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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色江湖-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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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主意真……好!”最后一个字,几乎是从牙缝中迸出来的,单解衣瞪着面前的人,那双明艳的双瞳中火苗升腾,仿佛要将眼前人燃烧融化。

“虽然我也舍不得,但这无疑是最好的办法了。”他凝望着她的容颜,“那日我们偷盗王府时你没有露脸,无人认识你的真容,而我相信,没有人能面对你的容貌而毫不动心,你若做花魁,别说‘度郡’第一,便是天下第一也拿得。”

一向优雅自持的她,也会有忍不住挥拳相向的时候。她的手指捏了再捏,才没让自己打上他那诡笑着的脸。

“花魁选举,也有男儿比拼,为什么你不也试试。”单解衣眼光瞄了瞄他敞开的胸口,结实的肌肉随着呼吸起伏着力道,“说不定你也可夺个天下第一花魁什么的。”

风琅琊踢了踢脚上破烂的草鞋,半卷着的裤腿下,肌肉紧致,“‘清静王’若是好这一口的话,我也不介意了。”

伸手抓了抓,他咧唇一笑,“其实我的腿毛,还挺性感的。”

世界上,怎会有如此无耻之人?

第二日,风琅琊告知谢回,自己的娘子病再度重了,请辞先去镇上医病。谢回不疑有他,亲自送出马场,再三叮咛回归的时日,让他们好赶回。

马场中少了两个无关紧要的人,可“度郡”的“醉茉楼”中,却多了一位身形玲珑,艳丽无双的美娇娘。

这名唤“画眉”的女子,一身清高冷傲之气,犹如雪之红莲,孤寒中散发着艳丽;一双水墨点漆的眸子中,盈盈光华流转;更难得的是,她身上的雍容之气,大家风范是普通青楼中人绝对无法拥有的。琴棋书画俱全,色艺双绝,就连楼中的老鸨也忍不住赞叹自己二十年之中,从未见过如此的美人胚子,唯一可惜的,就是这名字不够大气。

“要不要换个名头啊?”老鸨又一次忍不住开口,“‘画眉’这名字不够响亮,你可以叫‘雪凤’这才配得上你的容貌嘛……”

正在低头作画的女子手腕微抖,远山细眉勾挑,冰瞳中闪过一抹不悦,身上冷冽的寒意弥漫。

老鸨忍不住抖了下身体,手指点着她面前的画,“再不行,你画的这个也行啊,‘孔雀’也漂亮,何必叫‘画眉’灰不啦叽,不够出彩。”

停笔,青丝流淌间,红唇里轻吐几个字,“就这样吧。”

短短的四个字,不算严厉,却让人再没有反驳的**,因为太冷,冷的这大夏天里,房中都是清寒的温度。

“我也是为你好嘛,不忍心糟蹋了你。”老鸨咕哝着,不甘的退出了房间。

单解衣放下手中的笔,纸上的画只有半幅,却再也画不下去了。

绿色的孔雀,展开它漂亮的翎羽,睥睨了眼前的世界,阳光梳弄过它的身体,七彩的光芒流淌。

她极少入青楼,那一次,不过是心中反抗家中的桎梏,随性而为,却遇到了他,那只栖息在最高林间的孔雀。

如今,她不是寻芳客的身份,却再也不见那人。当老鸨问她花名的时候,她自然而然的一句画眉,仿佛是在呼应深藏在心中的名字。

凤凰,是可望而不及的存在。

孔雀,是牵引思绪的思念。

同样是高贵,同样是睥睨,一个如天边浮云,一个却不敢羁绊,相同的都是她心底的伤,不能触碰的名字,比珍惜自己更加重视的名字。

不是不想,而是她不敢想。对于昔日的放手,她永不悔。

可她,依然还是忍不住画了,画了那只骄傲的孔雀,无方秀俊,栖息在枝头最高处的孔雀。

“‘画眉’啊,今夜可是选花之夜,一会我带人来给你好好装扮啊。”老鸨好不容易在她气场的禁制下透了口气,才恍惚想起自己进门前的话。

“知道了。”单解衣手指静静的抚着画上的图案,眼前浮现着某张带着傲气的笑容,不屑一顾孤芳自赏的笑容,唇角不禁也翘了起来。

不知道,他可好?

正文 争花魁,诱王爷

月上柳梢,才挂出一个弯弯的角,晕黄的颜色还来不及明亮,就被各处绽放的花灯掩盖了辉色,各家的花车上缀满彩灯,鲜花堆就,准备着今夜的花魁选举。

所谓花魁,带来一时的风光,背后推动的却是无比巨大的利益,无论哪家青楼,一旦出了位花魁,那登门的寻芳客立即就要踏破大门,至少风光三个月方才罢休。

“醉茉楼”在这“度郡”中,虽也算得上是个名头响亮的青楼,奈何一连三年都被对面的“蔷薇阁”抢去了风头,老鸨暗恨了三年,却找不到一个可以与对方相较高下的绝色姑娘,当那日“画眉”在她门前徘徊时,她就知道,她的机会来了。

“画眉”自称大户流落的千金,家道中落无奈投靠亲友,盘缠用尽之下,只想在她这里卖艺赚取一些路费,绝不卖身陪客,她好说歹说了一夜,诱以重金,对方才勉强答应参加花魁的比试,但条件是拿到银子后就要允她离去。

为了赢,老鸨自是满口答应,至于晚上的陪夜,她就不相信有人会不屈服在王爷的名头地位之下。

花车彩灯,映照了盛世流年的景象,水波流淌,滑过喧嚣繁闹。

花魁的比试非常简单,当花车游行的时候,车上的人各自展开自己的绝活,而围观的群众,喜欢谁就将手中的鲜花抛向谁,哪个人车上的花越多,谁就将成为最后的花魁胜出。

说是选花魁,不如说是比试谁更有手段,能够吸引富户或者豪门,一掷千金的抛撒数百上千朵鲜花,自然也吸引无数跟风者,积累下来胜出也不算太难。

前方,其他家的花车已经开始缓缓前行,车上轻歌曼舞丝竹声起,顿时引起了路旁无数的欢呼声。

花车缓缓行着,车上的女子婉转歌喉随着弦乐飘荡,身边老鸨喜滋滋的眉开眼笑,看着一朵朵的鲜花抛上车,美的合不拢嘴。

“‘画眉’快准备下,要登车了。”老鸨扭动着圆滚滚的腰肢,推开单解衣的房门,可是眼前,只有窗纱蔓蔓,随风摆动,而本该窗前妆点妥当的伊人,渺渺无踪了。

“啊!”老鸨双手捧心,狠狠的抽了口气,两眼一翻,瘫软在椅子上。

“妈妈。”小姑娘匆匆的叫嚷着,“快上车来,我们要开始巡游了。”

老鸨深深的呼吸着,生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就此气昏了过去。

她不该为了想要拿花魁什么都顺着那个女人的,什么自己装扮,什么自己决定表演的项目,如今人都不见了,让她如何面对下面的花车巡游?

第二辆车已动了起来,在街头轻驰着,花座中的女子,手指一勾琵琶弦,明快的曲调中,泉水叮咚般的声音顿时压制了前辆车女子婉转的歌喉,更打乱了那女子歌声的节奏。

女子手指急促的拨转着琵琶弦,珠玉溅落中,她美目流转,玉颈微动,寻找着楼阁间最中间的位置,盈盈笑着。

那里,四周戒备着高大的护卫,警惕的目光四处搜寻着,隐约在人群后能够看到一双高高在上的眼,看不出半分思绪的盯着行进中的花车。身边两名白发老者,面色红润,粗杖葫芦似画中仙翁。

所谓花魁,所谓看热闹的百姓,谁又及得上他一个眼神重要?只要他点头,那成千的花朵就会降临在自己的马车上,花魁还不是手到擒来么?

她听说“清静王”酷爱琵琶曲,最喜美人月下一曲琵琶的风月无边,所以这展示中特意挑选了乐器,甚至苦练了数月,只为了能够打动那人。

那楼中的人手中轻摇折扇,在听到丝弦急切声音时,那双微阖着的双瞳中露出了赞赏的光芒,一双眼瞳打量着她的面容,轻轻点了点头。

他,是满意她的面容的。

女子抿唇,羞怯一笑,身在青楼这些年,她深深的知道,最吸引人的青楼女子,是像大家闺秀的女子,温婉可人。

“清静王”燕随节的手懒懒的抬了抬,身边人立即凑了上去,听着他低声的耳语,女子的眼神瞄着,低垂的面容下,嘴角勾起了浅浅的笑意。

王爷出手,必是千朵花,而在她的印象中,每年的花魁选举,他只出手一次,而这一次出手的结局,便是最后的结果。

车子行到了楼下,王爷身边两旁顿时涌出数人,手中的花篮高高举起,花朵凌空飞下,尽皆落在她的脚边。

道路两旁的议论声纷纷而起,“我就知道,这一次必是‘蔷薇阁’中的绿绦。”

“是啊是啊,这一年中风头最响的就是她。”

“王爷都送花了,应该不会错了。”

“今年没什么惊奇之处,真有些可惜。”

议论声中,“醉茉楼”的花车滴答着马蹄行来,可是马车上,却没有花娘的身影,只有老鸨阴沉着脸,再厚的粉也挡不住她比鞋底还黑的面色。

“哇,‘醉茉楼’老鸨亲自上阵,选花魁!”人群里一声惊呼,“太有胆色了!”

“有胆色没姿色啊,不过就冲这勇气,咱也要送她一朵花。”

“万一大家都同情了老鸨,咱们郡里只怕要出位绝代的花魁了。”

“哈哈哈哈……”

各种笑声四起,老鸨阴沉着脸,绿绦的胜出在大部分人的意料中,反而不怎么关注了,大部分人把关注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倒比选花魁更热闹。

声声起哄中,众人一支接一支的朝老鸨丢着花,无人再去看前面花车上的绿绦。

脚边的花越来越多,老鸨绿了脸,僵硬着身体,在车的巡游中等待着。短短的街道,此刻行进起来竟如此的难熬。

这一次,丢的不仅是她“醉茉楼”的脸,还有她自己四十多年的老脸皮,被众人嘲笑了个够。

而前方“蔷薇阁”的老鸨,则是回首一个讥讽的笑,冷冷的看着她身边空无一人的位置,一边哄笑一边热闹,截然不同的对比。

“啊……”人群中,不知是谁唤了声,扯去了大家的视线,投射向老鸨头顶的上方。

红色的丝带从阁间飞起,横越了整条大街,稳稳的抛在对面相同的楼台上,两名大汉伸手接住,将那丝带牢牢的攥在手中,拉平绷直。

魅影,飞舞,在丝带下滑出漂亮的弧度,却是一道翩跹身姿,衣带被风扬起,长长的散在空中。

仙子凌波,衣带当风,真正工笔描绘的仙子从画中飞出,亦不过如此。

月光下,红色的衣衫发出夺目的辉艳,女子纤腰素裹,裙袂勾勒出绝美的身形,手中握着一个铁环,也正是这个铁环穿过红色丝带,让她乘风而下,犹如临空踏月。

这不需要多高明的功夫,但需要精细的编排,精睿的心思,精明的计算。

人在空中,众人才发现,那清冷艳丽的人脸上,覆着一层轻纱,犹如山间的薄雾,将所有美景笼罩,偏留下一层淡淡的温柔之态,若隐若现山中甜美。

期待,被推到了巅峰,所有人都屏息等待,等待她落下时,能够窥探所有。

长发带起,如水波之纹,晕散在身后。

她蓦然回首,轻纱扛不住风的力量,飞起在空中,而那张冰俏雪容,比衣衫更艳的唇角,清浅的勾了勾,依稀是在笑。

只是那笑,太快,快的无法捕捉,就恢复了她冷傲的姿态,纤指抬起,吹飞的薄纱重新入手。

此刻,车已到了楼台前,她松开手,轻松的落在“醉茉楼”的花车上,当衣衫的绸带敛落的刹那,那方轻纱已经覆回了面颊上。人坐在车上,身上散发着淡然冷凝的气质,犹如深山谷中的红芍,隔绝在这喧嚣之外。

旁边的众人从未见过这种情况,花魁不给人看脸,还一副清傲拒人千里之外的姿态,这不是在要花,分明把人往外赶似的。

若说看到脸的,只有一个人,就是那二楼上的“清静王”,但是他也顶多看了一眼,嫣然回首的那一眼。

出场派头再大,再吸引目光,不会讨好人,只怕也无法赢得花魁。“蔷薇阁”的老鸨已露出了志在必得的表情,和绿绦低声笑谈着。

就在这时,对她花车倾抛着的花朵的仆从忽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齐齐看向一处,她惊诧的顺着他们目光望去,只看到“清静王”的手指虚停脸边,然后指向了“醉茉楼”的花车。

众人皆惊,这是王爷第一次改变决定,也是这些年来,唯一的一次。

而王爷接着,又做了第二个动作。

他缓缓起身,慢慢走向围栏边,在花车行过楼下时,手指拈起一朵篮中的花,抛向车中轻纱覆面的女子。

他是王爷,是高高在上的皇族,是可望而不及的龙裔,青楼花魁无非风月一场,任谁也无法让他有更多的表情,更多的心思。

此刻,他那双眸子里,写满了捕捉占有的**。

顶尖的青楼人,不是如小家碧玉,也不是大家闺阁,甚至也不是皇家高贵,而是仙子的圣洁。

车上的单解衣脑海中,回荡着这样的话。而这话,正是昔日某人在极度亲密时呢喃在她耳边的话。

任何人,尤其是权势地位越高的人,就越想看到仙子在自己的魅力之下一点点崩裂假面,绽放独有的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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