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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小婢-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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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话温柔恬静,好似不带凡尘的烟火气,让小古那颗冷静的心也裂开了一道缝隙,心中酸涩之外,却又添了一重微微的甜味:我们一起?这意思是……

再抬头时,只觉得景语的眼神灼热而复杂,那微绽的笑意更显得风流隽秀,让人的一颗心都要随那笑容雀跃而起。小古感到脸颊有些发热,受了惊似的后退一步,耳中却满满都是那四字——

我们一起!

她后退的脚步仓皇似逃,他的动作却是更快更坚定,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

“如郡!”

他低声喊道,亮晶晶的眼中含着笑意,小古能从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如郡,这一天,我们必定能等到……”

他的低语,好似情话喃喃,更似稳如磐石的誓言——但小古却莫名的觉得:誓言越是斩钉截铁,往往却显示主人的隐忧与不确定……

她不知该不该相信这份允诺,也不知景语的誓言,究竟最后能不能守住,该不该相信。

大家都经历得太多,已不是那院墙下初见的稚童少年了。

这一瞬,小古想挣脱他的手,可对方手掌之间传来的热意却让她的心绪陷入了矛盾。

下一刻,有人推开了门,靠得极近的两人吓了一跳,愕然回身去看,却见红笺笑吟吟的站在门口,一双媚眼打量着两人,唇边似笑非笑。

“哟,是我打扰你们了呀!”

话虽如此,但她那语气却总简直似挑衅嘲讽一般,小古冷冷的瞥了她一眼,轻轻挣脱了景语的手,景语的脸色也沉了下来,问她道:“你来做什么?”

“哎呀,这话说得真是无情,人家的一颗心都要被你伤透了!”

红笺以袖掩唇娇嗔道,眼波流转间,万般妩媚都朝着景语散发而去,竟似忽略了小古,当她整个人都不存在。

她此时也已经沐浴更衣,浑身上下都焕然一新,漆黑如云的长发绾成斜云髻,此时更加走进两步,有意无意的插入两人中间,衣袖挥洒之间,一种如兰似麝的奇香弥漫在两人鼻端。

“景郎你真是狠心,我为了你,历经千难万险去锦衣卫那龙潭虎穴走了一遭,险些失陷在那阴森森的诏狱里,现在心都在怦怦跳呢。”

她又朝前两步,整个身子都似乎要贴在景语身上,景语皱着眉头要把她推开,红笺却轻笑一声,贴在他耳边亲亲密密的说了几句,景语神色之间一松,竟是没有再拒绝,任由她倚进怀里,在耳边继续偶偶私语着。

小古再也忍耐不住,冷哼一声转身就走。景语正要追去,却被红笺吃吃笑着拉住了衣襟。

第一百四十二章 执念

天边的最后一缕夕阳都已经离散,只剩下烟青色的云霞烟霾,渐渐的被暗色遮没。

小古匆匆而出,任由身后的那扇门重重碰撞在一起。

眼不见心不烦,她深吸一口气,渐渐恢复了冷静。

红笺那一幕是做给她看的,但景语没有推开,两人之间的亲密和默契,像针一样刺痛她的内心。

未必是真有私情,但他们之间,必定是有着某种共同的秘密。

这两人到底在搞什么鬼?又有什么样的谋划布局?准备要做什么?小古对这些并无头绪,但她心中那重隐忧却渐渐泛了上来——让金兰会跟随他们的脚步,让这么多兄弟姐妹掺合他们的诡诈阴谋,真的对吗?

她的心中思绪万千,浮现在脑中的,一时是悬吊示众的父亲残尸,一时是凄惨落魄的贱籍女眷,一时却又是景语怨恨激狂的眼神、红笺那讥讽狡诈的神情……

金兰会这艘大船,究竟要驶向何方?未来究竟该怎么做?

沉思之下,她不禁打了个寒战,这才发现自己站在庭院的桃树下已经过了很久。

下一刻,一件雪青羽绉面白狐皮的鹤氅披在她的肩上,回头看去,却正看入秦遥清幽而专著的眼神。

“你总算平安回来了。”

他俯身,替她系上领扣的带子,轻声道:“每次你出任务,我都悬着一颗心,更何况这次是先深入锦衣卫的诏狱……答应我。下次不可这么冒险。”

小古笑着看他,“他们奈何不了我,七哥你别把我当成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况且这是大哥的计划,你也该信任他的智慧谋划。”

“我听老六说了全过程——虽然侥幸成功,但中间也出了岔子,险些就要失手被擒。”

秦遥的眉间露出深深褶皱,凝视着她的笑靥,意味深长道:“若是有人经常担忧你失手、怕你受伤。那他必定是十分在意你;同样的道理,男人若是不在意某个女人,往往会觉得她强大无比,无所不能。”

小古扑哧一声笑了,“我知道七哥你对我好,常常把我放在心上。”

然而她咀嚼回味秦遥的后半句,却觉得他意有所指,“你是觉得,大哥——阿语他没有把我放在心上?”

秦遥轻轻摇头。“我能在他眼里看出对你的情意,但你也应该清楚,在他心目中最重的是什么——不是你。也不是金兰会。而是那刻骨铭心的仇恨。”

这一句正中靶心,直截了当,却是让小古的脸色变得惨白,嫣红下唇被牙齿咬得死紧,却仍试图为那人辩护,“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况且阿语跟着父亲长大,简直是天塌地陷一般的感受。”

“我不是说报仇不对,而是他急切激进的手段让人感到不安。”

秦遥眯起眼,感觉自己似乎在背后说人坏话,神色之间更见忧悒。犹豫斟酌了半晌,才接了一句。“我只怕将来有一天,金兰上下都会被他连累。”

这一句更是血淋淋的直刺小古的内心,说中了她的心事,隐痛之下,却让她激动反驳道:“我会看着他、阻止他,不会让他走到哪一步的!”

“他仍然在意你,只是这份在意,能让他改变自己最深最重的执念吗?”

说完这一句,秦遥替她拍了拍肩头的桃花落瓣,轻叹一声离开了,只剩下小古,在庭院的中心望着他的身影远去。

二楼兰香阁的窗户紧闭,隐约有银铃般的笑声传来,这笑声宛如毒烟一般钻入小古心中,引燃她心中的焦灼和烦躁。

无精打采的回到侯府下人房里,小古意外看到秦妈妈和初兰正在房里,两人在床边的矮凳上嗑着瓜子,见到她回来,秦妈妈眼前一亮,推了推初兰,“有点口渴了,你去拎一壶水来吧。”

初兰虽然性格率直但也不是蠢货,见此立刻明白她俩有话要说,朝着小古点了点头就转身离开。

“你去同乡那里住了这几天,可曾托他找到亲人?”

这本是小古想好的借口,此时她面不改色的笑道:“仍然没有头绪,倒是见着了不少的同乡,大家都是做乘船衙役和工匠营生的,日子过得艰难的很。”

秦妈妈也叹气,“今上好使个雷霆手段,凡是当年支持他侄儿的都落了个凄惨下场,七亲八眷的也倒了霉。”

小古苦笑着应声——她虽然落入贱籍,但却几次设法篡改身份文书,如今她的身份记载已经不是前大理寺卿胡闰的女儿,而是一个无端被连累的小官亲戚之女。

秦妈妈仍在絮絮叨叨的开解小古,“不过你的苦日子也快到头了,街面上都在传说,太子殿下仁德宽厚,将来必定要赦免大批的贱籍罪眷呢!”

小古顿时一惊,追问道:“这话是哪里来的?”

“我也不知道,但府里府外街上住的人都在哄传,这几天沸沸扬扬的大家都在议论,看这架势十有八九不假吧?”

小古心中一凛,直觉此事很不对劲——就算太子真的有心赦免,那也是他登基之后的事,今上虽然年迈但仍然精神矍铄,而且对太子多有不满,这个关头太子若是扬言要赦免他父皇钦定的罪人,除非他是真的疯了!

此事大有蹊跷!

不知怎的,小古眼前浮现景语冰冷而残酷的笑意,以及红笺倚靠在他怀里的娇柔和讥讽——这传言跟两人有什么关系吗?

莫名的,小古觉得自己的内心有些乱。

秦妈妈感受到她的心事重重,但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于是接着劝慰道:“就算是要赦免,那也得等太子登基以后,得等到什么时候还不得而知呢!”

说完她立刻惊觉自己说了大逆不道的话,慌忙捣住嘴左右看看,这才狠狠的打了自己一个巴掌,“看我这嘴——圣上当然是要万岁万万岁的!”

小古扑哧一声笑弯了腰,心中的郁闷也减轻不少,秦妈妈瞪了她一眼,却也没说什么——论起本心,她对今上朱棣也实在没什么好感,乃是因为张氏夫人的娘家是倾向于建文帝朱允炆的,而欺凌、陷害她的二房夫妻之所以显贵,是得了今上的宠信,两相对照之下,秦妈妈也对所谓的圣上缺乏敬畏爱戴。

第一百四十三章 问罪

“对了,你不在的这几日,广晟少爷派小厮来家里拿过衣服,还特地让把他柜底的几件旧衣服带去。”

这一句却让小古一愣之下失去笑意——广晟衣柜底部的几件旧衣服她也见过,虽然旧得不能穿,却是他的心头宝,据说是他生母亲手缝制的,如今急吼吼的带去,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她心中一凛,匆匆跑去检视他的随身之物,果然发现自己替他绣的手帕也不见了——不仅如此,广晟重视、珍藏的几件有纪念意义的物品,都被来人尽数带走了。

广晟少爷……必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小古心中暗忖道。

广晟确实摊上大事了,而且是身陷生死存亡的危局之中!

不仅仅是他,整个锦衣卫衙门的气氛都是死寂凝滞,惶惶不安!

自锦衣卫成立,他们天不怕地不怕,向来都是强悍精进,将众多大臣抄家虐杀无所不为,何曾有过如此畏缩之态?

一切只来源于三个时辰前送来的一道口谕。

那个名叫张宁的宦官面庞白净含笑,眼中闪烁的光芒却让广晟直觉危险,果然,他登堂入室之后,指挥使纪纲顿时肃然起身,跪地行礼。

他原本是那么骄傲出色的人物,此时却也在这不起眼的宦官面前屈膝跪拜,只因为对方代表的,乃是九五之尊的皇帝陛下。

张公公跟纪纲也是熟识,在他面前从来都是欠身弯腰,笑容满面的答话,此时却是面无表情,冷冰冰的开口道:“有圣意,奉命问你话。”

这句一出,议事大厅之中所有人都面色大变。僵立当场——任谁都知道,这是非常不妙的前兆!

“你们都退下。”

纪纲倒是沉得住气,面色如常不见一丝惊慌。他扫了一眼下首的众属下,缓缓吩咐道。

有人眼珠转动似乎在想辙。有人如释重负恨不能当场离开,但更多的人却是面露担忧与激动,丝毫不肯迈动脚步——纪纲在锦衣卫中威望深重,大部分人都不愿丢下他一人。

“军令如山,汝等可还记得加入时发下的誓言?”

纪纲沉声一喝,所有人这才如潮水一般的退开了。

只有一个人,悄悄的。以旁人难以觉察的方式留在了大厅里——广晟身手高强又脑子灵活,在众人僵持之时就躲到一个视线难及的死角,三两下攀上了横梁,用腰带将自己系住。稳稳的吊在了空中。

“有旨意问你,你与太子勾结,沆瀣一气意图谋反,你承不承认?”

这一句冷冰冰的,却是斩钉截铁绝无迟疑。劈头盖脸的逼问上来,纪纲心中一凛,双眼微微眯起,仰头朝着那张公公看去,后者一个激灵。强忍住才没有后退半步。

“微臣启禀皇上,绝无此事。”

纪纲既没有哭天抢地以示忠诚,也没有尖叫反驳,只是平静果断的否认。

“圣上问你,你对白苇横加逮捕追杀,是否奉了太子的命杀人灭口?”

这一句一出,房梁上的广晟顿时如梦初醒——原来这个阴谋圈套,竟然在这里等着锦衣卫众人!

那个白苇他们确实是在暗中调查,但并不打算动他,一则是会打草惊蛇,只能慢慢调查;二是不知他到底在此案之中涉及多少,还没确定他到底是不是在账册上下毒;三则是之前他与纪纲议定的:锦衣卫虽然表面不投靠哪一方,却要与太子结个善缘,以便将来在他身上下一笔最大的赌注。

但所有的一切,都只是设想和计划,并没有付诸实践,锦衣卫的军士校尉等当时在追捕的是那群金兰会的逃狱之人,没想到打破瓷缸,出现在众人眼前的竟然是白苇,这简直是大变活人!

但这个白苇,随即摆出一副被锦衣卫追捕,走投无路只能向皇帝叩阍告首的姿态!那时广晟听到禀报,就知道事情不妙!

显然,白苇这一状告得惊天动地,不仅把锦衣卫说成是杀人灭口,还把他的主上,太子朱高炽说成了“意图谋反”!

这是一个连环圈套,设计者真正的目的,不是到狱中救人,也不是隐瞒什么账册,而是剑指太子和锦衣卫。

这两者都是庞然大物般的存在,真正有资格让他们覆灭的,只有那御座之上的皇帝,而唯一能让皇帝自断臂膀的,只能是谋反之罪——而且是一旦涉及,永不能翻身!

何等恶毒的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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