓促。
陆落也跪下,点了三炷香。
她先拜完,起身走到了薛澜身边,问她:“澜姑娘,你去了西南,是去找石庭石公子吗?”
薛澜一愣:“你认识我师父?”
第037章误解
一年多,陆落终于再次听到了师父和石庭的消息,还是从一个从未想到的人口中。
陆落说明白自己的身份:“石公子身边的老爷子,他就是我师父……”
“那是我太师祖!”薛澜睁大了亮晶晶的眸子,看着陆落,“那您是我的师叔祖?”
她被泪水洗过的眼眸里,全是惊讶。
“……您如何养护肌肤的?”薛澜吃惊问,暂时忘了悲伤。
陆落满头的银丝,又是石庭的师叔,薛澜下意识以为陆落年过半百了。
饶是晨曦微淡,也看得出陆落银丝如雪绸,柔顺亮泽;肌肤娇嫩,吹弹可破。明明是满头鹤发,却没有半分苍老憔悴之感,仍是个年幼的小姑娘,眼眸澄澈胜似秋水。
她是老妖精么?
薛澜很羡慕,她要是也能这样就好了,可以一直不老。
“太冷了,上马车再说吧。”陆落道,“我送你回去,你还住在薛家吗?”
“不,我单独有院子,是我爹爹专门给我置办的。”薛澜道,“我不住在将军府。”
闻氏和沈氏也祭拜好了。
骄阳初升,从光秃秃的虬枝梢头,探出灿红的脸,将光芒普洒。
众人都着急离开,包括薛澜。
“……娘,二伯母,我送薛姑娘。”陆落跟母亲嘀咕了几句,然后又对二伯母道。
二太太则看了几眼薛澜。她有话想问薛澜,却又心里悲哀,没有其他精力去周旋。
想着这丫头已经回来了,以后再问不迟,二太太点点头。
“薛姑娘。改日去我们府上坐坐。”临行前,二伯母邀请薛澜。
“是。”薛澜撑起精神,回答道,对这位客气的太太颇为感激。
闻氏跟着二太太走了。
陆落的丫鬟倚竹留下来,依旧跟着陆落。
薛澜身边的男子,在薛澜和沈氏说话的时候,不着痕迹退到了众人视线的死角。此刻才上前来。
陆落又看了眼他。
这男子眉头微拧了下。大概对旁人过度的打量感到不舒服。
陆落就想起来他像谁了。
像水长宁!
这男人的容貌和水长宁有点相似,神态也惊人的相似。
“……这是邵华倾,叔师祖您认识他吗?”薛澜也瞧见陆落打量邵华倾。出声询问。
陆落摇摇头:“不认识。”
邵华倾?
原来姓邵,水长宁也说过他原姓邵,是江南西路国师邵家的子弟,后来离开了家。
此人肯定是水长宁的族人。说不定就是兄弟;而水长宁也和陆落的师父有交情。
薛澜疑惑看了眼陆落。
墓地很冷,刺骨的寒风呼啸。吹得虬枝簌簌作响,如鬼魅呜咽。早晨稀薄的日光,无法驱散阴冷。
“回去再说。”陆落建议。
薛澜也同意。
马车进城之后,很快到了薛澜的府邸。
她在院子靠近湖边。青砖黛瓦,精致小巧。院门是木的,颜色陈旧却牢靠结实。
敲了敲门。有个粗壮的丫鬟来开门。
这是一进的院落,三间正房。带着左右各两间的小耳房,安静紧凑。
邵华倾却没有进来,只是低声道:“澜姑娘,我先告退了。”
“嗯。”薛澜心不在焉应付道。
薛澜家中没有服侍的人,只有一个大丫鬟。
这丫鬟大手大脚,很麻利端了热腾腾的香茗上来。
而后,她又给陆落和薛澜一人一个暖手炉。
陆落捧着就不撒手。
“……师叔祖,您多大年纪了?”薛澜喝了一杯热茶,精神好转,询问陆落。
“我明年四月满二十岁,今年虚岁才二十。”陆落道。
薛澜又吃了一惊。
“澜姑娘,我师父和石庭怎样,他们在哪里,做什么,何时回来?”陆落一股脑儿先问了,打断了薛澜的话头。
薛澜的目光和心思,都从陆落的银发上收回来。
“……我师父和太师祖在西南立了个法坛。”薛澜道,“太师祖说,天象已乱,若是不能遏制,将是百年的战乱争分;若是能遏制,也许只会乱十年八年的。”
陆落心里猛然一怔。
历史上出现多次诸朝并立的年代,为了争夺国土,他们相互厮杀,烽烟几十年甚至百年。
那时候的乱,是真正居无定所的乱,遍地狼烟,诸国战乱,没有一天是太平日子,民不聊生,绝不同于改朝更代的乱。
陆落以为,师父和石庭想要的,是保住安家朝廷的长治久安;可柏兮出现了,他已经把这天象搅合得乱七八糟。
陆落原先不太懂师父和石庭的理想,直到她经历过颜浧遇难。
她若是认命,将颜浧交给柏兮,那么颜浧现在连普通的情志都没了,变成了柏兮的傀儡。
陆落拼命了,虽然颜浧还是忘了她,却保存了他的性命和智力,他是个正常的人。
正常的人,也许会出现行迹上的偏差,却有等待和期盼的可能。
师父和石庭要做的,是避免百年国土的分裂。
“怪不得去了这么久!”陆落喃喃道,“你知道在哪里吗?我想要去找他们……”
“我不能泄露我师父的行踪。”薛澜道,同时心里生了几分警惕。
她怀疑陆落的身份。
陆落不知道石庭和千衍在哪里,却自称千衍的徒弟,让薛澜对她心生疑窦。
陆落会不会是敌人,她会不会想害师父和太师祖?
陆落抬眸看着薛澜。
薛澜眸光镇定,不露声色,继续道:“陆姑娘,你还有事吗?若是无事,我送您……”
她想把陆落打发走。
陆落知晓自己被怀疑了,暂时也不愿意深究,起身离开。
陆落一走,薛澜立马去找了邵华倾,希望他能帮助她。
“……我不相信她!”薛澜对邵华倾道,“她肯定不是我师父的师叔,估计是敌人。我太轻率了,露了身份,你要保护我。”
薛澜跟石庭学的,不是玄术,而是医术。
遇到了术士,她没办法抵御,所以石庭让邵华倾跟着她,保护她。
“杀了她!”邵华倾道,“我从未听老祖和石公子说过此女,只怕来者不善。”
“不可轻举妄动。”薛澜道,“你瞧见她那满头银丝了吗?只怕你杀不了她,还要赔上自己的性命。”
“你太小瞧我了!”邵华倾听着薛澜的话,感觉很刺耳。
他憎恨被人轻瞧,尤其是薛澜。
他在内心深处,希望薛澜可以高看他,崇拜他,而不是害怕他被一个银发女人杀死。
“我和长宁都被赶出家门,老祖愿意教长宁术法,却独独不愿意教我,只让石庭指点几分。”邵华倾心中的痛被勾起,“这个银发女人,也许是宁墨谷的眼线,我要杀了她,好在老祖跟前立一大功!”
第038章敏锐
从薛澜的家中出来,陆落站在院子门口,略微看了几眼。
她怔愣了片刻,望着薛澜的大门出神,直到倚竹喊她。
倚竹委屈的问陆落:“姑娘,不回去啦?您不饿吗?”
她饿了,早膳还没有吃。
陆落回神,失笑道:“饿了,走吧。”
主仆二人离开了,上了马车陆落还在想心思。
路过集市,车夫给她们买了猪肉葱油酥饼和米粥,将马车停靠在路边,端在马车上吃。
吃完了,陆落对车夫道:“去趟千丝斋,中午再回家。”
陆落要去铺子里瞧瞧,她已经有段日子没去了。
她到的时候,铺子还没有开门,整条街都没有开市,却有匆匆行人,熙熙攘攘的。
开市的时辰是官府定的,到了年关,百姓要置办年货,有时候会早点赶到,排队等候。
交通不便的年代,货物常是短缺的,想要买什么都要起早。
陆落铺子的屋檐下,也有几个人在等。
铺子尚未下板,陆落和倚竹从后门进去。
夏廷玉和伙计们在理货,等着一刻钟之后开门,只有柏兮无所事事,在屋子里打坐。
他的屋子门和窗牖敞开,寒风四涌,还是那么狭窄,阴冷,被褥也单薄。
他身上穿了件夹棉的长衫,面料极其讲究,只是单薄难抵御阴寒。
陆落站在窗外,他猛地睁开了眼,目光如炼,横掠而过,带着些阴森。
“……你都不干活的吗?”陆落问。
柏兮缓缓阖眼。重新端正了打坐的姿态,漠然道:“老子是账房,不是伙计,干什么狗屁活?”
“你敢骂东家!”
“一大清早就找麻烦,你讨打啊?”柏兮轻蔑道,眼睛都不睁。
这就是恶奴。
一股子起床气的恶奴。
陆落攥了攥拳头,满肚子憋屈举步往里走。
“落落。”柏兮却在身后喊她。
陆落停住了脚步。只听到柏兮问她:“早上见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带了一身晦气回来?”
陆落眸光一转,抬脚进了柏兮的屋子。
柏兮这厢房,是货房腾出了角落给他安了张床。满屋子都是新丝绸的异味,而且很冷。
他的床是一块半米宽的板子拼凑的,上面铺着床单薄的被褥,冰凉硬邦。
陆落爬过去。放下了窗牖。
“作甚?”柏兮不悦,“你跑到我房里。又关门又关窗,叫人看到怎么说我?”
“这是重点吗?”陆落咬牙,“我有要紧事跟你说!”
陆落看出薛澜对她不信任。
信任是种主观的感受,不是你拿出证据或者辩解几句就能得到的。
薛澜不信任她而已。这也没什么,可陆落在那个瞬间隐约瞧见了磁场的改变,她的天眼看到了自己的危机。
这不应该。术士对自身以及近亲之人的危机是无法预料的。
陆落不明白这个转变的缘故在哪里,更不知道是好是坏。
柏兮说她带了晦气回来。陆落相信他能知道,故而询问他。
陆落关门又关窗,是因为这屋子太冷了,冷风从敞开的窗口使劲往里灌,她受不了。
“……为什么我能感受到危机?”陆落问柏兮,“我从前用罗盘都算不出来的。”
“你感受到了?”柏兮眼眸一凝。
这倒挺奇怪的。
柏兮自负术法高超,他也无法预感自己的危机,只能处处留心,警惕多疑。
陆落的能耐,比柏兮预料中要好。
“是啊,这不正常,对吧?”陆落双眸紧紧盯着柏兮,希望从他脸上看出端倪。
柏兮面无表情,饶是陆落紧盯着他,也从他脸上得不到任何信息。
他的沉默有点异常。
须臾,柏兮突然问:“怎么,你现在信任我了,愿意相信我的话?”
陆落就是这么个混乱的处境。
若是不求人,她没有经验,乱撞可能会伤害自己或无辜的人;若是求人,师父不在身边,柏兮不怀好意,又无人可助。
陆落听了柏兮的话,兴致乏乏站了起来。
“坐下!”柏兮却道。
说完狠话,又愿意帮忙,陆落不太明白此人的心思。
权衡一番,陆落坐了下来。
屋子里仍是很冷,风从门和窗的缝隙里钻进来,比外面还要阴寒几分,像浸泡在凉水里,陆落手脚全疆了。
她穿着鹿皮小靴,脚趾头生疼。
陆落有点坐不住,她无意识伸手,摸了下柏兮的被子。
被子很薄,松软稀疏的一层棉,比陆落暮春盖的都要轻些。
她又缩回了手。
“……我们是术士,也是人。你要分清楚,是自己预感的危机,还是看到的危机。敏锐是天性的,哪怕不是术士也有敏锐。”柏兮分析给陆落听,“你是敏锐,察觉到了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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