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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返十四岁-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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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见她上了昂贵的小轿车,他收回眼神,此时天空中掠过一只棕黄色的小鸟,鸣叫几声飞向了更高的天空。
他闭上眼,嘴角露出幸福的微笑。
突然,他听见耳边传来陌生的脚步声,清脆,有力,还有些缓慢。
“住手!”
一阵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远,逐渐消失在耳际。
他一睁眼,就看见了一双关切的大眼。
又黑又亮,闪动着他从来没见过的关怀。
她看着他笑了起来,声音好听又温柔,她说,“你还好吗?”
他突然很想哭,因为从来没人问过他好不好。
他想回应她的笑容,却挤出了一个难看的弧度,他张张嘴,太久没说话了,除了呜咽什么也发不出。
他在她脸上看出了疑惑和怜悯,他慌了,他怕她其他人那样嫌弃他,对他避恐不及。
他挣扎着起身,却忘记了自己全身的伤痕,一阵剧痛传来,他狼狈不堪的跌倒在她面前,抬眼是她白皙紧致的小腿。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九十四章 涛子和她(二)
恍惚间,眼前多了一只细白的手,五指纤细,肤白细腻,他看着这只手,久久不能回神。
“需要我扶你起来吗?”
她的声音像天籁,他觉得。
他急忙摇头,留恋不舍的看了一眼眼前的手,一手撑地,缓慢的起身。
她有些尴尬的收回手,浓妆下的小脸微微发窘,“你……怎么样了?”
他张了张嘴,好似想起什么,伸出枯瘦脏污的手摆了摆。
她微微诧异,“你不能说话?”
摇晃的手停了下来,她看见他黯淡的双眼,心中不由得为自己的一时口快而懊恼,她伸手抓住他的手腕,正准备开口,却被他猛然抽回。
“你……”
她搅着手站在原地,看着他仓皇离去的背影心生怜悯。
身后的车门打开,一个身穿中山装的男人走了出来,文雅清瘦的脸上带着几分笑意,眼里的不耐却很好的隐藏在了凸起的眼里。
男人上前拥她入怀,在她耳边低语几句,只见她捂嘴娇笑,便随着男人上了轿车。
车子发动时,他从墙后探出半个头来,看着汽车的消失在视线里。
他伸出颤巍巍的双手,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的肮脏。
他流浪在街头已经有好一些日子了。每天过着风餐露宿、食不果腹的生活,享受着拼尽一切换来的自由,却感觉自己的人生从一个炼狱进入到另一个炼狱中,除了刚开始的欣喜若狂,到现在只剩下迷惘和绝望。
他才十五岁,却已经看不到未来。
他麻木的看着大街上来往的人群,像一只没有脚的鸟儿。
丽皇酒吧,每天下午一点,他会准时出现在酒吧旁边的小巷里。经过他这些天的观察,丽皇酒吧每天下午两点开始营业,营业时间一直持续到凌晨六点,而她,每天下午一点半会准时出现在丽皇酒吧的大门。
他只想来看看她。
这天,他照例先去公园里洗了脸和手,理了理身上已经穿了两个多月的衣服,抓了几下有些油腻的头发,他想过两天又该洗头了。
水里倒映着他消瘦的脸,他扯开衣领,胸膛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痕,胸口上的有一个形状诡异的刺青——这是遇见她的那天刺上去的,他偷了一个肥硕的老女人的钱包,那时候那个老女人正冲着她的儿子骂骂咧咧,他觉得她很像那个姓叶的女人。
刺青下原本是一块丑陋的胎记,他觉得这是他前十五年人生中的烙印,见证了他丑陋的人生。
不过现在它消失了,覆盖在了刺青下面。
想到这里,他露出满意的神情。
他穿过公园,走过几条街,蹲在巷子里,深秋的冷风吹得他瑟瑟发抖,他搓了搓手臂,伸出头来,正巧看见她踩着高跟鞋下了车,身上又是一条火红色的长裙,只是今天披了一件厚外套,他想冬天就快到了。
突然,她转过头来,他专注的目光正好被她捕捉到,他心中大惊,立马转过身去。
他蹲在巷子里发抖,心中祈祷着不要被她发现才好,耳边却传来了清脆的脚步声。
他立马起身正准备往前跑,步子刚迈出就听见身后传来惊喜的声音——“是你呀。”
他定住身形,眼神闪烁着复杂的情绪,身后的脚步声渐渐靠近,她走到他面前——“你是来找我的吗?”
他垂着头,不敢直视她,心中又喜又怕,万一她把他当成了变态或者奇怪的人呢怎么办?他握紧双手,身子轻微颤抖——“你别害怕呀,我不是坏人,你多大了,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你是不是很冷,饿不饿,我带你去吃点东西吧……”
他很想告诉她,他只想离开。
但是她好像很高兴,一直对他问东问西。
末了,她沉默了下来,好像想起了什么——“对不起,我忘记你……”
他抬眼,正好看见她歉疚的眼神。
她说,“我也有一个与你差不多大的弟弟,不过五岁的时候走丢了……“
后来她带他回了家,给他找了许多衣服,她说这是她弟弟的,不过他还没有机会穿上它,但她会尽快找到他的。
他推搡着拒绝,她卸妆后干净的小脸立马垮了下来。
没办法,他听话的洗完澡,穿着崭新的衣服走出来,有些不自然的扯了扯衣服,感觉自己走进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世界。
可是她很高兴,眼中的欣喜毫不掩饰,“你长得真可爱!”
他有些尴尬的咧咧嘴,心中却说,他不想看起来可爱。
她走过来摸摸他的头,“这样就是个小帅哥了,你家人怎么舍得放弃你呢……”
其实他很想告诉她,他是逃出来的。
她说让他留下来,他正想拒绝,就看见她高兴的为他规划未来美好的蓝图,她说他可以住在这里,她可以送他去上学,她说她现在一个亲人也没有,他们俩这就算是相依为命了。
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陌生的冬季,他在这个陌生又温馨的小居室里住了下来,从此他有了一个陌生的姐姐。
这年他十五岁,她二十五岁。
她想送他去上学,他摇着头拒绝,因为他已经不再属于那个地方。
每天她十一点起床,吃完他做好的午饭,化好妆去上班,凌晨的时候,他做好夜宵等她回来。
他们之间的交流不多,总是她在说,他点头,一直到第二年柳条抽出了新芽。
那天她休假在家,他出门买菜回来,一开门就看到地上七歪八倒的空酒瓶。
心中一凛,他急忙放下手中的东西,把几个房间找了个遍也没见到她的身影,他身形一顿立马往前冲。
最后在顶楼找到了烂醉的她。
她坐在天台上晃着腿,看着满头大汗的他咧着嘴傻笑,“你来啦?”
他拉着她柔弱无骨的手,“下来。”
她呵呵直笑,晃着脑袋,“……你只有生气的时候才会开口说话,不喜欢你这样!”
“我只对你说。”
她仿佛没有听见一般,眯着眼,“我今天高兴……哈哈……他死了,终于死了……”
他一言不发的看着她笑着泣不成声。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九十五章 涛子和她(三)
她叫杨敏,是一个山区里长大的女孩儿。
十五岁之前她从来没见过汽车长什么样,也不知道这世界上有那么多的高楼大厦。她每天奔跑在深山小路上,嬉笑在乡间田野里,她从来都不觉得自己的人生有多么的不公,即使她有一个极度重男轻女的父亲和一个逆来顺受的母亲。
可是她还有一个可爱的弟弟。
她很爱他。
他长得很漂亮,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杨轶,听说这是她母亲取的名字。
她母亲长得很漂亮,瓜子脸,下巴尖尖的,大大的眼睛,小嘴巴,高鼻梁,她是他们村里最好看的女人。可是她从来都不笑。
弟弟遗传了母亲的容貌,从小就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跟在她身后“姐姐,姐姐”不停的叫。
他有粉嫩的小脸,有乌黑柔顺的头发,圆溜溜的大眼跟葡萄似的!虽然她没见过葡萄,但她母亲曾经这样说过,她记了下来,她的记忆里可好了。
可是她除了白白的肤色和小脸,什么都没遗传到母亲的。
她长得更像父亲——这或许就是母亲最开始就不喜欢她的原因吧,很多年后她突然明白。
她父亲是一个脾气暴躁的庄稼汉,他很喜欢这个长得好看又有文化的女人,可母亲不喜欢他,甚至是嫌弃他,因此她经常能听见父母之间的争吵,每次都是母亲哭着跑出来,然后第二天全身都是伤痕。
小的时候她不懂,奶奶告诉她,因为母亲不听话,父亲只是在教育她,那个满脸褶子的老妇人还会在她耳边念叨着——“以后敏敏也要听话,不然也会被教育,还要生个大胖小子,不然这日子可就难熬咯……”
她不解的看着奶奶,小脸上只有童真。
更大一些的时候她才懂了奶奶话中的意思,那时候她才十岁。
她见过无数次父亲对母亲拳脚相加的场景,可这几个月,却是他们家最平静祥和的日子,虽然每天依旧有争吵,可每当母亲说,“有本事你打死我”的时候,父亲的抬起的手掌就放了下来。
因为母亲怀孕了。
十个月后,她守在母亲的床边,第一次见到了这个可爱的孩子——这个时候还不能叫可爱,一团红彤彤的肉团子,皱巴巴的还看不出一丁点的可爱,不过她很高兴。
她有弟弟了。
那是她有生以来见过父亲最高兴的一天。
他买了酒,买了二两肉,还在河里抓了一条鱼回来,叫母亲做饭。
她站在炉灶旁边,看着母亲脸色苍白的从床上下来做饭,动作缓慢,但是这次父亲见了却没有再打骂。
从此家里的日子变得慢慢安宁了起来。
母亲已经很少与父母争吵,父亲开始变得忙碌起来,也很少对母亲动手,不过两人在家都没什么好脸色,只有在弟弟撒娇时才会露出几分笑意。每当这个时候她只能躲在门背后偷看,然后自己偷偷高兴。
想象着有一天自己也能像弟弟那样,得到父母的一抹笑容。
弟弟很可爱,村子里的人都喜欢他,她也很喜欢,她觉得弟弟的脸就像一个小包子,虽然她没吃过包子,但奶奶说包子就跟弟弟的脸长得一样——后来她吃过很多口味的包子后,才发现,弟弟的脸比包子可爱一万倍。
他们都喜欢弟弟,但是弟弟最喜欢粘着她——这是她最值得骄傲的事了!
每天她都会带着弟弟一起去玩儿,他们上山,下河,爬树,捉虾,她喜欢背着弟弟走遍村子,也喜欢他们对弟弟的夸赞,她觉得这样很骄傲,因为每当这个时候他们都会说,“敏敏,你又带弟弟出来玩啦”——只有这个时候他们才会把她的名字放在弟弟前。
可是这样的日子并没有像她期望的那样持续到永远。
那是一个春暖花开的春天,白色的梨花开满了山坡,她带着弟弟出去插秧,现在她已经十五岁了,早在四年前她就开始下地干活,这些都是简单的农活,等稻子熟了,她还要帮着下田收割,不过这都是秋天的事情,过阵子她还要种玉米。
因为今天的活儿有点多,父亲去村里吃酒去了,她必须在父亲回家之前种完这些。她让弟弟在旁边玩,弯着瘦小的脊梁,在田里熟练的起伏。
待她起身擦汗时,却发现没了弟弟的身影。
她大叫几声,却没有回应,她慌忙从田里出来,来不及穿上鞋子,赤脚跑到山上寻找——弟弟还小,弟弟那么可爱,弟弟一饿肚子就会哭,弟弟哭了她就会被打……
她要把弟弟找到!
可是她翻遍了整座山,双脚都磨破了依旧没找到他。
她看着夕阳垂暮,踌躇着不敢回家,却又想弟弟或许已经在家吃完晚饭睡着了。
她立马起身,却在家门口见到手拿木棍脸色盛怒的父亲。
最后父亲和全村子的人一起找遍了周围的山也没有找到弟弟,听邻村的人说,好像有外来的人来过,就是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见过弟弟。
她跪在雨夜里,浑身发颤,额头上火辣辣的,雨水洒在身上,一滴一滴的流到地里,只留下血色的痕迹。
她似乎听见了父母的争吵,又似乎听见了弟弟的呼喊,最后她只记得母亲怜惜的眼神——这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母亲对她流露出这样的眼神,她闭上眼,笑了。
被赶出家的那天,正好是她十五岁的生日,但是除了弟弟谁都不记得,那天弟弟还说摘花编花环送给她,可是弟弟也不见了。
她用塑料袋装了几件衣服,穿着自己前年的新鞋子出了家门,母亲给的十块钱被她藏到了袜子底下——这是她所有的家当了,从此以后她再也没有了家。
后来她没了姓氏,辗转了几年,做过形形色色的工作,最后在酒店安定了下来——其实也不叫安定,只是这是她做得最久的工作。
他们都叫她“敏敏姐”,她化着自己都认不出来的浓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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