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撵(子峭)-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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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气定下来后,就走进宿舍去。不知为什么,我脸上突然弄出一副笑脸来,连我自己都搞不懂是他妈怎么回事。也许是那种我一时捕捉不到的灵感支配了我?
他们刚好打完了一盘。金以恕正在数钱,显然是他赢了,那脸上的混账神情就和所有爱钱的人在数钱时一样。他抬眼瞟了我一眼,并没有改变那副鸟神态。天哪,那一刻我突然觉得上帝是不存在的,要不然它不该造出这么一个让我恶心至极的鸟人!
这种恶心并没有改变我脸上的表情,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这几个鸟人莫名其妙看了看我,还是维持着那种阴阳怪气。我甚至觉得空气都好像在窃窃私语。我感觉就像掉进了一张网中,刚才在外面获得的平静一下子又躁动起来了。
我到自己桌前坐下,一时不知道做什么。我想我应该上床去,躺下来平静自己,但是我还坐着不动。老实说,我潜意识里在等待着某种时机。
这时沈优子站了起来。
“你来打吧,孟?”她问。
我没说话,就过去到她那个位子坐下了。我对面是关亨,右边是金以恕,沈优子坐到了他那混账大腿上。请你记住,从现在开始,只要面对这几个鸟人,我的表情一直是似笑非笑。不是我刻意这样,实在是出于一种我也说不清的原因,自然就这样了。
我几乎有点心不在焉,第一盘输了,输了二十多块。赢的是金以恕,沈优子帮他数钱,这对狗男女一唱一和,那神气真他妈要命。我根本不用看就知道是一种什么混账神气。
“反正你现在不缺钱……”金以恕意味深长咕哝了一句,就像点燃了一朵火焰。
“嘻嘻,”贾力勍在一边配合着笑,仿佛在给那朵火焰煽风。
我如同木偶人,不动声色。进入第二盘,我还是心不在焉,还处在那种躁动中。结果又输了,也输掉二十来块。赢的是贾力勍,这娘娘腔接钱的时候居然叫了一声“肏”,显然是兴奋过头了。他们赢我的钱,总是他妈兴奋过头。
我维持着那种不动声色的似笑非笑,这在他们看来真他妈摸不着头脑。
“老兄,不要垂头丧气!”金以恕说,他显然理解错了我的表情,“反正你随时可以跟你那位要钱。”
我稍微转脸瞥了他一下,好像在问他:“你说哪位?”但我不说出来。你可不要以为我失去感觉了,不是的。相反,我现在心里极度敏感,他们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神态都在刺激我,只不过我的敏感是以迟钝的方式表现出来罢了。说实话,我越是迟钝得像个木偶人,说不定内心里越是惊涛拍岸。
金以恕看我状态欠佳,提议加大底数,每盘5块钱的底(原来都是2块的底),他们显然想让我今晚输他妈个一败涂地,把几天前他们的败局挽回来。
“5块钱的底,敢不敢打?”金以恕问我。
我没回答他,只是做了一个无需回答的表情,依然似笑非笑。
“好!有胆量就来!开战!”他说。
就在那一霎,不知何故,我突然有如神助,开始敛气凝神,用心打牌。结果这盘我大获全胜,来了个清一色,弄得金以恕大概叫了三十个“屌”,贾力勍可能叫了二十五个“肏”。刚才我输掉的钱加倍赢回来了。但我依然无动于衷,脸上还是那种似笑非笑的神情。这真让这几个鸟人琢磨不透。
第四盘我又大获全胜,来了个大对子,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顺手,我总觉得是上天在推动我去做某件事。这几个鸟人输得惨不忍睹,叫得他妈震天响。和牌时金以恕和贾力勍各自大叫了一声“屌”和“肏”,连关亨也捶了一下桌子。
“你他妈是不是故意输那两盘来哄我们上大当?”金以恕问,那混账手指指着我。
我忍住没伸手去拍他那混账手指,一句话不说,猛站起来,离开桌子,准备上床。
“喂!”金以恕叫道,“你他妈赢钱就不打了?”
我不理会,完全像一架机器,脱鞋上床去,搞得这几个鸟人愣头愣脑在下面。我刚才输两盘赢两盘,抵消后还赢八十多块——这是我后来才想到的,当时我哪里有闲情去想这鸟事。当时的关键是,我心情就像马上要爆炸的定时炸弹,需要躺下来缓一缓。我没脱衣服就躺下了。情绪就像一团黏糊糊的东西把我彻底裹住,动弹不得。但我的本能还听到那几个鸟人在下面议论。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关亨说,“连续两盘都出那种好牌,不可能!”
“你有没有看到他作弊?”金以恕问沈优子。
“没注意……”这贱人又这样说。
“说不定人家会什么遮眼法?”贾力勍这娘娘腔细声细气说。
…………
19。…第十六章
55
我从梦中醒了过来。这个梦太他妈栩栩如生了,我怎么努力都忘不了。但我不想去详细描述了,大略说一下就行。我梦见我和金以恕这几个鸟人打架,地点在417宿舍,起因就是打牌,他们说我作弊,我说我没作弊,金以恕那混账手指指着我,我伸手一拍,就这样打了起来。贾力勍和关亨在一边呐喊助威,为金以恕喝彩。结果我被这几个鸟人压在地上,想跳起来也跳不动,他们还舀水来淋在我身上,冷得我直哆嗦,就醒了过来。
这个梦的心理原因不用我多说了。醒来后我发现还有完全搭配的环境因素:由于当时我没有脱衣服睡,也没盖被子,所以半夜冷得直哆嗦,表现在梦中就是被冷水淋。为什么我被那几个鸟人压住动弹不得呢?原来我把被子踢到脚尖那头缩成一团,把我两只脚缠绕住了,加上我又没脱衣服睡,身子不活动。
我看时间是凌晨四点,要等天亮还早得很。我脱掉衣服,想继续睡,可是关亨那呼噜声实在烦人,我怎么也睡不着了,干脆又穿衣起来,到下面坐坐。就在我屁股受伟大重力吸引坐下去时,突然觉得黏糊糊的,起身一看,差点没把我搞懵:原来椅子上竟是一个用过的安全套,里面尽是他妈的混账乳白色黏液,黏了我一屁股!这狗娘养的金以恕,肯定是他故意干的,要不这天下这么大,他为什么不偏不倚恰恰丢到我椅子上?你要是以为我椅子特别喜欢安全套,以至于对安全套有一种吸引力,那你真是幽默到家了。我只好换掉裤子,用废纸把那混账鸟玩意拎起来,物归原主,扔回他桌面去。这时,我发现地上还有一个安全套,也是用过的,这对狗男女真他妈是越来越目中无人了。
我真是烦得要命,还是出去走走吧,总比呆在这满是安全套和呼噜声的混账宿舍强。现在是四点过,要我说,夜深人静一个人独自走走,这对我真他妈是一种莫大享受,要比屁股坐在混账安全套上享受八十万倍以上。
外面静悄悄,一个人影也没有,这更好。我习惯性走向北门,想去那混账珠江边随便逛他妈一逛。路上我又想起了昨天的事,还想起了很多人,梦儿,蓝猫,叶迩牵,还有我家人,反正与我密切相关的人我都想到了。几乎可以说,我是有意去想的,我想把所有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都温习一遍。但我念头只是一掠而过,像幻灯片跳动,没有滞留于某一个人。
很快我来到了北门,灯影稀疏,看到几个人影在晃悠,我才不管他们是些什么鸟人,就算是尼采、康德、海德格尔、弗洛伊德、托尔斯泰、哪怕希特勒,我也不管,何况还不是呢。我自顾自到草坪上坐下,点烟抽。这时,那个伟大的习惯又不请自来了:我抬头仰望那灰扑扑的混账天空,又扪一扪自己的心,开始体验发呆的良辰美景。
大概过了一个世纪,我的思想开始执着于一点:我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间?我的使命是什么?是什么东西使我偏偏遇上这么一些人,与一些人爱上,与一些人恨上,与一些人无关痛痒?我为什么偏偏要遇上这几个鸟人,与他们纠结在一起?我为什么就恨他们?难道我就不能爱他们?这时我开始思考我对他们究竟是怎样一种感情,是不是恨?最后我认为不是恨,称不上恨。——所谓恨,总包含某种惧怕的因素,而我并不惧怕这几个鸟人,一点也不。要我说,这世界上还真没有我恨的人,一个也没有,因为没有任何人值得我去恨,或者不足以让我去恨。说真的,你要我恨上你,那还真他妈不容易,比让我爱上你要难一百万倍。可是,我为什么就放不下这几个鸟人呢?我对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又仰望天空,扪心自问,最后我的结论是:与其说我恨他们,还不如说我是厌恶他们,——蔑视他们。想想吧,这几个鸟人都是些什么货色:一个一心只想着赚钱、搞女人,一个一心想着当官,一个只关注别人的私事,全他妈是些庸庸碌碌、苟苟且且、鸟不拉屎的人。你看他们,成天就想着打麻将,想着在输赢中找点刺激,水平又他妈破烂不堪,就这样一群菜鸟,还他妈自以为不得了,自以为是混账天之骄子。天哪,这简直让我受不了,没办法不蔑视!
这当儿,我又问:真的就没办法不蔑视么?难道我就不能超出这之外?我又仰望苍穹,扪心自问,回答是:即便我在思想上超出了,我的活生生的情感还是处于蔑视中,真的,这是千真万确的事。你思想再超脱,境界再高超,也没法高超到摆脱情感的程度,因为情乃是人之为人的宿命。那么,情感到底是怎么来的呢?具体说,蔑视到底是怎么来的呢?人为什么会有蔑视这种情感呢?我冥思苦想,怎么也想不通,这就同问为什么会有乳房这么回事,或者为什么会有性欲这么回事,一样无法解答。你要解答,那只能设想出一个上帝来。可是司汤达又说:上帝唯一可以原谅的地方,就是它并不存在。尼采也持这种观点,他甚至认为司汤达这句俏皮话本来应该是由他尼采说出的。……上帝呀,你到底在哪里?如果竟然没有上帝,那我又何必苦苦追问?我追问这回事本身是否就蕴涵了上帝的存在?或者至少蕴涵了上帝的意义?难道真如尼采所说,上帝、灵魂的不朽、解脱、彼岸,所有这些统统纯属概念?概念之为概念又是如何来的?仅仅是想当然耳?……天哪,不知怎么的,我竟然淌下了眼泪,火热的,几乎有些烫手……
在我揩眼泪时,我想到了亲人,想到了父亲,想到他临死时最后那个表情,还有他留在人间最后那句话:“莫哭,儿哟!莫哭!……你还没成大事……我看不到了……”顿时,我沉浸到追念父亲的极度痛苦中去了。而体验这刻骨铭心的痛,对于我,本身就是一种莫大的快感!要我说,痛苦就是快乐,快乐就是痛苦,没有比这更切实的真理了。
我的眼泪烫得要命,真的,你可以说是痛苦的泪,也可以说是快乐的泪,随你爱怎么叫。对上帝的体验和对父亲的怀想重叠交织在一起,使我有一种隔世之感。我就这样体验着这种隔世感,大概过了八十年,才回到现实中来。我意识到我此刻正坐在这混账草坪上,这宇宙中地球上太平洋西岸的珠江畔,混账ZS大学北门广场的草坪上。茫茫宇宙啊,我正坐在你怀抱中的这一个点上!虽然我这么说,可我并不知道你是怎么回事,没有人知道,任何人都不知道,康德也不例外。
我点了一支烟,父亲最后那句遗言第一万零一次在我耳边回响:“莫哭,儿哟!莫哭!……你还没成大事……我看不到了……”我开始思索:没错,我还没成大事,可究竟什么才是大事?我该怎么做大事?这时,我发觉我又回到刚才思路的起点去了:我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间?我的使命是什么?——毫无疑问,我的使命当然是做大事!——可问题是:怎样才算是大事?
我茫然无解,任愤懑鼓在心中,猛然从草坪上蹦起来,继续乱走。东方天空微微泛白了,晨曦正在酝酿光辉。我沿着珠江畔走了一段,拐进学校西边一个叫做新凤凰的城中村,在那弯来绕去的巷子里乱逛,发泄心中的抑郁。人们还在睡梦中,只有早起清扫垃圾的清洁工和一些生意人在忙活。这地方叫凤凰村,就和所有以凤凰命名的地方一样,一个凤凰也没有,只有成打成堆的妓女和民工,夹杂几个出来租房的混账大学生。
我从西门拐进校园,天已经大亮了。回到宿舍,继续睡觉。
56
午后,我在伟大的麻将交响曲中醒了过来。这几个鸟人显然是故意把声音弄得爆响,恨不得把我耳膜吵破才心甘。我照例在床上躺了几分钟。应该说,我的心情经过睡眠,就像飓风过后的海面,变得风平浪静了。但是,如果你以为这风平浪静下面就没有了暗流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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