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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芳华-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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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事!”陆落却坐了下来。

丫鬟奉茶,陆落端起茶盏,喝了两口,心里有些话,就冒了出来。

“石公子,你参道吗?”陆落突然问石庭,“你顿悟了吗?”

“你想问什么?”石庭道。

“……假如我记得后世,我父母也是投胎转世的。母亲因我们父女偷窥天机而被反噬,中年离世,父亲孤苦哀痛。

而我。在今生又遇到了他们。他们缘分浅薄,我能更改命格,撮合他们吗?”陆落问石庭。

“你记得的那个后世,过得可好?”石庭听到这种话,丝毫不惊讶。

陆落点点头。

妈妈在世的时候,是很幸福的。虽然父母也会拌嘴,但是基本上非常恩爱。他们五六年就认识,小学是同学,一路到了大学,再结婚生子。

“两人既有纠葛。且是恩爱夫妻,几辈子都有纠缠的。你强行更改了他们的今生,苍生给他们的修行不够,也许后世。他们仍会有缘无分,甚至比今生痛苦百倍。”石庭道。

“比今生痛苦百倍?”陆落愕然,“还是有什么事,比他们今生更痛苦?”

石庭冷笑:“你历过多少疾苦?”

陆落就哽住。

她见过一些很惨的人与事,但是说起经历,她真没有。

她有两辈子的记忆。最惨的莫过于车祸,还重生了。

石庭说她不知疾苦,她承认;石庭说轻举妄动,会毁了她父母剩下的几辈子,她也担心成真。

陆落沉默了。

石庭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阴沉,心里沉甸甸的,很难过。

“我曾经,改过一个人的命格。”沉默半晌,石庭开口,声音空旷,在塑望很久之前的往事。

“后来呢?”

“后来,她的姻缘、她的福运、她的一切,都被改变了。更改她,无非是想要得到她,却事与愿违。”石庭道。

陆落蹙眉。

“我们偷窥天机,我们修行极深之后也可以蒙蔽天机。但是,更改了,就得不偿失,要付出的远比你预想多,而且不会得偿所愿!”石庭劝诫陆落,“小落落,你太自负了!”

陆落抬眸,看着石庭。

“你那些本事,在真正厉害的术士眼里,雕虫小技而已!”石庭道,“你从未跋山涉水的求道,就不知天外有天。”

“你和我师父,都是真正厉害的术士,对吗?”陆落问他。

这些话,陆落原本不想问石庭。

她和石庭没关系,石庭只是个蹭饭的,真正有关系的,是她师父。

她应该问她师父的。

可是话题到了这个边沿,她顺口就问了出来。

“不,我们不是,宁墨谷才是真正厉害的术士之一!”石庭正色道。

宁墨谷?

陆落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古书里也没有记载过。

“宁墨谷是谁,他怎么厉害?”陆落问。

石庭却不再回答。

他端了茶盅,喝了一口茶,才对陆落道:“你还有事?假如没事的话,请回吧,最近半个月不用来。”

“我有事!”陆落连忙道。闲扯半晌,她差点把正事给忘了。

石庭看着她,用眼神询问何事。

“……他住在朋悦客栈,人子号第三十四号房,叫邬予钟。我想找个人,去接近他,亲自问一问他的事,问一问这些年他的过往。”陆落道。

“他就是你说过后世的父亲?”石庭问。

陆落不语,既不摇头,也不点头。

“那行,我去看看。”石庭道,“他还是个翰林,我扮个学子,去考考他的学问!”

“你读过书吗?”

“我中过两次进士!”石庭骄傲道。

“你为何要去科考?”

“无聊呗。”石庭慢悠悠叹了口气。日子太长了,有时候了无生趣,读书反而能打发光阴。

陆落难辨真假,只是叮嘱石庭:“今天就去,明日我再过来。你要问得仔细些。我瞧着他身体虚弱,你看看他可有什么疾痛。”

石庭全部应承了,点点头。

陆落出门的时候,石庭也更衣,去了陆落说的客栈。

他拿出了一位先贤的名帖,自称是那位先贤的子弟,顺利拜见到了邬予钟。

石庭和邬予钟话题投机,两人说到了深夜,石庭子时才回家…

翌日,陆落一早就来了,石庭还没醒。

第075章引逗(夜雪初霁0407和氏璧+)

石庭去找邬予钟聊了,一开始正正经经聊些科考和圣人的书,还聊了聊荆湖南路的风土人情。

后来不知怎的,就聊到了格物。

格物穷理,理的出路到底在哪里,两人意见相左,偏偏都是饱读诗书,引经据典,谁也不能说服谁。

与其说,石庭和邬予钟聊到了半夜,不如说他们吵到了半夜。

“谁让你去跟他讨论哲学的?”陆落大汗,“我让你问的,你问清楚了吗?”

石庭点点头,身姿优雅斜倚在引枕上,慢慢吃着果子,不紧不慢道:“他身上却有些疾痛,第一是痛风,春上必要发作;第二是胃疾。”

陆落一怔:她爸爸的左脚,也是痛风,梅雨季节时常发作;胃口也不好,这是个天生的,主要是消化不良、冷热不耐。

没想到,连这些毛病都一样。

邬予钟绝对是陆落父亲的前世。

“然后呢,他真的没有成家,一儿半女也无?”

“这个是真的。他的意思,身边连个服侍的丫鬟也没有吧,更别提儿女了,他说他福薄。他父母已经去世,兄长当家,他和家族断了十几年的来往。”石庭继续道。

陆落沉默了下,然后轻轻叹了口气。

不知为何,她听罢更是难受了。

邬予钟苍老的样子,让陆落总是想起她留在另一个世界的老父亲,她的心像针扎一样疼。

假如他有妻有妾、有儿有女,陆落会好受些。

偏偏,他孤身一人,而且生活清贫。

“他这个人真倔强。跟我爸爸一样。”陆落心想。

“我邀请他改日到家中做客。”石庭笑道,“倘或他来了,可要派人去请你?”

京里有人知道陆落和千衍的关系,像方家、像宋家。

若有心人查访,知晓邬予钟拜访千衍,顿时就能联想到陆落和闻氏。

那么,闲言碎语还是会有的。

陆落不想这些事。影响到她母亲的声誉。她知道母亲很在乎外人的看法。

“别让他到家中,外头酒楼不是一样吗?”陆落道,“你请他的时候。不要喊我。但是说了些什么,能告诉我就最好了。”

石庭点点头。

这样,石庭就算是邬予钟的朋友了。

没人知道石庭和陆落相熟。如此一来,陆落既知道了邬予钟的动向。又不露面。

“他万一要离开,你一定要告诉我。”陆落对石庭道。

“他年内不会动了。这次进京,是上了奏章要养病的,陛下恩准了。”石庭道。

陆落颔首,心想这再好不过了。

这事。陆落没跟母亲再说过,倒是叔公,特意找了她两回。询问缘故。

陆落搪塞了过去。

九月初一,成阳大长公主的儿子斜照满月。延平侯府仍是不准备大办满月礼,独独请了几位族内至亲,送些小礼,陆落也收到了请柬。

“不要金银礼,能缝制些鞋袜、小衣裳、香袋儿、络子,就最好不过了。”延平侯府放出话,满月礼只要这些。

陆落原本还打算送个贵重的金项圈。

如今听说不要了,要绣活,却是叫她为难。

“我连缝补都不会,拿什么针线活啊?秦妈妈,您替我做双小婴儿的睡鞋,再做个香袋儿吧。”陆落去求秦妈妈。

秦妈妈正在替陆落母女做过冬的新大氅,忙得很,免不得要推脱:“五娘,妈妈这两天熬得眼都花了。这些小东西,你去烦碧云做,那蹄子最会偷懒。你不使唤,她就落得不动弹。”

碧云正巧来了,听到了这话,笑道:“我想给姑娘做,她瞧不上。”

“妈妈,那是给我义子的东西,要精致些。”陆落道,“还是您给我做。”

秦妈妈挨不过陆落,只得喊了碧云,让碧云帮衬着裁剪和理线,一个时辰就做好了。

陆落大为赞叹。

“秦妈妈要是生活在我们那个年代,肯定是刺绣大师,举世闻名的。”陆落心想。

陆落寻出个小包袱,将东西收起来,秦妈妈瞧见了,觉得她包袱的针线和绣活不好,都是出自碧云前几年的手艺。

秦妈妈估计有强迫症,看到绣活不好的,就不准人拿出去。

于是,她又耗了半个时辰,用现成的料子,给陆落绣了个包袱。

“妈妈,您慢着些,以后我孝顺您。”陆落大为感动。

“妈妈是有儿子的,哪里用得着姑娘孝顺?往后,姑娘得势了,多提携妈妈的儿子,赏个体面的差事,就比孝顺管用百倍。”碧云在一旁接腔。

这话,秦妈妈是不好自己提的。

陆落当即道:“这个一定的。妈妈虽然不是我的乳娘,但是胜似乳娘。妈妈的儿子,就跟我的乳兄一样,将来若有造化,绝不亏待你们。”

秦妈妈原本累得要死,听了这话,精神头好多了,笑着给陆落道谢。

闻氏在东次间听到了,露出了笑容。

这是中秋节后,她第一次笑。

母亲笑了,陆落就撒娇,滚到了母亲怀里,百般逗趣。

“你呀,嘴巴上越发会哄人了。不过,既然说了,可要记下,千万别忘了才是。”闻氏笑道。

陆落道是。

成阳大长公主的儿子满月当天,陆落早早就去了。

她在大门口遇到了颜浧。真是无处不相逢,躲都躲不掉。

“……义山说,孩子要认你做义母?”陆落往垂花门去,颜浧就一路护送,寻个话题和她聊天。

陆落点点头,道:“是啊。”

“那我岂不是义父了吗?”颜浧悄声道,“今天你们行礼,干脆连我的礼一起行了吧。”

“没有这种说法,义亲不是连带着认的。”陆落面色淡漠,纠正他。

她瞥了颜浧一眼,发现颜浧耳朵红了。

他自己说些大胆、不要脸的话,想引逗陆落,不成想陆落没什么感觉,他先羞了,耳根红透了。

陆落很无语。

你有本事调笑,你有本事撑住啊!

陆落领着丫鬟,颜浧跟在她身侧,一路到了垂花门口。

成阳大长公主身边的管事妈妈,在门口等着陆落。

瞧见了颜浧,自然也热情邀请他进内院去看孩子。

颜浧就像成阳的兄长一样,又跟宋义山是发小,大长公主身边的仆妇丫鬟们,也没把颜浧当外人。

“好啊。”颜浧舍不得陆落,立马二话不说,跟着进去了。

第076章府邸选址

满月礼尚未开始。

今天的满月礼,延平侯府只开两桌,男人一桌,女眷一桌,比普通乡下人家都要节俭。

哪怕是乡下富农,孩子满月都要请亲戚朋友,摆上几桌大宴,热闹一番的。

延平侯府的外客,只请了陆落。

颜浧是听闻陆落要来,硬着头皮跟过来的;颜浧来了,楚王就跟着来了。

其余的,都是他们府上和族中兄弟,亲戚朋友一概没请。

大家也能理解,毕竟成阳大长公主夭折了三个孩子。如今她要贱养此子,谁敢挑剔?

就连宫里,也只赏赐了两匹绸缎,没有其它。

宴席摆在花厅,隔了屏风。

成阳大长公主出了月子,精神很好,笑语嫣然。她在月子里养胖了些,面颊丰腴了起来。

陆落跟她还算言语投机。虽然成阳比陆落大九岁,但是陆落心智成熟,跟成阳没有隔膜。

宴席之后,延平侯府众人聚集在中堂,陆落坐了首位,乳娘抱着孩子,给陆落磕头,正式认下了这门义亲。

认义亲没有特殊的规矩,义母对义子也没有抚育的义务,故而程序很简单。

“这个玉佩,我在老家寻了个福地洞天,养了两年,如今有些生吉之气,可以趋吉避凶,保佑斜照健康活泼。”陆落道。

说罢,她将玉佩放到了孩子的襁褓中。

陆落这玉佩,是翠玉的,通体碧绿得透明,价格不低;而且,陆落法术高,宋家人都知道,她说这是她养的法器,就更贵重了。

平常时节,一个高僧制的法器,都要上万两银子才能请到的。

陆落如此大方。延平侯众人都很满意。

“谢义母赏赐。”乳娘代替孩子道谢,然后仔细把玉佩放在襁褓中,小心翼翼的,生怕弄坏了。

而后。成阳大长公主留陆落说话。

成阳跟陆落说了很多颜浧小时候的事。提及往事,成阳兴致很高。

“三哥哥打小就带着义山他们玩,谁也不及三哥哥功夫好。他八岁就能骑大马,马上射箭,百步穿杨。每次去打围。都是三哥哥猎物最多了……”

而后,又说到颜浧的婚事。

“三哥哥对女儿家甚是冷漠。不管谁对他好,他都置之不理,义山私下里总是笑他无情无义。不过,他对你却是很好,言语柔和,这是从未见过的。”

陆落不知是否属实。

假如她有了哥哥,哥哥讨了媳妇,她也会在未来嫂子面前,说些好听的话。

成阳大战公主的话。陆落不太信,左耳进、右耳出,有一搭没一搭的陪着笑。

“五娘,重九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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