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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妇难当-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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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番帘子掀动才进了暖阁,曲清幽这才算见着姨母,徐姨母一身褐色衣裙外套藕色暗纹滚边儿不制衿,正歪躺在炕上由婢女敲腿,听到底下的大丫头锦绣禀报:“夫人,表姑娘来了。”

忙坐起,曲清幽刚一行礼,还没来得及说:“见过姨母。”就被徐姨母抱在怀里,念道:“我的儿,总算见着你了,你这一去就几个月,看看,小脸儿都尖了,果然就瘦了。”

曲清幽笑道:“哪有姨母说得那么夸张?”

“你这孩子有苦都往肚子里吞,这次退婚的事也不来与姨母商量一下?你娘就是个不中用的,外强中干,银样蜡枪头,任由你糊为,看看,现在都成了什么事儿?”徐姨母恨铁不成钢地道。

“那是侄女与司徒公子没缘分。”徐姨母放开曲清幽,示意她坐到对面。

锦绣捧着茶碗端放在曲清幽的面前,“夫人日念夜念总算把表姑娘念来了。”

“就你这丫头多嘴。”徐姨母笑骂道。

锦绣也笑着回道:“难道婢子还敢编夫人的是非?给个天做胆婢子也不敢,表姑娘这回定要在府里多住些日子。”她这一说,众人都笑了。

“侄女本想过些日子再来叨扰姨母,未料姨母倒派人来接,都是侄女思虑不周。”曲清幽呷了口茶水。

“司徒府正要向你那庶妹下聘,你还呆在府里不是惹人笑话,趁早出来的好,免得拿你与那贱蹄子相提并论。这事儿说来说去都是你娘的不是,任由那些个姨娘在她眼皮子底下生事,看着好像挺厉害,说穿了不就是一只纸老虎。”

徐姨母年长粟夫人将近十岁,自幼也是把这胞妹疼得不行,就连其女也视为已出,对胞妹惟一不满的就是嫁了曲尚书。

徐姨母回忆起往事,无奈叹气道:“当年好说歹说你娘还是嫁了个寒门书生,如若听我的嫁到世家大族,就算出了这事儿,司徒府定也不敢要求娶你那庶妹,早就送庵里了,还由着她瞎胡闹。”

一说起这个话题,曲清幽就聪明得闭口不谈,即使粟夫人出嫁时她爹早已是状元郎,可这些一与那些盘根错节,家大业大的诗礼簪缨之族一比自是差了不止半截。

徐姨母睨了一眼侄女,模样儿顶尖,就是性情不够强势,不知像着谁,妹妹性情火暴,妹夫圆滑,偏生出个女儿性情淡漠,凡事不在心。“幽儿放心,你的婚事包在姨母身上,姨母定要给你找个出身比司徒家高的,看看他们还敢不敢轻贱你,把那贱蹄子当宝。”

曲清幽听了徐姨母之言一时怔住,细思后却又哭笑不得,“侄女还不急,娘也不想我那么早嫁,要不然去年就让司徒府来催妆了。”

“就因一拖再拖才迟则生变。”徐姨母恨道。

“过些日子繁表姐就要出嫁了,不知婚礼筹备得如何?”曲清幽转移话题。

一提到女儿徐繁,徐姨母就眉开眼笑,“差不多了,就等下月底唐家催妆了。”徐繁配的是宁国公世子唐定康,算得上是门当户对。

曲清幽正欲回话,忽而门帘被人大力扯开,一个身穿紫色胡服的少女未经通报走了进来,顺手把马鞭抛给了锦绣。

“刚还说着繁表姐呢?没曾想一说就到。”比起庶妹们,她更为喜欢这个爽朗的表姐,她的那些个庶妹除了巴结还是巴结,要不就像曲清然般要笑不笑,装可怜。

徐繁笑着上前搂着曲清幽,朝她娘道:“清幽表妹来了,娘也不让人来通报一声,如若不是撞上了大哥,我还不知晓。”

“下月底就要当新娘了,还穿成这样到处跑,给人瞧见了看你脸往哪搁?”徐姨母板着脸训道。

“瞧见就瞧见,本姑娘就这一作派。况且打马球也不算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定阳公主还是此中好手呢。”徐繁不甚优雅的挨着曲清幽坐着。

徐姨母说不过女儿,朝曲清幽道:“没得让你清幽表妹笑话你。”

“姨母息怒,侄女就觉得表姐这性情好,将来表姐夫必也是欢喜的。”曲清幽笑道。

“还是表妹的话中听,对了,清幽表妹,明儿我们去打一场如何?好久没有与你砌磋,手都痒了。”徐繁眉一挑道。别看曲清幽人温温婉婉的,那一手球技徐繁可是佩服得很,尤其是她的马骑得漂亮,鲜少有人有她那风姿。

曲清幽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徐姨母就抢道:“不准,你自己不学好,还想带坏幽儿,明儿起你就给我好好在屋里待着,给自己绣一些出嫁用的物品。”

“刺绣活自有底下人做,哪需要自己动手?”徐繁反对道。

“娘也是为你好,你这样子将来如何当好宁国公府的世子夫人。”

“娘不也当得挺好,就没见娘给爹绣上个什么?倒是那些个姨娘绣得挺多。”

徐姨母越说就越气不打一处来,与女儿说话常常是针尖对麦芒,哪像清幽那样贴心,她时常感叹究竟哪个才像她的女儿?徐繁就像那未出阁前的粟夫人,任性自我。

看到母女俩气氛僵硬,曲清幽笑道:“这姑娘家没出阁前就该好好地玩玩,出阁了之后姨母想让表姐去玩,她还不肯呢,自是夫婿重要。”最后消遣了徐繁一把。

徐繁假意柳眉一竖,朝曲清幽的腰间吱去,“看你笑话我,看你还笑话我。”

曲清幽被搔得拼命求饶,“好了,繁表姐,表妹再也不敢了。”

看这对姐妹闹在一起,徐姨母的气也生不起来,“好了,别闹了,正经些。”

“娘,你都不帮我。”徐繁撇嘴委屈道。

徐姨母喝了口茶,才正经道:“我这是帮理不帮亲。”

“娘偏心,净偏向清幽表妹。”

“等你哪天像你清幽表妹一般贴心,那娘就偏你。”

曲清幽坐直身子,拢了拢头上的秀发,刚刚一闹头发都乱了,“姨母,繁表姐这是在吃醋。”

“我就偏吃醋了,怎么着?”徐繁头靠在曲清幽的肩上笑道。

“吃娘的醋无可厚非,出嫁后可不许那样胡闹,出嫁后就不同于当闺女,上还有公婆要侍候,下还有丈夫,错一步都不行的。”徐姨母正色道。

“无趣,就说嫁人一点也不好玩,娘要不再留我两年?”徐繁希冀道。

“你都十八了,再留就成仇了,而且唐家也催得紧。”徐姨母道。

徐繁一听没戏,就眼皮一翻无力的挨着表妹的身子,曲清幽回头同情道:“繁表姐还是好好的准备当新娘子吧。”

正说笑间,锦绣挑帘进来,“夫人,征大奶奶来了。”

第九章安慰

徐姨母一听这病儿媳来了,脸色就变冷道:“她不好好地待在屋里养病,怎么到处乱跑?到时病情加重了岂不是自己找罪受?让她进来吧。”

锦绣侧身一让,一个走路风都吹得起的女子如那捧心西施般的飘了进来,一身的素衣上仅绣了几朵兰花,头上斜插一枝兰花嵌金丝发簪,鬓边几只金钿,我见犹怜,正是徐子征的妻子裴氏。后头还跟着一个身穿深绿衣装的女子。

裴氏一进来就先向徐姨母行礼,然后才看向曲清幽道:“听闻表妹来了,表嫂迎之甚晚,还望表妹见谅。”

曲清幽不慌不忙地下炕行了个礼,笑道:“还是表妹的礼数不周,本应表妹前往探望表嫂才对。”

“表妹说得是哪儿话。”

“大嫂。”徐繁歪在炕上笑嘻嘻地道。

“幽儿,坐着吧。”徐姨母朝曲清幽道,然后又看向儿媳,“你身子骨不好还是坐着说话吧,不然到时征哥儿又说我让你累着了。”她无论怎么看都不满意这个媳妇,出身低微不说,还总是这样一副性情,如果当初不是拗不过儿子,定不会让她当正室。

裴氏方才小心翼翼地斜坐在旁边辅有半旧墨绿碎花儿的黄色软垫的圆椅上,笑了一笑,“媳妇特来向婆母报喜讯来着,江儿怀了夫君的骨肉。”素手拉过身后的绿衣女子往前一让。

曲清幽觉得每次见到这位表嫂,她都会想起林妹妹来,心眼不宽偏又假装大方,如若她不是嫁到安国公府这个大家族,嫁个小门小户的人家兴许也不会把自己郁闷出病来。

徐姨母一听果然脸上一喜,转头看向绿衣女子,轻言道:“有了?”

江儿福了福,“刚刚大奶奶让人来诊过脉,大夫说怀了二月有余了。”

“这就好,征哥儿都二十好几了仍没有子嗣,我这心都急得夜里睡不着。”这回总算看裴氏顺眼了一回,“早就跟你说身子骨不好,就该让丈夫多纳几个房里人,将来如能生下一儿半女的,也算在你名下,老来也算有依。”

“是,婆母说的是,以往都是儿媳心眼儿小。”裴氏忙站起福了福身子。

曲清幽朝裴氏看去,脸上虽挂着笑容,柳眉却是蹙着的,仿佛有解不开的千般哀思,万般愁绪。

“既然怀上了就是喜事,锦绣,让人先给老夫人报喜去,然后你去吩咐一下,即刻给江儿开脸,就叫江姨娘吧。”徐姨母拉过江儿的手,和蔼道:“想吃什么就叫下人去做,知道吗?”细细的叮嘱江儿应注意的事项,反把裴氏晾在一边。

江儿娇羞地点头。

“娘。”徐繁打抱不平地喊了一声,娘这样做也忒偏心了。

徐姨母斜睨一眼女儿,这才转向裴氏道:“江姨娘才刚怀上,你平日里就细心一些,唉,如若今天是你怀上了,我这当婆母的真不知道该高兴成怎样?嫡庶有别,你也别太往心里去。”

裴氏自是点头称是。

“那还真的恭喜表嫂了,就快喜获鳞儿。”曲清幽道,她虽然同情她的处境,但是古代的媳妇本就难为,更何况还是这世家大族的儿媳妇?

“同喜,同喜。”裴氏的笑容越发牵强。坐了没一会儿就借口离去了。

用过午膳后,徐姨母这才带着曲清幽去拜会了安国公府的老夫人木氏,坐上青毡布的骡车在院里的东角门过去,穿过东西弄堂,再过了小花园,这才到了木老夫人的住处。刚下骡车,徐繁快手快脚地拉着曲清幽往祖母的住处闯进去,反把徐姨母落在了后面。惹得徐姨母在背后笑骂道:“这丫头,也不注意一下形象。”

众丫鬟见闯入者是徐繁,忙让道儿,有机灵者早已向内通报。

曲清幽被徐繁拉着走,穿过富丽堂黄的正厅,往东边的厢房走去,笑着喘不过气道:“繁表姐,走慢点。”

“我最烦她们一个通报就要人等个半天,我们这样进去快点。”徐繁回头答道。

曲清幽惟有苦笑,想徐姨母为人颇为严厉,姨父也是那不苟言笑之人,却养出了徐繁这样的女儿,堂堂的公府千金行事随心所欲。

进了内室,徐繁这才松开曲清幽的手,颇为优雅地就着大丫鬟掀的帘踏进去,曲清幽惟有整了整有些凌乱的衣裳,笑着跟在后面。

等她进去时,徐繁已腻在一个花白头发慈眉善目的老太太身上撒着娇,只听老太太笑骂道:“就快出阁了,整日还似个泼猴般,没得到时婆家人说我们安国公府没有教养,连个闺女也教不好。”

徐繁自是不依的回了几句。

曲清幽上前见礼,木老夫人就一把拉起她,道:“幽姐儿越发俏丽了,退婚的事我听说了,别放在心上,凭幽姐儿这才情模样,还愁找不到好婆家?”

曲清幽这才意识到不过是一场退婚事件,现在却传得人尽皆知,笑道:“都过去的事了,又怎还会放在心上?”

木老夫人朝一旁坐着的两三个身着华服的妇人道:“我常说这幽姐儿性情好,够豁达,还真没说错。真不知道谁家有这福气能得这样的好儿媳?若不是我的孙儿辈没人年纪合适,我还真想要来当个孙媳妇呢。”

曲清幽赶紧道:“哪有老夫人夸赞得好?那是老夫人错爱,才会认为好。”

其中一个笑道:“老夫人的眼光厉害得很呢。怎会看错人?”这个人曲清幽是认得的,正是木老夫人的三儿媳应氏。

徐繁撇嘴道:“就凭我们家那几个堂弟?我看别说年纪不合,就算年纪合上了也还是配不上我这表妹。”

“还从没见三弟妹如此盛赞一个人呢,我代幽儿就先谢谢三弟妹了。繁儿这张嘴真该打,又胡乱说话。”徐姨母这才由丫鬟扶到,先向木老夫人行了礼。

“繁姐儿说的是实话,我家那几个毛孩子哪配得上大嫂家的侄女,没得还让人笑话了呢。”应氏嘴角一勾回道。

不待徐姨母回话,徐繁睇一眼应氏,“三婶娘这回可说了实话,三婶娘家里的那几个都还得奶妈子带着,哪能谈婚论嫁。”

曲清幽见这表姐说话越发随意,得罪了人也不知,暗地里扯了扯她的衣襟,徐繁这才做罢。

应氏的脸色一变,徐姨母眼尖早就看到了,笑道:“小孩儿乱说话,三弟妹可别跟她一般见识。”

应氏也不是那不识趣的人,徐府执中馈之责的人都给台阶了,索性道:“大嫂这话见外了不是?我哪会跟繁姐儿计较,毕竟她是一个晚辈,我呀虽不能自比那宰相肚里能撑船,不过撑只小木舟估计还行。”

众人听她这一说也就笑开了,就连徐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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