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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小婢-第1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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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之间距离越发接近,却也是更加间不容发的命悬一线!

小古一咬牙,抽出袖底短刃,丝线纵横飞扬之下却始终被两人的刀气剑意挡开,无法靠近阻止。

正在这时,万花楼的坊门外突然传来马蹄阵阵,远远看去有明黄色旌旗!

这是……难道是皇宫那边来人了!

小古面色骤变:无论来得是谁,都是来意不善……尤其是对景语来说!

小古的心中非常矛盾:从理智上说,她知道景语并非心存善念之人,而且怨恨暗黑的心绪驱使之下,更是险些将全城人的性命都付诸江水——无数条人命和冤魂,在他看来却只是报仇的工具而已!

他这样的阴狠枭雄人物,一旦脱逃只怕又要变生不测……但若是眼睁睁看着他被锦衣卫所擒,到时候肯定逃不出一个敲到千刀万剐的结局——这从她的情感来说,也是难以接受的!

朝廷欠金兰会的累累血债,从来没有还过,如今又要新添一笔吗?

更何况,小古并不认为朱棣和朝廷有资格审判景语——改朝篡位的事史书不绝,但闹到如今这般田地的,却非常罕见,这一切,朱棣本人才是始作俑者。

从来都是成王败寇,败者全家死绝的也有,但很少有人用如此残毒的手段死者和家眷,朱棣开了这个血腥的头,后面的血案都是因此而起。

到底要怎么做才好……这个问题萦绕在她心中,纠结成了一团乱麻,就在她心神电转的这一刻,外面锦衣卫的人已经自动散开一条路,让那队人马通过——显然,来的肯定是宫里贵人!

小古的一颗心都沉下去了,她再也忍耐不住,纵身跃下庭院,落入两人激战的中间,手中短刃以极为刁钻的角度挑开了两人的刀剑——

“住手……你赶紧走!”

前一句是对两人说的,后一句,却是冲着景语。

三件兵器在瞬间撞击,绣春刀被格开,险些脱手而去,长剑却是当啷一声落在地上,而短刃幽芒吞吐之下,已经被打飞,回弹射中了小古的肩膀!

伤上加伤,她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却对上景语焦急的眼神,看着他上前要来扶,她一手拍开了他,低喝道:“你还磨蹭什么,快走!”

她这样做,是原宥了他,仍然对他怀有情意吗?

景语波澜不惊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下一瞬,他却看到广晟快步上前,皱眉急问:“你怎样了?”

“没事,是小伤。”

话是这么说,她却任凭他搀扶起了自己,软软的倚靠在他胸膛上。

他们两人!原来,如此……

景语眼中的惊喜光芒,在这一刻熄灭了。

岁月飞逝,带来的不仅是人事变幻,还有这些曾经铭心刻骨的情意……景语唇边扯起一道苦涩的轻笑,只觉得满心热血都成了冷灰一般。

但是话说回来,他又有什么资格来指责她呢?如同眼前这姓沈的小子所说,他带给她的只有欺骗和伤害,而长久以来,一直在她身边陪伴、照顾她的人,是眼前这个可恨的男人!

景语心潮起伏,面色变幻不定,小古看他愣在那里,急得推了他一把,“再不走就脱身不了了!”

她听着外面急促靠近的脚步声,深深的凝视了他一眼,“今后,不要再让我看到你祸害百姓,否则我必定杀你!”

景语正要回答,目光却瞥见她身后不远处的回廊上,有人弯弓搭箭朝着这边射来一箭——电光火石的一支疾飞而来,本来是冲着他来的,却因为小古推了他一把,自己上前了一步,阴差阳错的代替他成为了暗箭的目标!

这难道是报应吗?

他瞬间想起自己当初暗中杀死宫羽纯的一箭,此时却什么也顾不得了,回身推开了她,自己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所有的力气在这一刻化为乌有。

他整个人向前踉跄了两步,一大口鲜血喷在了她的衣襟上,宛如梅瓣点点,绝美却是触目心惊。他却竭力朝她露出一个温柔而宠溺的微笑,“是我对不住你……”

话音未落,景语已经气绝当场。

第三百四十章 内幕

日光明灿,宛如金辉洒落在他周身,夏风清凉拂过他的鬓角,叮当一声发簪掉落,乌黑长发散落开来,纠缠绵延在她双臂之间——他就这么倒在她怀里,面容一如初遇时那般温柔含笑!

“阿语!!”

小古撕心裂肺的喊道,只觉得自己嗓子眼也是一阵腥甜,却是紧紧抱住了他仍然温热的躯体,宛如在万顷大海之中抱住唯一的浮木。

他是她童年时代的唯一同伴,少年时的惦念和憧憬,也是她现时的魔障和矛盾——这一切,都在这一瞬间凝结成冰,变成不可改变的回忆和过去!

“阿语,你别吓我……求求你,站起来啊!”

小古嘶声茫然的喊道。

“皇祖父,我射中了!”

“瞻基,你的准头不错,但心绪仍然有些慌乱,放箭的那一瞬太急了,险些没正中目标。”

苍老而威严的声音轻描淡写的评论着,与那少年一对一答之间,已经走得近了。

广晟回身一看,众人簇拥之下,果然朱棣和朱瞻基这一对至尊祖孙!

“微臣等见过万岁,见过太孙殿下。”

锦衣卫众人从门外涌入护驾,此时也纷纷跪下谒见。

“罢了,非常时刻,不用这么多礼数。”

朱棣身上的龙袍下摆也全部浸湿,溅着星星点点的泥浆,朱瞻基的形容更是狼狈,整个人好似在泥水里打滚一般,唯有面容白皙英俊,神色也并不见惊慌沮丧。

他上前一步就要察看尸体,小古这时还陷在无边的惊愕与悲痛之中,伸手要拦,却被广晟攥住了手,悄声在她耳边道:“他已经没气了。”

小古只觉得太阳穴嗡嗡作响,眼前一阵发黑,这一切的楼宇碧树,人群仪仗,此时都化为虚无和齑粉,目光所及之处,只有那溅落在她衣服上的点点血色。

阿语……

她震惊得双手发抖,剧烈的摇头不信——不会的,他那么狡诈狠毒,诡计迭出,怎么可能还这么轻易就死了?!

耳边恍惚缓传来广晟轻声叹息,“他这样收场也好,经此一事后,朝廷天罗地网必定不会放过他,不知又要增添多少屠戮血腥。”

为了抓捕人犯,朝廷动辄追查诛连。景语这一番把天都捅了个窟窿,不知道又要连累多少人,如今他这一死,剩下的余地就在他可控操作之中——而他,必定不会再多生枝节。

小古的眼前呆滞模糊,只看到朱瞻基那边确定主犯已死,众人一阵欢呼,她挣扎着要上前把尸体夺回,却听广晟在她耳边悄声道:“放心吧,我会设法替你弄回来安葬的。”

“总算是死了,可见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恶贼的奸计注定不能得逞,皇爷和太孙洪福齐天,哪里是他这种人可以伤及的!”

一旁张公公还在舌灿莲花赞颂圣上,太孙朱瞻基却是直率笑道:“老天当然是眷顾保佑皇祖父的,但真正立下大功的却是锦衣卫的沈指挥使。”

他悄然朝着广晟眨了眨眼,随后对着朱棣笑道:“主犯从犯都要严加追查,有功之臣您也不能不赏。”

“哈哈,朕是恩怨分明之人,有功之人当然不吝赏赐,可有些人的账,也该好好算算!”

朱棣阴冷一笑,随即被人半是簇拥半是羁押而来的那人,蟒袍玉带,眉目清癯不凡,眼中却是一片死寂——正是广平侯袁容。

“你可真是我的好女婿啊,藏得可真够深的。”

朱棣冷笑一声,似乎是对袁容的图谋了如指掌,这一幕却是让广晟和小古心头一惊:这是怎么回事?!

“你还有什么话说吗?我的东床快婿……”

朱棣的嗓音似乎带笑,却是比大声斥骂更加可怕,袁容脸颊抽搐了一下,却是勉力抬起头看向他,“事到如今,我没什么可说的。”

“你没什么可说的,朕却是有好些话要对你说啊,好吧,先让你见一个人吧。”

朱棣冷笑一声,挥手示意之下,不多时就有一个青年被引了进来,竟然是袁槿!

他周身上下都是好好的,并未见任何伤痕,也不见被人捆绑押送,只是眉宇之间疑惑多过愁绪。

“父亲!”

“阿槿……你,你怎么会在这?”

广平侯袁容身上一震,随即想到了什么,颤声问道:“你没在神机营中,是去哪了?”

面对父亲的质问,袁槿眼中浮现了深深的忧悒,却仍然迎着他的目光实话实说,“父亲,我去阻止长江溃堤了——”

只听啪的一声,袁容的耳光狠狠打在了他的脸颊上,“你,你这个孽子,你怎么对得起这么多人的牺牲!”

“是儿子不孝……可我,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满城百姓就这么死得不明不白!”

袁槿白皙的脸上肿了起来,嘴角也流出血,嗓音却仍然坚定,只是看向义父袁容的目光含着愧疚——他跟景语合谋设下的一局,已经全部被破坏了,如今东窗事发,就算他是朱棣爱重的女婿,只怕也过不了这关了!

是自己害了他……袁槿闭上了眼,对自己的生死却是早已置之度外:也许从头到尾,他这样一个身怀嫡长血脉的皇嗣,就是个祸害,不该存在在这个世上。

“说得好,贤婿啊,你这个养子都比你要深明大义,你真是太让朕失望了。”

朱棣的笑声那般不寒而栗,他望定了袁槿,甚至玩味的端详了一会他的眉眼五官,一开口竟然是出乎众人意料的和蔼可亲,“你叫袁槿,是不是?”

袁槿点了点头,垂眸不语,朱棣也不以为忤,回过头来对着袁容道:“永安就是心善大度,几次都跟我说要替这孩子谋个好职位,她如此视如己出,看起来倒是个有良心的,没有纵出白眼狼——她选丈夫的眼光不好,养孩子倒是还行。”

袁容面容木然,对他的讥讽并未接话,只是在听到自己妻子的名字时,神色更加惨淡的抽搐了下。

“袁槿,你去报信,是因为养母的养育之恩,还是不忍看全城人等遭殃,朕也不多加深究,既然永安有这个心愿,朕也愿意替她实现,今后你就去边军之中效力吧,朕封你为都军中卫的实职指挥使,好生去做吧。”

第三百四十一章 秦家

朱棣的话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这,这怎么可能?!

袁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算朱棣再胸怀宽广,就算他再念及袁槿的报信之功,永安的养育之情,他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放过阿槿啊!

袁槿他可是,懿文太子的遗腹子,建文帝的亲弟,真正的嫡长血脉啊!

小古和广晟也吓得睁大了眼,面对众人的惊愕,朱棣微微一笑,似乎智珠在握一派得意,“既然要赴任,也不用急于一时,你们一家回去好好团圆,休养几日再走吧。”

“万岁,您,您真的要放了阿槿和我?”

袁容颤声问道。

“袁槿及时报告江堤险情,有功无过,朕为什么要为难他?至于你,你当然是大逆不道,罪不容诛,朕一开始听闻时,简直是想把你千刀万剐的……”

朱棣含笑看着面容惨变的女婿,口中说出的话语却更加让人心惊,“但朕现在对你,却只有好笑和怜悯,因为你也只是别人设局下的一颗可笑的棋子,做些一些愚不可及的事,还自以为能改元复辟!”

朱棣看着袁容惊愕不明,眼中闪过一种老猫捉弄老鼠般的刻毒快感,“你以为你抚养长大的这个孩子,就是真正的皇嗣,对不对?”

他不顾袁容的睁大的眼,径直道:“你,胡闰,还有张老头几个,自以为手中握着一张王牌,却偏偏谁也没想到,送到你们手上的这个孩童,只是伪装身份来掩人耳目的。”

“什么?!”

袁容只觉得脑子轰隆一声,却听朱棣苍老而阴沉的嗓音在耳边回响,“你们只是外臣而已,宫里那帮宫妃太监能这么放心就把孩子给你们?所谓的托孤,只是个假象而已,是想诱惑你们继续为那边出力。”

“真正的皇嗣,早在起火之前就被送出宫外了,哪里会因为大火弄出眼角伤痕?你们这群自命忠义的可怜虫,只是被人卖了一道还替他们数钱呢!”

朱棣一阵大笑,袁容却是面色煞白,拼命摇头道:“不,这不可能!这孩子身上有皇家的龙佩!”

“只是一对玉佩而已,在皇家有玉牒的宗亲都有,世上至少有百十个,这算什么证据呢?”

朱棣笑完,得意端详着袁容疯狂摇头的惨状,沉声道:“既然你不愿相信,朕就让你看看,真正的皇嗣在哪吧。”

他转头对着张公公道:“去宣胡滢来见朕。”

圣旨一声声被传出,这位胡滢似乎也是在前来的队伍中的,他四十多岁,颌下带着黑色短须,看起来为人谨慎沉默又机警,行礼见过之后,朱棣吩咐道:“胡滢是建文二年的进士,永乐元年迁户科都给事中,可朕却没有委任他实职,而是给了他一道密旨,这十几年来,他就是专心查了一件事。”

随即吩咐胡滢道:“把你这么多年追查到的线索说一说吧。”

胡滢从袖子里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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