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寻歌-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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斛律祁在马车上等着她，看见她来，脸上带着安慰的笑容。璎珞回应着他微微笑着，随之也上了马车。
“轩儿，皇上为何会突然到我府上？”
斛律轩垂眸，眸间清淡，嘴角带笑却不及眼底。“侄儿不敢妄猜圣意，但是皇上喜欢美人，九叔大概也是知道的吧，况且，前段时间，璎珞姑娘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天下皆知。此行，大概是想看璎珞姑娘的吧。”
璎珞的脊背一僵，垂眸坐在旁边，一脸乖巧。
斛律祁看向她的眼中有些怜惜又有些伤痛。
“还记得我昨天跟你说过的话吗？你可否愿意……？”
“王爷说笑了，王爷喜欢的女人，估计数而不尽。璎珞一个红尘女子，怎会有此殊荣？”
斛律祁的眼睛无法掩饰的伤痛。
“为何？就算我此生只娶你一人，你也不肯？”
璎珞垂眸不语。不一会车停了，璎珞拿起裙边，斛律祁抓住了她的手。
“你真的愿意，做皇上的妃子？一辈子困在深宫之中，与别人勾心斗角，事事如履薄冰。”
璎珞垂眸，不忍对上他的眸光。淡淡道，“能够得到皇上的青睐，是我的福泽。”
斛律祁不敢置信一般看着她，随之丢开她的手，大笑，“好！好一个福泽。你，璎珞，便去好好享受那片福泽吧，就当是从来没有认识过我。”
“前段时间，多谢王爷的照顾，璎珞，过得很开心。”随即接过斛律轩的手，下车，转身的瞬间，他的嘴角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
前堂，一个身穿明黄服饰白发苍苍的老者坐在中间，长期浸淫在酒色之间让他的身影虚浮而瘦弱。此时他的眼睛眯起，紧紧锁在了中间的女子身上。下方的斛律祁垂眸，指甲已经陷在了掌心的肉中。
“果然是美人——”
老者笑道，眼角的皱纹深陷，眼睛已经眯成了一条缝隙。
“听闻你的舞技了得，三日前的霓裳羽衣舞更是一舞倾城，朕今日便想看看你的舞技。”
“民女遵旨。”
立即有人布置好酒菜，声乐响起，跳的舞与那天的一模一样，场上之人皆是一副沉溺之色，只有斛律祁一人，就像失掉魂魄的傀儡，两眼看着前方，手中的佳酿也已然淡然无味。
一舞完毕，璎珞施施一礼，皇上愉悦地鼓掌，随即身下众人鼓掌。
“不愧为一舞倾城，好，真是精彩绝伦。朕要封你为——”
不——脑中闪过一幕幕这几天她的一颦一笑，她的美好。她的归宿不应是这样的。
“皇上——”斛律祁打断他，与此同时，皇上的神色一僵，两眼瞳孔失神，随即嘴角划过一缕血丝。直直往后面倒下。
“酒中有毒——”言毕，下面的大臣相继倒下，只有一些尚未喝过酒的大臣安然，突然斛律轩直直指向斛律祁。
“拿下他——斛律祁在酒里下毒，谋杀圣上。”
一时间从门外涌进无数的侍卫，重重围住了他。
在他愣了一瞬之后，他看向璎珞，地上的女子两眼无神，却是毫无惊讶之意。他突然笑，发狂地笑。笑到眼泪从眼中溢出。场上之人借被他的反常吓到。他只是两眼定定地看着她。
“原来如此，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原是我错了，错了——”
“拿下他。”斛律轩一声令下，众侍卫已经把他捆住。斛律轩看了一下眼中无神的女子，转身离去。衣角却被扯住，转眼便看见了她泪如雨下的眸子。
“他会没事的，对吗？”她抬头，两眼急切地看着他，“求你，求你——”他已一脚把她踢开。毫无留恋地转身而去。
她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他在湖里捕鱼，阳光照在他的身上，逆光中，他对着她盈盈一笑。
“阿珞，我们就这样生活下去吧，我捕鱼，你做饭，我们慢慢变老，直到牙齿都没有了，直到我们慢慢变秃，最后慢慢地慢慢地，一起老死。”
她只是笑，脑中仿佛可以看到两人慢慢变老的场景，嘴角溢出幸福的笑意。
一幕一幕浮上心头，就像是被万箭穿心一般，痛的几乎窒息——
作者有话要说：
、一舞倾城（五）

大雨滂沱，地上的积水已经没过脚踝，单薄的身影摇摇欲坠。三天，她已在雨中站立了三天。在黑暗中久久凝视的黑影，终于忍不住破门而出，一掌挥了过去，几乎是用尽全力。女子因此而重重地摔落了下来。
“醒醒，璎珞你醒醒，看着我。”他用手抓住她的脸颊。让她与之平视。
“看着我，还记得吗，你喜欢的人是我，是我，斛律轩。他只是跟你相处了三天，几天之后，你就会忘记他，重新开始。”
她缓缓地抬起头，失去光彩的双眸有些悲戚地看着他。
“是的，我也以为，我是一直爱你的，爱到甘愿付出一切，甘愿作为你成为帝王的一颗棋子，”
她还记得，七岁那年，他从人贩子手中救了她，他的眸子温情地看着她，叫她别怕。随后把她放在了身边。她欣喜若狂。每天都因为看到他而心思雀跃。但是随着年岁的增长，她的容貌越来越出众，他看她的眼光也变得复杂。
在她十二岁生辰的时候，他吻了她。说他喜欢她。随后他告诉她他的野心。
国君昏庸，奸臣当道，迟早有一天，皇位会被别人夺取。与其落在外人手中，不去自己夺了去，还天下一个太平与祥和。她答应帮助他。她在烟京阁中每天很辛勤地练舞，受伤了也咬牙顶住。只因为她喜欢的他需要她的帮助。
然而，第二年他娶了皇子妃。他说他迫不得已，他需要叶家的势力，他只喜欢她，她信了，坚持了下去，接下来，他来看她的次数越来越少，每次只是淡淡地问她的舞学得怎么样了，拥抱也越来越少。他眼光的冷冽之气越来越盛。他变了。她与他横亘的距离越来越远。终于，到了今天。
她抬眸。眼中是凄然与失望。
“你已不是原来的你。我喜欢的斛律轩是会温柔地看着我，关心我，问候我的斛律轩。你不是。”
她抬眸，眼中已变得清冷。“斛律轩，我帮你做了这么多，我所希望的，只有一个，放了斛律祁，我知道，凭你的能力，可以做到的，对吗？”
放在臂间的手松了下来，璎珞滑落在地上。瞳孔暗淡，两眼失去了生机。
斛律轩转身，离去。
“最后一面。”
她几乎是低吼道，“求你了，让我见他最后一面。”她的声音低了下来。前面的身影停了下来。
牢狱
雨过天晴，阳光透过窗边射了进来。她看到了他。她日日思念的他。他的眼睛只剩下一片黑洞，曾经，那里，有一双比琥珀还要澄澈的眼睛，那双眼睛曾对她微笑，曾经给过她内心的温暖。
她小心翼翼地抚上他的眉角，眼泪划过苍白的脸。感受到触摸，他的眉头微蹙，却是不再言语。任由她的触摸，在他的嘴角的时候，她踮脚吻上了他的唇。舌头尝到血腥与泪水的苦涩。
“对不起……”
三天后，斛律祁因为不堪牢狱之苦死于监狱。牢狱把他弃在了乱坟冈。是夜，大雨，乱坟冈上出现了一抹红衣……
五年之后
一片茂盛的桃花林，此时花开正盛，落英缤纷，一片片桃花在空中旋舞。
“阿祁，桃花开了呢。你闻到了吗？”
轮上的男子一袭白衣，此时微笑点头。
那年，她把龟息草弄成的药丸放在他的嘴中，躲过了死劫，然而他已经不会说话，目不能视。但是以后她会做他的眼睛。抚了抚高高隆起的肚子，她欣慰地笑了笑。
“阿祁，我们的孩子不久就要出生了呢。”
他的嘴边弧度微扬，欣喜地握住了她的手。
不远处，一袭碧衣，遥遥看来。随之转身离去。
错过的，终于永远失去了。
——《后记》
凤鸟还巢，空庭寂寞，独与梧桐伴。
对影成三，杯酒愁肠，汹涌离别殇。
犹记情深似海，却如今，
形同陌路。
莫叹尘缘如水，只道是，
一场镜花水月，
缠绵成空。
作者有话要说：
、碧云深（一）
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又一年的民间选美。
“小姐，老爷已经说了要你去参加选秀了。”
塌上的女子不为所动，只是径自看着自己手上的书，恍若未闻。
缓了一会，似是看得倦了，她用素手揉了糅太阳穴。
“说是选美，不过是把人推进一个牢笼罢了。”
婢女垂眸蹙眉并没有大呼小叫，似是习惯了这种惊世骇俗的言语一般。
“小姐，此话到了外面可是万万说不得的。在老爷面前也不要提起。”
“知道了。告诉爹我会去准备的。”
“是。”
四处无人，冷碧放下书，看向倚栏下面的金鱼池，叹了一口气，仿佛池中之物就像是她自己。
她对父亲的想法了如指掌。冷家是没落贵族，在先皇时期曾经达到鼎盛时期。爷爷曾经是先皇时的开国将军，马革裹尸，所向披靡。曾是那时妇孺皆知的英雄。然而，飞鸟尽，良弓藏，
狡兔死，走狗烹。
冷冽也深知其中道理，因此果决地卸下兵权，居于山野，然而冷碧的父亲野心不在山野，暗下也已经联络不少的势力，此次选美，就是希望冷碧可以在后宫之中获得皇上的青睐，进一步扩大自己的势力。
冷碧深知如此，也不得不接受这样的安排。只因为自己的还没有能力与父亲抗衡。逃跑吗？估计不用多久就会被抓回来，与此这样白费力气，不如去想想怎么在深宫中怎样生存下来。
选美的日子是在农历五月初七。
父亲已经事先找来了老宫女来教习宫中礼仪。因为冷家门风优良，从小便有很好的教养，熟习礼仪。因此不用多久就已经学会了。
接下来的时间便是等候。
“紫玉，陪我出去走走。”
天气晴好，万里无云。两人撑着一把纸伞游走在湖岸。湖中荷花亭亭而立，在清风中摇曳轻舞。
“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泥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溢清，亭亭静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然而，人世浊秽，想要出淤泥而不染，谈何容易。只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
说完轻叹了一声。
“姑娘，心静而人静，心洁而人洁。只要心中有莲，坚守不弃，定也可以做到。”
温婉的声音从柳树后面传来，两人都不知后面有人，惊了一惊。那婢女听到是一个男子，心想这样有损小姐闺名，刚要劝她不要理会。但是冷碧已经走过去了。
拂开柳条，柳树后面一个青衣男子靠树而坐，手上拿着一本书。
听到脚步声他也并没抬头，两眼仍是看着他的书。
“公子所说我怎么会不明白，无奈世间有诸种无奈，太多事情身不由己，又无法改变。即使心仍是干净的，外力所迫，也未免会丧失本心。”
男子放开书，抬起头来，一时间星眸璀璨，似有流水洋溢流淌。“那，姑娘尝试过了吗？”
她摇头，“我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他继续拿起那本书看，“世间之事，并不是都会在意料之中，很多时候都会发生意外。你不去尝试，又怎会知道事情到底会怎样发生。”
冷碧还想反驳他，然而看到遥遥而来的管家跟追随的家丁之后，她叹了一口气，随后转身。
“我叫冷碧，公子大名？”
“夜，你叫我九夜就好了。”
“多谢夜公子赐教，冷碧先辞别了。日后估计不会再相见了，公子保重。”
“姑娘也保重。”
脚步声渐行渐远，他站了起来，拂拂沾在衣角上的柳叶。鼻间似乎还可以闻到刚才女子的清香的气息。
回想起刚才的对话，心里生出些惺惺相惜的感觉。
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作者有话要说：
、碧云深（二）
进宫
初选的地方是在宫中的玉暇殿。冷碧一进门便闻到了属于女子的烟粉味道。不禁蹙眉。她平时最不喜的就是烟粉味。
殿中一群莺莺燕燕在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什么，看到冷碧走了进来，不禁偷偷打量起她。
冷碧不动声色地找了一个位置坐下。众人看到她一袭素衣，清淡高雅，脸上不施烟粉，神色平淡，无意攀谈。以为她是没有什么背景的秀女，但是偏偏她的气质出众。一下子变成了众秀女的关注的焦点。
冷碧虽然淡定如初，但是留意到周围投射过去的各种不善意的目光，她就有些无奈。
“姐姐你好，我是嫣绿。请问我可以坐在这里吗？”一个袅娜的绿衣女子走了过来。
“当然可以。”冷碧淡笑，嫣绿愣了一下，随即问道，“姐姐真漂亮，不知道姐姐是哪里人？”
其实冷碧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个女子并非有意结交，不过是想来打听一下自己的底细，好知道是否是自己的对手。
冷碧从心里冷笑。
“我啊，我的出身不值一提。”冷碧淡淡地道，低调而内敛。
她的眼中满是讶意，但是眼中透露出来的一丝得意还是让她看了出来。心下不免有些鄙夷。
“是啊，此行不过是想来见识一下皇宫之宏伟。嫣绿姑娘不如还是去认识一下其他的人吧。说不定会有旧识。”
“嗯嗯，好的，那姐姐我先走了。”
“皇上驾到——”
众人跪叩。
看到周围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