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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龙戏唐-第1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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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淡然地一笑,伸手端起了茶碗,浅浅地了一小口,随口夸赞了一声。
“呵呵,梁大人觉得好便成,这么些雨前龙井,可都是去岁省将下来的,而今新茶未出,陈某处也就只剩下不多的一点了,也就是你梁大人来了,若不然,陈某还真舍不得用的,说起来,倒是陈某托了你梁大人的福了。”
既是不想给梁旭开口言正事的机会,陈子明自然就不会去问其之来意,而是嘻嘻哈哈地东拉西扯着,摆出了一派要与其拉家常扯闲话之架势。
“陈大人既是这么说了,那梁某可就得多喝上几碗了,过了这个村可就没那个店了不是?”
求人的话儿终归不是那么好出口的,尤其是涉及到夺嫡之争的大事,自然更是得慎之再慎,以梁旭之智商,自不可能会鲁莽行事,哪怕心中其实焦躁不已,可面上却依旧满是笑容,一派风轻云淡状地便顺着陈子明的话头打趣了一句道。
“哈哈……,好,那今日陈某便陪梁大人好生上回茶,以章辞赋佐之,不亦乐乎。”
梁旭话音方才刚落,陈子明当即便哈哈大笑了起来,只是笑归笑,却是在言语中暗示了不愿听梁旭谈正事之意。
“多谢陈大人美意,只是您公务繁忙,下官在此时前来拜访,已是多有搅闹了的,实不敢耽搁您太久,奈何下官受人所托,有一事欲与陈大人打个商量,您看……”
尽管听出了陈子明言语中的暗示,奈何身受魏王的重托,梁旭也只能是装作没听懂,硬着头皮地探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梁大人还请见谅,陈某在家中素来不谈公事,只谈风月,若是梁大人有公务要谈,且请明日一早直接到大理寺,陈某自当与梁大人细谈一番,如此可好?”
这一见梁旭硬是要开口说项,陈子明脸上的笑容立马便是一敛,语气绝然地便将梁旭的试探话语给堵了回去。
“陈大人误会了,梁某要谈的并非公事,而是受人所托,特来请陈大人为友人之父六十大寿赋诗一首的,不知陈大人可方便否?”
夏州一案即将开审,在这等情形下,尽管被陈子明所言顶得难受无比,可梁旭还真就不敢盛怒而去的,赶忙陪着笑脸地胡诌了一番。
“原来如此,好说,好说,来人,取笔墨纸砚来!”
明知道梁旭说的是谎言,可陈子明却并不打算揭破,反倒是爽朗地一笑,爽快无比地便应承了下来。
“诺!”
陈子明既是有令,边上侍候着的下人们自是不敢怠慢了去,但见个中机灵者紧赶着应了诺,飞奔着便下了厅堂,不多会,便已将笔墨纸砚全都带了来。
“岸藓生红药,岩泉涨碧塘。地分莲岳秀,草接鼎原芳。雨派潈漴急,风畦芷若香。织蓬眠舴艋,惊梦起鸳鸯。论吐开冰室,诗陈曝锦张。貂簪荆玉润,丹穴凤毛光。今日还珠守,何年执戟郎。且嫌游昼短,莫问积薪长。无计披清裁,唯持祝寿觞。愿公如卫武,百岁尚康强。”
陈子明所能熟记的唐诗何止三百首,这不,仅仅只略一思忖,便已是毫不客气地将杜牧的名作《春日言怀寄虢州李常侍十韵》给剽窃了,那等一边吟唱一边挥笔速书的做派,当真名士风范十足十。
“好,好诗!得子明此诗,实梁某之大幸也!”
梁旭所谓的求祝寿诗原本只是情急之下的胡诌罢了,却不曾想陈子明竟真给出了一首好诗,纵使心中牵扯颇多,还是情不自禁地叫好不迭。
“梁大人过誉了,此诗既是能入得梁大人法眼,那陈某也就算是不辱使命了罢。”
自打诗名远扬之后,来陈子明府上求诗者可谓是多如过江之鲫,然则真能得陈子明赋诗相赠者,可谓是少之又少,无他,尽管陈子明所记住的古诗词极多,可毕竟不是无限的,万一都送完了,将来岂不是得江郎才尽了去了?此番为了尽早将梁旭打发了开去,陈子明可谓是下足了血本了的,自是不愿再与其多拉呱,言语间自也就透着股逐客之意味了的。
“多谢陈大人成全,那下官便告辞了,您请留步。”
眼瞅着再难有跟陈子明谈正事之机会,梁旭自是不敢强自妄言,也就只能是假作兴奋无比状地将陈子明的大作小心翼翼地卷好,仔细地收进了宽大的衣袖之中,而后方才躬身行了个礼,就此告辞而去了……
“禀殿下,梁主薄回来了。”
天色早已全黑,然则魏王李泰却是无心用膳,背着手在书房里来回地踱着步,脸色阴沉得简直能滴出水来,正自心烦不已间,却见王府总管刘五高急匆匆地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小心翼翼地凑到了李泰的身旁,紧赶着出言禀报了一句道。
“请,快请!”
一听是梁旭已回,李泰的脸上立马掠过了一丝期盼之色,也没甚废话,直截了当地便下了令。
“诺!”
听得李泰有令,刘五高自不敢稍有耽搁,赶忙恭谨地应了诺,急匆匆地便退出了书房,不多会,便见面色凝重无比的梁旭已是缓步从屏风后头行了出来。
“怎样了?”
李泰心急着知道结果,也没等梁旭行礼,便已是急吼吼地喝问了一嗓子。
“殿下还是尽早上请过折子好了。”
梁旭满脸苦涩地摇了摇头,给出了个李泰最不想听到的答案。
“嗯?该死的狗东西,安敢拒绝本王的好意,哼,找死!”
一听梁旭这般说法,李泰的脸色瞬间便黑沉了下来,心火一起,拽起案上的笔筒便往地上一砸,气急败坏地便咆哮了起来,声如雷震中,一张胖脸硬是扭曲得个狰狞无比……
第188章 案中案(一)
新春佳节刚过,而元宵却尚未至,说是开春了,可实际上却依旧是大雪纷飞的冬季,天寒地冻,呵气成冰,似这等苦寒的天气,又是清晨,显然只合适猫在温暖的被窝中,然则夏州的大小官吏们却是没这么个福气,哪怕寒风刺骨无比,却也只能强撑着站在道旁,任凭身子在风雪中被冻得直打哆嗦,都不敢有甚怨言,无他,概因即将到来的这位主儿不单于夏州十数万百姓有大恩,更将决定着在场的夏州官吏们的生与死!
“快看,来了,来了!”
巳时将至,雪渐渐地小了下来,原本鹅毛般漫天飞扬的大雪只剩下稀稀疏疏的盐沫子在飘洒着,只是天候依旧还是寒得很,久站之下,众夏州官吏们不免都已是疲得个够呛,尽管不敢有甚公然的怨言,可心下里却是不免都已是有了些怨气,正自烦闷间,一面红色大旗突然从官道远端的山弯处冒了出来,旋即,百余骑踏雪飞奔而出,一见及此,众夏州官吏们的精神顿时便是一振,当即便起了阵轻微的骚乱。
“下官夏州别驾温和亭见过陈大人”
望着渐行渐近的那一小队骑士,屹立在众官员之前的夏州别驾温和亭的脸色虽平稳依旧,可心却是波澜起伏不定,没旁的,概因他的仕途或许将因那队骑士的到来而发生根本性的转变,一想到刺史之位在向自己招手,温和亭又怎能不激动万分的,也就只是养气功夫深,不曾带到脸上来罢了,不过么,这等刻意装出来的平静到底是无法持久,这不,待得马队到了近前,温和亭终于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了,还没等马队彻底停稳,他便已是疾步抢上了前去,朝着当先一名身着紫袍、披着黑色披风的青年官员便行了个大礼。
“免了。”
有唐一代以紫为贵,唯有三以上的朝廷大员方能身穿紫袍,如此年轻的紫袍大员,满朝武中也唯有一人,那便是新任大理寺卿陈子明——似夏州刺史贪墨一案,虽是钦点的要案,可论及重要性么,原本并不足以让陈子明这等极大臣亲自跑上一趟,然则考虑到魏王一系的庞大势力,陈子明最终还是决定亲自出马,以防魏王府那头玩出甚毁尸灭迹的把戏。
“谢大人隆恩,下官已在驿站温好了些酒水,还请大人移驾屈就可好?”
温和亭在夏州已是干了一任别驾了,说起来是州中第二号人物,可实际上就是一万事都没得管的闲官而已,虽也在公众场合跟着觐见过当时还是工部侍郎的陈子明数次,可话却是并不曾说过几句,对陈子明的性子也就只是些道听途说的了解,心中自不免有些不甚衬底,这一开口便是小意的讨好之试探。
“温大人的美意,本官心领了,然,本官此行有要务在身,不便迁延,就先进州城再行商议好了。”
陈子明往年出公差,住的都是驿站,不管地方大员们如何殷勤打点,都绝无更易,正因为此,温和亭将接风宴安排在了驿站本身就是一种讨巧,奈何此番陈子明却是改了常例,并不打算入住驿站,而是准备入住刺史府,理由么,很简单,陈子明此番前来就是要快刀斩乱麻地将葛铭一案办成铁案,不给魏王府那头做手脚的机会,入住驿站显然就不太方便了的,个中之蹊跷事关朝争,陈子明自是不会跟温和亭细说,仅仅只是语调淡然地吩咐了一句道。
“诺。”
陈子明这等公事公办的态度一出,温和亭自是不敢稍有违逆,忙不迭地便应了诺,也没敢去乘马车,而是从侍卫处寻了匹马来,恭恭敬敬地策马陪着陈子明一行人等便赶去了朔方城……
“升堂!”
陈子明的办事效率极高,尽管赶到了朔方城时都已是过了午,然则陈子明却并未稍事休息,先是将案宗好生过了一番,又将除主犯葛铭之外的其余涉案官吏以及诸多证人都提了来,细细地预审了一轮,一直忙到了下半夜,才算是将整个案情全都厘清了一遍,仅仅小眯了一觉,一大早便起了,匆匆地梳洗了一番,用了些白粥,便出现在了刺史府的正堂之上,也没去理会分列两旁的那些衙役们是怎个表情,缓步行到了大堂正中的案后头,一撩官袍的下摆,就此端坐了下来,而后拿起惊堂木,便是重重一拍,厉声断喝了一嗓子。
“威……,武……”
听得陈子明有令,分立两侧的众衙役们自是不敢怠慢了去,纷纷扯着嗓子便呼起了威来,只是精气神却明显有些不是太足,没旁的,概因今日要审的人可是这座大堂原本的主人葛铭,众衙役们在其手下当差多年,或多或少都受过其些小恩小惠,而今却要眼睁睁地看着其成为待审之阶下囚,从感情上来说,显然有些不太好接受。
“带人犯!”
陈子明虽是初掌大理寺,却并未公堂菜鸟,早在茂州时,便没少开堂问案,对公堂那一套自是熟稔得很,只一听便知那些个呼威的衙役们都不曾真儿个地用心,脸色立马便是一肃,冷厉地环视了下诸般衙役们,那等浓烈的肃杀之气顿时便令众衙役们全都为之一凛,全都慌乱地低下了头,一见及此,陈子明也没再太过为难这帮衙役们,拿起了惊堂木重重一拍,再次断喝了一嗓子。
“威……,武……”
有了陈子明先前的无声警告,此番众衙役们的呼威声明显要响亮了不老少,水火棍敲地的声音也同样如此,声如雷震中,就见两名大理寺的差役已是押解着浑身狼藉不已的葛铭从堂口处行了进来。
“跪下!”
大理寺差役可都是办案之老手,审过的高官不知凡几,自然不会跟葛铭这等区区下州刺史有甚客气可言的,方一将葛铭押上了大堂,便即各出一脚,重重地踹在了其腿弯上,将其踢得趔趄地摔倒在地上,额头都因此磕出了血来。
望着葛铭那狼狈得不成体统的样子,陈子明面色虽肃然依旧,可心中却还是不免起了一丝微澜,没旁的,葛铭之所以会落到今日这般下场,固然是其心贪之故,可也不凡陈子明在其中狠推了其一把的因素在内——早在第一次见到葛铭其人之际,陈子明便已从其言谈中察觉到此人私欲极重,断不是清官之辈,其后着人私下了解了一番,也发现了些葛铭贪墨索贿的事儿,只是数量并不甚巨,毕竟夏州当初乃是一贫困州,真没多少油水供葛铭贪的,若是当初陈子明动本弹劾于其的话,此人或许也就只会受些贬官的惩处,断不致落到今天这等必死之境地,然则为了夺嫡之大局,陈子明并未揭破其贪鄙的本质,反倒是暗中让盐场的盐官孙长务推波助澜地为其大开方便之门,这厮果然越贪越多,再也没了回头之可能。
“堂下所跪何人?”
感慨虽有,可毕竟不多,再说了,这等场合也不适合发甚感慨的,陈子明也就只是暗自感叹了一声,便已飞快地收敛好了心神,面色肃然地瞥了葛铭一眼,声线阴沉地便喝问了一句道。
“犯官葛铭叩见陈大人。”
尽管被从刺史高位上拿下不过就是这几天的时间而已,可葛铭却是陡然间老了十数岁,再无当年那等颐指气使的骄狂,不过么,倒也没见其有太多的惶恐之色,磕头见礼都是按着朝规来,狼狈归狼狈,却明显透着股别有底气的意味。
“监察御史卢舜弹劾尔利用职权,贪墨精盐十六万斤,证据确凿,尔可服罪,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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